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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你听说了吗——那事儿?”
发问的红袍女冠双手抱肩、斜倚在假山上,一双远山似的眉斜飞入鬓。亮若星辰的眸子微微眯起,再加上唇畔的笑意,像是一朵艳色逼人的月季。
而她一身白衣的同伴则与她全然相反——满面霜雪色,一身万年冰。她瞥了一眼红袍,面无表情道:“你最近废话越来越多了。”
“哦?那就是听说过了?”红袍倒不生气,面上的笑反而还更浓了一些。她摸了摸手边的石头,嗤笑道:“嗤,纪启顺这次可出大名了。”语气很有点调侃的味道,让人摸不清到底是个什么意图。
白衣看了她一眼,忽道:“你也想出名?”
红袍闻言大惊,忙站直了身:“你看我像那种人吗?”
白衣严肃的点头:“恩。”
红袍一脸颓然:“……”
“你倘真想出名也不必这样。”白衣将手拢入袖中,神色淡漠。
“你可知道她为这事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一年的折磨,再加上三天的烈火焚身,哪一关不是九死一生?她如今这一刻的风光,都是用多少苦痛换来的?换了你我,也不敢说能比她做得更好了。那些后生晚辈不明白其中详细,将此事当做谈资也就罢了,我们难道也不懂事吗?”
红袍听得一愣,心里的那股淡淡的酸意便即刻退去了。她敛去面上笑容,正色道:“是我不对,没有下次了。”
白衣女冠神色一顿,微微缓和了面色,道:“我并不是责怪你,毕竟那纪启顺与我非亲非故,我何必为了她来斥责你?只是吾辈修行之人当以‘踏实’二字为重,如此方是正道。”
见对方这样安慰自己,红袍心中一暖,便不由笑了起来:“我知道师妹是为我好的。不过说起来……”红袍狡黠的嘿嘿一笑:“师妹你当真没把那家伙当回事么?我可是知道的,你心心念和她切磋一次呢,若是她死了……”
白衣打断了她的话,面上霜色愈浓:“她不会死。”
见同伴面色不佳,红袍忙换了个话题:“对了师妹,你方才说的烈火焚身是怎么回事?”
白衣瞥她一眼:“叶伯父没和你说?”
红袍笑嘻嘻的:“哎,你知道的。小家族嘛,再怎么打听也就那样。”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向前走去,不多久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一道绰约的人影从山石后转出来,秀致的面孔上满布戾气。她将气得发抖的双手紧紧握成拳,目眦欲裂:“纪!启!顺!”声音从齿间一字、一句的迸出,仿佛恨不能啖其肉、饮其血。
她急促的呼吸着,拳头紧了几次才终于勉强平复了心情。却没有发现已经行至远处的雪衣女冠不经意间微微侧过脸,眉间若蹙。
红袍发现了同伴的异样,便问道:“师妹?”
白衣女冠冷冷一笑:“无事。”
这时候那人已经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她面上挂着笑,仿佛刚刚的狰狞从未存在过。不断有路过的弟子与她打招呼,她也微笑着一一回应。
直到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开启守护禁制,面上的笑意才骤然散去,秀致的容颜也被一层浓浓的冰冷阴霾笼罩住。她在屋里站了一会儿,手上忽的翻起一个印来,手势变换间隐隐有黑白之气在掌中浮现。
片刻后,她手上动作一顿,掌中竟然凝出了一轮寸许大的阴阳鱼。然那阴阳鱼又忽的一震,化作了两道分明的黑白之气。她掐诀轻喝:“黄泉十殿,厚土千亩,阎罗点兵,玄冥速来。酆都七十二尊者,急急如律令!”
话音未落,屋中启明珠忽的一闪,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窜入屋内。掌中的黑白二气猛地大涨,将那东西一口吞噬。她冷笑一声,手上猛地结印,向着纠葛在一起的黑白二气打出数道黑光:“去!”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仿佛隐隐有哀嚎从黑白之气中传来,但若再仔细去听便又什么都听不到了。那团庞大的黑白之气也消失不见,屋中静谧非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冷哼一声,语含嘲讽:“哼、纪启顺。”
同一片天空下、申国以北,一片荒无人烟的冰雪之地的上空,正有一个面庞圆圆的小道士正驾着遁光,一路向蓬丘而去。他刚刚从北冥外海满载而归,脸上的酒窝昭示出他的好心情。
他叫李皎皎,是散修联盟云水会的一个外围修士,靠着做会里颁布的任务为生,前几****被一个混账暗算接了一个“百年玄参一支”的任务。要知道玄参这种灵物是夺天地精华修炼而成的,只在北冥宗附近的冰原上才能觅得其踪迹。
玄参通身雪白,最喜藏身于冰雪之下,本就十分难以找到。百年玄参则已经生出了灵智,可与六七岁的狡猾孩童相比。说得直白一点就是——百年的玄参已经可以满地跑了,而且还挺聪明。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李皎皎运气太盛,他才来了北冥外海两天,就轻轻松松的捉到了一只百年玄参。他找到这玄参的时候,小东西正躲在雪地里头打哆嗦。
想到那个场景李皎皎就忍不住要笑,心中暗道,若好友没有骗他,那恐怕他捉到的这玄参算是千万玄参中?胆小的一支了。
他一边想着,一边好心情的哼着小曲。忽然有一个人驾着遁光速驰来,猛地从他肩膀擦过。撞得李皎皎一个趔趄,差点没从半空摔下去。那人仿佛有什么急得不得了的事,遁光停都没停一下就没影了。
“诶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撞了人一句对不起都不说?”李皎皎扯着嗓子对那人离开的方向喊了一句,旋即郁闷的转过身来,拍了拍衣服。他忽然感觉到不对,低头一看——腰间的储物袋竟然不见了!
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遭贼了,顿时心头大震,满脑子咆哮的都是以对方母亲为中心、堂表亲戚为线索展开的全面问候,上至祖宗十八代、下抵守户小土狗,绝无疏漏。
不想眼睛一瞄,便见着下头一片白皑皑中忽的落上了一点黑,定睛看去,可不就是他的乾坤袋。于是悻悻住了嘴,一按遁光便落在了地上。
李皎皎手中灵气一转,就将乾坤袋摄入手中,正要将它重新系在腰间。他忽的心头一跳,觉得仿佛有那里不太对。细细感受之后,才发现身周的天地灵气竟然都在以微弱到难以发现的频率震动着。
他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也明白情形不太妙,身上灵气一转便架起遁光,腾上半空。就在这一瞬间,那一片沉静死寂的雪海猛地震动起来,许多积年结块的冰雪的被这突然地震动粉碎成一片雪雾。
“地动?”李皎皎皱起眉,却又觉得仿佛有哪里不太对。他一边思索着,一边又看了一眼脚下,不由惊骇的叫出声:“这——!”
剧烈的震动将白茫茫的大地撕出了一个大口子,而这巨大的裂缝中却盛满了盈盈的水光,若非李皎皎亲眼看到了这一过程,只怕会以为这里本就有一个不冻河。
他心知事出反常必有妖,便欲离开。谁知身上不知怎么的忽然失了力气,就连念头都难以转动,无法激发保命手段。竟就这样僵直着身体,直直坠入了那忽然出现的河中。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蓬丘有一个青年从观想中醒来,他按住抽动不已的眉心,向着北方望去:“皎皎……”
南海滩旁,一个渔民阴沉着脸将头上的斗笠摔在地上,一个黝黑干瘦的男孩愣愣道:“大牛哥,你怎么了?”
那渔民冷哼一声,身上忽的迸出一层光辉来,不待男孩反应过来便化做清光向远方疾驰而去。男孩愣愣的看着他的“大牛哥”消失,好一会儿才惊得跌坐在地上。
翠色的光辉从远处天际虚虚的穿过重檐、落在一只玉似的修长手掌中。手掌的主人将翠光一握,松开手时,出现在手掌上的是一块翡翠似的传音符。
这人叹了口气,扬声道:“湘儿。”
一个翠衣女冠推开门:“师父有何吩咐?”
“你许师叔可回来了?”
“回师父的话,应该没有。”
“唔……”他微微沉吟,随即道,“这样吧,你去寒池走一趟,若她回来了就把这东西给她,要是没有就等一等。此物干系甚重,务必要亲自交给她。”
赵湘双手接过传音符,恭敬垂首:“是。”
“还有,你往后不必这么拘谨,你我师徒何须这样外道。”
赵湘闻言鼻头一酸,却只是将头垂的更低了:“是。”
那人见她这样本欲再劝,但终究只是叹了口气:“去罢。”
赵湘也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面上却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她规矩的行礼退出屋子,又轻手阖上门,待到一路出了殿、架起了遁光,晦涩不明的情愫才在眼中翻起波澜。
一刻钟后。
赵湘按下遁光,在寒池的玉桥上落了下来。她在还不记事的时候就被师父收养、进入了碧潭阁,所以——于别的弟子而言,碧潭阁是师门;然而,于她而言,碧潭阁却是家,阁中的长辈则是抚育她的亲人。
且因赵湘的师傅、也就是许守一的师兄常常外出游历、闭关修行,并没有足够的时间去照顾一个幼童,便将赵湘托付给了许守一照顾。所以赵湘少年时光中的泰半时间,都是在许守一膝下度过的。故此她与许守一之间,不像是普通的师叔与师侄,倒更加像一对亲昵的母女了。
所以就算是赵湘的师傅回来了、又或者赵湘达到神魂可以自立门户了,她还是没有与许守一外道,反而对自己的师傅越发拘谨了起来。因此许守一总觉得有些对不住自己的师兄,本来只是帮着照顾师侄,结果照顾着、照顾着几乎要把师侄变成自己的徒弟了。
这些先撂下不说,却说这赵湘一路行至观云殿门前时,忽然觉得一阵不对劲——她看到殿门正散漫地大敞着。
阳光大喇喇地跃入殿内,给靠近门口的一片玉砖镀上了一层刺眼的金芒,几乎要在视野里灼烧出焦黑的小点。而殿内却是一片黑暗,没有启明珠发出的光亮,甚至没有一丝声响,静的有些渗人。
赵湘皱起眉,觉得这情况有些不太寻常。若是许守一没有回来,这殿门自然不会开着,若是许守一回来了又怎么会不来见她?虽说没有做师叔的来迎师侄的道理,但往常她来的时候许守一总是坐在殿中向她笑了。
就算是实在忙得抽不开身了,李乐山亦或者范峥总有一个会出来和她交代情况。这样想着心里就不由冒出一个想法来——莫非是有小贼来闯空门?才这么想着,她便哑然失笑的就摇了摇头。
许守一其人她知之甚深,虽说性格有些难以捉摸,然而手段神通却是层出不穷。她的卧榻之侧,又岂能容不肖小辈放肆?她心下虽然想得明白,但是到底还是比平日谨慎了不少,小心无大错嘛。
迈过门槛,赵湘扫了眼光影暧昧的大殿——静谧、安宁,好像一切都与以前没什么两样。她不由自嘲自己太过紧张,心中暗想:莫非真的是许守一走得太急,以至于连门都没关?
正这么想着,她忽然心中一顿、指尖微微绷直,面上却露出了温和的笑意:“师叔可在?家师遣我……”
说至此处,话音忽的一顿,绷直的指端猛地弹出数道青光、向着不远处的某点击去。不待青光到来,那处原本平静的空气猛然一颤、如水般退去,竟从中露出一个人影来。
那忽然冒出的人影一挥袖袍,便有一片迷蒙的雾气自袖中飘出,将青光当头罩住。待到青光挣扎着撕裂了雾气、再次向着人影冲去时,已是光芒暗淡、强弩之末了。但就算是如此其威力依旧不可小觑,毕竟是出自神魂修士之手。
然而那人影却好像十分不屑,只是漫不经心的伸出手、将青光一握,那些片刻前还闪烁着锐利光芒的青光,竟就这样在这人的手中碎成了一片光屑。
赵湘心下一沉,正欲再出手,只听那人道:“这位前辈是否误会了什么?”语调中微带笑意,让人听了竟然也忍不住想要展眉。
“误会?”赵湘一边说着,一边抬眸向这人看去——只见那人穿了一身青纱罩衫,内里仿佛是一件素白的宽袖道袍,道髻上绾着一支普通的木簪。唇畔含着一道恰到好处的微笑,眉间却有隐隐的气度流转。
不待这人答话,许守一便领着范峥从后殿出来了,她自然一早就知道赵湘来了,只是一时抽不开身,这才姗姗来迟。
赵湘见许守一来了,便知道刚刚的事果然是一场误会。不由有些歉意的向着那人一笑,对方也笑着点点头、倒是浑不在意的样子。
她走上前向着许守一拱了拱手:“见过道长。”
许守一扶住她,笑道:“你这丫头,怎么这样客气。”
赵湘搀住许守一的胳膊,笑道:“礼不可废嘛。”
许守一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很是亲昵:“你呀!”
说着,许守一就拉着赵湘的手坐了下来,范峥却依旧默不作声的站着。那人也几步走了过来,向着许守一行了个礼:“许道长。”许守一向着她摆摆手,满脸的“我知道了”。
趁她走到了近前,赵湘这才看清了这人的长相——是个二十上下的青年女冠,面貌极是清隽,生得一副好相貌,然而眉梢眼角却暗含一股英气。浑然没有一般女子的柔美,举手投足间透出的皆是飒爽的英挺气质。
许守一看了赵湘一眼,知道她有些好奇了,便道:“你们刚才应该已经见过了,互相通个姓名罢,反正日后总要见面的,早认识晚认识倒也没甚所谓。”
听她这样说,那女冠便向赵湘一拱手,含笑道:“在下太虚内门弟子,小姓纪,纪启顺。敢问前辈高名?”
赵湘站起身还了半礼,也笑道:“客气了,赵湘不过虚长道友几岁罢了,担不得这一声前辈。”
她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纪启顺,心中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太虚的余道长新收的弟子。原本见有门人说这人能够在出窍就师从金丹道长也是有些本事,那会儿她还颇有些嗤之以鼻,现在见到了本尊才知道这人看起来确实不简单。
纪启顺还欲再客气几句“不不不,你可是神魂高手了,我哪敢高攀”之类的话,就听到许守一不耐烦的开口道:“成了成了,别瞎客气了。”
这话明显是针对纪启顺的,因为她转眼就对赵湘露出了温和的表情:“你这丫头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回来又是因为什么事?”
赵湘正色道:“是家师令我送一件东西给师叔。”
听她这样说,许守一便心里颇不是滋味的想着:孩子是她带大的,结果一转眼就叫了别人师父,这不是给别人做嫁衣嘛。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就不由的带出了些酸味儿来:“你倒是听他的话。”
赵湘忍笑道:“师叔,他是我师父。”
许守一冷哼:“就知道差遣你做事!”
赵湘万分无奈:“师叔,他……”
许守一强硬的一挥手,打断了她:“哦哦哦,知道了知道了,他是你师父、差遣你是天经地义。我知道了,你都说过一百遍了。你倒是为他着想,他怎么不想想你都神魂了,每天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有这样做师父的吗?”
“哎、算了,不说也罢。”见赵湘一脸不赞同,许守一心中不由感慨真是儿大不由娘,然后难得识相的转移了话题,“这次又是什么事?”
赵湘翻手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枚传音符,又双手将其交给许守一,道:“师父方才一接到这东西就将我叫去了,说是此物干系颇重,必须要师叔亲自过耳。”
“哦?竟是这么重要的东西?”许守一接过玉符,一脸的不以为意,但是当那玉符在她手中闪耀出一阵光辉后,她便猛然沉下了面孔。
骤然的变脸看得范峥都是一愣,虽说许守一性子十分跳脱,但也鲜少露出这样的表情。她正要开口,便见许守一冷笑一声:“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她向着赵湘点了点头:“这事儿我知道了,代我谢谢师兄。”
到底是许守一带大的,一听她这话就知道自己该撤了,换了范峥就没这样的觉悟了。她向着许守一行了个礼,道:“那我就不打扰师叔了。”许守一欣慰的点点头,觉得自己疼她也不是没道理的。
待到赵湘出了寒池,许守一的脸猛地拉了下来。将殿门关闭后,她冷哼一声将传音符扔在地上,手上光华一转,将符中的话音递到范、纪二女耳边。
是一道清朗却冰冷的男声:“那东西胎动了,恐要早产。”
两人听了都是一愣,有些不明白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许守一忽然道:“你们都知道吧,我年轻时曾经在一个古修洞府中受伤,为余上善所救。我欠她一个人情,所以我才会救你。”她看了一眼纪启顺。
两人看出她还有话说,所以也不打断。
果然,许守一又道:“当然,现在人情已经还清了,应该履行我与她之前说定的事情了。那时候古修洞府中形势复杂,我与她又都受了伤,未免力不从心,所以就退了出来。不过现在想来,幸亏是退了出来。”
她自嘲的笑了笑:“那时候同行的几人,都没能出来,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怎么回事。那时候我与余上善讲定了,这事情太乱我们是不能再参合了,但是那洞府也不能就这样便宜了别人。一切,交给你们吧。”
纪启顺自然听出了许守一的意思,她笑着摇摇头:“那么多人都没能全身而退,却要我们这样的出窍后辈去以身犯险?道长未免太高看我们。”
许守一狡黠一笑:“谁说的,我不是给你机会了吗,是你自己不要的。”
纪启顺先是一愣,随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依旧是笑:“这样的机会,换做是道长也不会要的罢。”
“那可不好说,”许守一正了正神色,“我再问你一次,你当真不要我助你引气?你也该知道我炼丹的水准,和那些半吊子可是大不相同的,他们的丹药吃了或许会有影响,我的却不一样。坦白说,我还是第一次上赶着给人送药。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了啊!”
纪启顺有些歉意的一笑:“我明白道长的好意,只是我辈修行之士,又怎能贪一时之快呢?修道,本就是水磨工夫、快不得,唯有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方为正道。”
这话说的又是诚恳又是实在,倒让许守一无法再劝,于是只得拂袖哼道:“还真是余上善的好徒弟,我可知道她看上你什么了。哼、一模一样的倔驴脾气。”
原本有人说自家师父不好,怎么也该好好反驳一番,然而许守一到底救了纪启顺的命。而且纪启顺也知道,这人就这样的脾气,并不是刻意要给她难堪。所以也并不吱声,只当清风过耳——听过即了。
见她不吱声,许守一只得哼道:“算了,不和你这小辈一般计较——刚刚的消息你们可都听清楚了吧?哼、原本那洞府本不该这么早出世的,我与那几个老东西商议过,再早也该是半年后才会出世的。”
“本来想着,半年的时间怎么也够你修养的了,”她一边说着一边瞄了眼纪启顺,随即又接着说道,“谁知道出了这档子事儿,按照方才那消息看来……恐怕就是这段时间的事情了,最迟不会超过这个月。没多少时间给你稳定修为了,这几天你且好好歇着吧,有事我会找你。”
“你们两个做好随时出发的准备,”许守一一脸晦气的挥了挥手,正想把两个小辈赶出去,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这古修洞府位于俗世的申国边境不远处,你们可注意着点,到时候可别误伤了凡人。”
二人皆了然应是,纪启顺想了想,问道:“敢问道长,这洞府叫什么?”
许守一闻言一笑:“叫什么?呵、这洞府主人死了不知道几千几万年了,我们去的时候也并未看到什么碑匾,硬说的话其实也没个名字。只是世人为了方便才胡乱给起了个名,只因为它地处漠北,又低陷狭窄,就用‘朔谷’二字胡乱应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