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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闹鬼了。
起因是几个守夜的宫女看到了白色的长发女子在屋顶飞来飞去,接着还有巡夜的羽林卫看到白色的身影在走廊里回荡,仿佛在寻找着什么。这本只是几个人看到,也只在宫里小声议论罢了,但不小心被长乐宫的桂棹女官听了之后,她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桂棹女官匆匆去禀告太后,那身影落在老宫女们的眼中,老宫女的脸色也变了。“难道是……二十五年前那件事又来了么?”
小宫女们好奇:“嬷嬷,二十五年前发生何事了?”
老宫女道:“二十五年前,宫里也闹过鬼,都说是贵妃死后记挂着八皇子,要回来看看八皇子才甘心。当时还人心惶惶呢,不想这么多年后,竟然又来了一次。”
“难道因为陛下不在宫中,宫里少了真龙之气,鬼祟都出来了?”小宫女忧愁道,“竟然闹鬼,好吓人,希望陛下早点回来。”
正说着,却传来消息,太后竟然要召见镇南王世子。随后,又传来消息,镇南王世子奉太后懿旨离宫。
“世子去干什么了?”小宫女不明白。
小太监道:“我在外边悄悄地听,说是太后担心宫中不干净,要先想办法给宫里做几场法事,等闹鬼之事过去了,陛下再回来。当然,对外边的说法是太后想念燕山行宫的莲花,陛下能为太后摘些回来。”
这就是确定宫里闹鬼了,小宫女不禁害怕起来,问道:“太后……真的要做法事?”
“不止呢,我刚刚还听说,太后要请人写青词,所以要将贵妃的记档仔仔细细地查一遍。我方才就看到桂棹女官往尚宫局去了。”
尚宫局的司薄司是掌管宫人和已故嫔妃记录的,桂棹去了司薄司不久就将先帝贵妃的卷宗都带了回来。
谢凝就住在太后的寝殿里,太后历来不习惯太多人服侍,因此不许人进寝殿也没人觉得奇怪。桂棹将卷宗拿来了,谢凝便仔仔细细地看。
先帝贵妃姓楚,单名一个婉字,她的孪生妹妹叫楚妍,两人都是隆昌元年,也就是先帝登基次年进的宫。按照卷宗记载,两人实在荣宠非常,一进宫便封了昭仪,半年后双双封妃,姐姐封柔妃,妹妹封贞妃。只是这两姐妹仿佛都不是多福之相,封妃后不到三个月,贞妃便病逝了。贞妃死后不到一月,柔妃便被查出身怀有孕,先帝晋升她为贵妃,只是贵妃的身体也越来越不好,终于在临盆当晚而死,就算是穆杏林出手也没能活下去。而贵妃生下的八皇子,也在三岁时夭折了。
“嗯?”谢凝发现了不对,抬头问道:“太后,这贵妃是葬在帝陵附近了,那么贞妃呢?为何朕未曾听说贞妃葬在何处?”
太后道:“贞妃是在夏天病死的,死状十分难看,先帝觉得未免不妥,便将将贞妃停灵在景山的行宫偏殿中,一直未曾下葬。唉……哀家也曾几次提醒先帝将贞妃安葬,但先帝每每提到贞妃便要大怒,哀家便不敢提了。如今啊,贞妃还在行宫里放着呢。”
谢凝问道:“除了贞妃与贵妃,先帝宫中可还有哪个妃子曾经怀孕生子,随后又不见的?”
“只有鹂妃一个,但鹂妃也是在宫中呆了三年,等十七皇子三岁了才将十七皇子带走的。如今其他妃子都在帝陵的庙里守着呢,女帝可是要查其他人?”
谢凝摇头,隆昌帝虽然好色,但他身体一向不好,一声甚少离开京城,而按照琴半夏的说法,当年那个男人应当与她差不多大,否则的话,不会将她骗得神魂颠倒的。那么如今算来,这男子也不过二十四五至二十七八岁,这个时间点刚好是隆昌帝登基的几年,不可能与什么民间女子有了孩子。若是他当真与宫外的女子有了骨肉,依照隆昌帝那个性格,又怎么会不去查一查?最后的皇位,肯定轮不到她……
“太后。”谢凝换了个问题,问道:“那么,您可清楚汝阳王府?汝阳王景渊,先代汝阳王景昙,又是怎样的人?”
“景渊这孩子哀家只见过几次,淡泊名利,一心向佛,确实是个好孩子。至于景昙么……”太后想了想,道:“景昙一生碌碌无为,不过生前与他的王妃十分恩爱,家中并无其他妃子,所以如今汝阳王府只剩下景渊这一个血脉而已。而他那位王妃呀,当真是……唉!”
谢凝立刻问道:“太后为何叹气?”
太后道:“景昙先前并不喜欢这个王妃,成亲最初那四年,镇日花天酒地,姬妾无数。那时裕安帝还在,还曾经说了他几次,然而景昙并不悔改。但后来汝阳王妃生了一场大病,差点便死了,景昙才紧张不已,镇日守在王府里,将府里的姬妾都遣散了。后来王王妃的命虽然保住了,但脸与嗓子都毁了,只能用面纱遮挡着。哀家也见过一次汝阳王妃的脸,十分凄惨,唉……原本那样柔美的一个人。而且,病好之后,她的身形都娇小了许多。”
谢凝又问道:“那性子呢?”
太后道:“汝阳王妃本是个极为隐忍之人,但她病好之后,性子确实变了许多,冷冰冰的,不爱说话。”
“朕明白了。”谢凝点头,又问道:“太后,您可知道汝阳王妃出身何处?”
“哀家知道,当年挑选王妃时,哀家在孝敬皇后宫殿里住着呢。”太后道,“汝阳王妃是江南余杭南边……对了,是台州的。”
谢凝暗自记下,又问道:“那么,景渊确实是汝阳王妃生的?是她生病前还是生病后?”
“是生病之后,要不然怎么说景昙与王妃恩爱呢?”太后的语气里不觉透出一点羡慕,“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当真是千金难买郎回头,自王妃生病后,景昙就像变了个人一样,整日围着王妃转,有人靠近王妃他便要生气。王妃病好没多久就就坏了孩子,后来便生下了景渊。只是她身体不好,往后再也没有生过孩子。至于何时没了的……哀家没记错的话,应当是十年前。”
谢凝差点站了起来,眼神沉了沉,她问道:“太后还记得是十年前什么时候么?”
“十年前……”太后回忆。
“回陛下、太后,汝阳王妃是十年前初春没了的。”桂棹轻声道,“但是汝阳王如疯如狂,还要进宫与先帝拼命呢。”
“对对对。”太后点头,“哀家也记起来了,当日当真凶险,景昙不知为何冲进宫来,手里揣着刀子,竟然要在殿前动刀子,幸亏当日淳儿拦下了。”
淳儿?谢凝想了一下才明白她说的是羽林将军夏侯淳,听起来夏侯淳与太后关系匪浅,只是现在谢冰也顾不得这么多。她站了起来,道:“太后,朕要与太尉商议谢事情,请太后勿怪。”
太后自然点头,将寝殿留给她,自己到外间坐着。
不多时,陆离便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谢凝伸手给他,被他握住,皱眉道:“你听到了?”
“嗯。”陆离点头道,“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陛下,臣以为,您想的很对。因为臣刚收到消息,当日那人说去江南扫墓,除了汝阳王妃的坟墓被扫了之外,越州楚家的墓也有人祭拜。十二卫问过当地人,当地人都道楚家早已没了后人。”
“如此一来,事情差不多都能对上了。”谢凝皱眉,抬手要去揉太阳穴,却被人先一步抱在怀里,轻轻地按着。
陆离的声音低沉,带着淡淡的笑:“陛下,您忘了?如今金吾卫、骁卫、羽林卫、监门卫、骁骑营都在您手中,对方能有多少能耐?”
“说起这个……”谢凝猛地想到了,抬头看着他,戳了戳他的脸,不满地问道:“朕的太尉大人,早先朕叫你那骁骑营长史调查的私兵之事,这都几个月了?怎么还没结果?是想叫朕当真御赐一个‘当真没用’的牌匾给他么?”
陆离眼中含笑,握着她的手贴在脸上,道:“陛下何不亲自去看看?”他说着便有点委屈:“陛下,您还未看过臣的骁骑营呢。”
谢凝不禁笑了,仰头亲了一下他的嘴角,道:“不急,等朕将这江山平定了,再戎装骑马,犒赏骁骑营。”
将她抱在怀里,被她的手抚着脸,她嘴唇的温度还留在嘴角,日暖花好,总叫人心猿意马,难以控制。陆离握着她的手,双眼紧紧地盯着她,喉头不觉滑动了几下。
谢凝眼中的笑越发地明显了,她的眼睛生得极好,笑得越明显,那眼角便越斜飞。她若板着脸,眼角便是森冷的,若是她笑了,那……便是媚眼如丝。
陆离见此情形,越发难以自制,抱住她便要亲下去。将将碰到她的嘴唇时,外边忽然传来桂棹轻轻的声音:“陛下,夏侯将军急事求见。”
谢凝的嘴唇还贴在陆离的唇上,当先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陆离懊恼地看着她,谢凝便安抚地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直起身,道:“叫他进来。”
陆离坐在她身边不肯走,冷冷道:“这个夏侯淳还是这样惹人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