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嘉我未老

春温一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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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时分黄馨才回来,满面□,只跟悠然匆匆打了个照面儿就红了脸,嗫嗫嚅嚅说了两句什么,逃跑似回揽翠轩了。这么害羞?悠然笑咪咪,咪咪笑,原来做儿女想要自由,还是要父母恩爱呀。往后真是要他们多约会几回,自己就不会被看得太紧。

    次日黄昏孟老爹照例来看女儿,见悠然脸色白里透红,意态闲适,显见得张家事并没有令她烦恼,心中欢喜,说了几句话便走了,“要督促小宇读书”,悠然连连点头。原来想要自由,除了父母恩爱之外,还要兄弟姐妹众多。

    接下来时日黄馨频频出门,每每出门前精心对镜理妆,回来后娇羞不胜躲回揽翠轩,悠然装聋作哑,“娘正该出门散散心才是”,“累了吧?回去歇着。”,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样。暗中却很得意:黄馨上午精神恍惚,下午出去约会,总算不用从早到晚盯着自己了,舒服呀。

    这日张并休沐,家里招待了一位客人:江湖郎中。不会是请他来诊脉吧?悠然心里嘀咕。可是自己有专门大夫呀,唐大夫医术好,人品好,从小打交道到现,放心得很。

    “往后,该叫他仪宾了。”张并这句话,惊得悠然差点没从椅子上掉下来。仪宾,尚郡主、县主、郡君、县君、乡君男子,都叫仪宾;能让张并带回家仪宾,可想而知要娶是谁。难道他这样,竟然愿意娶张意?

    “你,竟然,要成亲了?”悠然结结巴巴问。真是不敢相信,江湖郎中这样男子,居然也会娶妻!他不是闲云野鹤吗,他不是寄情于山水天不收地不管吗,他不是号称,终身不娶吗?

    “是,我要娶张意。”江湖郎中简短说道。他声音,很是低沉动听。悠然细细打量他两眼,不错,容貌很是端正清秀,“向曦,你们向家,可是只剩你一个人了,你亲事,可一定要想清楚。”

    娶了张意,那是一辈子别打算出仕了。向曦如今还年青,二十多岁他说厌倦红尘,醉心医术,不想做官,万一三十多岁、四十多岁又想有所作为呢?到时候可就晚了。

    向家,可是山阳旺族,一代一代人才辈出,自太祖朝至今,怕不要出过十几位进士,七八位地方要员,两位阁臣,一任帝师。只不过一场大瘟疫过后,向家竟只剩下向曦一名男丁。向曦从小喜欢看医书,至此是潜心医学,终日一副江湖医生装扮,走南闯北,四处寻觅名师,立志成为杏林高手。

    对于张意来说,能嫁给向曦实是太理想了。向曦家世清白,人才出众,又不入仕,皇帝和太后会很放心很大方答应这门婚事,往后张意也能过上太平日子。只是对于向曦来说却不是,他娶张意,便是彻底断了仕途。

    “你救过他?”待向曦走后,悠然偷偷问张并。是不是为了报救命之恩,向曦才会这样义无反顾。张意是秦贵妃亲外孙女,吴王亲外甥女,娶她,可真是一件有风险事。

    唐傲先生条件够差吧,没人才没家底庶子,可是已经放出风声了,不愿娶张意;另外礼部名单上人,也一个一个公开抱怨,“谁愿娶个害家精。”

    张并摇摇头,“没有。他深山里采药时我们遇到,相谈甚欢,一见如故,旁却是没有。”

    原来是不为了报恩呀。悠然有些沮丧,那是为什么呢。张并有位这样朋友自己一直是知道,还一度想为向曦做媒,向曦却说什么“终身不娶”,也不说具体原因。如今突然愿意娶张意,难不成会因为爱情?

    爱情?悠然乐起来,想起中学语文老师带着丝调侃,说过话:爱繁写,是有心;自从爱改了简写,字面上没有心,人们,也不再用心去爱,只会用嘴谈爱了。

    “那是为了什么呀。”悠然百思不得其解。张并笑她多想了,“小向本是终身不娶,如今愿意成家,岂不甚好?阿意是个好姑娘,配得上他。”

    你又没见过张意,怎么知道她是个好姑娘?悠然心里犯嘀咕,嘴上却不提,只笑道“如此甚好。”顺利解决一件麻烦事,是很好。

    张并神色愉悦,“不只阿意有了好归宿,皇上还答应,让阿念跟阿意一起出宫,随着阿意生活。”张念自小身体病弱,张意一向对他照顾有加,如今张意出嫁,皇帝慷慨大方连张念一起放出来了。

    张意是女孩,又要嫁给无意仕途向曦,张念虽是男孩却身子差,都是毫无威胁人物,皇帝乐得充大度。只是,这姐弟俩都出了宫,青川公主呢?

    “她,没几天了。”张并不经意说道。青川公主并不是个有胆气人,造反失败后,她自己便吓病了,如今已是没了人形,怕是不久于人世了。

    悠然沉默半晌。她是吓病也好,是其他什么状况也好,总之,皇帝和太后不会容她再活着了。还有吴王,迟早也是要死。

    张并嘴角含笑,岳父料得不错,皇帝听到自己为阿意阿念求情,不只不怪罪,还很是欣慰样子,“卿果然重情重义。”不只驳了礼部上呈安意郡主夫婿人选,还准自己“为阿意选个好夫君,让她安度余生”。

    至于接下来夸自己什么“年富力强”“天纵奇才”,无非是勉励自己忠王事罢了。

    晚上,张并悄悄溜到悠然床上。虽说嬷嬷们明显是睁只眼闭只眼,总要给人家留个情面,大体上过得去不是?所以夫妻二人并没有明公正道住一起,而是外面铺张床作样子。

    次日清晨,悠然摇了铃,黄馨喜滋滋进了女儿卧房,却觉出种种不对:女儿脸色不对;房间气味不对;床上有些凌乱。“你们,你们,”黄馨结结巴巴,想指责,却说不出口。

    悠然懒洋洋躺着,一脸淡定,黄馨急起来,怀了孩子,这是多大事,竟然还……!忍到悠然起了床,吃了早餐,黄馨实忍不下去了,“你们,以后不许了!要不,我就,我就,”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狠招。

    “娘!”悠然霸道说道“您不许管!也不许告诉人去!要听话哦,不然,我不理您了!”

    见黄馨犹豫来犹豫去,悠然补上一句,“谁也不许告诉,连大夫也不许。”还有没有个人**了。

    黄馨打了个激灵,看着悠然,不说话。悠然见黄馨迟疑,不满嘟起嘴,“我重要,还是爹爹重要?”

    “谁也没有我闺女重要!”这一点,黄馨可是想都不用想。悠然满意点点头,“好,娘乖听话了,谁也不许告诉哦。”

    黄馨被女儿糊弄没办法,下回约会时想了又想,还是没敢跟孟赉说什么,只温存一番而己。

    凤仪殿。

    “她真这么说?”皇后似是有些不相信。郭嬷嬷回道“是,她真是这么说。”

    皇后脸上有了笑意“这静妃,倒是个有意思。”静妃是宁妃族妹,入宫后有盛宠,又怀了身孕,到了凤仪殿却始终谨守礼仪,从未有一丝一毫放纵。便是自己宫中,不相干人面前,都是一副温文有礼样子。

    这样女人,反倒可怕。皇后原是防着她。却不料,静妃昨夜跟皇帝进言:宁二公子横行不法,应予严惩;又说“五皇子年纪已大,该就藩了。”

    静妃这是明着反出了宁家,明着不跟五皇子站一起。她这么做,倒也无可厚非:近来五皇子风头很劲,已是惹上了太子和皇后一族;将来若太子继位,少不了要清算宁家,还不如早些表明态度。

    “她不盼着五皇子……”郭嬷嬷欲言又止。五皇子到底是出自宁家啊。

    “五皇子自有亲娘,跟她有何干系?”皇后笑道。静妃想得清楚,她不过是宁妃族妹,五皇子若上位,对她无甚好处;若失败,对她则有性命之忧,真是不如早点撇干净。

    “安意郡主亲事已定,这可怎么好。”郭嬷嬷愁道。

    “无事,”皇后笑道“你原先计策不好。咱们只有替太子笼络大臣,可不能替他得罪大臣。和张家结怨太深,难免会惹到平北侯,不是好事。另想法子罢。”照这情势,可能不用自己想法子,这静妃便有本事令五皇子就藩。

    只要事情妥当解决便可,何必平白无故与人结怨?

    郭嬷嬷却是对静妃信不过,还一心想借张铭之手,把吴王拉下水,借以警醒皇帝,用吴王之前车之鉴,令皇帝下定决心,使五皇子就藩,为太子扫清道路。

    没过几日,一个惊人消息传来:张铭戒台寺落发为僧。郭嬷嬷傻眼,这下子,想借张铭手对付吴王,是别想了。

    平北侯府。

    “出家了?”悠然也觉得不能接受。怎么好好,张铭竟想起出家为僧呢?

    作者有话要说:“嘉我未老,鲜我方将”,鲜,称赞。嘉、鲜,皆善也。方将,正壮。“夸我年龄正相当,赞我身强力又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