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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烟撇头躲避他,脸被夕阳晒出两抹酡红,讲话也不敢大声:“我不睡,你要睡的话,我帮你重新铺床。”
周越凯垂眼睨着她,“学会铺床了?”
他在取笑她以前不会铺床的事。
戚烟撇嘴角,抵着他的肩膀,叫他起开。
周越凯不动,嗅着她侧颈飘出的香水味,问她:“你用的是哪款香水?”
“你喜欢?”眸光扫至眼尾,她瞄向他的同时,他也正在看她。
视线胶着粘稠,时间静了一瞬,她抬起手腕在他耳后蹭了一下,“现在你身上也有这种味道了。”
周越凯笑了,还想再逗她两句,别墅大门恰在这时被人打开。
吴准拖着懒绵绵的气泡音,吐槽交通堵塞情况堪比憋了十年的陈年老便秘,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了,他人也虚脱了。
李乔妤习惯性地骂他。
李京海说这么多年过去,他俩怎么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他们怎么也回来了。”戚烟郁闷道,边在心里暗骂“倒霉”,边催促周越凯赶紧起身。
周越凯仿佛被树懒附身,蹭了下她的头,慢悠悠地直起身子。
戚烟坐起来,捋顺被他蹭乱的头发,整理着衣服。
他倚着身后的衣柜门,双臂环胸,垂眼看着她,突然觉得好笑:“觉不觉我们这样,特别像是在偷情?”
她白他一眼。
门外,吴准纳罕地嚷着:“这猫哪来的?”
大番薯!
戚烟腾地起身,快步走到门口,手刚碰到门把手,外面就有人敲门。
李乔妤问:“戚烟,是你的猫吗?”
心脏咯噔一跳,戚烟手落下去,抿紧唇瓣,回头看周越凯。
周越凯也转头看她,环在身前的手臂解开,手抄进裤兜里。
李乔妤敲着她的房间门,不耐地多问了几句。
戚烟心一紧,去扯周越凯的袖子,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去处理这件事。
周越凯笑着,好整以暇地欣赏她一脸着急忙慌的样子,“你在跟我撒娇啊?”
戚烟踹他一脚,嘴巴张了张,看口型是在骂他“痴线”。
周越凯躲开她踢过来的那一脚,抬手搓乱她的头发,在她再次爆发前,走去开门。
戚烟贴着衣柜,往房间里面躲,听到周越凯说那是他的猫,随后,他关上门,离开了房间。
他们几个人问他是什么时候养的猫,猫叫什么名字,聊着聊着,又说到这个寒假过得怎样。
说话声太近,戚烟猜测几人都站在过道附近,她没法出去。
于是在心里痛骂周越凯怎么不把人引开,平时用来考第一的高智商,好巧不巧在这会儿掉线。
她焦灼地在房里踱步,双臂抱在身前,想喝水却一直没喝成,口干舌燥的,心情更糟糕了。
李乔妤:“凯哥,你回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戚烟?”
“没,她可能在房里睡觉吧。”周越凯流畅自然地撒着谎。
戚烟嗤笑,嘴唇扯到一半,因为吴准一句话而僵住:“你身上怎么一股子女人的香水味?”
李京海应和他:“我也闻到了,味道还有点熟悉。”
戚烟屏息凝神,等周越凯解释:“嗯,刚跟人厮混回来。”
“混蛋!”戚烟低骂出声。
外面传来几声别有深意的笑,吴准:“这味儿一闻,就是个性感带劲的妞,跟戚烟一个类型的?”
周越凯应他:“还真是。”
吴准“啧”了声:“那完了,凯哥喜欢戚烟那款的,李乔妤,你没戏了。”
李乔妤气急,嗔道:“你才完了呢!狗嘴吐不出象牙!”
而后,戚烟就听到了她上楼的脚步声。
吴准跟李京海揪着周越凯不放,非要他交代清楚这个妞的来头。
周越凯没搭理他们。
戚烟听到声音渐远,多等了会儿,以为人都走了,拧开门把手要出门。
不料迎面撞上一个高大身影。
她愣了下,看到是周越凯,用手扳他臂膀,想要他腾出点空间让她出去。
周越凯却像一座不可撼动的大山,不断向她移来,逼她退回房间里。
他怀里抱着猫,还拿着两听气泡水,脚一勾,带上房门。
大番薯跳下他的怀抱,在房间里乱窜。
看他没有让她出去的意思,戚烟没好气地问:“你想干嘛?”
“咱俩话还没说完。”周越凯说着,开了一听气泡水给她。
意思是要跟她边喝边聊。
戚烟接过,灌了一口,“你要说什么就说吧。”
她把气泡水放在桌上,绕过床尾,去开衣柜门,找换洗的床单被套,“我帮你铺完床就走。”
“不用了。”
“床上都是猫毛。”戚烟说,在他启开另一听气泡水时,提一句,“还有我的头发和味道。”
周越凯:“嗯,所以不用了。”
好吧,她其实也没那么勤快。
戚烟合上柜门,转身倚着衣柜,隔着一张床,看他闲闲懒懒地挨着桌沿坐下。
他身后是绮丽的晚霞,半张脸被霞光照亮。
“有给我准备新年礼物吗?”周越凯问她,慢慢喝着气泡水。
“没有。”
“我就知道。”
“那你有给我准备吗?”
周越凯瞥她一眼,“你不是不要吗?”
他拱火的能力不是一般的强,戚烟不想说话了。
喝了小半罐,周越凯放下气泡水,冲她勾了勾手指。
戚烟按捺着体内的躁动,挪过去,“你到底要——”
剩余的话,在看到他手里的丝绒小礼盒后,哽在喉咙里。
盖子打开,里面是一对钻石耳环,款式简洁,在光下璀璨生辉。
他将她的头发顺到耳后,捻着一枚耳环,头凑过来,查看她耳洞的位置,要帮她戴上。
这感觉很糟糕。
比送她项链,帮她戴上还糟糕。
他靠得很近,手指轻轻捏着她的耳垂,耳环的针穿过耳洞的感觉有点痒,她想偏头躲闪,又怕他扎错地方,所以只能木木地站着,任由他为所欲为。
“学校不让戴首饰。”她低声说。
“你又不是一天到晚都在学校。”戴完一只,他又捻起另一只,再次凑近她,帮她戴在左耳。
戴好后,他退后一点,挑着她下颌,端详了会儿,由衷道:“挺好看的。”
不知道是在夸她好看,还是在得意自己有眼光,挑了一对好看的耳环。
周越凯把盒子塞进她衣兜里,“所以,你真没给我准备新年礼物?”
戚烟拿起气泡水来喝,避而不答。
咽下去后,忽然想起那个乐高,问他:“所以你后来真把他们的‘乐高’给‘自由落体’了?”
“是啊。”周越凯笑,“然后跟他们说,如果他们能重新拼好的话,我就把我那几个汽车模型送给他们。”
戚烟眨了眨眼,“他们能拼好一次,肯定还能再拼出来。”
“不可能。”
“为什么?”
周越凯从兜里掏出两块小零件。
戚烟哑然,要不怎么说他坏呢?发现少了两块零件,怎么也拼不完整,估计那两个小朋友又要被他气哭了。
“要是他们重新买一套呢?”戚烟说。
周越凯拉起她的手,摊开她的掌心,把那两块小零件塞她手里,“这款乐高,市面上没剩多少,能买到的,都已经被我买下来了。”
云淡风轻的口吻,却在她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零件边缘磨着她的掌心,戚烟垂眼瞧着,涩然道:“你会不会太过分了?”
但她还是觉得他很可怕。
她生起气来,也就是发一通火的事,情绪过去了,就过去了。
周越凯不一样,他多的是法子折磨人,非得叫人耗尽心力,被磨得受不了了,心甘情愿地吃亏认栽才行。
她要把这两个零件还给他,周越凯没碰,喝了口气泡水,才说:“这个也送你。”
“嗯?”
周越凯不作解释。
那时候,戚烟不懂,后来才渐渐回过味来。
他这是要她汲取教训,要她记着他的城府,他的手段,以及他强烈的报复欲望。
他能给予她好处,顺着她,哄着她,也能推她下地狱,让她万劫不复。
新学期开始,听说何高递交了辞职信,这学期不再在学校担任任何职务。
戚烟猜到这事儿跟周越凯有关,找他了解情况。
周越凯没急着回应她,心里门儿清,却跟她打马虎眼:“张芷荷的确跟我说了她的事,不过,在她本人还没下定决心公开曝光这件事前,这属于她的隐私,我不好跟你说。”
说了跟没说没差,戚烟鄙夷地斜他一眼,他掐她脸颊。
15班到底是个重点班,班级氛围比艺术班要好得多,离爱折腾的体育班也远,这段时日,戚烟过得还算平静。
只是偶尔,还是会不小心听见有人说起她跟李家的事而已。
毕竟她跟李京海同班,李乔妤还在隔壁班,三个人聚在同一层楼,久久不曾闹出事儿来,彼此见了面也跟陌生人一样,的确挺奇怪。
戚烟这学期很忙。
15班都是成绩拔尖的学霸,一个比一个内卷,她光是赶上15班的学习进度,就能把自己搞得心力交瘁。
另一边,左嘉石还在非常积极地帮她筹备个展的事,给她打了不少鸡血,戚烟不想放过任何机会,只能咬牙撑下去。
有好几次,她在周越凯房里画画时,没撑住,画画到一半,眼皮子就开始打架,画笔从手里掉下去,人差点向前倒在画布上。
还是周越凯伸手护住她的头,才让她免去一难。
他问她最近都几点睡的。
戚烟支支吾吾,不说真话。
周越凯的生活作息还算优良,每次都会在零点前催她回自己房间睡觉。
事实上,她回到自己房间后,还得熬夜做作业。
把跟左嘉石约好的画画完,当晚,她彻底松懈下来。
全身力气跟被人抽空了似的,连身上的围裙都没脱,就软趴趴地趴在周越凯桌上,跟他留一句“我眯一会儿,你要睡觉的时候再叫我”,就睡着了。
然而,她这一眯,直接睡到了天光大亮,日上三竿。
明亮晨光透过百叶窗照进来,在墙上映出黑白光影。
她看着室内熟悉的装潢摆设,闻着空气里漂浮的熟悉气息,混沌的大脑运作许久,才缓冲过来。
一转头,就见周越凯躺在她身边。
他睡得挺好,眼睛闭着,长睫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薄唇微抿,下颌线紧致硬朗。
被子里,是两人搅浑在一起的体温和气息。
衣服都还好好地穿着,应该可能大概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戚烟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正要起身开溜,就被他一把圈住腰肢,带进怀里。
他还没睡醒,嗓音沙沙的,带了点鼻音:“你今天忙不忙?”
她的大脑乱成一团糨糊,“今天周几?”
“周日。”他答,“我们去给大番薯买点猫粮。”
戚烟皱眉,“这不是网购就可以了吗?”
“它是我们的猫。”周越凯有些不快,“你有多久没关心过它了?”
她恍然,“很久了吗?”
“很久了。”他用下颌抵着她发顶,“你也很久没关心过我了。”
戚烟无语,嘀咕了句:“你有什么好关心的。”
箍在腰间的手臂蓦地收紧,他气性挺大:“戚烟,你别让我失望。”
后来,在出发去法国举办个展的前两天。
左嘉石问她:“你跟周越凯到底什么关系?男女朋友?否则我想不通他为什么会这么帮你。”
戚烟想了很久,回他:“他应该算是我的投资者吧。”
左嘉石右眉一挑,“你认真的?”
戚烟沉默良久。
就在左嘉石快要把这件事抛在脑后的时候,她说:
“是他说,想看看我是什么水平,是不是一支潜力股,值不值得投资的,所以……我们的关系,就这样吧,投资者和潜力股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