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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建宁看着眼前周身散发着光芒的女子,一瞬间觉得自己似乎一辈子也比不及的明亮耀眼,细细的回味着女子的话,半响没有开口。
明明是这般嚣张,可是从她的嘴中说出,却是如此的笃定和理所当然,让人丝毫不会怀疑它的真实性,沐建宁不由得想问,是因为有沐正德为她撑腰吗?还是因为什么?
“你倒是笃定的很,你就那么确信我这一辈子都比不过你?”沐建宁依旧不甘心,不过这些日子以来的训练,却让她明白了很多,不再如之前一般没有脑子了。
沐寂北却是笑了,:“我不喜欢有人同我比较,比要先要有命在。”
沐建宁一瞬间脸色苍白,明明那个女子只是笑着说,却让她没由来的生出有一股子寒意,再想想当初自己是有多么愚蠢,竟然屡次与她作对。
当即默不作声,只是苍白着脸色低下了头,从前崔姨娘娇惯着她,她又有崔侍郎府做靠山,可是如今经历了这么多,她却是明白,对于那个她称之为父亲的男人来说,她只是一颗随时可以弃掉的废棋!
想到此处,沐建宁不由得将目光投在了从一进来便坐在那里,兀自品着茶,不曾开口对她说过一句话。
沐建宁伸出十指,看了看自己这些日子以来因为加紧练琴自己已经肿起的双手,不由得再次看向那个始终笑的像只狐狸的男人。
“为什么是她?为什么你独独对她如此偏爱,以前明明你对她不闻不问,甚至多有厌恶的?”沐建宁的眼中带着一丝挣扎,她还是不甘心啊,怎么会甘心,同样是女儿,可是为什么一个却要为另一个做棋子?
沐寂北也望了过去,这个问题她也很想知道,面前这个男人,她却是从没看懂过。
沐正德双眼微微眯起,放下手中冒着热气的茶盏,两只手交握在袖子里,看向沐建宁。
沐建宁心头一跳,有些胆怯,不过这些日子以来的训练还是努力让她不动声色,只可惜毕竟还是太嫩,逃不过沐正德这只老狐狸的眼。
沐正德一笑:“你只需要做你该做的事便好,难道安嬷嬷没有教过你,不该问的事不要问?”
沐建宁这次垂了眼眸,她知道,自己不能把这个男人的容忍当做纵容,便不再开口。
沐寂北再次笑着道:“若是你心有不甘,不妨一试,我们一起来看看结果如何。”
沐建宁没有开口,却也明白,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若是她真的以为这些日子的训练就能让她同这两个人相抗衡,那她吃的这些苦才是真的白吃了。
气氛冷凝了下来,沐正德见此便再次开口:“建宁啊,你收拾收拾东西,皇帝已经钦点让你明早入宫了,你今晚收拾收拾,明早就准备进宫。”
“是。”沐建宁乖巧的答道。
沐寂北也坐到了椅子上,继续道:“想来这些日子你也摸清了宫中那些人的脾性,能不能得到皇帝的宠爱便是要靠你自己的本事了,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三姐姐,只有丞相府的权势越大,你才越能站的稳脚。”
沐建宁心中一惊,却是捏了一把冷汗,是啊,她光顾着想自己是否能与这两人相抗衡,却忘了自己连个靠山都没有,如何在宫中活下去。
没有强大的娘家,空有一个娘娘头衔,还不是任人宰割?
“我会以丞相府的利益为先。”沐建宁开口,不管她愿不愿意,只能如此,而且只能衷心,连亲情都不可信,旁人许诺的又怎么会可信。
沐正德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脸对着沐寂北开口道:“天色不早了,咱们先回相府吧。”
沐寂北点点头“好。”
于是沐正德拉着沐寂北便走了出去,看的沐建宁一阵心痛,却是也铁了心肠,一心只追逐权势。
坐上马车,沐正德帮沐寂北在腿上披了件绒毯,沐寂北却是看着认真的沐正德再次开口。
“其实沐建宁的问题我倒是也一直很想问。”沐寂北看着在檀香木打成的小抽屉上翻腾着什么。
沐正德微微一愣,而后却是笑了开来,将找到了暖炉塞进了沐寂北的手中:“你是我沐正德的女儿,我不疼你疼谁去?”
沐寂北挑了挑眉,没有再开口,沐正德的这话可是很有深意呢!
车内一时静谧起来,沐正德再次开口,询问道:“北北,你觉得六皇子什么时候会回来?”
沐寂北看向沐正德,同那双连她也看不懂的眸子对上。
有一瞬间,沐寂北甚至以为,沐正德是不是知道殷玖夜的存在?
“你不认为他死了?”沐寂北开口问道。
沐正德喝了口茶水,继续道:“没有看见尸体,我自是不信,也许六皇子正在暗处看着呢。”
沐寂北点了点头:“确实,也许是假死说不定,在暗处好看看到底哪些是真心忠于他的,哪些是敌人的眼线,哪些是见风使舵的墙头草,只要再等上一段时间,便轻易的将这些人分出了层次。”
沐正德点点头,似乎很是赞同,微微眯起的眼睛带着深意,看向沐寂北再次开口道:“我瞧着当今陛下似乎并未表现出很悲痛。”
沐寂北也拧起了眉头,她自从出了幽冥院之后,并未见过皇帝,但是单从皇帝如此衷于沐建宁一事上,沐寂北便觉得他似乎对于失去的这个儿子并未显得十分忧伤。
难道说,皇帝也是打算着让殷玖夜出山代替假死的殷玖笙?但是既然当初在两人小的时候他并未除掉一个,按照常理便应该表示他对这两人是有感情的,可是如今死去一个,他却还在想着同安月恒暗中较量,这种情况,不该多多少少的拍案而起,表示愤怒吗?
这种想法被沐寂北否定了,那么还有什么可能?难道是皇帝和殷玖笙合谋了假死一事?以此肃清六皇子一派中心存不轨的人?可是看殷玖夜当时的神情这件事又不该是做戏,若是真的做戏殷玖笙便不该是重伤,那么到底为什么皇帝对此并没有表现出极大的悲痛呢?
沐正德看着皱眉思索的沐寂北没有再开口,微微抿了口茶水,茶水的热气让他的表情看不真切。
思索了片刻后,沐寂北抬头看向沐正德,这个男人似乎在提示着她什么,可是到底是什么呢?
一路无话,马车在夜色下骨碌碌的驶进了丞相府。
沐寂北下车的时候,官管家便迎了上来:“老爷,五小姐,晚膳都准备好了,都在等着呢。”
“那快走吧。”沐正德对着管家点了点头。
“来,北北,爹让人准备了不少你爱吃的菜。”沐正德拉过沐寂北,向里面走着,一大一小的身影,格外温馨。
饭厅里灯火通明,一张偌大的圆桌上铺着杏黄色的桌布,缀着打成绺子的流苏,八宝圆纹的碟碗中尽是珍馐美味,有水晶蹄髈,川香凤爪,金玉满堂…。让人一看便觉得口水直流。
老太妃坐在主位上,左边的椅子接连空了两个,右边的第一位坐着的是柳芝兰,再往下,是沐晚晴,沐海蓉,左边的第三个位置上是沐寂晗。
“给姑母请安,给母亲请安。”沐寂北乖巧的给两人分别问了安。
老太妃的脸色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柳芝兰的笑容却有些僵硬。
“回来就好,快些坐下吃饭吧,你父亲也劳累了一天了。”老太妃看了一眼沐寂北开口道。
“是,姑母。”沐寂北点点头,沐正德先是落在在了左手侧的第一个位置上,沐寂北便紧接着坐在了左侧的第二个位置上。
“北北这孩子,为娘有些日子不见了,怪是想念的。”柳芝兰慈爱的看着沐寂北,心中却是纠结的很,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谁能想到,沐寂北不过是进了宫一趟,便将柳家的权势削去了大半,自己的哥哥深陷牢狱之中,眼看着就要被发配,两个孩子也都将被判处死刑,自己的妹妹一家却是让人给瓜分殆尽,甚至也变成了疯子,只剩下一个没有半点权力的儿子。
自己的老父亲更是不得不从吏部尚书的位置上退了下来,凭白的将之拱手让人,柳芝兰怎么能不恨,真是恨不得扒她的皮,抽她的筋,喝她的血!这次她平安归来,可是柳家却损失惨重啊!这些日子在这帝都之中,她可是没少被人奚落!
“北北在宫中也是格外想念母亲,就盼着有朝一日能够回来,许是诚心感动了佛祖,皇上竟然真的将北北放出了宫来。”沐寂北笑的开心,满眼的真诚。
青瓷在身后翻了翻白眼,被小姐想念可真不是什么好事。
柳芝兰死死捏住了手中的绢帕,却是笑的端庄:“这殿选还没有开始,皇上倒是对北北上心。”
这件事是柳芝兰怎样也想不透的,虽然她知道当朝显赫的伍贵妃竟然被关了禁闭,但是让沐寂北留在宫中,远比在相府好,所以柳芝兰哪能不试探一二。
“母亲是说皇上与北北私下相见吗?才会格外开恩准北北出宫?”沐寂北一脸的惊疑,似乎有些又惧又怕!
“当然不…。”
柳芝兰的话还没说完,老太妃‘啪’的一声,将手中的筷子放在了碗上,怒道:“你怎么说话越发的口无遮拦!这种话是随随便便就能说的吗!你是要把相府置于何种境地!”
按照西罗的祖制,皇帝是不准在殿选之前私见秀女的,一旦皇帝私见秀女,便是违背祖宗礼法,制祖训于不顾,是会被天下咒骂的,这也是为何之前皇帝非要在众臣的陪同下,才会一同接见秀女,以表明不是自己要见秀女,而是应众多大臣之邀,不好拒绝罢了,毕竟违背太祖皇帝的旨意,这罪名可不小,是会被无数百姓责骂的。
一句话把柳芝兰骂的脸色难看极了,本来最近柳家事情就多,她还要被这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女人骂,真是气都要气死了。
沐寂北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老太妃,一身藕荷色嵌着金色雏菊的对襟长裙,精致的发髻没有一丝凌乱,最重要的那满身华贵的气度,不怒而威,不显而贵,一看便知身份不凡,她更不像柳芝兰一样,故作温和大度,装的伪善慈爱,反而是一切脾性皆由心而发,没由来就让旁人低了姿态,矮上一截。
这个道理很简单,就好比只有地位低的人才会奴颜谄媚,溜须拍马,有火不敢发,有气不能撒,可是真正有地位的人却是可以随心所欲,率性而为!
柳芝兰真是恨极了沐正德的这个姐姐了,和自己站在一起,却是把她生生比了下去,明明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却是仗着长了一个辈分,总是教训自己!
“好了好了,芝兰也是无意的。”沐正德开口为柳芝兰解围。
柳芝兰低下头,红了眼圈,当年她一眼便为沐正德所倾倒,终日念念不忘,可是她听人说,沐正德在府中有一个极为宠爱的女子,叫做楚凉,两人伉俪情深,日日不离左右。
她一起那些都是旁人传出的流言,男人哪有几个会一辈子一心一意的只待一个女人,所以她像他表明了心意,却不料遭到了他的严词拒绝,无论如何也不会娶她!
这让身份高贵,又一向心高气傲的她倍感羞辱,只觉得再也不会理他。
可是人就是如此,越是得不到便越是想要,回到柳府之后,她是日日茶饭不思,越发的想念他,央求自己的母亲想法子让自己嫁给他!
柳老夫人见她是动了真心,便同柳老爷子商量,柳老爷子则是认为沐正德的前途不可限量,欣然同意,于是柳老夫人便亲自上门,找沐正德商谈,只可惜,那时的沐正德无论如何都是不肯答应!这更是让柳老夫人也生出了怒气!
适逢当时柳家正在站队的当口,于是向安月恒提出要求中有一个就是对沐正德施压,让沐正德娶了柳芝兰为正妻,于是沐正德终于在各方打压之下被迫娶了柳芝兰。
但是柳芝兰嫁过府后,沐正德始终对她不冷不热,虽然偶尔也会去她那里过夜,但是始终并不热情,柳芝兰只当做他是因为受制于自己的家族才会不待见自己,所以依旧满怀希冀。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过门不过一年多,沐正德竟然再次娶回了一个妻子,而这个女人竟然是本打算同西罗皇族联姻的青国公主,一国公主,自然不能做妾,于是那青国公主便以平妻的身份入到丞相府,这无疑是狠狠的打了柳芝兰一个大嘴巴。
再往后,沐正德娶回了不少的女人,却是依旧宠爱极了那个叫做楚凉的女子,这不仅让柳芝兰嫉妒的快要疯了!
而这么多年,沐正德对她更是异常冷淡,从来都是冷言冷语,客气疏离,她对他的爱也终于被时间消磨殆尽了。
只是不想,今日,她终于等来了他的一句维护,还是在柳家没落的时候,这是不是表明,这么多年来,他的心也并不是未曾有过她?是不是在他的心里,自己也占有一席之地!
柳芝兰的心情仅仅是因为沐正德的一句话,便有了好转,脸色也不若之前那般难看,反而是恢复了冷静,对着老太妃开口道:“太妃教训的是,都是芝兰口无遮拦,若不是太妃及时提点,芝兰怕是要给相府带来麻烦了。”
老太妃见着自己的宝贝弟弟亲自开了口,也不再刁难:“知道错了就好,如今朝中形势诡异莫测,瞬息万变,一句话便能带来灭顶之灾,当谨慎行事。”
柳芝兰点了点头,没有再做声。
“好了,快用膳吧。”沐正德再次开口,还不忘给沐寂北夹上几筷子的菜。
沐寂北看着菜碟中的菜,没有动筷,却是在相处为何沐正德今日会帮着柳芝兰解围?不然自己多少也要给柳芝兰添些堵。“北北,怎么不吃?难道是不合胃口,爹听闻你素来喜辣,特意让人做了不少辣菜。”沐正德看向没有动作的沐寂北。
沐寂北扫了一眼饭桌,确实,这一桌子十多道菜竟有半数是辣的。
沐寂北还没开口,青瓷便插嘴道:“小姐胃不好,辣的吃多了会胃痛。”
沐晚晴终于找到了机会插嘴,:“我倒是不知道妹妹的丫鬟何时这般没有规矩了,主子说话她竟然也敢插嘴。”
沐寂北勾起双唇,没有开口,青瓷却是态度不善的回道:“那你还不是没等老子开口,你个小的却开始叫唤?”
“你。!”青瓷一句话就让沐晚晴破了功,偏生沐海蓉还来凑热闹,开口道:“爹,不是应该只有狗才能用叫唤吗?”
沐晚晴气的肺子都要炸了,指着两人半天没有说出话来:“你…你。”
“爹!你看看她啊,一个丫鬟都敢这么嚣张,我这个相府小姐的脸可往哪搁啊!”沐晚晴对着沐正德开口,语气中带着撒娇的意味,似乎想让沐正德给她做主!
“好了好了,你一个大小姐还和一个丫鬟计较,也不怕掉了自己的身价,传出去,人家不都看你笑话!回头让你母亲再给你找个教习嬷嬷好好教教你!”沐正德的话让人分不清是对沐晚晴的维护,还是对那个丫鬟的维护。
柳芝兰在下面不断的给沐晚晴使着眼色,沐晚晴只好撅着嘴低头吃饭。
见着沐晚晴安静下来,沐正德回头对青瓷开口道:“想得到喜欢的东西往往是要付出代价,若是不肯付出这代价,便称不上是喜欢。”
沐寂北喜好吃辣,可是偏生胃又不好,若是吃了极有可能会引起胃痛,但是若是仅仅因为胃痛便放弃自己喜欢的东西,便不能称之为喜欢。
老太妃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沐正德,没有做声。
沐寂北埋头领会沐正德话中的深意,这是在告诉她想要得到任何自己想要的东西都是要付出代价的,端看这代价你是否承受的起。
可柳芝兰却是把这话当做了是说给她听的,心中一动,是不是她这么多年来的诚心感动了老爷,老爷以此来提示她?柳芝兰面上依旧是不动声色,没有开口说话,心思却是迂回百转。
一顿饭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度过,每个人都各怀心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晚膳被撤下,沐正德再次开口:“后日我便要离开帝都,前往应台镇一带,前些日子的大雪,那发生了不少的灾情,难民无数,陛下派我前往应台治理
土地,解决灾情。”
“老爷,这还天寒地冻的,便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就不能晚些再走吗?”柳芝兰有些忧心的开口道。
“娘,爹衣食富足,你尚且担心他是否会挨饿受冻,那灾民无衣遮寒,无物充饥,正在期盼着父亲前往呢。”沐寂北开口,仿佛是猫在逗弄老鼠一般,总是同柳芝兰唱着反调。
“是啊,若是父亲早些出发,说不定就能少一些灾民死去,能救回不少的性命。”沐寂晗应和着开口。
老太妃也是点头:“你身为丞相府夫人,不能只想着自己的一己之私,就算是不为了那些灾民考虑,总要是为正德的官声考虑,若是去的迟了,少不得被有心人拿住话柄,更是会被百姓怨恨。”
沐寂北抢在柳芝兰之前再次开口:“姑母,你就不要责怪母亲了,母亲不过是舍不得父亲罢了,人之常情而已。”
柳芝兰却是一口银牙恨不得咬碎,这个沐寂北仗着沐正德的宠爱,处处同自己作对,结果却反过来装好人,她柳芝兰什么时候这么好欺负了。
“是啊,我只是心里舍不得老爷,老爷向来待我们向来不薄,如今却是要离京这么久,我自然是忧心不舍的。”柳芝兰话外有话。
柳芝兰说到待我们不薄的时候用的是我们,可是等到忧心不舍的时候用的却是我,一字之差,便是在暗讽沐寂北,知道关心这天下穷苦百姓,却不知忧心待她如此之好的父亲。
沐寂北自然听出了柳芝兰的言外之意,轻抿了口茶水,唇瓣晶亮:“母亲只需忧心父亲一人即可,可父亲却是要忧心这无数灾民,所以母亲还不如帮着父亲一同忧心这些灾民,为她们思虑,减轻了父亲的压力,方为正道。”
老太妃本也是觉得沐寂北这个孩子似乎太过凉薄,亏得沐正德是那般宠爱她,可正德离去她却丝毫不显担心,心中有些不悦,可是到底不是目光短浅之人,沐寂北的话才出口,老太妃便已经深以为然。
“芝兰,北北的话甚为有理,与其在这儿女私情拖拽正德的后腿,倒是不如帮着正德分担压力,方为正道。”老太妃再次开口道。
柳芝兰再次开口:“既然如此,待到老爷走后,不若我们举家到万佛寺为灾民祈福,也算是为老爷进了一份心力。”
这次的话,老太妃甚为赞同,于是点了点头:“这个主意不错,我们吃着皇粮,拿着俸禄,虽然不能真的为百姓做些什么,但是这份心意还是要尽的。”
沐正德自从抛出了这个话题之后,便再没有开口,不动声色的看着屋子内的众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了老太妃的话,柳芝兰微微垂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如此甚好,当真是天赐良机,沐正德离京,又找到了名正言顺的理由把这些人都带出去,想来四弟柳知书这次的计划必然会让沐寂北无葬身之地,为柳家一脉报仇血恨!
沐寂北勾起唇角,浅浅的笑了。
“你们都歇息去吧,正德留下,我有话要同正德说。”老太妃对着众人开口。
沐寂北率先走了出去,沐晚晴则是一直忍着没有开口,她不能坏了母亲的事,姑且忍让着她就是了。
沐寂晗则是跟在沐寂北的后面,一同走了出去。
走出几步,沐寂晗便在后面开口道:“北北。”
沐寂北停下脚步,转脸看着这些日子越发漂亮的沐寂晗,继而两人一同走向湖边,沐寂北边走边开口道:“四姐姐近来可好?”
沐寂晗点了点头:“自然是极好的,有着老太妃护着,母亲一时半会也不敢把我怎样,偶尔教训我两句,只要不做声她便也没了法子。”
“那便好。”“北北,进宫一行凶险良多,你能安全归来姐姐自是高兴不过,只是这皇宫若是虎穴,这相府便是狼窝,我听闻柳家出事多多少少与你有些干系,母亲必是会伺机报复,你可要多加小心。”沐寂晗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上前抓住了沐寂北的手,认真的叮嘱着。
沐寂北点点头,倒是没想到沐寂晗会这么关心宫中的事情,于是安慰道:“四姐姐你且放宽心,皇宫那般凶险,我尚且应付得来,何况这小小相府。”
“话虽如此,可是之前父亲在京,凡事自有父亲护着,可是如今父亲离京,她们少不得是要在这个时候动手,你可要切记,务必要万分小心才是。”沐寂晗再次叮嘱。
沐寂北依然点头,沐寂晗平日少言寡语,倒是很有眼见,将这形势看的清清楚楚的。
“呦,姐妹俩怎么躲到这来说悄悄话了。”沐晚晴从对面走到两人身处的大树下。
沐寂晗没有做声,沐寂北却是笑着开口,好不热情:“二姐姐这不是也来了。”
沐晚晴被一堵,脸色有些阴沉,却依然走到了两人面前。
看了看身披八团喜相逢厚锦镶银鼠皮披风,里面配着粉色罗裙的沐寂晗,又看了看一身里着深蓝对襟小袄配着百褶流仙裙,外罩妆缎狐肷褶子大氅的沐寂北,沐晚晴心中生出几分妒意,这姐妹俩怎么都生的这般好看,而且这身行头当真是比她还要好上几分?
沐寂晗在府中现今得了老太妃的眼,老太妃待她极好,这吃穿用度的自然也就不会再差。
不过话说回来,这沐晚晴虽然也算的上是个美人,但是比起沐寂北姐妹二人却是差的远了,这事说来也是奇怪,这相府的小姐中,就数着沐寂北和沐寂晗最是漂亮,旁的虽然也都极是美艳,但是却分明差了不止一大截。
沐寂北现在还小,不过十四出头,脸颊微微没有张开,带着丝女孩的圆润,可沐寂晗却是已经长开了,杏眼桃腮,配上华服首饰,若是忽略那恬静的性子,倒也是明艳逼人。
沐晚晴的目光落在了沐寂北的头上,一只宝蓝吐翠孔雀吊钗吸引了她的目光,那只孔雀被雕琢的栩栩如生,漂亮的雀尾上镶嵌着各色宝石,两只雀眼更是用极为珍贵的黑水晶镶嵌,嘴里含着一根翡翠做成的枝桠,精致的足以让所有人移不开双眼。
沐寂北自然是知道她在看什么,那只孔雀吊钗是她离开幽冥院梳妆的那日,殷玖夜为她插在头上的,做工精美,造价高昂,上面嵌着的每一颗宝石都昂贵到令人发指。
“五妹妹,你这吊钗可真是漂亮,姐姐可从未见过这么好的东西,父亲还真是偏心。”沐晚晴心中饱含嫉妒,恨不得立刻将那只钗拔了下来。
“这什么样的东西自然是要配什么样的人,倒是也不怪你没有见过。”青瓷从后面走来,手中拿着个暖炉递给了沐寂北。
她见着小姐站在这同沐寂晗说话,又因为知道小姐曾被殷玖夜那个混蛋丢到过冰窖里去,更是生怕沐寂北冷着,才去取了个手炉。
“你!又是你这个贱婢!”沐晚晴一见着青瓷,可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一个丫鬟,算是个什么东西!
青瓷还未开口,沐晚晴却是笑了,转头对沐寂北开口道:“五妹妹,我记得你以前身边可是有个丑八怪的,怎么如今换做了这个贱婢?这等脾气,你是怎么容忍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小姐!妹妹你也不怕她抢了你的风头。”
沐寂北的脸色有些诡异,沐寂晗则是将目光落在了青瓷身上,仔细打量了起来,没有做声。
青瓷却是笑的嚣张:“那可真是抱歉,还真是瞎了你的狗眼,我这个贱婢就是你嘴里的那个丑八怪!”
“你说什么?!”沐晚晴有些不敢置信,那可是烧伤啊,那么大片的面积,怎么可能在短短两三个月就好了?
“难不成你的狗耳也聋了?同样的话非要我说两遍,哦,对了,你不用担心我会抢了我家小姐风头,我们小姐喜欢用我的美衬托她的绝色,不像你,非要用丑八怪才能凸显出你的不俗!”青瓷反驳道。
沐寂北有些无奈的看着青瓷,以前的青瓷哪有这么伶牙俐齿,分明是被初一给带坏了,这一个月,俩人每天不知要吵上多少句,打上多少架。
沐寂晗同样也有些震惊,这丫鬟的胆子真是大,就这么堂而皇之的骂了沐晚晴?
不过青瓷还是青瓷,估计是因为每次都打不过初一又骂不过初一,这一回来才会这般找人撒气。
饶是沐晚晴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了,一巴掌甩出,就要打在青瓷脸上,青瓷一个侧身,躲了开,可沐晚晴的手却并没有收回,转向了沐寂北。
在阳光的照射下,沐寂北清楚的瞧见沐晚晴中指上那只赤金云纹戒上的一缕银光。
原来是银针!这是要毁了沐寂北的脸啊!沐寂北迅速转了角度,变成了背对着河边,而沐晚晴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佯装脚一崴,也追着沐寂北而去。
沐寂晗眼中闪过担忧,正想着出脚踩住沐晚晴的裙子,结果却只见一只脚比起自己要快上许多,竟然一脚对着沐晚晴的屁股就踹了下去!
沐寂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满眼惊愕的看着青瓷,沐寂北则是同青瓷配合墨默契,迅速侧开了身。
而沐晚晴则是因为受到了太大外力,一个收不住,直接大头冲下砸下了去!
沐寂晗捂住小嘴,险些惊呼出来,双眼微微有些瞪的发圆,看向掉进湖里的沐晚晴。
沐寂北则是双眼笑的堪比月牙,好不开心,笑眯眯的看着掉下去的沐晚晴。
这不过刚刚开春,湖水尚未化开,上面依然结着一层薄冰,人若是走上去,估计是险些能支撑住,不过照着沐晚晴这个大头砸下的法子,怕是一定会将湖水凿出个冰窟窿来。
这会的湖水正是寒凉,刺骨的很,估计少不得要让沐晚晴喝上一壶了。
“救命!啊!救命…救命啊!”沐晚晴果然是将湖面凿出了一个坑来,不过许是掉下去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周边的冰竟也都跟着裂了开,否则沐晚晴估计是会被扣在湖面下,出不来的。
“小姐…啊…二小姐!”沐晚晴的贴身丫鬟焦急的看着,吓的险些掉出了眼泪。
“咳咳!救命…救…。”沐晚晴只觉得这水凉的要穿透了她的骨头,她就快要冻死了!
“不。不用喊人吗?”沐寂晗有些不安,虽然她也并不想救她,但是若是人就这么死了,怕是会很麻烦吧。
“你们小姐踩空掉进水里了,你这丫鬟怎么还不去喊人来!是要淹死你们小姐么!”青瓷对着那个已经在喊叫的丫鬟开口道。
沐寂北看了眼那小丫鬟,浅笑着转身离开,沐寂晗也赶紧跟上。
那丫鬟其实已经尽力呼救了,不少婆子小厮已经闻声跑了过来,瞧见这二小姐落水,一个个都面面相觑。
这男丁可是没人敢下去,这小姐的身子得多尊贵,没准你救了小姐一命,最后却只能得个一死。
沐寂晗看着走的极为悠闲的沐寂北,不由得觉得自己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妹妹,不过看着她们主仆二人,倒真是觉得胆大包天,不过不可否认,还真是大快人心。
青瓷似乎也极为开心,这小姐回来,可不就是给她们添堵的!估计柳芝兰瞧见自己的宝贝女儿成了那副模样,一定会堵的不行!
另一面柳芝兰闻讯赶来,看着刚被嬷嬷救上来的宝贝女儿,心狠狠一抖,“快,快去找大夫!你们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小姐送回房去!”柳芝兰呵斥道。
柳芝兰目光阴沉,不用说,一定又是沐寂北!在这丞相府中,除了那个丫头整日摆着张笑脸耍些心狠手辣的勾当,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急匆匆的回到芝兰院,沐晚晴脸色发白,嘴唇发紫,周身瑟瑟发抖,似乎冻的不行。
柳芝兰将沐晚晴用被子紧紧裹上,心痛的开口道:“娘不是告诉过你要避其锋芒,要离她远点吗!她都能扳倒你大舅舅,你大表哥你大表姐,怎么会简单!”
沐晚晴依旧是瑟瑟发抖,嘴唇轻颤,甚至发出牙齿打颤的声音,看得柳芝兰更是揪心不已。
“晚晴,你再忍耐些日子,你四舅舅已经想到了对策,娘一定会给你报仇的!”柳芝兰满眼阴毒之色,沐寂北,我就不信,你有三头六臂,次次都能化险为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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囧…。我长的有那么不善良吗…。我真的是亲妈,我都不看虐文,哪里会写虐文…亲们安心吧…
昨天章数和前天的写重了,都木有亲发现哦~我得意的笑…\(^o^)/~
对了,乃们说为什么沐正德突然对芝兰姐姐示好了捏~</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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