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乱七八糟”的哲学

叶聪灵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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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你被自己的星球驱逐,失去了家人和朋友,还总是在地球出现状况,面对麻烦,你怎么还能如此淡定,甚至欢乐呢?”这是在设计蒋傲珊变故之前,我问过雷滋的一个问题。

    “接受你人生中无法控制的‘乱七八糟’也是一种豁达。”这是雷滋的回答。

    嗯,在对雷滋有了更多的了解之后,我越来越欣赏他了。于是,我们的方案经历了“斗气冤家”阶段之后,要慢慢向那个“转折点”过渡了。

    “那是什么?”蒋傲珊问。

    “我在地球上,遇见的最美的一刻。”雷滋温柔地回答。

    这个时候,我们的女主蒋傲珊坐在废品改造的轮椅上,雷滋推着她的轮椅,带她参观自己的乐园。而且,他还卖了一个关子:“这个作品,有人出了800万,我都没卖,因为这是我要永远保存的好宝贝。”

    “切!就好像谁想看似的……”蒋傲珊冷哼一声,她又环视了一圈这座废品乐园,问到:“有人出几百万买你的废品雕塑?”

    “是啊!那个变形金刚,要200万;爱德华剪刀手,要300万;哆啦A梦150万;小美人鱼280万;童话城堡500万……”雷滋瞪着一双天真的浅玫瑰色眼睛,认真地做着介绍。

    “你除了是个捡破烂儿的,你还是个大话精。”蒋傲珊的脸上从嘲笑变成了苦笑,又变成了流泪:“我竟然沦落到,跑你这儿来避难……”

    “你可以好好在我这儿住上一阵子,不会有人找到你的。暂时忘了那些股份,赔偿,撞车,被追杀之类的事情,放松自己紧绷的神经,好吗?”雷滋蹲下身,保持着和蒋傲珊平行的视线:“而且,你的腿受伤了,需要好好休养;你的心,也受了打击,需要好好治愈。”

    “嗯……”蒋傲珊点了点头。

    “有我在,我会保护你。”阳光下的雷滋,笑得像个孩子,温柔地像个天使。

    雷滋推着蒋傲珊走向了废品乐园的深处,她看见了一栋白色的房子,房子的形状非常怪异,棱棱角角向不同的方向伸展,而且倾斜度很大,看起来就像要倒塌了一样。

    “欢迎你来我的别墅,姗姗。”雷滋指向白色房子,房子的大门就自动打开了。

    “你确定这房子可以住人?”蒋傲珊露出了十分不情愿的表情。

    雷滋只是笑呵呵地把她推了进去,那种笑,绝对是一种自豪的表情。

    “噢……这真是我见过的,最乱七八糟的房子!”蒋傲珊都快哭了,因为映入她眼帘的一切事物,都没有一点点秩序可言。

    “为什么墙壁上,还有棚顶,总有形状不规则的裂痕,还用水泥又补好了?”

    “那是一种装修设计图案。”(其实是由于无法自控的瞬间移动能力造成的穿破修复)

    “为什么你家里到处摆着横七竖八的灭火器?”

    “就像有人用轮胎做布置,而我偏好灭火器。”(其实是不受控制的吸放电能力导致层出不穷的小火灾,必须使用灭火器)

    “为什么那些书啊,笔啊,沙发靠垫啊,碗碟啊……乱七八糟地散落在各个角落?”

    “噢,因为,这是一种属于艺术家的排列方式,你不觉得,很独特吗?”(其实是动不动就冒出来的念动力让屋子里的东西四处飞,收拾的频率真的没法赶得上搞乱的频率)

    “为什么床要吊在天花板上?”

    “因为睡得高,想得远。”(其实是怕念动力导致的飞起来的物品砸伤自己)

    “为什么你的餐桌紧挨着坐便器?办公桌又挨着浴缸?”

    “因为吃完就要大便;工作累了就要洗澡。”(其实是失误的飞檐走壁的超能力导致了身体的异常漂浮,这种漂浮总在吃饱和劳累之后发生,所以要吃完马上大便和工作完之后马上洗澡,能够缓解异常漂浮的状态)

    “所以你们家没有任何分区的规划,而且永远乱七八糟,所有东西都不在它应该在的位置上?”蒋傲珊忽悠一下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可是又因为腿疼而不受控地坐了回去。

    “别激动,我知道,和你那些一丝不苟,井井有条,严谨到精神病程度的秩序比较起来,我家的确是乱了一点。但是,你现在也没有地方可去了,不是吗?你总得学会接受你无法更改的人生局面。”雷滋绕到蒋傲珊身前,对她苦口婆心。

    “你才精神病呢。”蒋傲珊想了想,她还真是无处可去,就主动转移了话题:“那,我睡哪儿?我可不想睡在棚顶的吊床上。”

    “嗯,你还是要睡在吊床上,为了你的安全着想。”雷滋坚持。

    “安全?”蒋傲珊像是突然明白了:“你是个色魔?”还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你想歪了,我的意思是……”雷滋眼睛转了转,他在思考,是不是现在就告诉蒋傲珊自己是外星人这件事。“我的意思是,吊床万一发生事故,你会摔下来受伤的。”看来,雷滋觉得时机还不成熟。

    “那你让我就睡在你家的垃圾堆里?”蒋傲珊环视一圈,她发现,还真没她能睡的地方。

    雷滋也环视了一圈,他灵机一动,把蒋傲珊的轮椅推到浴缸旁,还把她抱进了浴缸。

    “你要干嘛?”蒋傲珊吓得大叫。

    雷滋塞给她一个靠垫当枕头,又扔给她一床被子。

    “你让我睡浴缸里?”蒋傲珊明白了。

    雷滋看了看已经躺在浴缸里的蒋傲珊,觉得还是缺少点什么,他又搬过来一扇靠在墙边的旧木门,放在了浴缸上。这下好了,蒋傲珊就像一个被放入了棺材中的活死尸。

    巧合的是,木门上还有一扇十厘米见方的小窗口,蒋傲珊打开小窗:“放我出去!”

    “我怕我的吊床掉下来,砸死你。你乖,就这样睡吧啊。”雷滋叮嘱。(其实是怕失误的念动力导致的漂浮物体砸伤蒋傲珊)

    “人生最沮丧的,是你失去了一切;但人生更沮丧的,是你失去了一切,还要和一个捡破烂的精神病呆在一起。”蒋傲珊不再抗拒了,而是安静下来,躺在浴缸里,眼睛透过小窗,直勾勾盯着房子的天棚。

    “好好休息,乖……”雷滋看到蒋傲珊安静下来,他自己也躺在了浴缸旁,陪着他的女神。

    过了好久好久,就在雷滋几乎都睡着了的时候,他听到有人叫他。

    “捡破烂儿的,你说,为什么我是一个那么严谨的人,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我希望研发人员都严格遵守研发流程;我希望员工都遵守工作规则;我希望生活里一切秩序井然,这样,真的有错吗?”蒋傲珊终于发出了感慨。

    “嗯?噢……是没有错,可是当你过于严苛地遵守一切秩序,规则,步骤和流程的时候,就会显得缺少变通性和人情味儿。”雷滋如实回答。

    “可是,芯片的设计和制作,如果不按规则,就会出现问题,导致事故。就像这次的平衡车砸人事件……”

    “可是,你不还是被不遵守职业和道德规则的黎俊暗算了?在感情上,你相信他,所以明明实质的项目负责人是他,他还是诱导你在负责人一栏签了名。”

    “我就是个骄傲的白痴。以为他让我签名,我以为他只是谦虚,或者故意讨好大股东的我。”

    “所以,规则和秩序,并不能保证一切。”

    “捡破烂儿的,你别试图颠覆我的理念,或者把我向歧途上引导。”蒋傲珊说完这句,就没有再搭理雷滋。

    又过了一阵,夕阳西下,雷滋一打滚,从地上站起来,他看了看安静的浴缸,他知道,固执的蒋傲珊不会轻易被改变。他走过去,透过门上的小窗,他看到了睡着的蒋傲珊,那么安静,美好,没有了守护秩序的歇斯底里的狂躁,蒋傲珊确实是个漂亮又可爱的女人。

    雷滋带着微笑,走到了冰箱前,拿出了鸡蛋和蔬菜;他又走到炉灶旁,手握住电磁锅,电磁锅就自动发热起来。“原来,爱的力量,让我放电的能力增强了呢!”他自己叨咕着。

    很快,一晚爱意满满的鸡蛋蔬菜面就煮好了。他把面放在了浴缸旁的办公桌上,就在他要叫醒蒋傲珊吃面的时候,我在爱魔社呼叫了他。

    “噢,你找我要更多信息?”

    “对。”

    “非在这时?”

    “对。”

    于是,我们的雷滋消失在了房子里,他又启动了瞬间移动的能力,这次倒是准了一点,他没有穿破我的墙,只是打碎了一扇我的窗。

    那一晚,我和他聊了很多。至于聊了什么,先留一个悬念。

    我先说,雷滋从爱魔社回去之后,他见到了什么:他见到了一个无比干净整洁秩序严谨的他的家。

    “你把所有裂痕用水泥抹成了同样形状,同样大小的方块?”

    “那很规则。”

    “你把所有灭火器都扔了?”

    “按照消防规则,商户才更需要安装灭火器,而不是个人家里。”

    “你把我所有的物品都分门别类放好了?”

    “生活物品,必须有秩序。”

    “你把我天棚上的吊床拆下来了?”

    “床,本来就应该是放在地上的。”

    “你把餐桌般到了距离坐便器最远的拐角处?”

    “只有低等动物才吃和大便在同一平方米。”

    “你把办工桌也移到了另一个位置?”

    “我不希望在我睡觉的时候,你在我头顶办公。”

    雷滋突然低下头,但我们能看到,他的眼珠由浅玫瑰色变成了暗黑色,脸也变得蓝蓝的,他生气了,他激动了。

    “怎么样?这一切的改造,你还满意吗?”蒋傲珊甚至因为自己的能干,而得意起来。

    “我,想,把你,送到,外星球,去。”雷滋突然之间抬起头,伸出一只手,蒋傲珊就被吸附了过去,她的脖颈直接被雷滋抓在手中。

    她,感觉到了一种让她窒息的扼喉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