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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星云想的不错,祁云景醒来的第一天便闹着要杀了她,只是她关着院子,两耳不闻窗外事,任她砸门也好,日日找人来骂也好,她权当作没看见听看见。
闹到第三日这天终于停了,落梅端了个小凳子坐在院子里等着听今日新骂的句子呢,没听成还有些奇怪,赶紧收了瓜子回屋里问她。
“小姐,怎么没动静了,不会是想搞个大的吧。”
龙星云正练着字,头也没抬,只淡淡道:“父亲今日应该下朝比较早,碰巧听见了。”
“就这样?”落梅显然不是很信。
“不然呢,你以为她为何每日闹到未时便停了。”
落梅心想:难道不是骂累了,骂不动了?
果不其然,自那日后祁云景便再也没有到她门前撒泼,龙星云倒也乐得自在。
……
冬至后的第三天,大雪纷飞,将整个京城裹成一片银白。
清晨的鸡鸣刚停,全城的寺庙忽地响钟万余次。
趁早出来赶集的百姓们立刻停了手里的活计,开始三五成群的议论起来。
“这是皇丧呀,不知道又是哪个贵人升天了哟!”
“你还不知道吗,昨儿个晚上从城门运进来老大一口棺材,听说还是襄南的使者亲自送来的,咱们最近和襄南扯上关系的,不就只有那位嘛!”
“你是说安阳长公主?诶哟,这才嫁过去几天啊,可怜的哟。”
“可怜什么?这位公主野心可是不小,先前就传出了想篡位的心思,这不,咱们皇上不也是因为忌惮她,才将唯一的公主送去和亲吗?”
“原来如此,看来生在帝王家也不是什么好事,连亲姐弟都互相算计着呢。”
“哎哟,少操那些心,赶紧买了菜回去,早晨当官的都来说了,叫咱们今天都要跪灵。”
“唉,走吧走吧。”
…
龙星云身着素衣白衫,在寂静的院子里望着皇宫的方向虔诚的拜了拜。
一切如她所想,襄南不敢瞒报,留下半具没有烧完的尸体送回了西陵。
今日过后,她便彻底是将军府的四姑娘祁云杉了。
不知那些盼望她死得好的人心情会如何,她只担心,星言会觉得失望,她没有来得及笼络慕容显,没有来得及搅乱襄南的内政,往后这一切,便要他一个人承担了。
“小姐,奴婢打听到了,安阳长公主午时出殡!”
落梅急急忙忙踏进院子,看到一身白衣的祁云杉愣了下,她还没说呢,小姐怎么就知道要穿素衣了。
不过,这几天小姐除了修养身体便一直穿着一身素衣望着皇宫的方向发呆,也没什么稀奇。
祁云杉木讷地点点头,朝闺房走去。
“替我梳妆。”
落梅垂眸应是。
小姐从秋猎那日回来后更是像变了个人似的,除了收拾了五小姐母女那日,之后面上总是无悲无喜,除了练字便是练字。
但小姐吩咐的话还是要听的,她赶紧小跑着跟了进去。
“听说璟王爷也要去为长公主扶灵呢,生前两人那么不对付,没想到璟王那么凶的人却不记仇…”
祁云杉脚步轻顿:扶灵?是怕她没死透吧。
落梅小嘴还在叭叭着,手上替她绾发的动作也没停。
“皇上还下令,长公主出殡路过的府门街道必须大开,凡在家者不论男女老少必须迎跪,老爷刚刚还说了,叫咱们穿得素些,您都这么素了,就不用换了。”
她不动声色的听着,心头隐隐发酸。
将军府的宅子算得上京中数一数二的大户,祁云杉从她的院子走出去得小半刻。
说起来,她回来以后就没有出过自己的院子,现下看到被大雪压弯的梅林,突然就走不动道了。
以前她的朝云殿外,也有一大片梅林,那是她每年冬天最喜欢的景色,常常会一个人一坐便是一天。
落梅见她看得出神,出言提醒道:“小姐,天冷得紧,您身体刚好一些,咱们还是快些去前厅吧。”
祁云杉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
“四妹总算出门了。”
不远处传来男人的声音。
祁云杉侧头,梅林外的鹅卵石小路上正站着一位翩翩公子,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温文尔雅的气质,瞧着清俊极了。
是祁江的二儿子,祁奚,祁云杉一母同胞的二哥哥,也是去年才上任的礼部侍郎。
她对祁奚的印象算得上非常好,为人知书达礼,文质彬彬,完美得和祁江简直不像父子。
“二哥。”祁云杉扬起笑脸甜甜喊道。
祁奚有些惊奇,自己这个亲妹妹可是很少答话的,他就算很想与她亲近,她也只是低着头畏畏缩缩不肯多说两句。
听说前两日跟云景闹得有些大,那边跟他说了不少难听的话,倒是不见她诉苦。
今儿是怎么了,这么大大方方的喊他二哥,他倒是有点不适应了。
祁奚主动朝她走来,一身白衫外罩着黑色的狐皮大氅,飘逸得紧。
在她面前站定,祁奚打量了一下,又抬手替她拢了拢大氅,温柔笑道:“你身子一向不好,穿得还是太少了。”
祁云杉打趣道:“不少了,再穿多一些便走不动路了”
祁奚听完笑了笑,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倒是比去年长高不少,多吃些饭,快些长大。”
祁云杉对着祁奚微笑:“好。”
二人正要往屋里走,傅枝蔓和祁云景便气冲冲从房檐下走了过来。
大概是伤口还未好全,祁云景剪了个长长的刘海遮住了额头。
傅枝蔓平日里满头的金钗玉挂恍得人眼花,今日卸去了那些,却又瞧着太过普通。
“你总算出门了!我还以为你躲在里头一辈子不敢出门了呢!”祁云景指着她怒道。
祁奚眉头一蹙,还未开口,祁云景忽地也抹起了眼泪,原本就长着一双桃花眼,柳叶弯眉,诉苦时的脸只需稍稍皱起,那可怜劲儿就起来了。
“二哥哥,你要替我做主啊,姐姐她,差点就杀了我…….”
祁奚转眼,看向祁云杉。
祁云杉淡淡看着,并不解释,只是勾了勾唇,便道:“看来那日打得还不够你长记性,不如我下手再重一些,叫你好好记住?”
傅枝蔓是亲眼见过她下死手的,心里难免有些发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