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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郡主本来就因为平日三世子的作风心中有气,怀上孩子后,心情不好,所以胎位有些异常,又在生产之时受惊过度,导致难产血崩,结果生下孩子后就当场死亡。也许是上天对三世子的惩罚,就在柴郡主死后没多久,孩子也死了。那一夜,母子双亡。可怜柴郡主未达桃李年华就已过世,那个孩子更是可怜,来到世上没多久就魂归天堂
。”“自那一夜之后,三世子适逢巨变,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待人谦和,性格温顺,温文尔雅,侍亲至孝,待友至诚,好像就根本不是三世子了。也许人只有在经历过痛苦后才能成长。三世子忽然之间就长大了,忽然之间成人了。三世子每年的六月十九,也就是柴郡主和孩子死亡的那一天,都会到北禅寺来住几天,烧香念经替那对可怜的母
子超度。”“从此以后,那件事情就成了王府的一个禁忌,谁也不准在提那晚的事情。可平西王总不能无后吧,所以三年之后老王爷又给三世子娶了亲,就是现在的世子妃,邢云山的
妹妹。可是成婚之后,三世子觉得对不住柴郡主母子,所以除了每年的六月十九来给柴郡主母子烧香之外,就在每月的十九也让人来上香。”“刚刚开始的时候是上一任的老管家前来,也就是老朽的族叔。后来族叔老了,就由老朽开始经管此事,而今日正好是十九,恰是上香的日子。尽管三世子现在还在昏迷中
,可这事总不能延误,老朽也正是为此而来。”
释道安道:“原来此中还有诸多曲折,看来三世子也是有故事的人啊。”
老管家叹了口气,道:“谁的人生后面没有故事呢。”
释道安忽然问道:“管家好像很讨厌当年的三世子啊。”
老管家一愣,道:“公子何出此言?”
释道安笑道:“刚才管家说道三世子当年的所作所为时,好像面露鄙夷愤懑之色。”老管家面色一凝道:“不瞒公子,老朽确是很厌恶当年的三世子,要不是当年的这个人所作所为,柴郡主母子又怎么会死亡,王府又怎么会遭逢巨变。族叔在世时,曾多次
对我讲,说柴郡主是如何活泼可爱,如何平易近人,如亲切友善。当年王府内的人有谁不喜欢那个柴郡主呢。”老管家停了停,喝了杯蒙顶石花,润了润嗓子接着道:“当年族叔在王府内也多承蒙柴郡主照顾,也很是尊敬柴郡主。虽然后来三世子改变了,成长了,可是却变不回已经
逝去的人。族叔跟王府内的许多老人都对三世子心中颇有微词。也许就是族叔的这种感情传染给了我吧。”释道安道:“看来管家也是性情中人。可是既然三世子依然变好,可为何还会去弦月楼呢?弦月楼号称销金窟,里面各种风情无限,赌事无双,三世子又为何爱去这种地方
?”老管家道:“此事老朽也不清楚原因。自从柴郡主去世后,三世子性格大变更是从不去这种地方。可是就在五年前,不是何种原因,三世子忽然去弦月楼的次数多了。而且
每次去时不准任何人跟着,都是独自前去。”“王爷知道此事之后也曾暗中差人查看,发现三世子每次到弦月楼之后,都是到二楼叫一个叫文逸的女子,可是三世子跟着这个女子却未有过任何关系。每次三世子来到弦
月楼,都会开好一个房间,由这个叫文逸的女子陪着喝酒。一个时辰后,三世子就会回王府。”“王爷曾派人查探过着个叫文逸的女子的身份,却根本查不出任何来历,只是知道这个女子是五年前来到流月城,去的弦月楼,而且此女子在弦月楼的身份好像还很高,很
可能就与弦月楼的老板有关系。”“尽管这个女子来历神秘,可三世子却也并未沉迷其中。每次去弦月楼时,也只是和这个女子喝一个时辰的酒就会离开。而且这个女子也没有对三世子任何不利的行动,所
以老王爷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眼,任其自然,只能秘密地保护着三世子罢了。”
释道安道:“可是上次去弦月楼时,我并未发现这个女子。”老管家道:“那是因为这个文逸并不在弦月楼的花名册上,而且也只是每月的十五前后会去。每次见的客人也很不简单,无一不是江湖成名立万的人物,更是有些朝廷名流
达官贵人,若是没有预约恐怕根本见不到此女。”
释道安道:“原来如此,此女来历还不小。”
外面夜色朦胧,细雨微斜,暮鼓声响,已近黄昏时分。
老管家道:“天色不早,老朽还得赶回王府,不知公子如何打算?”
释道安笑道:“听说这北禅寺的方丈深得禅意,我很想去拜访这糊涂方丈。”
老管家道:“这糊涂方丈乃是禅宗高僧,一身佛学修为,非我等凡夫俗子可知。既然公子还要去拜访糊涂方丈,那老朽就不打扰了。王府内琐事太多,不得不回啊。”
释道安道:“请便,管家有事可尽管去忙。”
老管家道:“今日所谈之事还望公子谨记,切勿在王府内提及这些往事。”
释道安道:“我不是多嘴的人。”
老管家道:“既然如此,那老朽就告辞了。”
释道安道:“请便。”
老管家在这北山烟雨色中走了,回到了平西王府内。
而释道安却在禅房内喝着蒙顶石花,想着事情。
文逸,文逸,智文逸实。
这女子究竟是谁呢?自己不知一次听到这个女子的名字了。
上次去弦月楼时也曾听玄机说过此女子,好像玄机也不清楚此人的来历。
只说此人乃是忽然间出现的,而且与弦月楼的老板直接联系,原本不是玄机可比的。
那么这个女子和三世子的昏迷案有关系吗?
又或者说与平西王内的三起杀人案,麒麟玉简的被盗有关系吗?
释道安说不清,总觉得里面有些事情,可却不知道是什么。
还有那个老管家,刚才见他时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不协调到底是怎么产生的呢?
娑罗香四溢,弥漫禅房内,蒙顶石花也泛着茶香,让人觉得很舒服。
忽然释道安好像想通了一件事,想通了一件很关键的事情。
刚才所谓奇怪的感觉,所谓不协调,也许不只是从老管家身上发出来的。
不是因为与老管家的相遇,更不是因为老管家的话语。
而是老管家的某些行为或是动作让自己想起了以前的某些事情。
这或许与老管家本身无关,而只是那些令人在意的东西浮在脑海里散不去。
可是自己究竟想起了什么呢?
一闪而过,就像流星,虽然灿烂,可却只是一瞬,无法抓住。
想不清,道不明的一种感觉还在,也许自己过于敏感了,过于在意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都有自己的经历,也有自己的经验。
而正是这些经验为自己画了一个圆,而这个圆就是我们的思维极限。
神是万能的,可是神却无法创造出一件自己不能创造的东西。
我们也永远无法想象自己不能想象的事情。
我们也永远无法走出自己认为的是极限的那个圆。
我们把自己圈在里面,我们把自己圈养在里面,只能看着这圆内的世界。
释道安喝着香茗,沐浴着娑罗香,听着暮鼓声声,享受着这禅寺神韵。
糊涂方丈不说糊涂经,烟雨佳人已逝烟雨中。释道安忽然想起了这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