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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月城外,枫林阁中。
白胡子老头正在讲东海之滨开成庄庄主许瀍之女许飞琼的故事,且说大红大紫可为证。
释道安闻听此言不由一愣,心中想起一事。
前几日在鲁班万世那儿偶遇大红大紫,听闻二人所说一事,难道会是此女吗?
这时厅下灰衣汉子道:“这大红大紫为何可以作证?”
白胡子老头道:“这大红大紫去年曾去开成庄赴宴品螃蟹,半路之上却遇上一个女子,没想到几招比试竟然败给了那个女子。”
灰衣汉子道:“这事我也曾听闻,不过这和许飞琼有何关系?”白胡子老头道:“大红大紫败给的那个女子就是许飞琼。据大红大紫两人所说,那个女子本身的武功不是很高,勉强算是二流的身手。可大红大紫却依然败了,这却是为何呢?那是因为这个许飞琼虽然武功不高,但是却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这大红大紫还未出招,许飞琼就已经知道如何破解,这大红大紫焉有不败之理?如此一个女子岂不是
奇人奇事?”
灰衣汉子道:“若是正是这样,可也算是一个奇女子。”白胡子老头道:“正是今日所说,释道安重信义,有情义,明道义,确实一代奇人。这小女子许飞琼更是仙人下凡,鬼神莫测,知未来晓过去,人称许仙姑。此回说的就是
这两个奇人。此回书完,下回再讲,七大镖局欲行联盟事,可惜命途多舛,究竟发生了怎样的事,使得七大镖局之间暗战不断,明争不休,且听下回分解。”
说完,一放折扇,醒木一拍长桌,了结此回书。
厅下众人,喝彩叫好之声不绝,更是赏钱纷飞,小白和小黑捧着银子笑的像两朵花。
白胡子老头,小白和小黑三人赚了赏钱,就出了枫林阁准备远行闽南。
释道安看着白胡子老头的背影,略有所思。
这世间有鬼神吗?有人说有,有人说没有,亦有人说信与不信在乎其身。
鬼神之说本无稽,奈何众生惘惘然。
那个名为许飞琼的女子必然身上有某些事情发生,这的确是个奇人,是个奇怪的女子。
释道安忽然发现对这个名为许飞琼的女子很感兴趣,现在就想去开成庄瞧个究竟。
就在此时,热闹的枫林阁走入一人,亦是引起了释道安的兴趣。
一个人为什么会对另外一个人感兴趣呢?又是怎样的一种感兴趣呢?
人总是会对别人感兴趣,尤其是对漂亮的女人。
若是你发现真的认识这么一个漂亮的女人,你会不会感兴趣呢?
释道安现在就发现了一个漂亮的还是认识的女人,所以他也很感兴趣。
可是释道安并不是因为这是个漂亮的女人感兴趣,更不是因为认识这个女人。
而是因为他忽然想起两件事情来,两件小事情,虽然很小,却竟然是那么巧合。
因为就发生在这两天,所以即便是小事,释道安还是想起来了,所以对这个女人感兴趣。
这是个很漂亮的女人,柳腰娥眉,淡妆素裹,青衣紫罗衫,小家碧玉,一番风韵天成。
枫林阁内热闹异常,喝酒,聊天,呼喊,好像这就是一场繁华的盛宴。
希蕴就在这时走了进来,梨花带雨,婀娜身姿,曼妙风情,眉目含情,笑靥生花。
这个在北禅寺曾与释道安有过接触的女子来到了枫林阁,可是却是为什么呢?
枫林阁是个消息海,这个女子会是为了打听某些消息而来的吗?
希蕴一进枫林阁,就有一个小伙计跑了过去,说两句话,就直接领着希蕴上了三楼。
三楼是单间,专门为买卖消息的人准备的。
难道希蕴在此约了人,又或者要与这枫林阁背后的老板天机宫做买卖?
释道安一杯酒入肚,准备起身上楼去一探究竟,可就在这时,枫林阁内又进来一人。
这回是个男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释道安又重新坐了下来,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男人。
一个男人会对另一个男人感兴趣吗?
如若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当然不会。一个有着正常心理的男人只会对女人感兴趣。
释道安是个男人,是个正常的男人,当然也是会对女人感兴趣的人。
可是现在释道安看着这个中年男子却忽然有了兴趣,而且兴趣还很大。
因为他认识这个中年男子,平西王府大世子。
昨日午后此人就来过枫林阁,今日又是来了,却是为何?
到底是来打听消息,还是也约了人?又或者?
释道安觉得今天真是个好日子,真是适合出游,否则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到枫林阁来呢?
今天的运气也真的不错,接连不断地遇到意想不到的事情。
接下来会是什么情况呢?会不会又有人来呢?会不会又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呢?
释道安忽然很期待,真的有点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后面会有什么精彩的事情。
大世子来到枫林阁内,先是在一楼转了圈,像在找什么人,却未寻到,看起来有些失望。
正准备上楼时,一个小伙计忽然跟了过去,跟大世子讲了几句话。
大世子的表情忽然又变的舒展了,好像还很开心,就像知道寻找的人在那儿。
小伙计也将大世子直接领到了三楼之上,寻了个包间。
释道安坐在桌前,慢慢喝着酒,歪着头看着枫林阁的门口,就像在等待着什么人。
在等谁呢?还会有谁前来呢?
释道安忽然有种感觉,今天肯定还会见到意想不到的人的。
果然,就在释道安看着门口的时候,真的就来了一位。
这回的来的是个女人,是个美丽的女人,虽然比不上希蕴的风情,却别有一番滋味。
释道安觉得自己见过此人,却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面孔有些生,的确没有见过这个人的面容,更不曾认识这个女子。
可是这身衣装却很熟悉,熟悉的就像刚见过此人似的。
释道安忽然想起来,这是小青,就是上午在落香小居内伪装成文逸的那个小青。
她为何也到此呢?是跟踪释道安来的?还是向前面的两人一样,有某种目的?
小青来到枫林阁后,小伙计就跑了过去,两人嘀嘀咕咕地说了几句话。
释道安听不见,可是却见到了小伙计也将小青领到了三楼之上的某个包间内。
真的很有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难道今天准备在这儿来个大团结?
释道安吃着小菜,又要了一壶酒,喝的很慢,吃的很慢,就连思维也变得慢了。
一盏茶,一炷香,一刻钟,时间慢慢消逝,终于没有意料之外的人来了。
释道安抹了抹嘴,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也向三楼走去。
三楼的楼梯口站着一个身着青衣的小伙计,两眼微眯,细细打量着每个走上三楼的人。
就像要把每个人的样子印在脑子里,这辈子也不会忘记。
释道安走过这个小伙计时忽然发现他的眼睛虽然小,可是目光却凝练而精光内含。
也是个高手,而且是个难得的高手。
据说,武功达到一定境界后,人身上会散发出某种气机。
气者,真气也,内力也,二者统称之名。机者,和也,一体也。
这种气机就像人的指纹一样,每个人都不相同。
即便出自同门,修炼同样的武功,习成同样的内功,甚至修炼时间方法一样,可身上真气的循环,内力的浑厚却依然有些微的差异,而气机就是这种种的综合。
一现而散,一刹那的显现,然后是死一般的沉寂。
小伙计笑眯眯的站在楼梯口看着释道安。
释道安忽然发现这个小伙计的身形有些眼熟,却想不起何时见过,难道又是位故人?
小伙计满脸带笑地将释道安带到了三楼,领进了一个小房间内。
没多久,房间内进来了一个年轻人,亦是一身青色皂衣,方巾罩头,满脸带笑。
青衣男子一抱拳道:“久闻一刀仙大名,今日一见,真乃三生有幸。”
释道安笑笑道:“释某只是江湖一介莽夫,如何当得起这枫林阁主的称赞。”
青衣男子道:“释公子客气了,不知公子今日来此有何嘱咐?”
释道安想了想道:“听说这枫林阁的幕后老板是天机宫,不知是真是假?”
青衣男子哈哈一笑道:“公子此话何来?这枫林阁只是茶馆,供人休息闲聊之地,又岂能与天机宫有瓜葛?公子也会相信坊间传闻?”
释道安微微一笑道:“可我听说在这儿可以买到消息的?难道也是假的?”
青衣男子道:“这倒是真的。公子莫非以此认为我枫林阁与天机宫有关系?不过这天下间贩卖消息的世家不在少数,天机宫只是做的最好罢了,未必每家都是天机宫吧。”
释道安道:“那倒也是,那是否也可与在下做件生意呢?”
青衣男子道:“公子来此即是客,枫林阁岂有放着赚钱的买卖不做的道理。”
释道安道:“如此说来,这买卖是谈成了?”
青衣男子摇摇头道:“行有行规,枫林阁自然也有规矩。不知公子买的是何消息?”释道安没有答话,而是在圆桌前坐了下来,将小小的茶杯翻过来放在桌上,又拎起茶壶缓缓地倒了一杯茶水,杯内有几片茶叶飘着,在热腾腾的茶水中打着转,释道安端
起茶杯闻了闻茶香,想着事情。
青衣男子没有打扰释道安,而是极其好奇地看着这个名闻天下的一刀仙。
释道安道:“刚才我见到平西王府的大世子了,他来此见什么人吗?”
青衣男子摇头笑道:“恐怕此事我不能说。”
释道安也笑了笑道:“那有哪些能说呢?”
青衣男子道:“只能先听听公子都问些什么了。”
释道安问了很多,青衣男子也说了很多,可究竟有多少是有价值的内容的呢。我们去评价一件事情有没有价值,一个消息有没有意义,依据的只是当时自己的判断,依据的只是当时的是否对自己有利,然后过滤到那些看似毫无意义,甚至毫无价值
的消息,可往往那些被我们忽视掉的消息才是真正值得重视的,值得我们去认真对待的。
释道安和青衣男子聊了足足一个时辰才出来,脸上带着满足的表情。
屋内,青衣男子微微摇头,暗道:“真是看不透此人,怎会问些如此奇怪的问题?”
枫林阁外,释道安站在一条石子路的旁边的一棵柳树下,看着柳条在微风里晃动。
阳光明媚春风扬,柳叶轻扫佳人面。
柳树后面仍然是一排排的柳树,其中的一株柳树下面也站着一个人,一个女人。
一个美丽的女人也在柳树下看着柳条飞舞,沐浴着这暖色春风,可是却面带泪色。
释道安站在柳树下,不知道究竟是在看柳还是在看人。
在这枫林阁的外面,在这柳色飘摇的林中,在这风吹暖日的时节,有一个含泪的女子。
释道安看着柳树下的女子,心中略有所思,正欲走过去,可却停了下来。
因为又有一个女子从枫林阁内走了出来,向着刚刚那个含泪的女子走去。
释道安不由一怔。
难道小青和希蕴认识吗?两人有这么熟悉吗?
释道安远远地看着两人眉头舒张,面露笑容,像是发现了某些极其有意思的事情。
这含泪的女子正是希蕴,而从枫林阁内走出的女子却是小青。
两人在柳树下聊了盏茶时间,希蕴忽又破涕为笑。
女人总是情绪化的,有时哭,有时笑,甚至不知道为何会哭,会笑。
小青转身走了,从释道安身边走去,可却像是根本没有看到释道安一样走了过去。
释道安苦笑一下,原来自己还有被人无视的时候,干脆就成了空气了。
希蕴缓缓走来,微微一笑,看着释道安。
释道安看着远去的小青,问道:“你们认识?”
希蕴道:“文逸主仆几人常来北山禅寺,故此认识。”
释道安笑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忽又说道:“你从北山禅寺而来?”
希蕴莞尔道:“当然了,难道公子有何疑问吗?”
释道安摇了摇头,不置可否,道:“没想到有这么快又见面了?你不是准备回昆吾院吗?”
希蕴道:“当然要回去了,不过下山前,慧果师傅让我来这儿找个人。”
释道安道:“什么人?”
希蕴摇头笑笑道:“我能不说吗?”
释道安亦是笑笑道:“当然。”
希蕴道:“谢了。”
两人有说有笑地向远处走去,那儿有一片桃林,林中有几座坟墓。
释道安若有意似无意地向着那片桃林走去。
桃林前面有个岔路口,一条直通向桃林后面的坟墓,一条通向流月城。
释道安站在路口,看着希蕴轻声问道:“欲问君一事,可明示?”
希蕴笑道:“说来听听。”
释道安道:“你认识平西王府的老管家?”
希蕴道:“认识呀。”
释道安道:“认识?”
希蕴道:“他去过很多次北山禅寺了,我怎么会不认得?”
释道安点点头,又问道:“那你自然也知道昔年的柴郡主了?”
希蕴一愣,随即答道:“当然了,别忘了我可是在北山禅寺长大的。”
释道安笑笑,问道:“那你觉得柴郡主这个人怎么样?”
希蕴歪着头想了想,仿佛在回忆往事,又像是在忆起昔年的旧事,良久,希蕴道:“不好说,我又不认识柴郡主。不过听说这人还挺不简单的。”
释道安又是一笑道:“前面就是柴郡主的墓地,一起过去看看?”
希蕴又是一愣,笑了笑,可笑容中仿佛在隐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道:“我都去过好几次了,也没啥好看的,再说我还得赶回昆吾院,恐怕不能陪公子了。”
释道安打了个哈哈,道:“如此一来,不勉强了,我自己去吧。”
希蕴一抱拳道:“那我就告辞了,后会有期。”说完,转身离开了。
释道安看着远去的希蕴苗条而优雅的背影,有些出神。
这是个有秘密的女子,一个绝对不简单的女子。
可到底哪儿有些问题呢?又是哪儿会有些不对劲呢?
是她的凄惨的身世?还是刚刚那面带笑容的泪眼?又或者刚才对柴郡主的闪烁其词?
希蕴在禅院长大,空气中留着些许檀香,散在空中,使得释道安神情有些恍惚。
也许是想起了北山禅寺的那一夜长谈,也许是惦念着这希蕴的姿容。
释道安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一事,一件才发生不久的事情,暗道:“难道真的有关系?”
“可这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会有关系呢?又或者难道真是巧合?”
“可若是真如此,若非巧合,恐怕这案件背后隐藏着更多的秘密。”
释道安笑了笑,就像发现了一块被人藏起来的糖块,开心的不得了。
忽然一阵冷风吹过,释道安不禁打了个寒战,有杀气。
释道安心中一凛,飞身射向那片桃林,桃林后面的坟墓有杀气散出。
然而这杀气一现即散,忽然消失无踪,就像从未出现过。
释道安站在墓前。
这是一座砖石砌成的圆墓,墓高两丈,直径有三张左右,墓前有石碑矗立。
碑上有字:“爱妻柴郡主之墓,夫薛慎言立。”
薛为平西王之姓,慎言是平西王三世子的名字。
薛慎言,年约四十,平西王三世子,从三品,居流月城千机营千总,领太子少保衔。
二十多年前,其妻柴郡主不幸离世,故在此枫林阁外建此墓,立此碑。
释道安站在墓前,看着这座大墓,看着墓前的石碑,看着石碑前的一束鲜花。
这是一束粉色的郁金香,鲜艳水嫩,花语为美人、热爱、爱惜、友谊、幸福。
据说这是昔年柴郡主最喜欢的花。
这是谁放在这儿的?又是什么时候放在这儿的?
释道安忽然蹲了下来,拿起了那束粉色的郁金香,闻了闻,香气仍在,还是很新鲜的花。
共有十一朵花,释道安笑了笑道:“只在乎你一个人。”
释道安拿着那束粉色的郁金香,数了数花朵,闻了闻花香又放了下来。
花香淡淡,风浅浅,传来细微的味道。
释道安笑了笑,忽然想起那道杀气完全是冲着自己来的,可是为什么会在这儿出现呢?
那个人怎么会在这儿出现?而且那股杀气绝对是有意为之,是对自己的一个警告。
释道安摇了摇头,嘴角微翘,笑道:“越来越有意思了,这背后到底有什么秘密?”
风吹叶动,夹杂些气息传来。
释道安站起身来,若有意似无意地看了看右边,转身离开了柴郡主的坟墓。
右边的一棵树下,站着一个人,一个男人,一个曾经与释道安相遇的人。
那人站在树下,有些不解释道安的行为和举动。
他无法确定释道安到底知道了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会给那些人带来什么后果。
可是他不得不做,因为他没得选择,只能如此。
不过有些事情,他自己也不清楚,他也想弄明白,所以还需借助释道安的力量和能力。
树下的男人,看了看柴郡主的坟墓和石碑,还有那束粉色的郁金香,叹了口气。
有些事情永远没有回头的可能,有些事情也只能放在心底永远无法说出。
树下的男人走了,迈着有些憔悴的步子,缓缓地走了。
不远处的树旁,一条人影闪出,释道安看着这个男人走远,摇了摇头。
这个男人到底是谁?墓前的那束花是他放的吗?还是他见到了放花的人?
他与这柴郡主有何关系吗?又或者亦是昔年喜欢爱慕柴郡主的某个人?
释道安忽然发现这平西王府的几起杀人案件也许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
也许其背后还有更为复杂和隐秘的案情,可那些往事究竟是什么呢?
释道安看了看柴郡主的墓碑,忽然想到,也许有一个突破口或许可以解开这一切。
只是这事情需要细细谋划,需要弄清这些人的关系,弄明白究竟谁才与案件有关。
释道安准备回流月城,可是却停在路中间,看着前面几个拦着自己的人。
与其说是拦着,不如说是在等着自己。
这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和两个长得一模一样头上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
原来正是方才在枫林阁说书的祖孙三人。
小黑和小白两个小姑娘歪着头,手叉着腰,目不转睛地看着释道安。
从头到脚,从脚到头,就像释道安的身上长着花,而且是很好看的花。
小黑对小白说道:“这个人就是释道安吗?长得也不帅嘛,也没啥好看的地方。”
小白应声道:“就是,穿衣打扮这么俗,这么没有品位,一点也不像传说中的那样。”
释道安闻言,不禁笑了笑,问道:“传说中释道安是什么样子?”
小黑道:“风流倜傥,才华横溢,腹有诗书。”
小白道:“人长的帅,性格乖张,尤其是爱动手,一言不合就杀人。”
释道安听了,不禁哈哈一笑,摇摇头道:“谣言害死人啊。”
这时旁边的老者说道:“谣言害死人,可无风不起浪,想必谣言也是有根据的。”
释道安看着说书的老者,忽然问道:“那么开成庄许飞琼是否真有其事呢?”
老者嘿嘿一笑,道:“我就是为此事专程在此等你。”
释道安一怔,问道:“等我?为何?”
老者没有答言,而是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好的纸,递了过来。
释道安接过来一看,纸张叠的四四方方的,打开来一瞧,纸上写有寥寥数语。
字迹细小娟秀,却一气呵成,仿若浑然天成,一观即知写此信之人精于书法之道。
“五月三,东山苑,故人离,生死依,双罪殊,一曲离殇。”
释道安看着信纸上的一十九个字,有些不解,看着说书老者问道:“这是?”
说书老者还答言,小黑抢着说道:“这就是那个许飞琼给你的。”
释道安一怔,未曾料到此信是那女子所书,遂又问道:“许飞琼?”
小白抢着说道:“是呀,这是去年冬岁,我们跟着爷爷到开成庄去了一趟,那天说完书,许飞琼就跑过来见爷爷了,然后就给了爷爷一封信,说是带给你,就是这个了。”
释道安还是有些不解,心中一动,问道:“去年冬岁?你们为什么会来这流月城的?”
这时说书老者插言道:“你是想问许飞琼是如何知道你在这流月城的吧?”
释道安笑笑道:“不错。”说书老者道:“那日老夫在开成庄说完书,许飞琼来见老夫,并且询问老夫是否有西行边陲之意。老夫想来云游天下,居无定所,带着这一双孙女,说书侃天下。原本老夫
欲想往闽南一行,可这女子的一番话却改变了老夫的行踪。”
释道安不禁问道:“什么话?”
说书老者捋着胡须道:“当日许飞琼曾说若是老夫欲有西行边陲之意,她就可托老夫给公子带一封信来,你现在拿着的就是当日她亲笔所书的那封信。”释道安闻言,面色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沉吟半晌,心下暗道:“去年冬岁直至今春初,我一直在凌云阁待着。后来下山是为了太平局镖银被劫一事,其后去流月城更
是一时兴起,此女如何在去岁冬就已知晓我会去流月城?难道此女真有未卜先知的神奇能力,真的是神仙下凡,又或者这中间有什么事情是我所不知道的呢?”
于是释道安问道:“那女子可有何说法?”说书老者说道:“那日她托老夫带信一封依然很是奇怪,可是她竟然十分确定的说,公子一定会去流月城,而且肯定会去枫林阁,所以这信一定能带到。老夫也是有所好奇
,想看看是否真如她所言,没想到果然见到了公子。”
释道安听完,眉头紧锁,心中有些不舒服的感觉涌上来,问道:“前辈以前可曾见过她?”
说书老者摇摇头道:“没有。”
释道安又问道:“这么说,前辈亦是去年才第一次见到的许飞琼了?”
说书老者点点头道:“不错。”
释道安道:“前辈觉得此女如何?”说书老者想了想,道:“此女初看起来就是普通江湖儿女,风风火火,打打闹闹,行侠仗义。可是据老夫观察,此女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老夫曾与此女数次见面,屡次
交谈,微观细想之下,发现此女对事情的看法,对世事的洞明,尤其是很多想法很是奇特。”“老夫已经活了几十年了,走南闯北的也见识不少奇人异事,可却从未遇到过一个像许飞琼那样的女子。年岁不大,却已经对世事洞若观火,人情练达就像已经在这世上活
了许久一样。尤其是此女竟然能预测未来之事,依然接近神仙之能,狐鬼之力,老夫不能观透此女。”
这时小白在旁边说道:“许姐姐人很好的,她懂得好多呢,而且给我们讲了很多道理,而且跟爷爷教的完全不一样,想法真的好奇怪的。”
小黑也说道:“就是,许姐姐不禁知道过去未来之事,还会做好多事情呢。哦,对了她还教我们用纸张叠纸鹤呢。”
释道安闻言,不禁眉头一皱,问道:“纸鹤?”
小黑从怀里掏出一个用纸张折成的像小鸟一样的东西,说道:“就是这个。”
释道安接过来拿在手中,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小小的被称为纸鹤的东西。折纸之法,又称纸艺,源自汉初之时。后传入倭国,被倭国之人发扬,折纸之法主要用于祭祀之事。其后,折纸有所发展渐渐开始有民间涉足,亦有民事参入,甚至在某些地域有些男女以折纸形象来表达爱意。而据说这纸鹤所寄托的就是祈祷求福之说。可这纸鹤之法向来盛行于倭国,虽然天朝已有人专擅此道,可民间甚少有人习得,可
此女为何此折纸之法?
释道安想了想,问道:“这纸鹤可以送给我吗?”
小黑道:“当然可以了,许姐姐可给我们折了很多呢。”
释道安道:“多谢。”
说书老者道:“既然信已带到,老夫也该走了,告辞。”
小黑和小白又是看着释道安一阵乱瞅,然后说道:“下回再见你麻烦你变帅一点,还要换身时尚点的衣服,要不可惜你这个一刀仙的名头了,一点也不配。”
说完,两个小姑娘就手拉着手一蹦一跳地走了,头上的羊角辫一甩一甩的。
释道安看着远去的三人,看着手里的信纸,看着手里的纸鹤,心中一阵恍惚。
这次来枫林阁是有收获,可是现在这个收获完全在意料之外。
生活就是这样充满了意外,有的是惊喜,有的是惶恐,而释道安却说不清自己的感受。
他没有想到希蕴会来,更没有想到希蕴和文逸身边的侍女小青认识。
希蕴和文逸认识?其实认识也不奇怪,可是释道安忽然觉得希蕴身上有点奇怪的地方。
到底哪儿奇怪呢?说过的话?还是做过的事?又或者仅仅是因为和文逸有关系?
忽然释道安又想到了树下的那个男子,那个不肯露出面容可是却露出一身杀气的男子。
这个男子是谁?为何会忽然露出杀气呢?难道也向那个黑脸包公一样有某些目的?
那么是因为小青呢,还是因为希蕴呢?又或者跟两人都有关系?
忽然释道安心中一动,想到了柴郡主石碑前的那束花,那束粉色的郁金香?
是那个男子放的吗?是因为知道昔年的柴郡主的事情的真想,还是因为某些感情?
这是个奇怪的人,就像黑脸包公一样奇怪,一模一样的奇怪出现,又是奇怪的消失。
奇怪?大世子一连两天都来到枫林阁是不是亦有些奇怪呢?会是什么原因呢?
虽然释道安和枫林跟内的那个青衣男子聊了很多,可却是没有得到什么有意义的事情。
又或许只有在最终的时候才知道什么才是有意义的。
还有这个名为许飞琼的女子,为何会给自己一封信呢?
她究竟是如何知道自己会来流月城的呢?与那次劫镖有关吗?与这次的案件有关吗?
而且这封信上的一十九个字是什么意思呢?究竟又包含那些信息呢?
五月初三,是在端午前的两天,亦距离皇帝限期破案的日子不远,这是否是种暗示呢?
“五月三,东山苑,故人离,生死依,双罪殊,一曲离殇。”
东山?故人?生死?双罪?离殇?这些究竟代表着什么意思?为何不说的明白些呢?
说书老者和他那对十分可爱的孙女是否已看出什么来了呢?闽南一行?
这老爷子向来是凑热闹的主,去往闽南是否会和伊叶随风有关的呢?是因为那个人吗?
释道安收起了手里的信纸和那张纸鹤,又看了看桃林的方向,那里有柴郡主的坟墓。
天空很蓝,太阳温暖,释道安现在忽然又很开心了,而且开心的不得了。
释道安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遇到事情总想知道其背后的故事。人最怕无聊,尤其是无所事事的无聊,有事可做,总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