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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袤无垠的南疆妖域处于一片漆黑之中,浓重的乌云黑压压一片,仿佛要将大地吞噬一般,狂风在黑暗中肆虐,周围零星的几棵千年古树飘飘摇摇,靠着千万年的根基,强自支撑着。
天地间浮荡着一抹肃杀之意,在空旷寂寥的炎界山周围流转,这里前不见村后不着店,放眼望去,也不过只有一条荒凉的古道直通南疆深处。
乌云顶端,忽而传来一道闷雷轰响,豆大的雨滴渐渐坠落,继而越来越浓密,将黄土地面砸上无数小坑,天地间一片肃穆,唯有古道上一点微弱的光亮带来一抹生机。
这里是一座荒野中的小店,开店的是一对四十出头的中年夫妻,老板姓郭,三年前他们来到此地,建起了这小店,专为南疆南北通商的人类及妖族百姓供应点吃食茶水,生意不温不火,倒也能勉强度日,与其相熟的客商都亲切地称呼他为老郭。
此时,屋外雷声轰鸣,雨势滂沱,老郭站在窗口向外张望,口中不断叹息道:“唉……看这大雨,今晚诸位是走不得了,我让内人准备些酒肴,给大家疏松疏松筋骨。”
小店之中,只有简单的四五张桌椅,不过此时也只有三张桌上有人,房间内最阴暗的角落里,坐着一名年轻男子,正自斟自饮着,这样的大雨,虽然阻了行程,但却别有一番韵味。
而另外两张桌上,则是客商,各坐着五人,一方是妖族商人,一方是人类商贾,但他们彼此之间似乎也极是熟稔,关系倒还融洽。
“老郭,铁嘴李呢?这长夜漫漫,让他老人家出来说一段吧?”
“老夫正有此意呢!”
只见一位须斑白的老者从内堂中走了出来,一手中握着一只小巧的紫砂壶,另一手端着一块古朴的醒木,笑呵呵地来到柜台之后,声音沙哑却别有一番韵味,笑道:“今天就给大伙说一段南疆北隅!”
“啪!”醒木一响,小店中的客商纷纷排手叫好。
只见铁嘴李眉眼一抬,便正色道:“说起南疆北隅有今日之局势,就不得不说起三年前一场大战!”
“哎哎,我说铁嘴李,这三年前北隅之主沈大公子与苍哲大人的事迹我们都是知晓的,这还用你来说呀!”
铁嘴李淡然笑道:“你们只知其一,却未尝见得知晓后来生之事吧?”
听闻铁嘴李如此说来,大伙的兴致才渐渐被吊了起来,急忙催促道:“好了好了,咱们不插嘴了,先生您继续说。”
“要说三年前,南疆北隅之主沈云与苍哲两位大人,在德心城力斩几位妖皇与妖王,将七山十五城尽数并入囊中,俨然有与妖祖分庭抗礼之势,但其他妖皇怎会坐视不理?”
“尤其是沈大公子,开辟南疆北隅,下令人类商贾可与统辖境内的妖族百姓通商,一时间南疆北隅之中,到处可见人类,这自然更触动到了妖祖手下妖皇的底线,领地毗邻南疆北隅的冥妖皇与毒妖皇更是怒不可遏,因而引了炎界山之战,而大战之地,就在这里!”
看到铁嘴李手指一点,听书的众人立时神色紧张起来,一人朗声说道:“想不到咱们落脚的小店,当年还生过这样的大事呢?”
铁嘴李神色一紧,凝神道:“要说这沈云沈大公子不愧为兵家奇才,区区三万妖兵妖将在他的指挥下,势如破竹,竟是将拥有十万大军的冥妖皇和毒妖皇打的狼狈逃窜!”
“这也未免太神了吧?三万妖兵攻打十万,啧啧啧,难以想象,那是什么样的场面!”
铁嘴李沉声道:“当时一场血战,直令天地变色,炎界山周围数百里荒漠血流成河,断肢残臂,更是骇人,就在那沈大公子与苍哲大人追杀冥妖皇与毒妖皇时,一位大人物悄然降临,才保住了他二人性命!”
说到此处,铁嘴李不紧不慢地端起小巧的紫砂壶,慢慢喝了起来。
众人正听到兴头上,便见他止住了嘴,立时纷纷拿起筷子敲起了碗碟,催促他快些说下去。
铁嘴李慢慢放下茶壶,神采奕奕地双眼闪过一道精芒,继续说道:“这大人物,就连妖祖也要礼让他三分!”他目光环视众人,见一个个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便正色道:“这人,正是南疆之中,声名显赫,号称‘活人不见’的万断仁!”
“万断仁?这是何人?咱们怎么也听也没听过,见也未见过,哪来的声名显赫之说?”
铁嘴李阴阳怪气地嗔道:“你要是见过听过,恐怕今天就不能美酒佳肴坐在这里听书了!没听我说他的名号叫做‘活人不见’吗!”
“不过,说起这万断仁的出身端的是诡异无比,乃是人类修仙界一位绝世高手与妖族女子所生,自小受尽冷眼屈辱,父母也因为人妖两族均容不得,而被追杀致死,却不料这万断仁天赋异禀,半人半妖,既习得父亲所传修为,又有妖力在身,十六岁那年,便可与妖皇一争高下,二十岁之时,已是叱咤整个南疆,除了妖祖,无人敢与之相抗衡!”
“哇!这样一位绝世高手,怎么从未听他在世上走动?”
“问得好,这万断仁虽然执掌天地杀伐之力,但为人却是低调异常,千百年来,也只出山过两次,一次是妖祖在噬天城设宴相邀,这第二次嘛,便是出现在沈大公子与苍哲大人追杀两位妖皇之时!”
众人听得来了兴致,便朗声道:“那后来呢?他们之间生了何事?”
铁嘴李大笑道:“这万断仁一出,此次却没有杀人,倒是做了个和事佬,擅自替妖祖做主,将南疆北隅七山十五城尽数划分给沈云与苍哲,并逼迫冥妖皇与毒妖皇签订了互不侵扰的文书!自此后,南疆初定!”
“这万断仁竟然能替妖祖做主,把疆域划分给他人,那妖祖能干吗?换做是我,是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的!”
“哈哈哈……若是妖祖不干,你这个人类中的商贾,还能安心在南疆之中做生意吗?”
恰在此时,躲在阴暗角落的男子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沉声道:“听说那沈云行踪不定,后来他又如何了?”
铁嘴李凝神向小店角落看来,眼中掠过一抹惊色,淡然道:“这沈大公子自从南疆初定之后,便常年在外游历,寻常人全然见不到其行踪,但听说他的修为却是突飞猛进,至于达到何种地步,老夫便不知了……只不过,自从他在中洲圣土龙阳宗一场大战之后,性情大变,出手狠辣,短短几年,便在南疆之中得了一个‘御兽邪君’的名号!”
那几位人类商贾闻言,不禁拍案叫好,一人大声道:“大丈夫如此一生,真让人羡慕,可惜了,我这辈子注定庸庸碌碌,只能做些倒买倒卖的小营生,唉……”
墙角那人却是脸色阴沉,缓缓道:“你这样的生活,才是让人羡慕不已……”
话音未落,却见边角的小木桌上正剩下一片翻转舞动的金叶子,至于那人,却已是没了踪影!
小店内几位商贾立时站了起来,额头上冷汗直流,沉声道:“想不到这么偏僻荒凉的小店,竟然还有如此高手驻足,铁嘴李,您老认识他吗?”
那铁嘴李神色一怔,淡然笑道:“认识与否,还有什么所谓,有这个就够了!”说罢,抬手一探,那金叶子竟是缓缓飘至空中,只一瞬,便被铁嘴李攥在手中!
众人见状,更是惊讶不已,纷纷冲铁嘴李竖起了大拇指,齐声道:“老先生好本事,真人不露相啊!”
铁嘴李撇了撇嘴,嗔道:“少拍马屁,这不是已经露了?”
“哈哈哈……”众人闻言,纷纷大笑起来,此时,郭大嫂手中端着两碟小菜,缓缓走了出来,笑道:“李师傅,你这是又按捺不住寂寞,露了一手啊?小心被人盯上,今后可就没什么平静的好日子过了!”
……
巫妖山近郊,紫荆峰。
自从巫妖皇在德心城被庶离五行锁灵阵封印之后,青牛便带着巫妖皇其余部卒退到这紫荆峰之上,三年来,深居简出,不敢越雷池一步,对周围妖族百姓更是不敢侵扰,逢天降灾祸之时,还能接济一番,便被留至今日。
而此时,紫荆峰顶,却是喊杀声震天响起,数百妖兵,身着黑袍,胸前各刺有一个金色“溟”字,将连同青牛在内的数十人正被围困在紫荆峰顶的断崖之上!
此时,一名黑衣人领站了出来,黑纱遮面,看不到他的神色,但声音却是阴冷至极,道:“青牛,三年来,我家少爷见你悔过自新,处处行善,才让你黑巫一族苟延残喘至今,时至今日,你降还是不降!”
青牛眼中闪过一抹惊骇之色,谄媚笑道:“自从巫妖皇那厮被伏,我等一直做尽善事,而且黑巫一族只是小小门阀,又怎会入得了您北溟大军的法眼,就当我们是个屁,放了吧?”
“哼!我家少爷本以为你改过自新,没想到你竟暗中与其他妖皇勾结,识相的趁早投降,自此断了与他们的联系,否则我会血洗紫荆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