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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虔阳太守府中,许寒尚在秉烛夜读。
案上放着一颗颗蜡丸,里面所藏的帛条中,记录着司闻的细作,从天下各地搜集来的情报。
有时候,一则及时的情报,便有可能决定一国的兴衰。
许寒很清楚这个道理,所以他每天必做的一件事,就是抽空来亲自查读这些最新抵达的情报,以方便他做出正确及时的决策。
当他打开一枚标着澄州记号的蜡丸,看过那帛条上的情报后,嘴角不禁流露出一丝暗含讽意的笑容。
“冯斌斌,你还真是不亏待自己啊……”
许寒冷笑之际,外面程平进来,报说是那位俘虏姚夫人派了婢女前来,说是想求见许寒一面。
“姚夫人……”
许寒怔了一怔,这才想起冯斌斌的妻女,还被软禁在自己的府中。
“还真是巧,去告诉姚夫人,本将稍后就去。”
“诺。”程平应声而去。
许寒目光又转向了手中的帛条,口中喃喃道:“不知这姚夫人知道这件事后,会是作何感想……”
许寒慨叹片刻,起身前往了偏院。
月上眉梢,那一处偏僻的安静的落叶可闻。
几名健壮的妇人,正守候在院门处,名为侍奉,实为监视。
许寒大步入院,径直进入堂中。
一只脚还未迈过门槛,一股酒香便扑鼻而入。
正堂中,姚惠与女儿冯冬灵已跪坐在那里,正是煮酒添杯,似乎在准备着一场小宴。
“这女人,莫非是想给我灌迷魂汤……”
许寒干咳了一声,朗声道:“这良辰美景的,夫人请本将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二女见许寒到来,忙是齐齐起身相迎,盈盈屈身施礼。
“妾身与小女这段日子多承将军照顾,心觉过意不去,故今晚特备些小酒,聊表谢意。”
姚惠面带着浅笑,大大方方的将许寒迎了进来,与先前冷淡态度相比,如判若两人。
冯冬灵年纪稍幼,也不过十五六岁,不似母亲姚惠的大大方方,反而举止显然要拘紧许多,只是在旁看着许寒。
门外月华如水,晚风悠悠,屋中炉火熏蒸,香暖如春。
今日这姚夫人梳妆打扮,略施脂粉,在那烛光的映照下,显得分外娇艳动人。
“夫人和小姐真是客气,本将与冯斌斌乃旧交,他的家眷,本将怎敢慢怠。”
许寒笑着走进来,入座之时,不禁多看了她们几眼。
当许寒的目光从少女冯冬灵的脸上扫过时,冯冬灵有些紧张的搓了搓手,不敢正视许寒的目光,忙将脸蛋垂下,只是乖巧的低头为许寒斟酒。
“将军请用酒。”冯冬灵垂首跪伏近前,一双纤手将温酒奉上。
这般相近时,冯冬灵身上那股少女淡淡的体香,悄然浸入鼻中,只令许寒心中微微一动。
那如玉雕琢的精致脸庞,那雪白如婴的肌肤,还有那如瀑布般垂落的青丝,比之母亲姚惠有过之而无不及。
许寒欣赏着,伸手去接酒杯。
只是他目光停留在少女脸上,伸手之时未曾注意,握杯的同时,不小心将冯冬灵手儿一并握住。
冯冬灵如触电一般,娇弱的身子顿时一颤,窘羞之下,急是将一双素手抽离,略显慌张的往后挪开。
而冯冬灵的这番羞态,却更有一番惊心动魄的美,却令许寒心中暗叹,古代的女子就是好啊。
而他却无冯冬灵那般尴尬样,只微微一笑。
旁边的姚惠,见得许寒对自己女儿“动手动脚”,俏丽的脸蛋上悄然闪过一丝愠色。
只是,寄人篱下,姚惠虽是不悦,却又不敢有所表露。
当下她只得强装笑脸,举杯道:“我和灵儿敬将军一杯,多谢将军这些日子的照顾。”
窘羞的冯冬灵,勉强的定下心神,也陪着举杯。
许寒笑了一笑,将那温酒饮然而尽。
那两位母女也掩面饮尽,而她二人显然是不胜酒力,一杯酒方一下肚,脸庞便涌上了酒红。
这般看来,更是风韵动人。
接下来的时间里,姚惠便是连连敬酒,对许寒又是感激,又是盛赞,好生的殷勤。
许寒知她必有所求,却也不动声色,只陪着她们吃酒。
几巡酒过,许寒假意佯装微醉,那姚惠见状,移近前来,笑盈盈道:“将军胸怀宽广,气度非凡,实乃真豪杰,妾身仰慕之极呢。”
马屁一拍,接下来必有后文。
许寒心中暗笑,知她“不怀好意”,便想索性陪她玩玩。
于是许寒便借着酒醉作掩护,一把将姚惠素手抓住,笑呵呵道:“夫人既是如此仰慕本将,干脆就改嫁于本将做妾算了,我许寒绝不会像冯斌斌那样,几次三番的把你们丢弃给敌人。”
许寒这“咸猪”手一出,顿时令姚惠脸色大变,俏脸上羞意立生。
正待怒时,却又听得那一句“把你们丢弃给敌人”,这漫不经心一语,却如刀子一般,正戳中了姚惠心头最深的那道伤伤疤。
恍惚失神之际,姚惠竟是忘了把手抽离,只任由着许寒虎掌肆意的抚摸。
旁边的冯冬灵,见得母亲竟任由许寒轻薄,不禁又惊又羞。
姚惠失神了片刻,猛然间惊醒,心中羞意大涌,急是将手挣扎脱出。
许寒便笑了笑,自嘲道:“我这酒喝得有点多了,失态之处,还望夫人莫怪。”
姚惠生平还从未被第二人男人碰过自己的手,如今给许寒这般肌肤相触,心中岂能不澎湃如潮。
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丰满的酥胸起起伏伏,半晌才从惊羞中平静下来。
许寒却假作不知,只顾自己喝着酒。
姚惠犹豫片刻,却贝齿暗暗咬牙,强行将惊容压下,勉强的堆出几分笑容。
“将军也是无意,妾身岂敢见怪。”姚惠轻声笑语,顿了顿又叹道:“难得将军侠骨柔情,竟能体谅到妾身的伤心处,妾身也正想向将军求一件事,还望将军能够答应。”
果然有后文。
“夫人想求什么,尽管说。”许寒随口道。
姚惠面露几分喜色,忙道:“是这样的,妾身和小女久留此地,难免给将军添麻烦,所以妾身想请将军应允我们离开虔阳,前往澄州,不知将军可否恩准。”
“恳请将军哥哥恩准。”旁边冯冬灵也怯生生的伏首恳求。
姚惠所请,正和许寒所料想的一样。
这姚惠身陷于此,却还念念不忘的冯斌斌,宁愿这般陪酒陪笑,甚至牺牲色相来求着自己放归她们,好让她们回去千里之外的冯斌斌身边。
这份情谊,倒真是有些感人。
“冯斌斌能娶得这么好的女人,竟不知珍惜,当真是可恶……”
许寒心中暗骂,却将那二女扶起,叹道:“冯斌斌能得如此妻女,实在是令人羡慕,不过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如此急着去找他,或许根本就不想你们回去呢。”
听得此言,那姚惠与冯冬灵神色皆是一怔。
“你们自己看吧。”
许寒遂将那来自澄州的帛书情报拿出,交给了两人。
姚惠和冯冬灵面露狐疑,对视一眼看,将那帛条接过,一看之下,却是花容惊变。
帛条上的情报中写着,冯斌斌已娶广陵太守何元畅之妹为妻,并将之立为正室。
看到这个姚惠顿时是万分惊诧,那难以置信的表情,仿佛不敢相信这消息是真的。
“冯斌斌想要在澄州站住脚,必要寻求当地豪强的支持,他娶何元畅的妹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姚夫人冰雪聪明,应该知道许某不是在无聊到骗你吧。”
许寒看出了姚惠心存怀疑,但以淡淡一语,打破了她的怀疑。
群雄争天下,各个藩王为了在本地立足,与当地豪强联姻也是常事。
何元畅乃澄州大族豪强,以冯斌斌的眼光,自能看出何元畅在澄州无可匹敌的影响,想必正是因此,才会迎娶何氏之女为妻。
姚惠是有见识的女人,最初的惊疑之后,细细一想,渐渐的便相信了许寒所说。
那花容月色的脸上,伤感之色油然而生,如水的明眸中,悄然也泛起了几许晶莹的泪光。
冯冬灵见母亲姚惠那副伤感表情时,颤栗惶然:“父亲……父亲他莫非真的……真的不要我们了吗?”
姚惠握紧女儿的手,紧咬着红唇,艰难的点了点头。
冯冬灵湿红的眼眸中,两行清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刷刷的就滚淌下来。
泪流满面的冯冬灵,轻声道:“母亲,就算父亲他另娶了妻,也未必会不要我们,我看我们还是得回去见见父亲吧。”
“灵儿你可回去,我却是回不去了……”姚惠面露苦色。
冯冬灵身为冯斌斌的女儿,自然可以回到父亲的身边,而姚惠却不同,她身为正妻,眼下冯斌斌以她生死不明为由,另立正室,而她现在若是好端端的又回去,却当如何自处。
冯冬灵虽然年纪不大,但也是冰雪聪明,旋即理解了母亲的苦衷,“女儿怎会舍母亲而去,母亲若不走,我也不走。”
姚惠伤感的花容间添了几分欣慰,便将冯冬灵的手握得更紧。
只是,母女情深之后,姚惠又愁上眉梢,“我和灵儿无依无靠的,若不去澄州,还能去哪里。”
冯冬灵紧紧抱着姚惠,也不知道怎么办。
这时,许寒却淡淡道:“姚夫人不必忧虑,只要你们不嫌我这虔阳地方小,尽管住下去就是。”
如今她二人既决意不去寻冯斌斌,许寒能养得起几万士卒,又岂能养不起两个弱女子,就当养两只养眼的花瓶也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