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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司珍司掌司果然是选的孔令慈。
孔令慈拿出几样别致的首饰,过来谢冷静。
冷静正在床上蒙头大睡。
南由见孔令慈走来,将她拉到一边,担忧的道:“孔司珍,主子与你相知,你帮奴婢劝劝她罢,别再戴那只竹钗了。
那日宴席,皇后娘娘提出来,皇上必会起疑心,若再这么下去,皇上岂有不恼的?”
孔令慈拍拍她的手,走到床边,伸手拉开冷静的被子。
冷静不耐烦的吼一声,双手掩住眼睛,转个身,继续睡。
孔令慈在床边坐下,叹气:“冷静,人总是要面对现实的,梦境再好,也终是梦境,总不能一辈子都活在梦里边是不是。”
冷静猛的翻身起来,咬牙切齿:“若是别人这么惹我,老娘立马弄死她,你信不信?”
“我信,你在凤栖宫讲的那个杀鸡骇猴的故事已经传遍了后宫,现在没人不怕你,我想,连皇后娘娘现在都怕你了。”孔令慈道。
“老孔,让我多睡会儿,你知道的,桃花只有在梦里才会盛开,我想见的人也只有梦里才可以见着。”冷静重重的跌倒下去,闭上眼。
“那个被你整到了冷宫的妃子昨天晚上跳井自尽了。”孔令慈悲伤的说道。
冷静张开眼,面上掠过不忍和伤心。
“她从秀女一路选上来,一定受了不少罪,进宫之后被封妃,她的家人一定为她自豪,可惜进宫不到一个月,从未得到皇上的宠幸,就这么死了。你说她可不可怜?”孔令慈继续说道。
冷静伸手掩住双耳。
“冷静,我能放弃的事,你也能放弃,我们一起不忘初心,好好活着,好不好:”孔令慈拉过冷静的手,动情的说道。
冷静翻身坐起来,将双手举到眼前,冷笑:“这双手既然开始沾血,并且已经沾上了鲜血,便再也洗不干净了,索性继续下去,若得成功,也不枉我凶狠了这一场。”
孔令慈担忧的望她一眼,叹气:“早知道你让我做指套是为了害人,我并不会听你的话,这条人命,我也该负一半责任。”
“我没想让她死,我本来打算让宁妃做替罪养,可她走运,那天戴的是银指套,死的这个并非好人,她看我的眼神那样轻蔑,奉承管容奉承的那样轻车熟路,一看就是归顺了管容,帮她一起来对付我的。
我不过是想杀鸡给猴看,是她不走运,撞进这网里来。本来我还打算找个机会求皇上,重新叫她回来呢。是她自己沉不住气。”冷静语气冰冷的说道,身子却忍不住开始颤抖。
孔令慈展开双臂抱住她,拍着她的后背,呜咽道:“冷静,我们的心都太软,做不了坏事,既然做不了,就不要做了。好好做个好人,上天一定会怜悯我们,给我们一个好的结局。”
冷静悲怆的仰天狂笑两声:“老孔,你好天真,指望上天怜悯吗?它若有眼,又怎么会让司马南惨死?它若有眼,又怎么会让坏人的奸计得逞,让我们沦落到如此地步?”
“冷静,不要再走下去了,那样的话,你的心一定会很疼,你再不要指望每个夜晚能安然入睡,再别指望能真心的欢笑,别继续下去,求你了。”孔令慈抱紧她,求她。
冷静推开她,面容微微扭曲,嘿然而笑:“老孔,别再说了,选择这条路,是我思考过的结论,我不会后悔,会一直走下去。”
“你这个傻女人,早晚会后悔的。”孔令慈哭着吼道。
“就算后悔也会走下去。”冷静恢复了平静,淡漠的语气说道。
孔令慈正要再劝她,只见南由气急败坏的跑进来,大声嚷道:”主子,不得了,皇上昨天晚上竟然去了采春院,宿在庄妃那个小贱人那儿了。”
冷静尚未开口,倒是孔令慈先冷笑一声:“看到了?报应来了,早跟你说过,吊人胃口吊足了,就该松手,吊过头了,事必其反,把人逼走,现在怎么样?倒底是去了别人那里不是。”
冷静面色冰冷,声音冷淡:“你觉得我会在乎他宿在哪里?”
“不管你是真爱还是假装,你都必须在乎,你如果再不在乎,下场未必就好。”孔令慈冷声道。
“老孔,再过两天,我会跟他去江南,今儿你来算是给我饯行,我记得你老家便在江南,想带东西或是捎什么话儿,告诉你,我替你去办。”冷静系衣起身下床来梳妆。
孔令慈摇了摇头:“自小就跟着父母来到京城,对老家并无多少记忆,你若有心,记得买盒漱芳斋的胭脂给我就好。”
“你喜欢漱芳斋的胭脂?我怎么不知道?”冷静笑道。
孔令慈翻白眼:“你都了解我些什么?我喜欢他们家的胭脂很久了,韩尚宫用的就是他们家的,我每次见她梳妆打扮时,都羡慕的要命,心想不知哪一天,我也能用上那么高级的胭脂水粉。”
冷静笑一声,点头:“你这哪里是喜欢漱芳斋的胭脂,分明是喜欢尚宫这个职位。”
孔令慈板起脸,故作生气装。
冷静朝她挤挤眼:“我错了,不该编排你,想要盒胭脂还不容易,哪天我高兴了,将整个漱芳斋买下来送给你,让你做老板娘好不好?”
孔令慈闻言,吃一声笑起来。
南由在门口站半天,本来以为主子听了她的话,会火冒三丈,想办法去对付庄妃那小蹄子,却没想到,她竟然与孔令慈说起了闲话,这一急不得了,当即黄了眉眼,怒道:
“主子,你倒是怎以想的?皇上都跟别人好上了,你还跟个没事人一样,难道是想一辈子住在这破寺里不成?”
冷静瞅她一眼,心定气闲的理着发丝,慢悠悠的开口:“南由,你小小年纪,怎么像个老太婆,慌什么慌,你没听说过一句话,欲速则不达么?”
“什么欲速则不达,我看你根本无心要伺候皇上,别给自己找借口了,我其实一直在担心,你此去江南,会不会借机逃跑,不再回来了。”孔令慈勉强笑道。
“老孔,你不用劝我,我无处可去,我现在就是复仇的火,烧不死仇人之前,哪儿也不会去。”冷静道。
“听不懂你说什么,人家庄慧莺现在说不定都怀上龙胎了呢,你还在这儿欲速则不达,真有意思。”南由忿忿的说一句,扭头走出去。
“孔令慈,再帮我一个忙,帮我造支袖扣。”冷静理完了妆,对她道。
“袖扣?”孔令慈从未听说过此物,不由重复一遍。
“你说的原没错,我是不可能不在乎他跟谁睡,宠总是争的,对于感情,我想的总不会我错,如果我轻易跟了他,一时他也许会开心,可过后想开了,难免让他觉得我这个人薄情寡意。所以我才会说欲速则不达。”冷静正经了面色,哑声道。
孔令慈眸光一闪,红了眼圈子。
“老孔,以前因为有他,所以我才任性胡为,因为有他,所以总觉得很安全,不管我做什么,是对还是错,到最后,他总会帮我收拾烂摊子。
他从不问我为何要做那样的事,从不考虑我的想法,只要我平安。
我曾经埋怨过他这种完全不顾我的感受的做法。甚至因为这样,还一度在心中对他产生过厌恶,认为他根本不懂我。
一直到现在,失去他,我才知道,有这样一个爱我的人在身边,我曾经是多么的幸福,我所有的岁月静好,都是因为他在为我负重而行。”
冷静哑声说道,泪水顺着脸颊滑下。
“可怜见的,岁月这剂药,于别人是良药,于你,却是煎熬,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帮你了,希望终有一天,你会忘了他罢。”
孔令慈伸手给她擦去腮上的泪,重重的叹息。
冷静从袖里摸出张图纸来递给她:“这是袖扣的样式。”
孔令慈接过去,瞧了半天,笑道:”这倒有趣,只是有何用?”
“用处可大着呢,皇上的外衫袍袖宽大,我曾提议是否能将宽袖改窄,以方便做事,得到的答复是不行,皇帝着装乃祖制所定,不可更改。
既然衣裳不可更改,那只得别想办法了,有了这个袖扣,他批阅奏折的时候,将袖子扣上倒可免了许多麻烦,也不用那么累处处要小心袍袖沾墨了。”冷静道。
孔令慈点点头,灿然的笑:“幸亏我机智,不再与你做敌手,你这个人确实厉害,鬼主意多的很。”
“你不用奉承我,我也会给你带胭脂回来的,带够一箱子,让你用个够。”冷静笑道。
“我可不嫌多,用不了拿去卖,你不知道漱芳斋的胭脂有多吃香,尚宫局的女史们可人人都想要。”孔令慈笑道。
“走,我们去外面的亭子里下棋去。”冷静拉着她的手走出门来,却正与一个人撞个照面。
不是别人,正是兰心院的宁妃。
宁妃见了冷静,恭恭敬敬的施个礼,问了声安。
“妹妹今儿倒是贵脚踏贱地,不知有何指教?”冷静笑道。
孔令慈见她们有事,便告辞走了出去。
宁妃面上堆下笑来,轻声道:“姐姐,妹妹早就想来跟姐姐解释解释那天宴席上的事儿,我这记性真的是平常了,胆子又小,一时竟然不记得看见过那小贱人手上的指套,你大人大量,不会怪我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