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沣都是东夷北方的一座极有名的城市,它距离边关城尚有四百路程,战火波及不到,而它又是连通南北商道的唯一城市,从北方入关的商人一般都是穿过迷神域直达沣都,然后在沣都进行商品交易,或者穿过沣都进入东夷内陆。可不管如何,沣都都是这些商人的必经之路。
而也是因此,沣都城内十分繁华,来往客商络绎不绝,北方来的商人一面贩售手中的马匹兽皮香料,一面又从内陆商人手中换取茶叶丝绸瓷器等物。
而沣都城市,除了琳琅满目的各式商铺,最多的便是客栈!不管你是从北边进来的,还是从东边南边西边进来,都需要住客栈,而沣都里每日人流动人口实在太多,即使沣都内遍是地客栈,可每到傍晚时分,仍旧是家家暴满!
千狐居,乃是沣都城内最大最豪华的客栈。它不仅提供来往商人的住宿问题,同时也提供一些交易场所。千狐居共有四层。一层是茶楼,二层是雅室。三层四层便是住房。
此时夕阳西下,已临近傍晚,再过片刻便到了用晚餐的时间,千狐居内一楼大厅中充满了馥郁茶香,已坐满了客人,即使是在三四楼住宿的客人,此时也都差不多下来了,都在厅内口着茶,只待片刻之后,便用晚餐。
而就在此时,楼外突然传来一声长长的嘶鸣。随即从楼外走进来一个身穿大红衣裳的少女,那少女年纪也便是十五六岁左右,肤色白皙,面容娇俏,双目清亮有神,一双眉毛也不似时下闺阁女子中那般细长,反而略有些粗浓,不显粗鲁,反而颇有些英气逼人的样子,只是神色间微带倨傲。
那少女一进楼里,便是面带鄙视之色的环视了楼内众人一眼,随即上前几步,走到最靠近楼中戏台的一张桌子前,对着那桌上的几个男人挑了挑眉,示意他们滚蛋。
那几人心中知道这少女身份,当下也不敢多言,赶紧跟老板结了帐,匆匆地离开了。
而此时,少女身旁的一对武婢也早已麻利的将桌子收拾好了。那少女哼了一声,大马金刀的坐了下去。她看了看空荡荡的戏台,对着面前小意伺候的掌柜问道:“现在都已经酉时三刻了,蓝公子怎么还没下来?”
这位少女口中的蓝公子,乃是前些日子刚刚出现在千狐居卖唱的一名戏子。自从三天前被这位小姐惊鸿一撇,便就此迷上了,每日到了傍晚时分这位小姐便会来到千狐居给这位蓝公子捧场。等到下台之后,再去纠缠,等蓝公子烦不过的骂她两句后,再悻悻地回家。
三天来,这个过程每日必定重复一遍。附近的居民都当成笑话来看,虽然面上惧于这少女身份尊贵不敢说什么,但暗地里都笑她是个花痴,居然迷上个戏子,连家中脸面都不要了成天端着热脸来贴人家的冷屁股。
千狐居的这位掌柜心中倒是不怎么奇怪,心道就蓝公子那般天仙似的人物,这息小姐迷上他有什么好奇怪地。此时听到这少女语带不耐的问道,赶紧小意说道:“息小姐莫急,蓝公子正在楼上梳妆,马上就下来了。要不,小的先给您备些酒菜?”
那少女挥挥手,随意道:“随便吧!”
掌柜赶紧退下,招呼小二给这位姑奶奶准备酒菜。
一盏茶过后,千狐居里便忙碌了起来,几名店小二利落地穿梭在桌椅板凳之间,擦桌上菜。
突然,一阵整齐划一的马蹄声从楼外传来,马蹄声并不急促,踏地地面上却是沉稳异常,楼内一些懂马的客商,立即面露惊色,喝道:“好马!”
就连坐在靠里间的那位息小姐都露出诧异之色的朝着门外望去。
只见楼门口正停靠着一辆雍容华贵无尽奢华的马车。
车壁之上浮凤飞凰,材质用的是极为罕见的金丝楠木,车壁边角以金线包裹,更过份的是车壁上的凤凰之目缀的俱都是价格连城世所罕见的黑水晶,阳光之下灿然夺目。
而息小姐的目光却落在那拉车的四匹骏马之上,那四匹马浑身乌黑透亮,唯有马蹄是雪白色,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杂毛杂色,俊逸彪悍,目如点漆,竟是名满大陆的踏雪神驹!
楼内众人一见这马车,都暗暗中心中啧舌,这是哪家的败家子,出门在外竟乘座如此一辆珍贵之极的马车?更有不少人已面露贪婪之色,在心中暗自思量,若是打劫了这辆马车,恐怕一辈子锦衣玉食荣华富贵都受之不尽了!
而一片震惊失语中,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千狐居那位掌柜。
他在沣都城中四十多年,这城内的高官富商,他都再清楚不过,所以他可以肯定的说,眼前这辆马车绝不是这沣都城的。却不知是那里来的客商,竟然如此招摇?难道他不知道,这沣都城内商人多,但打家劫舍的亡命徒更多吗?
掌柜见马车停稳,这才上前几步,问道:“几位爷,不知是住店还是打尖?”
赶车的是一个身形高大的中年人,一身劲装,神光内敛,那人利落的跳下马车,随口对掌柜说道:“住店!”
掌柜问道:“好的,不知客倌此行几位,要订几间房?”
“三人,一间房即可!”
“好的,几位客倌里边请!”
那中年人点了点头,朝着里边说道:“公子,高总管,咱们已经到了!”
“嗯。”马车上传来一个稚嫩的孩童声音,让掌柜的心中微感诧异,怎么竟会是孩童的声音?
随后一只白皙娇嫩的小手,挑开了车帘,一个穿着紫色锦衣的*岁孩子探出来头来,那孩子一脸小脸极为玲珑可爱,肤质细嫩,眸光清亮,束发的金环上镶着一枚龙眼珠,而在那孩子耳际尚垂着一枚凤羽红珠,以千狐居掌柜那看遍天下珍宝的双眼,居然都辨认不出那颗红珠的材质!这让老掌柜心中更是吃惊于这一行人的滔天富贵。
就在掌柜的打量眼前这富贵奢华的孩子之际,突然又有一双手从车里探了出来,那双手直接穿过那孩童腋下,极为小心地抱着那孩子下了车。
那人身形高大,面容冷峻,虽然极力隐藏,但眼光毒辣的老掌柜还是能从那人周身气度里看到一丝征战杀伐之气。心中有些明了,怪不得一个孩子敢独自坐着这样一辆马车出门,原本是身边有两个绝顶高手护卫!
下车之后,那被称为高总管的人,小心翼翼地将怀里的孩子放到地上,说道:“公子,这里已经是沣都最好的客栈了,虽说算不好顶尖,但好歹比之前那几家强些,公子今晚便在此将就一晚吧!”
“嗯,好吧,只能勉强在这里凑合一下了。”那孩子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满与委屈,说道。
掌柜的在心里偷偷撇了撇嘴,自己这千狐居可以说是整个沣都城最豪华最上档次的客栈了,服务周到绝对让你宾至如归。开了几十年还没有人不说好的,怎么到了这位小爷嘴里居然就成了勉强凑合。
心中不以为然,面上却是不显,掌柜的带着生意人一贯的温和笑意,问道:“几位客倌远来辛苦!不知是先入房休息,还是先用点饭菜?”
这位极尽招摇之能事的孩童,自然就是奔赴战场的轩辕无殇了。她一边朝楼里走去,一边随口说道:“自然是先用晚膳了,将你楼子里最好的菜先随便上一桌吧!”
掌柜的敏锐的察觉到轩辕无殇话中的那个‘膳’字,心中便咯噔一声,‘用膳’这两个一般是出于宫廷王候之家,平常人家里从来没有说用膳的习惯,甚至就连当朝一品大员家里,也不会用这种说法。莫非眼前这富贵玲珑的孩子,竟还是个皇亲国戚不成?
猛然想到前几天总楼那边传来的一则消息,那掌柜看着轩辕无殇的眼神便微微有些变了。暗想,这位若真是那位小爷,那他们这楼子可真真是惹不起。
当即言行之间,更是小心谨慎了许多,趁着这一行三进楼之时,赶紧招呼小二过来,将那辆很容易招贼的马车牵去了后院,并吩咐一定要小心看好,若真是在他们这里丢了,恐怕他们楼子这一年就白干了。
轩辕无殇走进楼里,一眼便见着了楼内那处一米来高的戏台,当下颇有兴味地笑了笑,说道:“怎么,你这楼里还唱戏?”
掌柜的在一旁说道:“客倌有所不知,咱们这千狐居的特色便在这里。为了让平日来楼里的客人不至于无聊,所以我们楼里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请一些多才多艺的大家来表演。尤其最近几天,咱们楼里刚来了位蓝大家,人长得那叫一个漂亮,曲子唱得也特别好听。保管是咱这整个东夷的独一份!”
轩辕无殇笑道:“那正好,小爷我还就爱听个曲儿!”随即眼光在这一层大厅里转一圈,想找个听曲儿看人的最佳位置,自然,最后的目光便落到了之前那位息小姐身上。
轩辕无殇走上去前,直接无视那位息小姐坐到了椅子上。随即对掌柜的说道:“这位子甚好,小爷我很喜欢。掌柜的,将饭菜端到这桌来吧!”随后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什么,又道:“哦,对了,小爷我吃饭喜欢一个人,闲杂人等赶紧给我打发走!”
息红绣早在看到轩辕无殇拿着几辆宝马拉车的时候,就对这孩子的浪费极看不顺眼,此时听到他如此蛮横的抢位子,还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心中怒火早已忍不住。
‘啪’的一声,息红绣一掌拍在那桌子上,怒声说道:“哪儿来的小王八蛋,居然敢抢姑奶奶我的位置,找死吗?”
轩辕无殇掏了掏耳朵,说道:“小高子,不知道小爷我吃饭喜欢清静么?还不把赶紧把这乱吼乱叫的小猫儿给爷我扔出去!”
高牙嘴角抽搐了一下,心想这里又没有太监,哪儿来的小高子,世子爷说话也不太讲究了!
“这位小姐,我家公子不喜欢与人共桌,还请小姐移驾换个位子。作为补偿,小姐今日这顿饭钱便由我们请了!”高牙看似客气实际很不客气地说道。
息红绣冷哼一声,说道:“本小姐吃饭也不喜欢看见什么小猫小狗的,你们若是识相点滚到别的地方去,这顿饭钱,本小姐也可以好心地替你们付了!”
高牙笑道:“谢过小姐好心了,不过我们公子性子倔,既看上了这桌子,就绝不会换了。若小姐不想自己动,在下倒不介意帮您个忙。”高牙面上虽笑得和气,可那眼神却是十足十的轻蔑不屑。
这种轻蔑不屑无疑激怒了息红绣身边的那两名忠心武婢。二人当下踏一步,手中宝剑横在胸前,怒声喝道:“大胆,居然敢这么跟我家小姐说话,不想活了吗?”
息红绣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看见敢有人这么跟自己说话,当下怒极反笑,反而抬手挥退了两名婢子,对着高牙说道:“怎么,你还想动手?”
“不敢!”高牙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可没有半点不敢的意思。
息红绣终于怒了,冷声娇喝:“息烛息俏,将这几人给我扔出去!”
那两名武婢当即冷笑上前,就要抽剑动手,高牙微微一笑,直接无视。而那名赶车的中年人,已经在默默地挽袖子了。
眼见两方就要打起来了,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半天的掌柜终于呆不住了,赶紧上前几步,说道:“二位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嘛!不就是一个位子么,何至于动刀动剑的!”
掌柜的此时心中也是暗暗叫苦,这息红绣乃是沣都城太守的独生女儿,极受息太守疼爱,若是她在自己这处受了什么损伤,太守一怒之下,他这生意可真是没法做了。而另外这位小爷,虽然还不能完全确定,但却极有可能就是京城的那位,论起身份地位,自然更是尊贵,别看此刻身旁就跟了两个随从,谁知道这周围还隐着多少暗卫呢!
这两边他可都惹不起!
掌柜苦着脸说道:“您两位看这样成不成,小的在这桌子旁边再加一桌,保证不影响二位看戏的视线,如何?”
轩辕无殇轻叹一声,似是觉得有些无聊,挥了挥手,随意说道:“那你就旁边加一桌,赶紧让他们过去吧!”
息红绣今日本是来追心上人的,自然不想在心爱之人面前表现得太过蛮横,听到掌柜的声音,便也想息事宁人,谁知道刚想开话,便听到轩辕无殇那仿佛打发小猫小狗的语气,心中怒气一升,说道:“怎么不是你滚到那桌去?”
轩辕无殇眉头一皱,似是没想到对方如此不识抬举,一扭头,终于将目光放在了她身上。上下打量一番,笑道:“没想到,倒还称得上是个美人!就是脾气太坏,恐怕是嫁不出去了!”
轩辕无殇状似无心,但对于一位未出阁的姑娘来说,却实在是过于恶毒了点。
高牙心中叹了口气,世子爷不愧是京城的头号纨绔,这惹事生非的本事实在是厉害了!原本他以为世子这话一听,那本就脾气不好的姑娘更要大发雷霆了,看来这一顿架是免不了!
谁知息红绣听到后,却是不屑的冷笑一声,说道:“那些个一无是处只会夸夸其谈的纨绔子弟们,本小姐才不稀罕!”随后不知想起了什么,息红绣突然轻叹了一声,低声说道:“若我不是个女儿身,定然要去参军,征战沙场,将北狄人彻底赶出我东夷!”
息红绣这话声音极低,近似自语,可轩辕无殇三人却听得清楚,随即三人再看向她的目光中,都微微有了些变化,之前那种轻蔑不屑终于不见,反而带上了淡淡笑意与欣赏。
轩辕无殇笑了笑,说道:“哦?姑娘竟还有参军报国的志向?倒是少见!”
息红绣以为他在嘲笑自己,不过她并不在意,这世间的男人,大都是看不起女人的,尤其是这种富贵人家的男人,即便眼前这人还是个孩子,但那种自小被灌输的观念与他人也没什么不同。
想到那永无可能实现的愿望,心头突然升起一股倦意,息红绣挥了挥手,懒懒地说道:“掌柜的,赶紧添张桌子吧!本小姐懒得再跟这些人一桌!”
轩辕无殇张了张口,想开口挽留一句,便随即想到自己此行目的。若自己此刻表露出欣赏之意,那与她之前费心塑的形像不符,为免惹人怀疑,还是算了吧。
叹了口气,心中起了一股燥意,轩辕无殇的口气便冲了些,对着掌柜说道:“饭菜怎么还不上来?”
掌柜的赶紧安抚了两句,便张罗着小二们添桌子,上菜。
周围人一看没热闹可看了,便都收回注意力,又自去跟旁边的人聊去了。
轩辕无殇随手抽了根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击打着眼前的茶杯,心思却飘远了去。
自她离开京城至今,已过了八日了。一路上她极尽招摇,不停惹事。原本是想吸引那些未知的势力来接触她,可没想到那些人比她所想象的更加谨慎。
不过虽然一直没有人来接触过她,但她知道,自己这一路上的所做所为,必然早已落到了无数双眼睛里。她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了一半,希望孔雀在暗处也能有所收获。
沣都是她计划中的最后一站了。按她的计算,皇甫铢衣率领大军应该早在两天前便已到了边关城。若是不出意外,可能已经和北狄大军有了小规模的摩擦。
当初皇甫铢衣在御书房信誓旦旦,会在一月之内结束战事。她隐约能猜到皇甫铢衣的打算,无非是打算离间北堂宁和刘寄奴的关系,先引起内讧,消弱他们的实力,再一举进攻。
不过这个过程短期内恐怕不会见效,关于刘寄奴此人,她也曾仔细的研究过,此人谨慎、沉稳、有大局观,虽然为人有些清高,但却很能隐忍,想要他扛上北堂宁恐怕有些难度。
不过,对于这点,轩辕无殇并不在意,在她的计划中,东夷这三十万大军唯一的用处就是吸引住刘寄奴的注意力,以保证自己的计划更加顺利地进行。
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父亲与母亲就要下葬了,在之前,她一定会结束两国战事,将父亲的首级带回东都!同时,给予北狄狠狠一击,至少,在自己的力量没有发展起来之前,北狄方面不能再有东进的余力。
轩辕无殇眼中狠辣之色一闪即逝,这三十万大军,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周围突然响一阵喧哗之声,轩辕无殇微微一愣,立即回神,顺着众人的目前看去,待看到那个站在二楼楼梯口处,一身淡蓝衣裳的少年时,只觉脑中轰的一声,刹时变得一片空白。
那少年眉目清远,眼神深邃如幽蓝之海。带着一身点水不惊的淡然与遇风即逝的清澈,又仿若是苍茫雪山之上的一株白梅,带着一股凡人无法亵渎的清傲与孤冷,独立于这片天地之外。
缓步下楼,那少年似乎早已习惯了他人惊艳的目光,毫不在意地走向戏台。然后,端坐于琴台之上。微微对着众人躬了躬身。没有一般伶人的自卑讨好或者刻意的清高。明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台下众人却都无端生于一种自己亵渎了他的感觉,觉得自己这污浊的木石泥胎,怎有资格受这仙人似的少年一拜!
轩辕无殇的目光毫无意识的追随着那少年的身影,连手中筷子在无意识的施力之下碰倒了茶杯都不知道,直到温和的茶水顺着桌子滴落在他的腿上,她才呆愣愣的回神。
也不去管已经湿了的裤子,轩辕无殇看着那台上少年,呆呆地问道:“这人,是谁?”
高牙听后,立即捉过路过的一名店小二,问道:“这台人叫什么名字?什么来历?说!”
那店小二对于眼前这小公子的反应早已见怪不怪,任何一个初次看到蓝大家的人都是这个反应。听到问话,那小二说道:“蓝大家姓蓝名霄,今年十六岁。是孤儿出身,专靠卖唱赚钱。三天前来到沣都城,只在楼里清唱了一曲,便立即红遍了全城。我们掌柜的出了大价钱,才留了蓝大家在楼里,只在每日晚饭时间,出来弹唱一曲。您看咱这楼里,坐无虚席。可其实真正吃饭的人不多,除了留宿的商家,大部分都跟那位息小姐一样,是冲着蓝大家来的!”这番话被这小二说来毫不费流利之极,想来自从那位蓝大家来了之后,已被问过无数遍了。
“蓝霄……蓝、霄?”轩辕无殇反复咀嚼这个名字,只觉得无比熟悉,熟悉到单单只是听到这两个字,心口便痛得仿佛要死去一般。可不论今生抑或者前世,她分明从来不曾见过这个人,不曾听闻过这个名字!
正在此时,悠扬的琴间响起,是从来不曾听过的曲子:
关外野店,烟火绝,客怎眠。寒来袖间,谁为我,添两件。
三四更雪,风不减,吹袭一夜。只是可怜,瘦马未得好歇。
怅然入梦,梦几月,醒几年。往事凄艳,用情浅,两手缘。
鹧鸪清怨,听得见,飞不回堂前。
我寻你千百度,日出到迟暮,一瓢江湖我沉浮。
我寻你千百度,又一岁荣枯,可你从不在,灯火阑珊处!
……
……
怅然入梦,梦几月,醒几年?我寻你千百度,日升日落,岁岁枯荣,我孤身一人沉浮江湖,不惧凄凉不惧相思入骨,唯独怕我,回首之时,那空无一人的灯火阑珊处!
心,忽然微微地疼了起来,眼前似乎浮现出了一个冰冷孤寂的蓝色身影,在空旷的天地间,跌跌撞撞,直到满身伤痕仍旧不放弃寻找。直到世间所有的凄凉与寂寞都入了髓入了骨,终于失望地立在原地,茫然四顾……
一曲毕,蓝霄微微起身,却没有如往日那般径直回转二楼,反而朝着台下走了过来。
直到他近在眼前,轩辕无殇才反应过来,这人原是走到了自己的跟前来。
------题外话------
这两天感冒了,头晕脑胀的,更得不多,大家先凑和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