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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宁宫。
“若是旁人,自是不妥”皇后抬眼一观她,“你既提了,趁着年下,也当整顿整顿。”适时摆手令旁人退下,复直视于其:“你将万事思虑周全,可想过后果?——嘉婼,你且说,我当要如何罚你?”
慕容嘉婼低眸“这花和昭阳宫的人有些许关系,听说有个才人生了常在,主子您若是奖赏她侍奉爷有功,送个宫女到她那边,想必这小主会感恩戴德感激,而前头的事情,多少也会知晓”这说的是送人,盯着那头的一举一动。“相比这样一来,也有人会察觉,自然会收敛”顿了顿“至于奴婢,倒是想被您罚去个粗使的地方,御花园”这话可能皇后心里有数,可又怕人误解“御花园冬季的活计都是冻手冻脚的,秋季听说又突然少了许多人,奴婢想去探探为何”。多事之秋,知道的多不好,可知道的少,也不好。这宫里头,自己能保命的仰仗本以为是他,未曾想却是自己如今的主子。只得也想她做些事了。
“你一心一意为我筹谋,我皆省得,然而。”如是之时,皇后厉然定睛而视道,“倘使因此谪你去御花园,却绝无可能,你于坤宁宫一日,本宫便庇护你一日,若因一桩案事便动辄靠你,那本宫这六宫掌主,安能长久!”此言一罢,挥手道:“你无需多言,此事绝无可能。”
慕容嘉婼看人不准,深叩首“此事,奴婢不过愚建,还要主子思虑,奴婢,但凭主子处罚”这宫里,表忠心是一回事,能不能做是另一回事,想到过,总比碌碌终日,再叩首“主子不必忧心,奴婢什么罚都认”等待主子处罚。
萱容华闻人之语,似是初心未改,深宫自是凶险难测,他日之事未敢说,难保万一,轻端详人朱颜,便关切道:“虽是得蒙圣恩,你也需得注意些言语行为。又不是甚过深的仇恨,在深宫之中,多一个友人,总胜过多一个敌人。”轻拍人素手,知人定明白自己指的敏嫔。只是未明讲罢了。
槿常在深知她说的意思,“好,妹妹谨记姐姐指点。”叹了口气,在宫里谁都想不宿敌,只是……转而笑颜“姐姐,时候不早,妹妹就先回宫了,有空再聊”行礼,退下。回宫了。
敏嫔宫中碳火烧的暖和外面可是少不得冷上一冷,又拨了些碳分到奴才的房里,年下过个暖冬也算是做主儿的一片心意。每日教人守着外面看着重华宫的举动且来回禀。如今重华宫多了两位美人,送礼的自然也不少,端着燕窝粥挑了眉嘱咐南歌:“以后各小主送的东西一律扣下来,就是我有孕,要逐一验上一番,来日出事也好不伤了姐妹情谊”搁下碗抚着自己的肚子笑吟吟的又续言:“西后的东西一律送去,东后的凡是来往所送一律扣下不予,份例给一半,剩下一半送去西后”。
几盏烛火散着星星光火夜中跳跃,蜷在榻前一角汲取怀中汤婆子仅有的丝丝温热。脸颊红晕换上苍白之态,纱帐因风飞扬肆意,景亦如人萋萋。细语高声皆不见人影,起身加厚衣而去。黄昏尽好只是迟暮,寒风飒飒颤上几颤,腕间银铃叮铃悦耳。叶墨勒惊湛斜倚汉白玉栏杆,婆娑间又觉凉彻心骨。锦鲤几尾游弋水中自在怡然。风雪依稀秋白发尾,池边叹它完美我憔悴。
槿常在在宫中无事,想出去走走,穿上桃色撒花大袄。围个兔绒围脖。拿着汤婆子就往千鲤池出。
在离千鲤池不远处,看见一身影,瞧着背影像是新人,走进低声询问到“敢问小主是……”
叶墨勒惊湛东边远隔云烟薄雾的朦胧月弯遥悬天际,西边暮色余光斜映地面若玉生烟。置身其中半月半阳半醒半醉,栩栩然飘零寂寞。闻音转身一丝浅笑润初妍。
“妾重华宫美人叶墨勒氏请小主您安。”
原来是敏嫔的妹妹,也是她现在怀有身孕,也需要人手。槿常在目光在那张与敏嫔有点像的脸打量,模样有几分像,可这性格却大不一样。
“起来吧,你可是敏嫔的妹妹,最近进宫被封为美人的叶墨勒精湛?今日一看,果然是个可人的。今日你也来了千鲤池,也是你我的缘分”。
枝叶萧索风影零乱,叶璇如羽随风飘转牵藤。寂静时仿若曲栏外竹声窸窣清晰可现。碧波水面沾雪泛起涟漪,起伏间嗜雪终归沉静。守静微冗,韬光韫玉。垂眸糯糯
“妾遇小主,该是妾的福分。”
“你这张小嘴真甜,跟摸了蜜似得”她和敏嫔可真是两个人,只是敏嫔如此骄傲的人会对她不生芥蒂吗?转而说到“你为何进宫?”
“妾愚拙不及敏小主与您半分。承您谬赞,殊不知您是哪位贵主?”叶墨勒惊湛道,薰风染月,萋萋空翠自灵犀。拈帕弹指轻搓,离歌悲雁我心亦然。石面晶莹折光悉数映入眼眸,顾盼流转,于夜中微暗时晏晏生辉。风过激起鬓角边垂珠碰撞,几声脆响唤醒芳尘。
“回您的话,妾不过庶女,听之信之为之,便至这般了。”
“我是槿常在夏槿。”槿常在淡淡一笑,听她话。原来是庶女,自己虽不是庶女,但也是为了家族进宫,任阿玛和额娘的决定入宫罢了,说起来还真是相似。
“妹妹不必伤怀,姐姐我也是阿玛和额娘让我进宫的,人要学会向前看。若是宫里有什么不适应的,或是烦闷了大可找我。”
一出折子戏彼方唱罢我方登场,一场一场不知何时方休。她的盛世我的荒芜大抵不过如此,铅华染尽,清醒与沉醉交织此生梦境。孤袅烦厌,转瞬之间。叶墨勒惊湛眼眸含笑,声线平郎,“原是常在小主,妾得罪之处望您担待。您的话妾在心里记得真真的,日后叨扰您莫嫌才好。”
“怎会?在宫里也是一个人,多个人热闹。”槿常在真诚地看向她笑笑。“好啦,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有空再叙”。随即离开。
敏嫔听来禀的婢女说昨晚惊湛独自入夜外出,嗤笑一声,怎么这妮子入了宫成了嫔妃还长能耐了?外出?我叶墨勒何时允她出她东偏殿半步了。将手边的经书扔给面前的人:“本嫔瞧着叶墨勒美人闲的紧,你去教她替本嫔手抄十遍经书,若是抄不完便也不用出门了”。
槿常在昨日在千鲤池遇见了新进宫的叶墨勒惊湛,觉着甚是好相处。想着刚刚进宫怕是有些不适应。自己便想去看看。穿上桃色撒花大袄,画个淡妆。开心的前去重华宫。
敏嫔斜卧贵妃榻上由着婢女揉着渐渐水肿的小腿和脚,心里装着后殿两位美人的事,如何也消停不下来,更莫说去看书做女红了。宫门外有人扬声槿常在到,本与她不和自然不奢望她来瞧我。却不知她愿去瞧哪位小主。本欲寻人打发了去,转念一想方道:“打听清楚了她是来找哪位小主,再给本嫔引到正殿来”。
槿常在正走在宫道上,却看见敏嫔宫里的侍女前来,说自家主子要见我。尽管对她不喜,奈何高位。“好,劳烦带路了”跟着到了重华宫正殿,看着贵妃椅上慵懒的人儿,俯身行礼到“妾参见敏嫔,敏嫔万安”。
奴才询问了昨夜当值的人才知昨个儿惊湛遇到的正是槿常在,这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这两个人能混在一起可不是天注定的缘分么。敏嫔抬眼远瞧见人款款而来,免了她的行礼。指了凳让她坐,反唇讥讽:“今日常在光临重华宫,当真使重华宫蓬荜生辉,不知是哪位小主入了常在的眼?”
槿常在坐下后,听出了她的额外之音。便如实回答“是敏嫔的妹妹,新封的美人。不敢说入我眼,昨天才认识的。”
她肯定是知道,不知她这样说是什么意思,除非…除非她不喜欢她的妹妹。
这人倒是诚实,做了什么便说什么。只是这话还是不中听,到了面前连自称都忘了,还不敢说入眼?还真把自己当主儿了。自己倒也不想想自己在我叶墨勒面前到底算什么。敏嫔抬手吩咐婢女奉茶,如今怀孕,所有的茶水一律换了参茶,也算是她这些日子盛宠后给她补补罢。扬了一抹笑靥:“本嫔这妹子自幼体弱多病,昨晚好奇跑出去今日便惹了风寒。这不太医来给本嫔请脉时也顺道去给她瞧,估摸着这会儿正诊病呢。常在去怕是不方便呢”脚边脚炉散着温热暖着脚心好不舒坦,笑意端着自己也累得慌:“倒是难为常在记挂了”。
“敏嫔这样说到是折煞妾了。都是后宫姐妹”看着她现在的样子,不知她的内心如何。为了以后还是小心为妙。槿常在话一转“敏嫔的肚子也有三个月大了吧。初为人母都是幸福的。”目光羡慕的流连在她的肚子上。
敏嫔低首唇瓣启合无声咀嚼姐妹二字,姐妹啊,真是巧合,那份血缘的羁绊就像线牵着自己迫使带上一层伪装的面纱。都是后宫姐妹又为何机关算尽,争相逐鹿呢。抚摸着隆起的肚子:“常在如今承宠,生子不也是早晚的事儿?本嫔只盼着一切安好”转言又道:“今日常在没见上人。改日待人好了,本嫔再教她去昭和给常在陪个不是去。时候不早,小心路滑伤了自个儿,常在早些回去的好”又命人包了补药送她。
槿常在看着她没为难自己,淡淡一笑,“谢敏嫔,妾先告退了。”今承宠是不稳定的,要有自己的骨肉才是真的。敏嫔真是好福气。
钮钴禄氏姐姐们入宫许久,家里就剩我一个幼女,说是幼,不过是自幼养在府中,至于身世,每次问起,阿玛都会训斥。
钮钴禄之姽抚过御花园干枯的矮树丛,不小心手指划破,鲜血渗出。
自幼,我就知道自己和姐姐们的不同,怒不敢言,痛不敢言,他们把我送进来,只是为了彰显钮钴禄家族的势力。
看着划破的手指,心如刀绞,眼泪含着打转。
钮钴禄之婉总在屋里待着倒也闷得慌,想着也有段时间没出去走走了,本也不指望皇上会来……婢女跟着还多了些拘紧,遂一人独往御花园行。
才人柳絮儿最近呆在宫中甚是乏闷,有段时间没出去走走了,倒是想去御花园散散心。至御花园。园景萧瑟,见前方一佳人手指的鲜血直流,快步向前。用自己的手帕包裹住流雪的手指,问“你是哪宫的小主?手指都流血了也不止一下。”
钮钴禄之姽也未知来人是谁,虽知人是好心,却也不敢轻易信之,夺过手指,对人怒目“你是谁?这般粗鲁。”解开那帕子,扔给人,看了看人似是有品级。一礼“我的手如何,与你无关。不需要你惺惺作态。”这宫里,多少人是奔着钮钴禄这个姓氏来的?心中冷笑,外人不知我是继女,所以他们认识我,若知内情,指不定说些什么?
柳絮儿见此人这般凶狠,也不再向前,想来也是可怜人,便不怒。启唇,言:“本是不与我相关,可你这手指……罢了,你先把血止住吧,我不动你就是了。”说罢,将手帕重递与这人。
钮钴禄之婉本是前来赏景,却看到前面两位俏人,那位是才人柳氏,另一位倒是更加面熟,兴许是熟人,走近,一探究竟。
钮钴禄之姽不去接人手帕,只是淡淡看看人,远处行来之人已然入目,对着递过来帕子人言:“不要说我流血的事。”一把抓过那帕子,塞进袖子里。上前迎人行礼,“妹妹见过常在姐姐,姐姐万安。”许久不见,也不知人可好。
钮钴禄之婉见眼前佳人,原是家中小妹,怪不得看着眼熟的很,一笑,扶起人儿“妹妹免礼。”看了看周围枯木,又言“想来许久未见妹妹了,不成想妹妹也入宫了,不过也好,咱们姐妹也有个照应。”
柳絮儿见此人接过手帕,又闻言,转身一看,原是位常在。行礼“妾请常在安。”
钮钴禄之婉闻言,抬眸看向人儿“柳妹妹不必多礼。”这位柳才人,倒是衣着秀丽,虽不是十分了解,但应该也不是什么难相处的主儿。
原来那人是才人,钮钴禄之姽心下记下,若是来日,再去和她好好说说也好,打听清楚为人,再做打算?,这边笑容满面“妹妹甚是想念姐姐,阿玛惦念你们,所以”并未说出是家族众人看她姐妹在宫中许久并未有盛宠传出而,眉头微蹙“姐姐过得可好?为何消瘦了些许?”这边看了看那才人“我们巧在偶遇,只是妹妹不认识这位才人,方才冒犯,还望您见谅”礼。
柳絮儿起身,又闻那人行礼陪不是,轻声道“无碍。”心中暗想:“原来她们是姐妹。”复又言“那妹妹先告辞,不打扰姐姐叙旧了。”福了福身,离去。
钮钴禄之婉见柳才人离,并未多说些什么。闻妹妹言,隐显愁容,道“深中之中,过的又怎会好,这后宫的女人就如这草木一样,终有一日会凋零。”轻轻扫过一眼枯枝,又道“怎么,阿玛,也送妹妹来受苦了?”
钮钴禄之姽看才人离,礼。闻言,俏皮摸了姐姐脸颊一下“美人肤若凝脂,豆蔻之年,谁人说你像枯枝?我去找他评评理,小妹定然不会饶了他”。阿玛,心中所想,不过是家族,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何况我一个养女,面上却不敢如此说,浅笑“无妨,日后我们姐妹都在宫中,岂不是乐哉?况且,还有姑母。”试探,不知道,太后可有帮她们。皇上有是何心思?
钮钴禄之婉闻家妹说起姑母,叹气“姑母虽贵为太后,可惜后宫却是皇上的后宫,恐怕想帮也帮不得,只怕在这宫中渡日,还要靠自己。”见妹如此活泼,心中不免有些惋惜“妹妹正值大好年华,阿玛也真是舍得,将妹妹送入宫中。”手中的帕子又攥的紧了些。
钮钴禄之姽听这话,不解,眉头微蹙“姐姐何出此言?可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心里不免一惊,难不成她在宫里举步维艰?那自己岂不是更加。不敢往下想“皇上呢?人怎么样?”
钮钴禄之婉闻小妹言,道“难事倒没有,姐姐不常出宫,也不爱招惹是非,只求平安罢了,其实……我本不为家族,只为自己。”
“皇上……”钮钴禄之婉忆起皇上倒有些惆怅。“皇上人如何,这倒要看小妹了,小妹纯真可爱,想毕皇上见了必定喜欢。”又想起一事,忙叮嘱道“宫中敏嫔得宠,且怀有深孕,妹妹无事可切不可去叨扰,免得惊了龙胎。”
“只希望敏嫔不要落得像……”钮钴禄之婉欲言又止。
钮钴禄之姽看姐姐说起皇上,偷笑。“姐姐喜欢皇上?是吗?”“敏嫔?为何不能招惹?难不成不好相处?”不知道姐姐为何如此忧愁,先前在家中,姐姐那般温婉可爱,总是笑意盈盈的。“像什么?”拉着姐姐等着他说出来
钮钴禄之婉闻小妹言,摇了摇头“喜欢?皇上有这么多女人,哪个进宫不是为了家族,又有几个说是真心爱慕皇上的?”想起敏嫔“不,只是念着敏嫔有孕,怕妹妹一时调皮惊动了龙胎可就不好了,而敏嫔好似不喜欢我们这些世家出身之女。像……妹妹可曾听说过常在玉氏?”
“这人与人喜不喜是气场相合,这敏嫔不喜欢我们这样的,我不去招惹就好了,姐姐放心就好”钮钴禄之姽拉着人手,看着人头上发簪,为人扶了扶摇了摇头“未曾听额娘说起。玉常在怎么了?”更加好奇这宫里的事情。
钮钴禄之婉担心隔墙有耳,声音更加小了些,“玉常在本不是什么世家出身,怎奈皇上喜欢,这才上了常在,不想,不久前难产,产下一对格格,大格格幸存,小格格也随玉常在去了,现大格格养在贵妃处,现在想来,这玉常在也是可怜之人”说着,不免为玉常在难过。
钮钴禄之姽心中不解“那,和敏嫔什么关系?”自是不知道姐姐为何说这个,想了想只觉得可怜可怕。拉着姐姐的手“我听话,我只要我们平安”不知道阿玛作何感想若是听到这话“阿玛,还是希望我们”后面的话不说,知道人懂“我该如何?”
“敏嫔有孕自是宫中大事,只是妇人产子不免会出些意外,贵妃服侍皇上多年也未有一子,敏嫔这就得罪了贵妃,贵妃乃将门出身,也是个不好惹的主儿,以后在宫中小妹也要谨言慎行才是。”钮钴禄之婉自知小妹之话,“小妹若想得宠,自当明白狠辣二字,可莫要像姐姐这般胆小,无事,也要多找姑母,至少是自家人,姑母也定不会害了你。”想起太后,雍容华贵,那个位置又是谁能够轻易坐上去的?只盼能有个一儿半女,安然渡日,也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