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莞婕妤晨起,今日倒未那般困乏,却依旧无何食欲。念起那日皇上所讲之事,这眼下倒也是逼近年关,还是早些办下才好,唤入琉嬅,命其前往储秀宫将秀女名单定制一份,顺便找管事嬷嬷问平日里几个乖巧懂事的秀女,倒也省的自个跑一趟。近来都鲜少去储秀,倒也是挑不出几个。乖巧的也好,这家世自然也得是好的。不过盏茶时间人便带着名册入殿,办事倒也是利索。结果名册看着秀女名单。排前的便是钮钴禄氏,钮钴禄,太后一族的,这眼下宫中倒也有几位嫔妃这便又送了一个进来,执起笔打上圈复往下瞧去。素日乖巧懂事的倒也已做上了记号,夏氏,许氏,叶氏,墨尔赫氏,,墨尔赫,这不便是前几日储秀宫门前偶遇之人,瞧着倒也是个不错的。
浏览了遍,莞婕妤便选了先前那几位。命人备好纸墨,拟了名单,附带上这名册,想着去坤宁找皇后再挑挑也好。披上斗篷带上暖炉携着侍女出了启祥往坤宁去。至此,遣了婢子进去通报,在外候着。
乌雅宁初披了件衣裳欢欢喜喜往园里头跑,也不管清漾后头如何叫唤,折了个花枝,冲她摇一摇,手却被冻的冰凉,撅唇呵了口热气儿,“快过来!“转身小心翼翼踏上不远处的冰,滑溜溜的,咯咯笑出声来,手上枝儿摇的幅度也大了。
钮钴禄之姽喜欢那梅花,想去摘,想起来宫里的规矩,不敢僭越,只是摸了摸。人家家秀女身边都跟着一个侍奉,我却是孤零零一个人。耳边银铃般笑声,寻去一佳人冰上嬉戏,好生羡慕,上前去看“你小心些,那些冰并不结实,小心莫要掉下去了!”
“是嘛…“乌雅宁初动作一顿,略一迟疑看看脚底下,清漾忙扶着自己,还不忘顾及着手上的花,在地上跺跺脚,这才想起那人“你是谁呀?我怎么没见过你“低声嘟哝几句“也是……呐!“恢复了欢快模样,“我是长乐宫的,许是离的远,才瞧着眼生。你是哪的?“
钮钴禄之姽看人俏皮模样,仿若姐姐们在家一般那时一般,对人一礼“臣女是新进秀女,惊扰小主,还望小主见谅”“长乐宫?”听说长乐宫景色别致,这小主倒是会玩。“小主还是小心些的好”好心劝阻,虽不知这冰厚度,可这花盆底扣在冰上,也是承重的。看了看人手中花儿,微微一笑,也是个调皮的主儿。
慕容嘉婼点着木炭,被呛得实在在屋里头待不得,脑子里想着搜集来的事情,不知道这里头有多少千丝万缕的联系。十几个人,一夜之间消失,未有出宫记录,未有家人来探,就算是死了,连同尸体都找不到,必然是关系到什么大事。可这宫里,有什么事情是消失这么些人,都没人来查的呢?皇上和皇后到底知道不知道?眉头深锁,对着古梅花树轻叹”你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呢?“看着梅花树指头现出那一点点不留心看不到的生命气息,心情稍稍好了许多。
乌雅宁初点点头,“我这不是出来了嘛“低头瞅了眼手上的花,扬一扬“你喜欢?“往前递一递,面上有不舍“我也喜欢呢。给你好了,前面还有“往前走几步,指了指方才到的那地儿“你许是看着了,就是那儿,花开的可好了。”
钮钴禄之姽谢过人,并未接那花儿“还是小主留着吧。臣女喜它们,可它们若是离了枝头,岂不飘零?若是小主怜惜它们,也求小主放过它们吧”这宫里是否有规矩不可折花还没搞清楚,只得这般托词,也不知人会作何解。指了指那冰“再过些日子,冰在厚些,踏上去才好,只是千万小心莫要掉下去了,若是掉下去,唯恐上不来。”担忧之色略表
吴良顺午后得了空思及小安子昨夜回的差事,寻思着嘉婼这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去了御花园,看来还是要自己走一遭。至于内务府那几个不懂事的让小安子去知会了小金子一声让他好好教育下。提了个食盒直奔御花园七拐八拐的才寻到了嘉婼的住所,轻轻叩门,“嘉婼在没。”
慕容嘉婼转身回去,一路冻得很。哆嗦着到门外,看那熟悉的人影,眼角微微湿润,却也是玩心大起,蹑手蹑脚走到人身后,把冰凉的手往人脖颈一放,透心凉得手,碰触那暖暖的身子,只看顺哥哥作何反应。
吴良顺站在门外一阵寒风吹过身上一凉下意识的紧了紧身上的冬衣,这么冷的天不知嘉婼这简陋的屋子可够暖和。正寻思着冷不丁的觉得脖子处一凉,下意识反手一抓只摸到一双冰凉的玉手回头一瞧心里却百般不是滋味,“怎么手这般冰凉啊,是冬衣不够吗,也不怕身子受不了快进屋去暖暖身子,把这个拿着。”把怀里的暖炉拿了出来塞到了她的手里。
慕容嘉婼笑嘻嘻的被人拉过,捧着暖炉,竟是无意识的去挽人胳膊”哥哥许久未曾来看过嘉婼,昨个儿小安子来,怎么今个儿哥哥又亲自过来了?“一手推开门,屋子里烟雾蒙蒙,呛得厉害,尴尬的对人笑了笑”我觉得还是外面比较好,这里头待不得人,我不太会生火,搞的都是烟。不能怪别人“心里担心昨天小安子告了内务府的状,那群人不吃板子才怪。
吴良顺本想挣开被挽着的手臂,心里却又有几分不愿,一起进了屋子一阵阵烟雾直接袭来呛得自己是咳嗽连连。看着屋内简陋的陈设还有冒着黑烟的煤炭心里一阵无名火就冒了出来,黑着脸上前拨弄了下那些碳火将将烟散了散道:“行了都这时候了还不说实话,这些碳火现在一般的杂役都不用了他们居然拨给你我看他们是日子太过舒坦了。”
慕容嘉婼这边去端水给人压压咳嗽,那边看人去拨弄炭火,言出,心中委屈,面上却笑着给人消气,“哥哥莫要动气,我不过是个犯了错受罚的奴才,能给炭火,就算是好的了。哪里有人犯错了受罚还要过好日子的呢?你可莫要去怪罪他们,否则,嘉婼心里过不去”拉着人坐下“我正有些事想不通,哥哥既然来了,嘉婼就多嘴问一句“看了看门外无人”御花园小半年前,无缘无故失踪了一批奴才,哥哥可知?“若是真的关系到帝,哥哥定会劝阻我,若是不相干,也想听听人作何想。”
吴良顺听她所言才压下了心里的火气道:“行了行了别说了这事儿我自由主张,还有你给我说实话你怎么会来御花园当差,别拿骗小安子的话骗我。”这边刚坐下接了递来的茶水听她言半年前那档子事儿,忙把手里的茶盏放下正色道:“这事儿不管你是从哪听来的以后不许再去乱说也别去乱查听到没有。”
乌雅宁初撇撇嘴收回手,怏怏不乐“花不就是给人赏的么“搓搓手,索性将花递给清漾“是我贪玩了。“弯弯眉冲她一笑算是感谢“平日里闷在房里,现在也是没想那么多的“顿了顿,咦一声“你叫什么名字?“
慕容嘉婼被他突然变了脸色吓得一哆嗦“是关系到帝爷的吗?”知道不该问,可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和愤怒“那可是十几条人命,就算奴才的命不值钱,可他们也有家人”越说越气愤“他就这么草菅人命?这才是他是吗?”我心里的那个高高在上,我慕容嘉婼可以用命用尊严去守着的那个男人,真的是这样的吗?激动地拉住顺哥哥双臂“你告诉我好不好,我只求知道真相。”
这小主倒是性情中人,钮钴禄之姽不知为何对人心生好感“臣女钮钴禄氏之姽”方才不肯说名字,怕的就是这钮钴禄氏的名头吓到人,万一因为这姓氏,莫名的被人拒绝或是不喜可该如何是好?若被人利用,自己又该如何是好?“名字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是否有缘”不知为何添了这句。
吴良顺见她泪眼婆娑的样子心里甚是不忍,但是怕她钻了牛角尖非要去查这事儿只能道:“嘉婼不许乱说主子的事儿那是我们可以乱揣测的,难道主子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堪吗,你可知道有很多事儿主子也是无可奈何的,还有我打小陪着万岁爷一同长大,若是他在你心里这样那我便于他无已都是恶人了。”
慕容嘉婼鼓溜溜转着眼睛想,“那么说,与他无关?”心里松了一口气,每次遇到和他相关的事情就会失态,不好意思对人,“我方才,失态了。哥哥莫怪。”指了指院外那颗古梅花树,“那棵古树许久未曾开过花,皇后娘娘恩典,说我只要能照顾那颗梅花树开花,就可回去。哥哥莫要担心,这古树通人性,如今依然含苞,怕是没几天就会绽放。”转了笑脸,“我昨日给你的东西可收到了?可还合适?”
钮钴禄之婉想着那日与家妹在御花园闲聊,甚是愉悦,也不知泮泮最近过的如何,女工做多了,眼睛有些酸,瞧着天色还早,倒不如去看看小妹。小妹并未在宫中,小妹素来贪玩,这会儿定是闲不住的,但想着小妹还是有些分寸的,不会乱跑,既不在宫中,定是去了御花园,向婢女嘱咐两句,叫她们当心着点儿,好好照顾小妹,前往御花园。与前天景致无异,枯叶掩埋于雪下,又有多少算计掩埋于人心?选了一片干净的雪,想了想,伸出手指,在雪上写下自己的名字“钮祜禄之婉”。
夜里起风,檐头铁马丁当乱响了一夜,格外愁人似的,熙贵妃早起更衣却闻宫人嬉笑道着下了大雪,扶了鬓上簪子淡淡命着人多填些红罗炭方罢,穿了件家常服色坐于案前候膳,便闻那暖阁哭声传来微蹙了黛眉按下心头烦躁示意人将格格抱来,起身接了孩子轻晃着往内殿走去拿了不浪鼓轻敲逗着人儿,待闻了身后阖门之声方转身将怀中孩子递于来人,闻着人轻哄却是落座与人倾道心头烦躁,直至哭声渐听方接了孩童出了内室递给乳母。这厢转眸瞧着满桌膳食却已无了胃口,唤了人入室好子梳洗一番方裹了披风舀了暖炉与栀然栀初二人出了殿门往哪御花园而去。
若晴见贵妃来此,便马上行礼,“娘娘可是稀客,不知来御花园有何事,莫不是来找皇上?”
熙贵妃出了殿门一路慢行,北风刮着那雪霰子拍在脸上,像是成千上万柄尖利的刀子戳得生疼却也是吹静了心头燥意。由人侍者入了御花园便见一宫女持着扫帚行礼,本无意理会只听着人话倒是觉得好笑,“你这话倒是稀奇,这御花园又不是你一个宫女的地界,本宫来不来还需报备你一声不成?再者来这御花园能有什么事?”觉着人憨厚实诚也是未追究其,走至人前微附了身子与人调笑,“不都是来赏花的,难不成是来瞧你的?”待人话毕却是霎时无了笑意,微退了半步直起身子,挥手止住身后栀然开口斥责之声,半晌方笑语却带了寒意,“谁给你的胆子?”
吴良顺看她平稳了心态方才稍稍安心,不过看她刚刚为了万岁爷那班模样心里却又不是个滋味了,她到底还是那么在乎主子吗。愣了愣神儿方才道:“嗯嗯收到了,如今你的女红也是越发的好了,那个没别的事儿我先回了,养心殿那边还有差事记住我说的话不要自己胡思乱想知道吗,还有这木炭都扔了吧我回去就让小安子去内务府给你领些好的拿过来,若你还认我这个哥哥的话,今后有了难处一定记得告诉我。得我这就走了。”
大冬天的,尽管槿常在自己冷的发抖,但身为奴婢还是要任劳任怨。拿着大扫帚,清扫着积雪。不一会道路就慢慢地显现出来了。正当扫着,忽然看见一双花盆底,抬头一看,竟是熙贵妃。立即俯身行礼到“奴婢见过熙贵妃,熙贵妃金安”。
慕容嘉婼被人一夸,心里美的早已不知东南西北,笑意盈盈小声说,“那我得空再给你做一些。”听人要离,心里不舍,毕竟自从上次一别半年之久未曾见到,可也不敢拦人,唯唯诺诺应了人的话,“恩,嘉婼有哥哥照顾,怎会有难处?”看人离开,心中酸涩,平日里却不曾有过的一丝难过,胜过生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