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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很忙,先传再改,请大家稍后阅读!!
刘余帆稍稍环顾了一番眼下的环境,随后冲那几个正在大眼瞪小眼的歌妓们挥挥手,示意她们出去。
这几个女子,今日被请来,也是花了钱的。原本想着能够遇到一个不错的金主,得到的一些青睐。随后给点打赏,或是因为发生进一步的事情,也都是可能的。不过刘余帆的外表实在看不出来像是多么有钱的人,并且,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同那个新来的叫许宣的书生,只是在说话,看起来根本不曾注意到自己等人。
那个许宣是有才华,在最开始的时候,几个歌妓心中有些欣喜。被刘余帆认为是没有多少实用的诗词歌赋,在眼下很多人那里确实是一种风雅。至于这种风雅到底有什么用,很多人并不怎么在意,或者说风雅本身就是其价值所在。
原本想着若是许宣在这样的场合出手写一首诗词什么的,自己等人亲眼见证,到时候这些都可以拿来同人说,算是资历的一种。或者更进一步,自己等人将他伺候的满意,他可能还会专门为自己写一篇东西,那个价值就会更高。如果真的是这样,她们也不介意多做点事——很多时候卖艺不卖身,但是若是遇到合适的人,也不是真的不能放开的。
不过,这一切似乎都不曾发生。
灯火摇曳之中,两个人聊着一些听不懂的话题,几个歌妓就觉得有些无聊了。这边看起来没有多给钱的意思,今日时辰尚早,若是这个时候离开,或者还能物色到其他的金主。不过开门做生意,她们拿了钱,也就有着必要的操守的,做这一行的,名声和口碑的是很重要的。若是砸掉了,那么就是一件不可想象的事情。
这个时候,刘余帆打发她们走,倒是让她们心中松了一口气。随后抱着琵琶和琴瑟,恭敬地施礼之后,急急忙忙地离开了。
……
雅间很是宽敞,这个时候因为几个歌妓离开了,就显得更加空落落。刘余帆冲身边的下人看了看,那边很知趣的也退了出去。
只剩下两个人,这个时候像是对峙的气氛,但是也没有那么浓重的火药味。在许宣这里,对于事情的发展觉得有些奇妙。原本二人就已经处在了对峙的立场,但是眼下确实因为完全不相干的事情。
“为什么要同我说这些?”过得片刻,许宣稍稍抿了抿酒水,这般问了一句。
刘余帆在许宣对面坐下来,想了想说道:“不过是觉得你应该是一种人……”他说着像是自嘲地摇摇头:“看来,是在下看错了。”
许宣闻言,不置可否地笑笑:“都是你一直以来的想法,如果不介意的话……”他说着耸耸肩:“反正时间还有。”
刘余帆并没有真的离开,因此肯定也是有些话想要说的。
沉默了片刻,橘色的灯火打在他的脸上,过得片刻,还是点点头,将一些话说了出来。
“在下曾经有过一个想法,便是这世道已经有了这么久,很多东西却都是不变的。这个到底对不对……”
许宣原本拿起酒杯的手在听到这句话时,稍稍顿了顿,随后放下酒杯沉默了一番。外间的喧嚣隐隐约约地传过来,小二们跑动间迎来送往的声音也能听见。良久之后,他才抬起头,望着刘余帆笑了笑:“你觉得呢?”
“在下觉得,咳、或许也只是个人的看法……”刘余帆迟疑了片刻,随后缓缓地说道:“在下觉得,这是不对的。有些东西,应该是变得才是。”
他说完之后,又等了等,过的片刻,才听见对面的地方许宣叹息般地说道:“会变的啊……”
刘余帆想了想说道:“在下曾经读过史籍,发现了一个很怪的事情。若是许兄不介意在下胡言乱语的话,便与许兄你说说,你看看是不这样……”
随后待许宣点点头,他才以一种很不笃定的语气开始说话。
“就比如汉代,那是一千多年以前的事情了,但实际说起来,很多东西到了眼下也没有太多的不同。仅仅是从军队在边疆的战事而言,当年的汉代的军队打起战来,已经很是厉害。那时候的匈奴,比之如今的瓦剌,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为何当年能胜,而眼下却没有那般容易……”
“当然,如果真的要探究其原因,在下也知道没有那般简单。朝廷的决心,圣上的决断,大明朝内部的一些问题等等……很多的纠葛和羁绊,但是抛开这些来说,在下做过一个推想……若是有可能将汉代的军队同眼下我大明朝的军队摆在一起,认真的打一打,到底谁能赢?”
许宣闻言,挑了挑眉头,随后问道:“结果呢?”
“结果……”刘余帆欲言又止了一番,但是随后还是一咬牙说道:“结果有些将自己吓到了……在下查了一些史籍,最后得出的结论便是,我大明的军队未必能胜。”
许宣笑了笑,刘余帆口中虽然说这未必能胜,但是看他的神情,或许不看好明朝军队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他这般想着,随口又问道:“这个……有什么问题么?”
“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刘余帆抬起手,举到一半的时候,有些无力地垂了下去,声音显得很是复杂:“但是……”他说着指了指许宣和自己:“毕你我竟是一千年以后的人了……大明也是一千年以后的大明。一千年的时间,沧海桑田的变换,朝代更迭,不断有旧人死去,有新人诞生……但是有些东西居然没有变?这个……总觉得不对。”
如果说先前许宣对于刘余帆的一些看法还是只是觉得有趣的话,到得此时此刻,才真的受到了某些震动。他认真的看了刘余帆一眼,这个来自杭州大族的贵公子,一声朴素的衣装,眉眼间有些看起来还有些憨厚。但是这一刻,有些事情居然被他想到这一步了,这就不简单了。
历朝历代,不论是秦汉魏晋,还是后来的唐宋元明……在很多人那里不过是只是一个横向的更替罢了。明代不如汉代,不如唐代,没有人觉得有什么问题。毕竟汉唐原本就已经是难以企及的了。如今的社会甚至只要某个方面上能够达到或者接近汉唐的水准,就是一件值得欢欣鼓舞的事情。
没有人觉得历史应该是进步的,在以后的几百年间甚至也没有人清楚地意识到。也只是到了西方的一些观点,比如进化论以及某些带着主义的思潮进入之后,才刷新了很多人的观念,人们开始意识到历史是朝前发展和进步的。
一千多年的时间,有些事情没有改变,是一件很不对的事情。
他笑了笑:“如果说有想法,最好的还是付诸于实践。比如你觉得四书五经之类的,离现实很远。那么你可以做一些实实在在的事情。去证明你的观点是对的。你可以研究农业,研究水利,研究各种各样的东西……随后将研究的成果转化为现实。只要你这么去做了,即便在眼下看来,不被人接受和认同,但是历史也是会记住你的。”
许宣这话并不算瞎说。在历史上的很多时候,传承下去的除了儒家的道统之外,其余的一些东西,也是有的。比如《水经注》《齐名要术》《天工开物》等等类似的东西,在作者的那个时代,自然没有被主流认可。但是以后的几百年里,这些东西的价值慢慢的被时间检验出来,随后都在史册上留下了一点东西。在许宣的那个时代,这些书籍的作者,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伟大人物了。皆因为他们在自己的那个时代,做出了很多人没有做到的事情。看起来很简单,但是实际上,能够脱离一定的格局的,都已经很不简单了。
但是对于这些,刘余帆似乎不是很理解。青史留名的事情他并没有想过,只是思考着自己的一些事情,希望能够得到一定的结果。
“任何一件事情,其实没有完全的对与错,即便你只是到处闲逛,游山玩水,但是每到一处的风土人情、山川河流,能够记录下来,给后人留下一点东西。那么也是伟大的,你可以成为一个旅行家。”许宣从容地说道:“很多人一生都无法远行,活动的范围也不过是家附近的方圆百里之间。但是你如果能够告诉人们哪里的山是什么样的,哪里的水有什么样的。你如果能说出来‘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那么说不定你就真的能够留名了。”
“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刘余帆闻言疑惑地看了许宣一眼。
“刘兄可曾游历过五岳?”
“曾经去过华山,泰山……”
“如何?”
“确实……不虚此行。”
“看来刘兄应该找个时间,去一趟黄山,到时候看看在下的那句话对与不对……”许宣说着,想了想,又说道:“其实孔孟之道有没有用,要看你怎么理解了……如果眼下每个人都能够读一点‘论语’‘孟子’之类的,知道一点为人的道理。每个人都按照书中讲的东西去做,那么世道或许也会不一样。之所以没有这样,是因为很多人不识字,没有读过书……更重要的原因,也是因为,有些东西无法那么理想。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最终落在利益之上。那些太理想的东西,不太可能实现。至少眼下不太可能。”
“那什么时候能够实现?”
“不可能。”几乎没有犹豫,许宣摇摇头这般说道,随后迟疑了片刻,才补充了一句,至少在能想象到的一个很长的时期之内,是没有实现可能的。”
“吃不饱、穿不暖的情况之下,不能可能真的去想所谓的孔孟之道。即便是眼下,能够想这些,也是在生活方面无忧的。即便茂秦公等人,虽说怀才不遇,但是基本上也不会为生计担忧。”
“如果你真的想要做点事情,就从这个方面去努力。等有一天能够让所有人都能吃饱饭,能穿暖衣服,再来谈这些。”许宣认真地看了刘余帆一眼,随后将头偏到一边。
话虽然是这般说的,但是即便真的到了那一步,有些事情依旧是无法实现。这一点,许宣比任何人都清楚。但是,这个时候刘余帆所表现的出来的,毕竟是在他看来比较积极的一些东西。因此,也犯不着去打击他的积极性。
换一句话说,有些东西即便真的无法实现,但是若能够让所有人吃饱、穿暖,人人都能识字读书,人与人之间等级差距不至于那么巨大,这也已经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了。以后的几百年,进步的地方,也就是在这里。
我从小做事,必确定有何事是我想要的,何事是无所谓的,只要我想做之事,必定不顾一切获取成果,便不能完美,也绝不放手,能有八成便八成,能有七成便七成。将来我若为官,也当如此,为这黎民苍生办事,若不完美,莫非就不去做了?”
在许宣这里,说出这样一番话,也是他心中想法的一面。他眼下所在的一方土地,有着极为悠久的历史。但是几千年的时间里,真正改变的东西其实并不多。明朝同汉朝,或者再早一点的春秋战国相比较,经济固然是进步了,但是其实也有限的紧。主要的原因,出了农业立国、重农抑商之外,还有的原因便是观念的上的更新和进步不够明显。
思想观念这种同人的生活息息相关的东西,每个朝代,不是没有变化。甚至有某些时刻,已经明显地朝前走了一大步。但是因为一些原因,随后又会退回来。除了战争和改朝换代的因素之外,其中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便是每个朝代都有一些来自高层的人提倡复古。
所谓复古,便是追求以前的东西,而对眼下新出现的东西持否定的态度。持有这些观点,并且能够身体力行的人,在一个朝代之内,大抵都是上层的一些。掌握了极大的话语权,有着比较大的影响力。这片土地上,从古至今,甚至在今后能够见到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大概都是一部分人说了算的。这部分人想要复古,思想上的一些东西,如何能够朝前呢?
“这是一种不健康的状态,但是却被很多人作为追求。”许宣撇撇嘴,细微的动作就反映出他的一些情绪来。
刘余帆闻言,皱着眉头想了想,随后问道:“如此说来,就没有办法改变么?”
“或许有,或许没有……”许宣认真的看了他一眼:“但归根到底还是有的。只是有些东西……呵。”他说到这里,有些意味莫名地笑起来。
有些东西,后来还是改变了。但是那样的代价太过巨大,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为了这种观念的更新流过血、吃过苦,并且承受了太多的心酸。
“所以,刘兄……如果你真的有些想法,并不需要觉得有多么不好,也不要为此忧虑。只要去做事情也就可以了。眼下是你一个,但是只要你去做了,或许就会影响到别的人,出现另一个人去做事的人。如此,慢慢的有些东西就会改变。”
刘余帆松开眉头,看了许宣一眼:“如此说来,许兄经商便是因为这些?”
“当然不是。”
出乎意料的回答,让刘余帆脸上猛的一怔。
灯火之中,许宣在他的对面的地方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说道。
“之所以经商,只不过是我比较擅长这个……至于你说我试图想要通过这个去改变,那可就错了。家国天下,离我太远,并不用去想那么多。只是能将这些事情做好,我自己举得满足了,就会很高兴。那就够了。”
“这是一种不健康的状态,但是却被很多人作为追求。”许宣撇撇嘴,细微的动作就反映出他的一些情绪来。
刘余帆闻言,皱着眉头想了想,随后问道:“如此说来,就没有办法改变么?”
“或许有,或许没有……”许宣认真的看了他一眼:“但归根到底还是有的。只是有些东西……呵。”他说到这里,有些意味莫名地笑起来。
有些东西,后来还是改变了。但是那样的代价太过巨大,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为了这种观念的更新流过血、吃过苦,并且承受了太多的心酸。
“所以,刘兄……如果你真的有些想法,并不需要觉得有多么不好,也不要为此忧虑。只要去做事情也就可以了。眼下是你一个,但是只要你去做了,或许就会影响到别的人,出现另一个人去做事的人。如此,慢慢的有些东西就会改变。”
刘余帆松开眉头,看了许宣一眼:“如此说来,许兄经商便是因为这些?”
“当然不是。”
出乎意料的回答,让刘余帆脸上猛的一怔。
灯火之中,许宣在他的对面的地方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说道。“之所以经商,只不过是我比较擅长这个……至于你说我试图想要通过这个去改变,那可就错了。家国天下,离我太远,并不用去想那么多。只是能将这些事情做好,我自己举得满足了,就会很高兴。那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