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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哥哥,我在这!我在这!快来救我!”
“你等着,我来救你!”
孙绍仲脱下外衫,扑通一声就跳进了江里,拼命地往画舫处游动,他身后的水波在他的作用下,滑出一道白线。
但此时正巧江上转了风向,刚才还是逆风,可现在正是顺风顺水,船帆鼓鼓,哪里是孙绍仲游泳能赶得上的。
芳儿见情郎在船后拼命追赶却与自己越离越远,心中大恸,向前跑了几步,就要一跃而下。
“你干什么!”
总管太监吃了一惊,拦腰抱住了就要跳江的芳儿。
芳儿怒斥:“你放开我!我要下去!”
“你疯了不成!被选中的人哪里有回去的道理?你不想要命了?”总管太监爆喝一声。
芳儿此时早已激动得神智有些晕昏,见这老太监一直阻止自己,情急之下在他的手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哎呦!”
就这么一晃手的时间,扑通一声,芳儿已经跃进江中。
孙绍仲一见之下,魂飞魄散,芳儿并不会游泳!
锦瑟停在岸边焦急地看着两人,芳儿自从跳进水里,只在上面停了片刻就沉了下去,孙绍仲手脚并用,才将她从水里拖了上来。
二人几经挣扎方游到岸边。
“快!”锦瑟伸出手先将芳儿拉到岸上。
孙绍仲也爬了上来,他游得时间太长,实在是精疲力尽。
芳儿因为孙绍仲的全力救护,并没有呛几口水,此刻扑上去抱住了情郎,哭道:“我以为你不要我了,不管我了。”
孙绍仲璀璨如星的眼睛中泪光莹然,“我哪里会不要你!我被母亲软禁在府中,听说你被选中,心急的要死,奈何他们绑住我,不让我出门。”
芳儿放开情郎,看见他身上的殷殷血迹,十分心痛。
锦瑟看着他们缱绻情深的样子既是感动又是羡慕。
“你们快走!”
远处画舫一直朝这边驶来,上面的太监总管正在跳着脚大骂。
“芳儿,走!”
孙绍仲已经下定决心,要带着芳儿亡命天涯。
“姐姐!”
回身欲逃的芳儿见锦瑟直直地立在原地,惊诧地拉住她的手。
“我替你进宫,你快走吧。”
锦瑟莞尔一笑。
芳儿大吃一惊:“那怎么行?我不能让姐姐带我受罪!”
“反正我都是要去长安的,这般跟着画舫离开更加安全,不要再说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看着已经快要靠岸的画舫,锦瑟一叠声的催促。
“可…可是…”芳儿咬着嘴唇。
锦瑟坚定地道:“你该知道我从不说谎,我既然说没事就一定没事,你快点离开这吧!”
孙绍仲见锦瑟神情毅然,知道她绝非吹嘘之辈,既然这般言之凿凿肯定有脱身的办法,当下拱手一谢,拉着芳儿的手向林间奔逃。
芳儿不住回头,突然从腰间解下一个锦囊。
“这些银子,姐姐留在身边!”
锦囊在空中划了一个弧线,沉甸甸的落在锦瑟的脚下。
“哎呦!快抓住她们!”
画舫上的太监总管看见已经遁入林中的男女,大惊失色。采选的人数已经上报,如果中途逃走一个就是他的责任,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锦瑟捡起锦囊从其中挑出一块约莫十几两的小碎银子,将剩下的放入怀中。
带着一众士兵跑到案上的太监总管气喘吁吁地大喝:“你们进林子里搜!”
“是!”所有燕军全部分散开来。
“公公。”锦瑟上前打了个招呼。
太监总管哼了一声:“他们要逃走你为什么不拦着?要知道,秀女私逃,协助她的人也是大罪!”
锦瑟淡然一笑,“公公稍安勿躁。”
太监总管脸色铁青,他就没见过这么大胆的女人,可是…她为何不跑?
“看公公如此兴师动众地上岸寻人,想必是采选的人数已经上报,如果走失一人,都会影响前程,如此一来,不如让我代替芳儿妹妹,进宫选秀。”锦瑟已经帮他想出了办法。
太监总管轻蔑地看了锦瑟一眼,“看你这身段模样,如果没有脸上的麻子,本公公真可以考虑考虑,可现在,嘿,你这副模样要是进了宫,本公公可是要被杀头的!”
锦瑟笑了笑,走到江边,用水将脸上的染料全部洗净。
“噫!”太监总管在看清锦瑟的容貌后发出一声惊叹,眼前的女子居然比他船上所选任何女子都长的美艳。
“你这般掩藏容貌,不就是不希望自己选入宫中,可现在又为何自告奋勇的留下?”太监总管狐疑地问。
锦瑟淡淡地说:“以前不愿入宫,是因为不想做那白头宫女,在宫中蹉跎一生,现在则是甘愿代好姐妹入宫。”
“这…”看着搜索毫无头绪的燕军,总管太监确实动了心思。
锦瑟知道他的疑虑,接着说:“公公恐怕是担心船上的女子认得我不是方家的女儿,会引起祸端,可您何必要说我是方家的人呢?您只不过是要凑够人数而已,再说这船上恐怕不少女子并无案综。”
太监总管想了想:船上不少女子都是从街上抓来的或无家或路过的美人,多她一个也不要紧,最多不过是安排个假户籍而已,现在那女人跑得无影无踪,恐怕再难追查,再者继续追下去怕是会误了返京的日期。
思来想去,拂尘一挥。
“好吧,本公公准了,可是你可要检点一二,得给我守规矩!”
锦瑟福了一福,“谨遵公公吩咐,不知公公贵姓?”
“本公公姓姜,你问这干嘛?”总管太监斜睨着锦瑟。
锦瑟笑道:“原来是姜公公,以后好多事还要烦劳公公提点,这点小意思请公公收下。”
锦瑟将准备好的银子塞进姜公公的手中。
“看不出来,你倒挺会办事。”姜公公似笑非笑地将银子揣在怀里。
搜查的燕军一一归来,果然没有什么收获,姜公公则将锦瑟带上船,为她弄了一个假户籍。
自此锦瑟在船上便与叶城的秀女一同入京,画舫驶出梅江后众人便换了马车,一路北行,日夜兼程十日左右,终于到得长安。在到长安的前一日,姜公公给了锦瑟一份假户籍,户籍上名字叫做阮烟罗,父母双亡,没有兄弟姐妹,只有一个姑婆。
看着这份假的户籍,锦瑟暗赞这个姜公公心思活,只剩一个年老体衰的姑婆,到时候有人查她的身份时,大可说这个姑婆老死了,以后就再也没有麻烦!这日,车马终于在长安城前停了下来。遥望着远处古朴城墙上的篆字,锦瑟感慨万千:新一轮的厮杀即将开始,这条路是不是比在楚国更要艰难呢?而自己,又将走到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