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福全造访规劝痴弟

李叙桦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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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全只问:“你们王爷呢?叫他过来。”

    那管家答:“我们王爷正陪着吴姨娘在惜宁居欣赏歌舞,奴才已经遣人去请了,裕王爷请跟奴才往这边往花厅用茶。”

    福全微微一哂,不再多言,待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才见常宁闲闲到来,一头墨散散披着肩上,穿了件墨色杭绸暗花袍,未束腰带,显得恣意放任。

    兼之周身散着凛冽的酒香,整个人瞧着竟有几分邪涓之意。

    福全眉心微微一皱,肃颜说道:“五弟,你难道忘了老祖宗的教训,声色犬马,最易移人心志,你怎可如此不知保养?”

    常宁歪靠在塌上,闲闲笑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二哥,你未免过于拘谨,倒辜负这大好春色。”

    福全面上尽是不以为然,倒还记着此行目的,只冲他道:“我有几句话要嘱咐你。”

    常宁唇角弯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弧度,不过一个眼风,屋中服侍的下人便退了个干净。

    福全方才问道:“这回东巡,你也在扈驾之列?”

    常宁起先半靠在椅子上阖目养神,听到这话,莫名笑出声来,他渐渐笑的厉害,仿佛听到这世上最好笑的话,笑的前俯后仰,眼角一滴晶莹剔透,隐约是泪光。

    福全见他这样笑,额角青筋爆了爆:“皇上是咱们大清朝的脊梁,愚兄不许你做傻事。”

    常宁方强忍住笑意,眸色中闪过一丝凄凉,话语中弥漫出一股哀伤:“我当是什么事,不成想二哥就这样瞧我?”

    福全心中略有些不忍,只道:“我不过嘱咐你一句,皇阿玛膝下子嗣单薄,只留下我们兄弟三人,咱们可不能为个女人,做出那等大逆不道之事。”

    常宁笑道:“二哥放心,为了那么个贱女人,我犯不上。”

    福全听见他话中怨恨之意不仅未退,反倒与日俱增,心下颓然又十分惊诧心下颓然,为何有了吴惜柔亦不能平抚他内心之创伤?

    他想起在公主府所见皇帝与贵妃两情相悦,不由心疼这个弟弟,亦只能劝道:“五弟,你这样想,也好。”

    也好两个字,细嚼之下,竟是满口苦意。福全想起皇祖母的殷殷嘱托,又劝说道:“娶谁都是一辈子,你这府里总该有个人操持,皇祖母已为你选了福晋,怕是择日就要完婚了。”

    常宁眉头一拧,面目竟有两分邪肆和薄怒,冷哼一声道:“爱谁娶谁娶去罢。”说罢冷冷站起道:“二哥是来为皇祖母和皇兄做说客的,眼下话也尽了,弟弟就不留你佯做寒暄了,这便请罢。”

    福全哀叹一声,就听门外传来吵嚷之声,一个女人闯了进来,跪在常宁面前哭求:“王爷,王爷就原谅奴才这一回罢,奴才再也不敢了。”

    他好奇之下瞧去,见一个娇柔女子拽着常宁衣角,哀哀悲泣:“奴才也是想念王爷,才在茶里添了东西,奴才知错了,求王爷饶过奴才这一回罢。”

    常宁俨然十分不耐烦,解下墙上挂着的一把佩剑,嘶啦一声,将女子拽着的一脚袍服割裂,方冲管家吩咐一声道:“替爷送裕亲王出去。”

    紧接着又听乒乓一声,那佩剑被随手掷在澄砖地面上,哗哗颤了几颤。

    裕亲王也不好掺和常宁家事,只提步离去。

    侍女金蟾忙上前搀扶住月姨娘道:“姨娘快收收泪罢,王爷已经走远了。”

    月姨娘听见这话,方停住哭泣,由金蟾扶着站了起来,朝锁月阁走去。

    金蟾在旁劝道:“您膝下有四贝勒在,如今又有了身孕,那吴氏眼下虽得宠,可身子那样弱,断乎不像能生养的,假以时日,王爷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月姨娘面色稍稍缓和,只道:“虽惹怒了王爷,倒又叫我怀上这一胎,也算是赚了,”她叹了一声,经方才这一哭闹,腹中略有不适,忙在一旁的美人靠歇着,叫人去传春凳来。

    这一阵仗如此热闹,风声难免又传到绣心斋去。

    佩佩好不痛快,一面服侍舒舒觉罗氏卸妆,一面将这事逐字逐句地说给她听:“瞧她之前那嘴脸,还以为她能天长地久地绑住王爷呢,哼,不过也是好景不长,如今她镇日里绾着回心髻,王爷却一日都不踏足锁月阁了。”

    舒舒觉罗氏心中也略略出了口气,因之前萨克达氏受宠,可没少受她抢白,她对镜从满头青丝中挑出一根白,美目中浮上一丝哀愁,渐渐又转为一丝无聊:“你嘴下积些德罢,她是个有手段的,单看看她算计大贝勒的事儿就知道了,都以为这回王爷回来她便不死也要脱层皮,谁知又偏叫她有了身孕。”

    佩佩忙着开解她道:“谁不知道她那一胎是怎么来的?给爷们儿下**药,也不知从哪里学的下作手段,要不王爷怎会那样恼火,不许她靠近惜宁居半步,若非如此,她怎的连分体面也不顾了,跑到花厅去求王爷,听说还叫裕亲王看见了,真真儿把王府的脸都给丢尽了。”

    佩佩一壁说着一壁搀扶她往架子床上躺下,自取了上夜的厚毡,往脚踏上一躺闲闲说着话儿:“听说陈姨娘病了,姨娘明儿可要去瞧瞧?”

    舒舒觉罗氏问:“其他几位姨娘那里呢?”

    佩佩答:“大贝勒上回病,虽救过来,却落下了病根,时好时不好的,马姨娘是半步不离,平日吃斋念佛的,怕是不去。不知晋姨娘那里怎么打算?”

    舒舒觉罗氏听到这里,略有些烦躁地在床上翻了个身,绫缎被衾窸窸窣窣地,只瞧那一轮光净地月亮洒下清辉一片,从窗棱到床榻,弥合了澄砖的缝隙。

    “今儿的月亮倒比往日圆些。”

    春早见她趴在窗户上望着外头,忙取了大氅为她披上,笑道:“可不?明儿就是十五了。”

    “十五……”容悦幽幽道:“明儿是圣驾起行的日子。”

    春早道:“可不是,主子早些安置罢,明儿还要往乾清门送驾呢。”

    容悦贪恋月色,只道:“我再瞧一会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