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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的官方,也说的客气,温凝萍又怎会听不出。
不过,好在她也是个沉得住气的人,笑着将煮咖啡的女人叫了过来。
女人一边帮忙填着咖啡,一边笑着问道:“夏夫人对我说过,要带一位真正欣赏梨花的人前来,莫不就是眼前这位先生?”
佟震闻言,脸上通红,一时间拘谨起来。
温凝萍笑着点头:“正是……”
店主笑容可掬,对着佟震说道:“如果您真是爱梨花之人,价钱方面,我们可以再商量……也许您不知道,这片梨园其实是我姑妈的产业,如今她人已经不在了,但梨园是她生前全部心血,要不是我先生公司遇到困难,我也……”
店主不再继续说下去,温凝萍伸出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表示安慰。
店主笑容很和蔼,对着佟震说道:“如果先生真的有想法,我们可以私下里聊一聊。”
佟震多少有些窘迫,别说是一亿两千万,就是两千万,他也拿不出来啊,还有什么好商量的呢。
佟震刚要摇头,温凝萍就已经接过话去,说道:“今天佟先生来,先不谈这事,价钱方面,他自然会找机会与您私下联系。”
店主点头说了声好,道:“那我不打搅你们谈事,有事请按桌上的铃,我会出来的……”
温凝萍点头说好,微笑目送店主离开。
回过头来,温凝萍与佟震对视,笑容满面:“看了店家还是很愿意把梨园转让给你……”
佟震脸色有些发白,不好意思道:“让夫人见笑了,这样的产业,我穷其一生也是买不起的……”
温凝萍倒是不以为然,说道:“这有什么?一亿两千万而已,不过小数目……”
面对温凝萍的徐徐渐诱,佟震只好假装拿起咖啡,喝了起来。
一旁的夏青柠说道:“既然佟叔叔您喜欢,我倒是愿意帮您买下来。不过,我们都是生意人,自然利益权衡,其实佟叔叔是聪明人,今天能单独来这里赴约,就应该已经知道,我们到底为了什么而来。”
话题终于聊到正事上,佟震也不再避讳,抬起头说道:“既然小姐话已经说到这里,我也不好在继续装作糊涂。”
夏青柠笑笑:“愿闻其详……”
佟震说道:“我知道夫人和小姐同时将我约到这里,肯定是为了夏先生的遗嘱,对吗?”
温凝萍笑的一脸恬静,说道:“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力气……“
佟震点头,脸上的表情,竟然是一副工作时的严谨态度,说道:“很抱歉,可能你们从我这里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温凝萍的脸色骤变,却也在一瞬间恢复平静,笑着开口说道:“佟律师,我想这件事并不想我们想的那么复杂,您也知道,老爷在外有个私生女,叫苏轻语。如果老爷不疼外面那个女人,也不认这个女儿,自然好说,青柠将是夏氏唯一的继承人……”
“您说的这些我懂。”佟震说道。
温凝萍点头,继续说道:“可如今形式有所变,我也不瞒您说,青柠是没有生育能力的,而且,本身身体也一直不好,如果老爷子将夏氏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苏轻语身上,那么对青柠来说,并不公平……”
佟震很礼貌的点头,并开口道:“这毕竟是您的家务事,我不好参与意见。”
温凝萍笑着说道:“我理解童先生的想法,一个职业律师的操守问题。不过,我想说的是,人活一世,为的都是家人能过上更好的日子,之所以努力工作,为的也不过如此……老爷的确对你器重,可说回来,他能给你什么?一份稳定的工作,一份还算客观的工资薪酬?”
说到这里,温凝萍顿了一下,浅浅的抿了一口咖啡。
再次抬头,看向佟震。
她的停顿是在给佟震思考的时间。
佟震的表情一直是纠结的,这样的一幕看在温凝萍眼泪,颇为满意。
一旁的夏青柠也开口说道:“佟律师,我能给你的,远比我爸爸多的多,你看,这片梨园怎么样?”
佟震放在桌子底下的手一直在颤抖。
巨大的诱惑面前,他的心底里确实很乱,一亿两千万的产值,是他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
难道真的就这么轻而易举?
夏青柠还嫌火候不到,继续说道:“其实,我那个妹妹,完全没有经营头脑,如果我父亲想保她一生无忧,其实也是操心的过了,她嫁给左君洐,难道,还担心会苦了她吗?”
温凝萍终于忍不住,朝着夏青柠递了眼神过来,她说的有些过了。
而也刚好是夏青柠的这番话,彻底的点醒了佟震。
左君洐是个什么人,能耐大过天。
如果今天他收了这娘俩的贿赂,将遗嘱篡改,那么此遗嘱内容,万一夏老爷子已经透露给了苏轻语或者左君洐,那么,左君洐知道后,他佟震又会是个什么下场。
想想都不寒而栗。
考虑到了这里,佟震叹息。
这片他挚爱的梨园,恐怕也与自己无缘了。
人何必贪图太多。
有一方住处,家人无忧,这便也是他最大满足了。
有些东西注定不属于自己,想多了,终究也是奢求。
算了,算了……
佟震终于抬起头,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说道:“对不起,夫人,小姐。有关于遗嘱的事,我真的不能透露太多。我这人没什么太大的抱负,终其一生,事业平稳,也就罢了。梨园虽好,还请温夫人帮忙转告店主,我对此没什么奢望,她还是继续等待有缘人吧……”
说完,佟震拿起自己的公文包。
温凝萍脸色剧变,起身,拦住他,说道:“既然佟律师这么顾及家人,就多应该为自己家人打算……”
话说到这个份上,也算的上是威胁了。
佟震面不改色,终于弯起了嘴角,说道:“这个我自然会的,身为律师,若不能用法律来保护自己,那么也枉对我这份职业了。”
温凝萍终于松了手,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佟震。
佟震整理好自己的西装后,浅笑着和夏青柠告别。
之后,便大步的走出了梨园。
看着佟震离开,夏青柠立刻纠结了眉角,对着自己的母亲说道:“妈,您为什么要放他走?”
温凝萍一脸颓败的坐回了座椅当中,脸色灰白的可怕。
“青柠,我们不能动他家人……”温凝萍说道。
“为什么?既然他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就给他点颜色看看,不是挺好的吗?”夏青柠不服气的说道。
温凝萍终是摇了摇头,道:“是我们疏忽了,他身上有录音笔……”
夏青柠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母亲,说道:“那就更不能放他走了……”
夏青柠起身要追,却被温凝萍一把拽住了手臂。
温凝萍抬起头看着她,说道:“没用的,他是律师,自然懂得保护自己。你拿到录音笔,也不等于就拿到了他唯一的证据。说来,是我们掉以轻心了,错误估计了他……”
夏青柠愣在了原地,也只好悻悻的坐了回去,耷拉着脸说道:“那我爸的遗嘱,我们真的就拿不到手了吗?如果她分给苏轻语的真的比我还要多,我们娘俩就真成了笑话了,好歹您也是正室……”
提到这个,温凝萍的脸色扭曲至极,自言自语道:“实在不行,我先探探老爷子口风,如果真是那样,那也别怪我最后下狠手了……”
夏青柠抬起眉眼,看向自己的母亲,问道:“妈,你要做什么?”
温凝萍起身,从旁边的椅子里抓起了自己的手提包,说道:“青柠,你放心,妈不会让你吃半点亏,就算拼上了老命,也不能让苏轻语那杂种得手的!”
看着温凝萍愤愤离去,夏青柠深深的叹了口气。
说不出的憋闷,从心底滋生……
……
顾启琛的别墅里内,
乔赫坐在沙发里,看着顾启琛将手机摔碎在眼前。
顾启琛的脾气,他见惯不怪了。
他生气的时候喜欢砸东西,别说是手机,遥控器一类的。
他就亲眼看着他将一辆刚买到手的车砸了个稀巴烂。
乔赫一语不发,看着满脸震怒的顾启琛,说道:“启琛,其实,你也没必要发这么大的火,就算夏青柠领走了孩子,又能怎样?”
顾启琛满脸盛怒,他没想到夏青柠竟然敢在他眼皮底下玩阴的。
乔赫从沙发里起身,走到顾启琛面前,说道:“启琛,听我一言吧。”
顾启琛看向他的眼神,稍微平静了些许,定定的注视着他。
比起冷静处事,他的确不如乔赫。
这么多年来,要不是乔赫时时在身边提醒,他保不准坏了多少大事。
乔赫深深的凝望着他,说道:“其实,妮妮留在我们手里,也的确是个麻烦。你想啊,我们把她拐出来容易,送回去却难。可这个小魔头就如同炸弹一样摆在我们这里,你试想,若是有一天,左北严发现了妮妮被我们拐走,后果如何?”
的确,乔赫说的都对。
如果真的被警方查到了妮妮的失踪和他们有关,他脱离不了干系,没准官司缠身也说不定。
这个时候,万万不能出这样的事。
顾启琛冷静了些许,看着乔赫说道:“也许你说的对,夏青柠这么做,也无非是担心孩子会在我这里出现问题,她送回去也好。免得我再浪费心力。只不过让我生气的时,夏青柠一次次的耍我,把我当成了什么?!”
提到夏青柠,乔赫巴不得落井下石呢,笑着说道:“这女人是欠收拾了,在你眼皮底下这种事都敢干,你确定她还能一门心思的和你过一家三口的小日子?”
顾启琛的眼睛刺红,捏着拳头,怒道:“贱人,我不给她颜色看看,她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既然她这么不把我放眼里,那么我也没必要给她好脸色看。她不是不想和陆易白离婚吗?我倒要看看,陆氏的少奶奶红杏出墙,陆家还怎么容她……”
“启琛,你这是要……”
乔赫没有说下去,心底里却掩饰不住兴奋。
一旦乔赫对谁存了报复的心思,那么这个人多半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他太了解顾启琛的狠了。
所以,这么多年,他唯一不会做的事情,就是惹怒顾启琛。
但凡顺着他的脾气,日子总不会太难过……
……
回到半山别墅居住,
苏轻语在第一天的晚饭后,吐了一次。
佣人大惊小怪的给左君洐打了电话,左君洐倒还算平静,只说了一句:“太太吐过之后,有没有再进食?”
佣人赶忙答道:“吃了,吐过没多久,就说自己又饿了,吃了小半碗的粥,现在正坐书房里看书呢。”
左君洐“嗯”了一声,说道:“如果有什么事,就给医生打电话,我手机如果没人接,打吴助理的。”
佣人应下了,左君洐挂断了电话。
会议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都是关于最后一个季度的调整方案。
公司最近股市低迷,不能不引起注意。
而陆氏集团那边似乎也多少有些问题。
左君洐与陆易白通过几次电话,问题不大,左氏虽拥有那26的陆氏股份。
但在决策上,从不给予什么意见。
陆易白的能力,别人不清楚,左君洐自然是放心的。
开完了会,已经是夜里9点了。
从公司到半山别墅的路,就算是夜间,道路通畅,也至少需要一个小时。
左君洐绕了大半个景城,买到了一份苏轻语曾经很喜欢吃的蔬菜粥。
为了不让粥彻底凉透,他把车开的飞快。
车子刚一进别墅区,苏轻语就已经光着脚走了出来。
长长的裙子,一直到了脚踝,肩头披着一件针织外套。
深山里的9月末,夜晚是有些清冷的。苏轻语披散着头发,冲着他微笑。
左君洐走上前,没有紧锁,将她抱起,说道:“这么凉,怎么不穿鞋?”
苏轻语低头看了一眼,这才想起,笑道:“一着急,忘记了……”
左君洐将她抱起,将手里的粥交给佣人,并说道:“看看还热吗?如果凉了就去热一下……”
佣人接过他手里的食盒,点头,转身朝着厨房里走去。
苏轻语被他一路报上了二楼。
将她放在床上,左君洐俯下身子,耳朵贴在她的小腹处,说道:“宝贝有没有听话?”
苏轻语忍不住笑了,说道:“你的宝贝估计还没有拳头大,他不听话该怎么表达?”
左君洐怔怔的看着她的肚子,说道:“有拳头大吗?为什么你的小腹还是平的?”
苏轻语也有些恼火,恨恨道:“我也奇怪,是不是我太瘦,还显示不出?明明医生检查过,说一切都好……”
左君洐点头:“也许是因为你瘦,不过这样也挺好,起码你上课的时候,没人会发现。”
提到这个,苏轻语颇有些纠结,说道:“你不说还好,你这么一说,我倒也有些为难了,过段时间我的肚子就隐藏不住了,到时候我跟同学们怎么说?”
左君洐笑了,不以为然道:“又不是未婚先孕,你紧张什么?”
“可就是因为这样,我才紧张。你想啊,等足了月份,我要生产吧,那我的课业怎么办?估计到那个时候,好不容易追上了,又被落下一大截了。“
左君洐笑:“有我在,你怕什么?”
苏轻语嘟着嘴:“你在有什么用,你能替我带宝宝,还是能替我无考试?”
左君洐笑的更大声,说道:“你怎么就觉得我不能?”
苏轻语懒得理他,一跟他说正经的,他就没正经,说多了也无力。
佣人端着温热的蔬菜粥进了卧室,对着左君洐说道:“先生,粥还没有凉,现在是温的,刚好可以入口。”
左君洐点头,从佣人手里接过粥碗。
佣人退了出去。
苏轻语看了一眼碗里的粥,说道:“我刚刚喝了一点,不想再喝了。”
左君洐执意将粥递到她眼前,说道:“你胃不好,吐过之后不能乱吃东西,粥好消化,可你又吃的太少。你尝尝,这是我从外面买回来的,你最喜欢的口味。”
苏轻语抬头看了他一眼,拿起小勺尝了一点。
果然眉开眼笑,说道:“一品堂的蔬菜粥?”
左君洐笑着点头。
看着苏轻语将整整一碗都吃下,左君洐笑说道:“我没骗你吧?”
苏轻语重重点头:“我最喜欢这个味道,没想到又吃到了……”
左君洐笑的一脸宠溺,说道:“想喝以后天天会有?”
“这是什么意思?你要天天买给我吗?”苏轻语问。
左君洐摇了摇头,对着苏轻语说道:“我花了大价钱买下了做粥的秘方,以后佣人可以换着花样的给你做……”
苏轻语心底里慢慢的幸福感,圈住左君洐的脖子,笑嘻嘻道:“谢谢孩儿他爸!”
左君洐笑的一脸明媚。
……
周一,刚好赶上国庆小长假。
夏青柠刚刚给妮妮打过电话,就接到了夏侯昌的电话。
面对这位“叔叔”,夏青柠一直没什么好感。
可夏侯昌是自己生父已成事实,她总归是逃不过现实的。
电话响了很久,夏青柠才不情愿的接起。
语气也带着几分的不客气,说道:“这么早,您找我有事吗?如果是公司里的事,您自己看着办就好,不用问我意见,就算我有什么意见,在你们眼里,也多半是不成熟的,我无所谓……”
话音未落,电话里的夏侯昌就已经打断,说道:“青柠,我找你不是公司里的事……”
听到夏侯昌这么说,夏青柠倒是打起了精神,问道:“那是什么事?”
夏侯堂的语气是有些着急的,对着夏青柠说道:“青柠,现在整个景城都是你的绯闻,没什么事,你先不要出门,等我和你妈把风头压一压,你再……”
话没等说完,夏青柠就挂断了手机。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夏侯堂已经拄着拐杖,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在跟谁打电话?”夏侯堂问道。
夏青柠脸色发白,慌乱中说道:“是,是,是叔叔,他在问您身体最近……有没有好转……”
夏侯堂从喉咙里嘟哝了一声:“他是盼着我还没死吧?”
夏青柠愣了愣,讪讪笑着,说道:“爸,您怎么会这么想。”
夏侯堂倒也没多说什么,走到沙发前,坐下,拿起电视遥控器。
夏青柠意识到了什么,一把将遥控器从他的手里抢了过来,说道:“爸,电视里这个时候没什么好节目,不如我扶着您出去散散步吧?”
夏侯堂寻思了片刻,点头说好,起身,又夏青柠搀扶着走了出去。
门口处,佣人有眼色的推了轮椅过来。
毕竟夏侯堂身子虚弱,就算出去,也不易太过操劳,还是坐轮椅比较放心。
夏侯堂坐了,夏青柠借故,说要回去房间取外套出来。
夏侯堂点头应了,一个人坐在轮椅里等着。
夏青柠一口气跑到了二楼,直接进了母亲的房间。
温凝萍见夏青柠神色匆忙,问道:“怎么了?”
夏青柠慌张的说道:“我也不知道,等我推爸出去散步的时候,你给我叔叔打个电话,他说电视里全是我的绯闻,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这个节骨眼上,还是不要让我爸动怒的好,我先带他出去,你一会儿把电视的线剪断……”
温凝萍迅速起身,看着夏青柠回到自己房间取外套,她关紧了卧室的门。一个电话就打给了夏侯昌……
……
夏青柠推着夏侯堂还没等出别墅,就已经看到了大批的记者守在门外。
夏侯堂虽然老眼昏花,却也看出端倪,回头问像身后的夏青柠道:“那里怎么那么多的记者?”
夏青柠的脸色彻底惨白,推着轮椅就往回走。
夏侯堂有些不解,继续问道:“他们是冲你来的?你做了什么?”
其实,就连夏青柠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如今要怎么回答?
见夏青柠不吭声,夏侯堂也不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