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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芝兰这一番话,无异于又是挑起了这二人之间的战争,姬弦音本就在心情不快,如今被沈芝兰这么一句话刺激了,更是气极反笑道:“英武将军与本世子乃是御赐的亲事儿,自然是靠着本世子坐下才对。”
说着,他兀自上前,伸手一手拽住了沈芝兰的手腕,一手捏着慕流苏的衣摆,试图将沈芝兰拽着慕流苏的手分开:“沈相身为右相,应当是知晓这些礼节规矩的,况且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十五姬弦音这傲娇至极又幼稚至极的动作,眼前已经是一片黑线,只不过再幼稚那也是他的主子,也就只能将满腔的吐槽之言憋回了肚子里。
姬弦音虽然动手不慢,手上的力道也是极大,奈何沈芝兰也没有松手的模样,慕流苏一截衣摆在二人手中对峙拉开,上好的银丝紫竹叶刺绣织锦被拽得要被活生生拉断一般,也是让人看得实在不知说何是好,偏生两个人都一副幼稚模样,谁也不愿意松手,瞧着委实幼稚至极。
慕流苏自然是不能镇定了,原以为初一的事情会让二人和解些许,哪里想到这两人压根没有将方才的事儿放在眼中,而是眨眼就又争执了起来。
慕流苏颇有无奈的对二人道:“我不坐就是了,你们别争了。”
“不行!”
“不可!”
两道声音一前一后传来,这次竟然是出奇的一致,这般默契至极的声音,一时之间有些让人反应不过来。
包括姬弦音与沈芝兰二人自己也是愣住了。
慕流苏衬着他们二人发愣的时间,一把将自己的衣摆从两人手中抽了出来,这才转首扶住了姬弦音的肩膀,带着他往原来坐下的位置挪动回来。
“弦音,沈相方才才帮着初一解了蛊毒,如今也是准备休整后再离开,我虽不知你们二人之间有何误会,总归初一身上的巫蛊之毒能够解了这事儿,也是多亏了沈相,弦音你就莫要在与沈相争执了。”
话落,慕流苏也是朝着沈芝兰的方向看过去,言笑晏晏道:“沈相,弦音想来也是因为担忧初一所以性情无常了些许,其实他心中还是惦记着沈相出手的恩情的,方才的争执也不过是玩笑罢了,还望沈相不要放在心上。”
有了慕流苏的调和,两人总算是没了方才对峙的常年。姬弦音被慕流苏带回原位置坐下之后,不知是见着慕流苏站在了自己身边并且手还搭在他肩膀上的原因,还是因为听进去了慕流苏方才劝诫的话,脸上的冷笑也是褪去了不少,总归没有再出口挑衅了。
连姬弦音都如此乖觉,沈芝兰那般温润性子自然也是安静了下来。只是那双眸子落在慕流苏搭在姬弦音肩膀上的双手,也是闪过些许暗淡神色。
室内难得的恢复了一阵静默,慕流苏和十五青花三人的神色也是极为明显的放松了些许。
“既然英武将军已经开了口,本世子也不是欠不起人情”,静默了一阵,姬弦音忽而又朝着对立而坐的沈芝兰嫣然一笑,说不出的魅惑妖冶:“今日初一的事情,的确是多亏了沈相出手相助,虽然沈相是流苏特意登门拜访请来的,但是本世子与流苏终归是夫妻一体,如此,沈相不若将此项人情算在本世子身上。”
沈芝兰轻笑一声,毫不避讳的直视姬弦音:“荣华世子不必如此客气,本相与英武将军也是略有交情,英武将军出事之际能够关想到本相也算是本相的荣幸,解除一个巫蛊之毒,无非是浪费些许内力罢了,倒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儿,自然是不需要英武将军还本相什么人情,至于荣华世子这边,初一毕竟是世子殿下的左右臂膀,本相救治与他,世子欠给本相的人情倒也不算太过。”
姬弦音闻言,眉眼笑得越发艳丽,其中却是难以抑制的增添了几分冷嘲之意,分外不以为然的回话道。
“沈相怕是太过自作多情了点,流苏之所以会想起沈相来,无非是因为她只以为这巫蛊之毒只能由沈相你解决罢了,万万不是因为什么别的交情,至于沈相所说的因为与流苏的交情所以不会将此事儿放在心上的事情,本世子也是觉得有些不妥,既然流苏已经寻了左相,人情便是欠下了,本世子自然是会还你双倍的人情,你所需要什么东西,或是有什么事情想做而不一定能做到的,本世子都可以替你一一解决。”
“荣华世子所说的东西,芝兰身为一国右相,难不成还会寻不到什么天才地宝不成,至于本相想要做什么事儿,这还倒是真的有一件,不过此事儿与英武将军有关,也不知晓世子殿下也是否愿意替本相一一解决,不知荣华世子当会如何处理?”
“沈芝兰,你好大的胆子!”姬弦音闻见沈芝兰最后那一句与慕流苏有关的事情,自然是能够醒悟过来沈芝兰这是在暗示他想让自己与慕流苏解除这门亲事儿,姬弦音脸上已经凉薄若寒霜,朝着沈芝兰冷笑道:“本世子倒是不知晓沈相竟然打英武将军的主意,欠下沈相人情的人是本世子,这两个人情,本世子总归会还给你,至于流苏……”
顿了顿,姬弦音迤逦凤眸危险一眯,目光如刀一般朝着沈芝兰扫射过去:“本世子劝沈相若是有那么些许自知之明,就不要再多加妄想了!”
……
于是好不容易静默下来的气氛很快又在两人的争吵之间重新闹腾起来,同样是你来我往,你一句,我一句谁也不让谁的争吵模式,若非两个人定力都还不错,并且弦音如今因为寒疾之症不可动武,只怕是早就已经不止是言语交锋,而是手足交锋了。
慕流苏看着两人不露一个脏字的你来我往的争锋,也是极为后悔自己将这二人给又弄到了一处,先前她与弦音沈芝兰三人同在的时候,虽然气氛的确是有些古怪,但是完全没有到了如今这种剑拔弩张分外眼红的地步。
然而在弦音恢复实力之后,整个人虽然的确是潜移默化的变化了不少,可说起来也没有太过显著的变化程度,至于为何偏偏在见到沈芝兰的时候性情大变了,慕流苏也是实在是有些说不清楚。
更奇怪的是沈芝兰,这个素来都是一副温润性情的翩翩公子,也是不知为何会与弦音突然针锋相对起来。
这样的争论状态一直持续了极长的时间,两个人似乎也没有半分泄气之色,仍旧是一副气宇轩昂越战越勇的模样,一直到慕流苏忍无可忍的提醒了快要到午夜时分了,两人才终于慢悠悠的歇战了。
因为今夜的将军府实在不适合留宿这么多人,慕流苏也不能偏袒得太过明显,只能主动开口暗示让好不容易歇战的沈芝兰和姬弦音都各自回府。
沈芝兰看着端坐不动仿若未觉的姬弦音,也是微微勾唇道:“如今夜深十分,荣华世子身边又缺了初一这般得力的助手,为了防止世子回府的途中出了意外,本相也是愿意为荣华世子作伴,不知荣华世子意下如何。”
一侧都十五听着沈芝兰所言,心中也是下意识的觉得这位沈相恐怕又会碰壁,他也是下意识的看向了自家主子,以为他会说出什么留宿流云院的惊世骇俗的话来。
姬弦音素来不按常理出牌,就在十五和青花都在怀疑姬弦音会如此回应沈芝兰的时候,姬弦音却是唇角一勾,颇为随意的道:“正巧本世子轻功不佳,身边这名唤十五的侍卫也是个分外不成器的,既然沈相愿意亲自护送本世子回荣亲王府,本世子自然是乐意之至。”
十五无辜躺枪被姬弦音说成了一个不成器的也是哭的自己有些委屈,起初十五对他不提及留宿流云院的事情也是感到分外诧异,心中想着难不成主子是转性了,等听完后面的话,他才算是明白了,姬弦音这压根是想要变着法儿将一国右相给当成护送他回府护他安全的手下使了。
至于青花这边,见着姬弦音如此举动,心中也是如释重负一般松了一口气,毕竟说到底主子都是一个女子身份,若是荣华世子今日真的当着沈相的面留宿在了流云院,只怕是对于主子而言断袖的风评会更多,造成的影响也是极为不好。
况且帝都之中眼线如此之多,可不比当初在唐门客栈那般都是一群不拘小节不入朝廷的江湖之人,若是真的让人知晓了今日这事儿,主子日后万一真的恢复了女儿身只怕也是会引人诟病。
对于姬弦音这个提议,沈芝兰心中倒是觉得没什么,总归确保了姬弦音不会留在流云院住宿,他便是当一次姬弦音的“手下”也没有什么不妥。
两人这次的意见竟是难得出其一致,因为已经是午夜时分,两个人看着慕流苏略微显得有些疲倦的面容,也是下意识的不忍再去打扰,两个人各自嘱咐了慕流苏早些休息之后,也是不再啰嗦便径直离开了。
至于初一,他刚刚才解了蛊毒,自然只能留在青鱼房中,等恢复了再另当别论。
见着沈芝兰和十五二人带着姬弦音终于消失在了将军府上,慕流苏也是终于松了一口气,经过今日这些事情,她已经是完全的明白了这二人是“一山不容二虎”,绝无和解的可能了。
“主子,夜色深了,青花服侍你洗漱入睡吧。”见室内终于安静下来,青花也是有些心疼的上前扶着慕流苏。
为了解了初一的这次蛊毒,主子似乎的确是耗费了不少的内力,下午本就被沈芝韵给弄得有些心烦意乱,如今因为这事儿,实在是整个人都倦怠不已了。
慕流苏摇了摇头道:“青鱼如今情绪也是有些不太稳定,现在她一个人照顾初一,难免会支持不住,你去帮衬着青鱼吧,洗漱都东西让外院的婢女送进来就是,左右初一在青鱼房中昏迷着,她们也不可能轻易察觉。”
青花虽然有些心疼慕流苏,但是也是知晓慕流苏说得极对,乖觉的听从吩咐了。
慕流苏洗漱之后,这才躺回了床榻之上,想着这一堆接二连三事关蛊毒的事情,一夜多思。
……
两日之后,便是南秦众位使者返回大楚的日子,百姓们先前因为秦誉都那一出突然改变住宿之地的原因,众多人都没有瞧着南秦众位使者的风采,所以得知南秦使者回京,也是天不亮就已经等候在了皇宫出来的地方,从宫门处一直延伸至城门处,人群喧嚷,摩肩接踵,好不热闹。
南秦使者离京,自然是经过朝觐之后才会从皇宫朝殿之中被百官迎送出来。
毕竟秦誉隐约代表着南秦未来的储君的地位,所以元宗帝也是象征性的率领百官御驾相送,说是等着快要出了皇宫的时候,才会换成由楚清越这个太子为首,率领着沈芝兰这位右相还有两位皇子亲自相送。
楚华裳已经换了一身鲜红的嫁衣,面无表情的坐在喜轿之上,眉眼之间的温婉娇纵悉数无形,终究只剩下了绝望。
原本按照大楚的规矩,和亲的公主是需要在远嫁之前入朝议殿向元宗帝辞别的,但是因为楚华裳得知自己和亲之事儿后所做的一系列事情已经算是彻底得罪了元宗帝,连带着她的生母惠妃也是受了连累差点被贬入了冷宫,所以元宗帝索性免除了这项礼仪,而是让宫人们带着楚华裳等在了宫门外面。
元宗帝当真如他所言,只将南秦使者亲自送到了宫门处,便是转由了太子楚清越接手护送。太子楚清越今日特地穿了一身金色的莽服,显得整个人贵气逼人,虽然容色比之秦誉稍逊一筹,但是一身的气势却是旗鼓相当。
楚华裳虽然早就已经看透了元宗帝身为帝王的冷情之心,但是得知元宗帝连出了宫门看她远嫁之前的最后一眼的心思也没有,也是终于忍不住落下一滴清泪。
楚清越领着百官欢送着南秦使者出了皇宫,就见得皇宫外面早就已经是人满为患了,以楚清越为首,秦誉和秦霜云走在稍微前方的位置,身后才是跟着秦益和秦明月二人,沈芝兰不动声色的跟在后面,一张温润如玉额面容上,除了眼睛皮底下颜色极淡的些许乌青之色,也是没有半分昨夜晚睡的痕迹。
但是即便是他走在两国皇子公主的身后,也依旧是挡不住一身辉光。
楚清越将人领导了宫门处端庄放置的花轿处,目光也是闪烁了些许,朝着一侧面带苦涩眼睛浮肿的侍女看了一眼,一时之间竟是看不出来这个侍女是因为要跟着楚华裳一起离开故土远赴南秦之地所以觉得分外伤心还是真的为楚华裳这位主子感到惋惜。
不过楚清越显然也是知晓这个时候纠结这些东西其实都已经没什么意义了,今晨惠妃娘娘见过楚华裳之后便已经荣升为贵妃娘娘,一个本不得势形同冷宫妃子的女子能够得此圣宠升为贵妃,这既是元宗帝对是楚华裳这个女儿最后的一点恩情,也是他用来控制这个女儿不敢逃亲的最后一点手段,总归楚华裳到了最后还是必须要嫁去南秦的。
楚清越毕竟是楚清菱的嫡亲兄长而非楚华裳的嫡亲兄长,所以此时此刻,他对楚华裳有些许的垂怜之后便是没了别的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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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敌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