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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些吃,小心噎着。”如锦说着,倒了杯水放到沐如默面前。
沐如默抬头瞧了眼如锦,又看向桌上的糕点,拿起一块便塞进了嘴里。她几乎没有吃过如此好吃的糕点,她吃的都是哥哥不要吃了的。跟姨娘和哥哥吃饭,她从来不能上桌,在珺林苑用膳,又从来不敢吃什么东西。所以时常饿着肚子,人也因此长得十分瘦弱。
如锦默默的瞧着她,怜惜的替她抹去了嘴角的糕点屑。
“如默,能告诉二姐姐你今年几岁了吗?”
沐如默眼眸一眨,嘴里塞满了糕点,鼓着脸抬头瞧向如锦。
如锦暖暖的笑着,替她掀开茶盖,又拿起茶杯轻吹了几口:“来,喝口水。”
沐如默眨巴着眼眸,噎下了嘴里的糕点,接过茶杯喝了一口,顿觉一股暖意涌入心头。
“二姐姐,如默十岁了。”如蚊子的轻啼声般,眸光带着些许自卑的瞧着如锦。
如锦微微一笑,伸手抚了抚她的额头:“如默吃饱了吗?”
“吃饱了。”沐如默点点头。
如锦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些许小心翼翼,心中有些难受,伸手:“如默,来,二姐姐带你去个地方可好?”
沐如默瞧着如锦,眼眸眨了几圈,点点头,起身,拉住了如锦的手。
如锦刚握住沐如默的手便觉得冰冷,今个风有些大,她又穿得如此单薄…朝着安儿吩咐:“安儿,去取件小些的披风来。”
安儿会意,进了里屋,很快便出来了,手中却拿了两件披风。
绿瑶接过大些的披风,走至如锦身边:“小姐,外面风大,顾了三小姐,莫忘自己。”
如锦听着绿瑶带着打趣的话语,笑了笑,由她为自己系上披风。
安儿也上前,为沐如默披上的披风,一脸笑意:“三小姐系上这披风可真好看。”
沐如默低眸,瞧了眼身上的披风,小小的眼珠一转,却不言语。
“如默,来,跟二姐姐走。”如锦说着,便拉着沐如默往屋外走去。
青碧与安儿留下来收拾行李,绿瑶跟随左右。
出了屋子,如锦又往苑外走去,沐如默疑惑的抬头,小声问道:“二姐姐,我们去哪里?”
如锦对她微微一笑:“二姐姐带如默去瞧竹子可好?”
沐如默眨了眨眼眸,点了点头,毕竟还是个孩子,原本在府上受尽委屈,不受待见,突然有个姐姐待她如此好,如此温暖,原本就渴望疼爱的心便不自觉的接受了这位突然关切她的二姐姐。
绿瑶却是闪了眼光,抬眸瞧着走在前面的小姐,竹子?可是主子在世时亲手裁下的那片青竹林?
“小姐,府中有竹子吗?”
如锦听了绿瑶的问话,点点头:“是一片青竹,离婉锦苑不远,一会便到了。”
绿瑶心下一动:“小姐很喜欢那片青竹林吗?”
如锦又是点了点头:“不知为何,幼时瞧见那片青竹林便觉亲切,后来有些许烦心事了便去那,奇怪的是每次去那,心境便会自然平静下来。”
顿了顿,眼中浮出一抹疑惑,只是她至今还想不透彻,父亲为何不允许其他人接近那片青竹,便是萧氏与沐如婉也不许,只有她与父亲才可去那片青竹。莫非…这与她的亲生母亲有关?
绿瑶听了如锦的话更是激动了,那是主子亲手种下的青竹,小姐见了会觉亲切,小姐去了便会心境平和,那是主子与小姐的血脉亲情,那片青竹林有着主子的心血与寄托。
如锦并不知绿瑶的心思,脑海中回想着重生以来的事情,想要揭了萧氏与沐如婉的真面目并不简单,即使父亲对萧氏有所怀疑,也不会如何,毕竟这十三年来萧氏“大度”父亲是亲眼所瞧的,如今时机也未成熟,最重要的是玲珑陶瓷一事,还有在沐府培养自己的势力。
心思各异中,三人不自不觉便走到了青竹林。
“二小姐。”竹林口,沐老爷安排看守的两名家丁朝着沐如锦行礼。
如锦眼光一佻:“大胆,你们只瞧见了我一人?”
两名家丁一惊,对视一眼,再看向被如锦牵着手的沐如默,顿时反应过来,急忙朝着沐如默行礼:“三小姐。”
如锦方才满意的点点头,牵着沐如默往青竹林内走去。
绿瑶缓缓的跟着,眼光却直直瞧着这片青竹林,十三年了,整整十三年了,这些青竹都长这么高了……
翠竹青影婆娑,林间花卉盛开,飘香的野花在竹丛摇摆,与翠竹交相辉映。竹枝如柳絮般低下头来,搭起月牙弯的形状。鼻尖散着清幽的竹香,令人神清气爽,心中一片宁静温和。
绿瑶的眼眸中映满了株株青竹,眼光一闪,似回到了那一年……
烈日炎炎的午后,很热很闷。
“主子,您歇息一会,交给青碧与绿瑶来种罢。”略显稚嫩的丫头朝着正弯腰种着小竹的女子说道。
那女子听了便抬起头来,一袭粉蓝色的罗纱裙,看起来素雅,却显得华贵,又有几分出尘气质,纤细的小腰上挂着一个玉佩,很是显眼。墨玉般的青丝简单的绾了个飞仙髻,斜插一支淡紫玉兰簪,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让乌云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多余的缕缕发丝在清风中微显舞姿。雅致的玉颜上常画着清淡的梅花妆,显出女子似嫡仙般倾城的容貌,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红唇间漾着一抹清淡浅笑。让人不禁赞叹,好一位风姿绰约的绝色女子!
“无妨,我不累,你与绿瑶若累了便去歇息一会。”女子的声音也煞是好听,在这烈日中如清泉般泄入心田。
“主子,我们也不累,只是您已经种了半个时辰了,歇息一会罢。”另一名小巧的丫头急忙摇头道。
女子瞧向一直陪在身边的两个丫头,见她们额头已有细细的汗珠,笑着点了点头:“那好,便歇息一会罢。”
说着,放到了手中的东西,由两个丫头扶着往田间外走去,外面搭着一间凉亭。
两个丫头侍候女子净了手,又递上一碗酸梅汤:“主子,天热,喝碗酸梅汤解解署。”
女子一笑,接过碗:“你们也喝点罢,跟着我受累了。”
“主子,没有,绿瑶和青碧不累,累的是主子。”小巧的丫头急忙摆手,看了眼田间种了小半的青竹,有些疑惑与心疼:“主子,绿瑶不明白,主子为何执意要亲手种下这些青竹,大可以让老爷命人种啊,也可以让绿瑶和青碧代劳,主子何必如此辛苦。”
女子听了丫头的话,浅浅一笑,瞧向已种了小半的青竹,露出一抹满足:“这是我的乐趣,何来辛苦之说。将来待这些青竹长大汇成一片竹林时,便可以在这里漫步。”眼中浮出期待的神色。
“可是…主子,若是奶娘在天之灵瞧见主子这般受苦,定会责怪青碧与绿瑶的,还有老爷……”
女子瞧向两个丫头,摇了摇头:“绿瑶,青碧,你两人随着奶娘与我一同离开傅家,刚至江南不久,奶娘便去世了,只有你们两人陪着我相依为命,我早已将你们当做自己的妹妹看待了,没有人会责怪你们的。”
“主子…”两个丫头听完女子的一席话,心中一阵感动。
女子一笑,再看向那片田间,微风吹过,抚起女子的裙角,阳光衬着她的神色,显得那般耀眼。
“绿瑶?”如锦的唤声打断的绿瑶的回想。
“是,小姐。”绿瑶缓过神来,急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