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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答跟着孟珙的二个亲兵,来到枣阳府衙,见到了孟宗政。
孟宗政天生黑脸,似黑脸包公,端坐在公案后面,正在披阅案卷。
大宋将帅群里,像孟宗政这样文武双全的人才,并不多见。
孟宗政出身将门世家,从小习武学文。他少有大志,一向以孙武、廉颇、郭子仪等前辈兵家为榜样,枕弋待昼,勤于军政。
他学习的前辈兵家,能文能武,而且品德高尚。
而在当代的军政人物里,孟宗政最敬服的,当数赵方赵彦直。
除了赵方,就是幻空真人了。
孟宗政清楚地记得,当年幻空真人游历到襄阳时,与赵方一见如故,遂答应赵方所请,教授赵林、赵范、赵葵仙法。
一天,孟宗政带小孟珙前去赵方家作客,正好看到幻空真人教授赵林等人练功,于是询问赵方,方知幻空真人乃世外高人。
孟宗政凭直觉,认定幻空真人的仙法绝对高深,能济世救民,于是恳请幻空真人收孟珙为徒。
令孟宗政遗憾的是,幻空真人没有答应。
幻空真人的理由是,孟珙生来就是帅才,将来要为大宋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在文治武功方面,会达到巅峰。但在仙道方面的修为,因为时间精力不允许,所以不可能精修,只能学点皮毛。
在孟宗政反复恳求下,幻空真人看在赵方面上,答应孟珙像赵观、赵娟那样,跟他学几招实用的防身仙法。
由此看来,孟珙是幻空真人不入室的弟子。
“孟将军,金国使者合答求见,说带来一封完颜讹可的亲笔信。”
亲兵的声音打断了孟宗政披阅公文的思路。
孟宗政抬起头来,扫视了一下合答。
合答一迭声道:“孟将军,在下是完颜讹可监军合答,今奉完颜讹可之命,携他的亲笔信,前来求降。”
说完,合答躬身施礼,二手拿定书信,举过头顶。
孟宗政以目示意刚才报告的亲兵。
亲兵走到合答身边,一把拿过书信,转过身来,递给孟宗政。
孟宗政拆开信封,闪目一看,大意如下:
去岁深秋以来,宋金在襄樊一带交兵二月有余。今值隆冬,我军十几万将士缺衣少食,处于饥寒交迫状态,甚是可怜。贵军围困甚急,有一举消灭我军之势。我军入侵宋国,大错特错!现朝中主和派人士张行信、许谷、杨云翼等,请我主痛改前非,恢复与宋国的友好关系。以后金国再也不兴兵南侵,恪守嘉定和议。请孟宗政将军体恤双方将士,答应我军的求降,妥善安置求降将士,则宋金和平局面可成。
完颜讹可
金国兴定二年正月
孟宗政看毕,道:“合答,我要是不答应呢?”
合答挤出几滴鳄鱼泪,装出一副可怜相:“孟将军一向仁义素著,关爱黎民百姓。现在枣阳城外被围金兵,大多是被迫参加南征的,他们大多是中原百姓的孩子!我军已经服软,真心诚意请求投降,贵军难道忍心杀戮十几万无辜的士兵?!”
孟宗政听了,一时答不上话来。
毕竟,这是十几万人命。
再过几天,向金营发起总攻,肯定能全歼这支金国精锐之师。
但现在人家明确表示投降了,不打了,请求放他们一马。
孟宗政觉得事关重大,对合答道:“你先随我的亲兵下去休息,我要好好考虑考虑,再答复完颜将军。”
合答跟着几个宋兵离开了府衙。
走到府衙门口时,合答转过身来,跪在地上,向孟宗政连连跪头,语带哭声:“孟将军呀孟爷爷,我军十几万将士的性命存与不存,全在你孟爷爷心里啊。合答我为了这么多百姓的孩子,不顾身家性命,来到这里求和。还望孟将军网开一面,接受我军的求降!”
孟宗政听了,心头一觉一软,他真的狠不下心来,围杀这么多的年轻人。他现在觉得,完颜讹可这次求降,应该是下了决心的。如果是诈降,朝廷怪罪下来,自己或免职,或坐牢,这些倒是小事。金国主力如果突围成功,将来再入侵大宋的话,大宋军民将付出更惨重的代价!
能不能驾驭住眼前的这头饿狼,孟宗政没有把握。
他需要冷静思考,究竟如何处理完颜讹可的这个求降要求。
当晚,孟宗政召来赵林、赵董、赵镬、赵娟、孟珙、袁丰等人,在府衙里召开紧急会议,研究此事。
赵娟愤然道:“不能答应完颜讹可的求降要求,把入侵京湖的金兵全部消灭!为我大哥报仇!”
袁丰说道:“此事干系甚大,涉及到双方很多问题。金国兴不义之师,南侵大宋,当然不对。但现在人家举军来降,扯起白旗了。如果我们不答应而全部消灭之,道义上我军就矮了一大截。将来我军与他国作战时,就很难收到降兵了,那就得付出更大的代价,战争成本就会翻倍。”
孟珙徐徐说道:“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我认为应该接受完颜讹可的求降,我们可改编其中一部分中原子弟,为大宋军服务。其余的用来垦田,增加军粮。如此,京湖防线更加坚固了。”
赵林、赵董、赵镬皆低着头,一声不吭。
孟宗政知道赵林他们为赵观的事悲痛,难以接受完颜讹可的求降请求。
府衙里一下子静了下来,甚至能听到旁边心跳的声音。
孟宗政打破了沉默:“刚才大家所议,都有一定道理。接受完颜讹可的请降,我感情上难以接受。前不久,赵观在尚家川突围身亡,我痛彻心肺!但战争肯定有人伤亡,这是不能避免的。如果不答应完颜讹可的请降,咱们京湖军民的胸怀显得狭窄。须知,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赵娟猛地起身,扑到孟宗政怀里,哭道:“孟叔叔,你千万不要答应完颜讹可的求降啊,我要把入侵的金兵全部消灭!”
孟宗政眼里闪着泪花,语声哽咽:“叔叔何尝不知你的心情啊,但这不是私事,这是国事。我们要从大宋国的最高利益上考虑这个问题,有国才有家,先国后家,这个道理,不用我多说,我想你是懂的。”
“不,不,我不答应完颜讹可的求降!”
赵娟一边哭,一边冲出了府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