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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王维成回答,我马上懊恼,又把无辜的人扯进来干嘛?!
上次“三树吊尸”的恐怖景象已把他吓得差点魂飞魄散,不代表他的胆子被练得皮实了一圈吧。
“算了,我还是叫车去,”把煤瓜推到他怀里,我急匆匆地叮嘱,“维成,帮忙把我弟带回宾馆,但不能让他单独待着,完事后我会去你那儿接他。”
王维成皱起眉直摇头:“妙妙,这大半夜的我俩男人不可能放你一个姑娘去封门村的,那里不是夜游逛街的好地方,你就说说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看我们能不能帮上忙?”
就林导生死未卜的架势,我实在抽不出空来跟他们讲什么来龙去脉。
“林导可能有危险!而且这危险……涉及到一些灵导事件,再不赶过去救他要麻烦了。”
“我陪你去,麻烦江师兄照看一下你弟就行了。”王维成一听到“灵异事件”,倒没有一点儿退缩的样子,拽着我就准备往停车处跑。
江水清急巴巴地跟在我们身后:“一起去吧,人多好照顾。没道理让你们单独涉险。再说了,我觉得出人命的事,还是先报警为好。”
报警?我愣了,这种事能报警吗?
不过按煤瓜今天早上在杨纪房间里的表现,已显现出天然冥兽的本性。相比带上一堆凡胎,带他去封门村才是真正的安全之策吧。
我飞快地估摸了一下形势,欣然同意:“好,一起去,但到了封门村,江导你留在村外给我们当接应,万一我们迟迟不出来或有其他的异相,麻烦帮我们立即报警。”
王维成和江水清表示同意。
疾驶数十公里直奔封门村,在路上我简略地把林导和筱恬的事情说了一下,把俩男生惊得好半晌没说出什么话来。
“这些事情,听着倒像一部恐怖电影的好题材。”江水清半张着嘴,沉默了整整五分钟才憋出这一句。
我完全能理解他现在的感受。
“要不是王维成几天前跟我说过他在封门村里看到过的怪相,单听你说这些事,我一定会认为你的脑子有问题。”他心有余悸地又感慨。
我苦笑点头:“其实还有很多事都不知道要不要跟你们说,那些事实在太违背长久以来所受的教育,有个词怎么说来着?”
“毁三观?”王维成愣怔着憋出三个字。
我和江水清使劲点头。
“其实我来这里也不只是为了探班林导和见你,一部分也是好奇王维成跟我说过那些事,想不到今晚有可能见识到,实在很幸运呢!”江水清莫名兴奋地表示。
我黑线。
搞艺术的果然不一样,普通人民听见这样鬼啊怪的事情不是应该想躲得远远的吗?
“江导,还是以安全为重,这些鬼东西对人命根本就不在乎……”
南城九倾抱着我在烈焰焚棺的滔天火光中翩然而过,将痛苦挣扎的人们一一化为凝固焦炭的恐怖情景,可能让我毕生都难忘。
诶,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为什么,筱恬没有被南城九倾化为焦炭?
那天在白骨化人的队伍最后,明明有见到过她,若按南城九倾所说,利用邪阵偷享天命,企图世代轮转成富贵命格的苟生者全被他夺去命数化成焦灰,那为什么本该就是个死人的筱恬能成漏网之鱼?
或者白天所见的带着强烈尸臭的筱恬,真的不是她本人?
完全糊涂了,脑袋快炸裂。
晚上山道空寂无车,再加上王维成一路狂飙百码,赶到封门村外花了一个小时不到。
望向黑黝黝阴森森的村口,我坚持不让跃跃欲试的江水清跟进村内。
“如果确认没危险,我们再来接你进去。”为了不让他的江师兄太过失望,王维成只能这样安慰,“一切还是以安全为主,师兄你尽量等在车内,别在这种地方乱跑,确实危险。”
我也不想让王维成跟进村,但人家是纯阳属性,一般鬼东西见他会主动避开三丈。也就是从理论上来说,王维成才是最适合进入阴地的人,比我更安全。
留下一脸“宝宝被剩下,不开森”的江水清,和王维成一人一手牵住看起来贼兴奋的煤瓜,忐忑不安地摸进封门村。
村深处有灯光,那是剧组在片场附近留下的探照灯,因为有拍摄用的吊机和发电设备停放在那里,还有一些不适合搬来搬去的道具,譬如那具出镜率极高的红漆雕花大棺材。
我急着找林导,拼命打他的手机,却总是传来关机的提示。没过多久就发现连自己的手机信号也微弱得一线飘渺。
“要不要叫叫看?”王维成问。
我点头,不管声音会招来什么,但在这里胡乱摸黑总不是个办法。
“林导!林导!”和王维成此起彼伏地放声高叫,间隙夹有煤瓜清亮的“嗷呜”。
叫得口干舌躁,还是不见任何回应。
“你确定林导说的是封门村?”
王维成白天忙了一天,他疲惫地蹲地上休息。
我们在拍戏的片场内外逛过一圈,连片缕鬼影都没见着,不知是幸还是祸?
一盏最亮的探照灯正吊在头顶上,不少趋光的飞虫围着它转个不停。
举起手机看了看来电的历史记录,距林导来电已过两个小时。
现在11点多,接近午夜。如果真要说出事,这么久,恐怕早已凶多吉少。
我沮丧地将脚边的小石子狠踢出去,不知弹在哪棵树身上,传来一记记沉闷的敲击声。
不知是不是这音提醒了王维成,他循声而望,瞪视半晌后突然开口。
“我们或许不该瞎晃,你还记得那次见到三树挂尸的地方吗?”
我一怔,连忙点头。对啊,要说这封门村的古怪,那地方肯定是首当其冲应该去看看。
没有找机会问一下南城九倾是件憾事,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这里有三树吊尸的阵局,还是这个阵局本来就跟南城家有什么关系?那几个无头老仆是否就是树上的八具祭尸?
顾不得想太多了,我们连忙赶往村深处,朝着记忆中的方向走去。
四周越来越黑,片场外面的探照灯光已经湮灭在浓郁的夜色中。
王维成将他的手机调成手电筒模式,照向我们脚下的不远处,以防被封门村到处可见的破砖烂瓦给绊倒。
“嗷呜?”
沉默前行不到一刻钟,阵阵阴冷的狂风毫无征兆地从头顶袭过,将周边的浓密树冠吹得沙沙狂摇。
未来得及反应,一直安静如鸡的煤瓜突兀地发出一记能震裂耳膜的嘶吼,甩开我和王维成牵着他的手,弯腰拱背四肢伏地完全拟态成兽状。
昂起修长优美的颈脖,他再次仰天长啸几下兽嗥,身上的T恤噼哩啪啦地暴裂成碎块,悉数跌落。
那本是修长纤美的手脚,暴涨成肌理虬结的黑毛兽爪。
我没有惊讶,只是心里有无数头曹泥马奔踏而过。
不会吧,到底是什么东西逼得缚灵兽魂老大也跑出来遛身板?但我估算错了,煤瓜只是将身体化为兽形,还是顶着一张萌萌哒的美少年脸,看着这幅怪模怪样更是毛骨悚然了。
王维成早被吓傻,本能地想躲开煤瓜奔到路侧,然后就听到滚跌声,人已经没了踪影。
只能看到他的手机光亮朝浓密的黑暗处飞脱而去。
“王维成!”我急得大叫,遁着光亮奔过去想扒开草丛翻找。
煤瓜拱身一跃飞扑过来,伸出手爪将我拽回原地,然后顺光亮之处疾蹿过去。
几记令人胆战心惊的拖拉声后,王维成终于重回我的视线。
他狼狈地被煤瓜压在身下,高声怒吼:“你弟弟到底是什么怪物?!”
我怔怔地看着现在呈一幅半人半兽状的煤瓜,不知该怎么给他解释。
“呵呵,早说过他是猫嘛,这事以后再解释吧,你看前面……”
煤瓜瞪大碧瞳怒视的前方,才是我们要面对的真正问题。
跟那晚所看到的惊骇情景一模一样,三棵茂盛壮硕的参天花槐顶天立地,八具从树枝倒吊而下的无头男尸随风轻曳,从颈口哗哗奔涌的鲜血跟暴雨期的水流似的,无休止地倾倒向地面,形成一块块泥泞不堪的血沼。
这次,王维成既没有惨叫也没有吓晕过去,只是张大眼睛愣愣地看,然后伸出手木然指向三树并立的南侧。
我顺着他的指向望去,南侧那具吊尸的衣装,跟林导的一模一样。
这意味着,我们到底还是晚来了一步。
有人或者说什么鬼东西,拧掉了林导的脑袋,把他当成祭尸倒吊在这个仿“浮屠冥喜八卦阵”的诡异阵局里。
我的心被失落悲愤和一阵阵涌动的不甘给揪紧,难受得要窒息。
就算林导的品性不端不正,但无可争议是个好导演,是个值得新人仰望和学习的艺术家。
纵然万般该死,也不该被这样残忍地糟蹋。
“要报警吗?”
王维成从煤瓜的爪下挣扎而出,这幅恐怖的奇景好像让他忘了害怕,反而将身体倚紧还没有恢复成原形的煤瓜。
我黯然地摇头:“没用。等到警察来,这里多半已恢复成原状,我们会被认为报假警。”
“要不想办法把他放下来,有尸体就能证明。”王维成又颤巍巍地指向林导的吊尸。
这倒是个主意。不能让林导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去,或被哪个鬼东西给带走。而且导演的无故失踪,会给正在拍的剧造成多大的麻烦还不得而知。
“煤瓜,能不能把林导放下来?”我只能向煤瓜求助。
煤瓜冲我晃头,应了声“嗷呜”,然后四肢伏地猛力一跃而起,直冲林导的吊尸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