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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国辅运夫人给的三日之期一日日临近,萧月杉、蒋赛玉和易初桃都尽自己所能做着应试准备。
蒋赛玉想到看过的穿越小说和电视剧里,女主经常靠制作奶油蛋糕之类的新鲜吃食玩意儿来博人眼球,这几日她一直在钻研奶油蛋糕的制法。
可离开了趁手的工具让蛋糕制作的每一步都变得异常艰难。没有打蛋器,纯手工打发蛋白蛋黄本就费时费力。更可气的是那烧火的大灶!没有几年的功夫手艺,根本无法凭感觉控制灶火的温度。在家里做蛋糕的时候,烤制都是时间温度一设定,往烤箱里一放便是了,在这里要不停盯着火不说,稍有不慎就是重头再来。高强度的制作过程累得她腰酸手软,连易初桃和萧月杉得闲时也来帮她打打蛋白、添添柴火。
好不容易没日没夜地磨合灶火的温度,裱花这个环节又出了问题。制作奶油需要大量牛奶,可牛奶在古代也算是稀罕物,一般只有主子们才有份例。虽然护国辅运夫人地位崇高,但每日所得也有定数,再加上夫人日常还要饮用、做吃食、甚至还要用于保养,能让蒋赛玉支配的非常有限。
她费了三日功夫才制成了一份,想要裱花时才发现在家唾手可得的裱花袋在古代想用可是难于登天。还是易初桃给她想了办法,她手很巧,把干净牛皮卷成筒状缝起来,变成了一个可以捏挤的锥筒,在锥筒下面剪出有花纹的小口,勉强能挤花边了,再用时令鲜果装饰。在这么困难的情况下做好成品实属不易,蒋赛玉想着,这次总可以顺利过关了吧。
易初桃自己则是改良了肥皂的制法,特地取了不同的花果香味进行试炼,因为时间有限,最后还是用了最容易的压榨法提取了柑橘皮里的精油,再与她自己之前改良过的香皂配方进行融合,她还用余下的精油制了香薰蜡烛。
她心灵手巧颇具巧思,用陶土制作了花朵、元宝、蝴蝶等几种形状的模具,让香皂和蜡烛有了不同造型,又点缀了干花增色造型。这一套香氛用品虽然不算很难,但胜在漂亮精巧,不知能不能合夫人心意。
萧月杉纯纯是手脚粗笨的,任何手工她都没本事完成。她想了想,不如就把与王怀恩上京途中的见闻加上她对这个架空王朝的理解整理成一篇策论,去护国辅运夫人那里卖卖概念。
萧月杉起了个大架势,在文中忽悠道:自己按照《天下郡国利病书》的结构,先叙这个架空时代的舆地山川总论,次叙中央六部,后议各府各州,细写了自己穿越到阳州府后了解的赋役、屯垦、水利、漕运等情况,以及本次上京途径州府的风土人情。
书到用时方恨少,阳州府的情况还是她在周家学字的时候,在周曜书房里看到的。现下管不了这么多,萧月杉只能把自己的小命压在上面了,就算加点胡编乱造(划掉)合理演绎,天下之大,她赌这护国辅运夫人也不会全知全能。
她从蒋赛玉的故事里抓取到了申氏的矛盾心理,申氏既选择走向了同客氏一样的干政道路,又害怕真得沦为如客氏一般的结局,她内心必然惶恐不安。她愿意当个政治动物,只要申氏有权利渴望,她就有生还的希望。一个试图玩弄政治又不甚自信的人,是不会愿意放弃任何一条消息渠道的,特别是这条来源他还无法证伪。
文章的最后,萧月杉从中央与地方的抗衡、权利与责任的平衡、垄断与市场的均衡三个方面,向申氏提了三条政谏。她绞尽脑汁把自己上岸备考所学和毕生所看的各种正规文件和闲书逸闻都整合了起来,各种术语名词能堆就堆,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至少在蒋赛玉、易初桃看来已经是无敌高大上了。
萧月杉想着,就算要看完她这篇精心缝制的垃圾,也得费申氏几个时辰的功夫吧,能多活几分钟是几分钟。她的性格始终是洒脱又乐观的,这份豁达让其余三人心里都有些暗暗羡慕。
陆嘉言相比她们显得十分消极,她完全没有准备,也不打算准备。期间萧月杉曾找过她,问她要不要一起想想办法,她说她已经选好了要展示的技能,只待那天再拿出来,萧月杉也不好过多询问,只能先忙自己的。
向护国辅运夫人回话的前一晚,三人都是格外紧张,叽叽喳喳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
没睡一会儿功夫,蒋赛玉的一声惊呼吓醒了睡梦中的萧月杉和易初桃。陆嘉言竟直接在角落里悬梁自尽了!
所幸这丫头刚挂上去不久就被蒋赛玉起夜发现了,蒋赛玉连忙把她放下来,另外两姐妹紧张地围上前去。
“嘉言你可吓死我了!我准备起来上厕所,一下床看个人挂在屋里差点没给我吓死!咱们也做了几天姐妹,你可不能这么吓我啊!我已经被吓了一次了,上次三魂都丢了七魄,这次你要是还死我面前,姐姐迟早是要疯的!”蒋赛玉一如既往地咋咋呼呼,连珠炮似的抒发了自己的惊恐。
易初桃也是直拍胸口,连连念着阿弥陀佛:“你这丫头,平时见你不声不响、斯斯文文的,没想到竟是个狠人,对自己你也下得去这样的狠手。”
萧月杉反倒静默无声,她一向不喜欢介入他人因果,更何况她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如果真如蒋赛玉之前所说,没有价值的人会赐给太监侍卫或是卖到青楼,那早点了结自己也没什么不好的。只是现在陆嘉言寻死又被蒋赛玉碰巧救下,她不知该说些什么。
陆嘉言不睁眼,只是默默流泪。她想怨怪同房的姐妹救下自己,又明白不该怨她们,这些苦命女子也是一片好心。若是还有别的法子,她实在不想死在大家共同的卧室里,只是她出不去这院子,也没有其他方法可想,只能到死还碍人眼睛。
见陆嘉言始终不接话,蒋赛玉和易初桃也安静下来,想到自己的命运同样捉摸不定,她们也说不出安慰的话来,一屋子人都沉默不语,夜凉如水,摧心剖肝。
思索了半晌,萧月杉轻轻握住陆嘉言的手说道:“嘉言,我知道你有安身立命的本事,只在于你愿不愿意活下去。虽说个人命运个人主宰,可是世事难料,人如飘萍,在这封建王朝生存实属不易,我也不想自欺欺人地宽慰你前途光明。只一句,其心在我,犹舟在舵,操得其要,巨浪不倾。若是你愿意活下去,咱们可以一道闯一闯。”
陆嘉言闻听此言,泪水更是如注落下,蒋赛玉、易初桃两人也泣不成声。
“Nay, good my fellows, do not please sharp fate to grace it with your sorrows. bid that wele which es to punish us, and we punish it seeming to bear it lightly.”陆嘉言喃喃道。(不,我的好朋友们,不要用你们的悲哀使冷酷的命运在暗中窃笑;我们应该用处之泰然的态度,报复命运加于我们的凌辱。)
虽然萧月杉没听得太懂,但她已经确定,陆嘉言不会再寻死了,她一定会活下去,而且她一定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