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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惜悦凑到张怡宁耳边嘀咕了一阵,张怡宁原本因张海抢家里好地的愤怒一下子消去了大半。
趁着大家都在,张怡宁就把张海要盖木头大瓦房的事再说了一遍,问谁愿意?
现场的人瞬间炸了,都说愿意。
别看张怡宁只是个快十三的姑娘,村里人都知道这张家她的主意正着呢。
平时他爹爹老实,阿娘又不爱说话,阿爷又残废,多数时候家里都是她在操持着。
村里原本还有几家看好这个姑娘,想着等她及笄就来定下,以后自家有个管家的。
可经过今天这事那些有想法的人家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家都把好的地都分给了小叔家,往后谁娶了他家女儿就是娶了一家子累赘啊。
张怡宁哪知道别人的心思,接着说木房所需的木材得上山去砍,很辛苦,且自家不包吃。
众人一听,有人连忙答应,有人则问一天多少工钱?
张怡宁把张惜悦腰间的小布包一扯,露出里面白花花的银子,说道:“你们把我小叔家的房子修好盖好大瓦,这些钱就都是你们的。”
众人一看那白花花的银子,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张惜悦当着众人把银子哗啦一下全倒在方才抬出来写字据的桌上,大家一下就认出来这是前几天在村长家里罗、刘、王,三家赔给张家的银子。
“咦,这银钱应该是四十两啊,怎的才三十五两?”
众人见到银钱手闲不住就开始数起来,结果这一数少了五两就有人发声了。
张海却是在一旁暗暗捏紧了手指头。
他原本想着去镇里买木料还可以让家中的胖婆娘从中赚一笔,买大瓦时再赚一笔。
现在这傻子把钱全亮了出来,那他还如何赚?
张惜悦则是闻言又提起小布包抖了抖,又拉开口子给大伙看,说确实没有了。
人群里的林婶和秦婶对望一眼,秦婶站出来问张惜悦,“惜悦啊,这银钱你可有离过身?或是给旁人看过之类的?
张惜悦微蹙起眉,摇摇头道:“没有离开过身,就是给小叔看了。”
众人闻声,望向张海的眼神瞬间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阿悦,不许胡说。”昕娘见张惜悦口无遮拦,忙上来一把捂住张惜悦的嘴。
“我没胡说,小叔也说数量不对的。”张惜悦拉开昕娘的手说道。
此时林婶出来打圆场道:“既是某些人赎罪的银钱,那那些估计是老天爷收去了。”
林婶此话一出,众人也跟着附和。
张海面上赔着笑,心里却恨不得吃张惜悦的肉。他好不容易打的苦情牌就这样被这小傻子轻飘飘一句话给毁了。
隔层里的少年听罢,背靠在墙上,嘴角上扬出了一个弧度。
待到所有人散去,张惜悦装了个鸡蛋,提着木桶出来对张立新道:“阿爹,我们去打鱼吃可好?”
“好。”张立新应了一声,起身接过张惜悦手里的木桶,牵起张惜悦的手朝院外走去。
自今天来屋里的村里人一走,昕娘的脸色就暗淡了下去。
这种满庄稼的地基本都被张海分走了,别说明年,怕是今天她家都难熬啊。
张玉福望着新屋许久,终是杵着拐杖一瘸一拐的朝院外走去。
他原以为这个人回来是真有一丝对他这个父亲的亲情在。
可今天看着这个从小离开自己的儿子那副吃相,他是彻底失望了。
拿了地,就火急火燎的把自己与这个家撇出去,这和那恶妇还真是一模一样啊。
要不是张立新紧紧拉着,他都想当着众人把这个不孝子两棍打死。
申军扬家。
众人从张家一散,村里顿时就传遍了。
申军扬听到消息,脸上是算计得逞的笑意。
而陈氏也是一脸快意:“张瘸子,你当真以为自己认了个儿子回来吗?呵呵,那是来喝你血的。”
“娘,你笑啥子?”经过一段时间的疗养,申沐青终于可以下地走路了。
陈氏把申沐青扶着坐在椅子上,大快人心的说道:“有人在吸他亲爹的血呢。偏他亲爹不知,还要给他盖房子。咯咯咯。”
申沐青一听,激动的道:“你是说,舅……”
申沐青话未说完,就被陈氏一记狠毒的眼神瞪过来,冷声道:“记住,你只有一个姨母。听见了吗?”
申沐青被吓了一跳,连连点头。
他娘现在虽然没以往那般胖了,可脸上瘦得只剩皮了,一冷下脸就跟那杨氏一般,看着着实吓人。
而当杨氏、江氏和林氏听到张家居然把她们赔给出去的钱拿来给张海盖房子,几人在家里又是一顿咒骂。
只是这次被骂得最多的是张海,都在咒他房子修不好,住进去全家死完之类的恶毒言语。
吴婶从镇上回来听到吴远树说起张家发生的事,整个人气得就要去找林婶和秦婶问个究竟,还好被吴远树紧紧抓住,不让她乱管闲事。
吴婶却是指着吴远树一顿骂,问吴远树为何在那里都不吐一个字?
吴远树哪里是不说,是他压根就没有插嘴的份儿。
他今天才发现,林家和秦家那婆娘的嘴上功夫真是一点也不输他家婆娘。
河边。
“阿悦,你为何不喜欢小叔?”坐在河堤上的张立新望着前面的河流开口问道。
经过这一系列的事,张立新是彻底认清,他的小女儿不傻,且很聪明。
“那爹呢?爹喜欢他吗?”坐在张立新身旁的张惜悦不答反问。
张立新闻言侧头看了张惜悦一眼,耐心道:“阿悦,“他”是你小叔。”
“爹,“他”只是一个称呼。”张惜悦淡淡道。
张立新突然觉得,以往不爱说话的小女儿是真乖。现在的……
“阿悦,”
“爹爹,你后悔吗?”张惜悦打断张立新的话问道。
张立新蹙眉,略微回味,就明白了张惜悦话中的意思,坦然道:
“阿悦,我们是亲兄弟,是你阿爷的亲儿子。我们本就该互帮互助。”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张惜悦侧头看向自家老爹,淡淡一笑道:“爹,你无悔就好。”
地埂间的小路上,夕阳的余晖洒在父女俩的身上,好似为父女俩镀上一层金箔。
走在后面的张立新望着前面哼着歌谣的女儿,忽觉耀眼得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