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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初夏起了个大早，拖着行李箱到镇上不大的火车站买了两张回Z市的票。
硬坐，十点发车。
过来的时候杨一没有和初夏说过一句话。
不知道他再气什么，自从昨天晚上她去找过他然后无缘无故被他吼了之后她就再没和他说过话。
杨一也是，小孩子脾气地和初夏赌气，一句话不说。就连吃早餐的时候初夏问他要不要放辣，他都不理初夏。
然后初夏也出去气愤把杨一的碗里加了n多勺辣椒，到现在杨一的嘴还是红的。
坐在候车室，杨一还特意远离了初夏两个座位坐下，初夏看着他，无语的叹了口气。
不知道他发什么无名火。
初夏认真回想了一下昨天，自己是真的没有什么惹到杨一了吧。
只是告诉了他韩颖的下落，虽然和没说一样，但好歹知道了韩颖是真的不在这个小山村。
杨一在一旁猛喝水，初夏有点想偷笑，谁叫他吼自己的，一点都不温柔。
过一阵之后杨一还在那边咕噜咕噜猛喝水，时不时还发出咳嗽声。
“你没事吧。”初夏坐过去，帮忙拍着杨一的背，看起来挺严重的。
“对不起…”又一瓶水被杨一喝完，他才有一点好转，初夏瞪着眼睛看着她，眼里满是道歉，杨一看了初夏那可怜巴巴的样子火也一下子消了。
“别拍了，你要把我拍成面皮啊。”杨一拿开初夏的手，道：“是我不对，对你发脾气，对不起。”说完后他又坐过去猛喝水了。
知道错了就好，初夏默默哀叹。
把行李箱放在身边，初夏看了看手上的表，十点整。
候车室室的人一个都没动，乘务员也没有发出要检票进站的。
火车又晚点了。
于是大家都开始抱怨了，初夏但是没什么所谓。
她才坐了不过三次火车，到毫无疑问她已经把“火车”和“晚点”两个词连接到一起了。
杨一翘着二郎腿痞子样的坐在椅子上，手上拿的矿泉水瓶又快要见底了，初夏重新给他拿了一瓶，他挥挥手不要。
然后就在这时候初夏听到了火车的鸣笛声，初夏又看了看手表，十点十几分，这次算快了。
它拍拍杨一，示意要走了。
杨一起身把矿泉水瓶随手扔在了身旁的垃圾桶，候车室里为数不多的乘客们都样进站口去。
初夏的行李箱里装满了沈妈妈给她的土特产，连瓜子花生都有，比来的时候重了近一倍。
下楼梯的时候初夏提着行李箱有点吃力，杨一看到了，还算绅士地帮她提了箱子，问了乘务人员6号车厢之后说了生谢谢两人就往那边走。
杨一好像有心事一般。
初夏还是没有弄清杨一到底是怎么了，只是没了痞痞的笑，不过初夏看了这样好像更好一些，杨一正紧的样子挺好看。
刺耳的刹车声，火车总算停稳了，不过六号车厢要比乘务员预期的还要往前两个车厢，于是初夏和杨一两人只好拖着行李箱往前追。
人不多，初夏给乘务员匆匆看了票就上车了，杨一票的那个乘务员干脆就没看了。
初夏找到了自己的座位票，是三人坐的，杨一坐在了对面。
旁边的位置都没有人，可是初夏票上的座位上此时却做了一个断臂老人，身上背着一个残破的黑色布包。他在抽烟，满身的烟草味，初夏不喜欢这种味道，于是坐到了旁边的另一个位置。
那个抽烟的老人好像才发现有人上车了，立马站了起来，对着初夏唱起了感恩的心，他一弯腰，黑色的布包掉在了初夏身前。
她看到了满包的零钱。
她终于知道这老人是干嘛的了。
他一直在唱歌，露出满嘴的大黄牙，嘴里的烟草味也随之而出。
初夏实在受不了那味道，又看着老人可怜，于是只好在口袋随便拿了钱放进去，竟没看数目的多少。
零钱随着布包的凹槽滑进里面，老人连忙道谢，一边还说着“好人有好报，好人一生平安。”
平安吗。
初夏想，她把放在脚下的行李箱扶正。
“希望能平安吧。”初夏默默地说一句，老人已经走远了。
偌大的车厢内，没人能听到这女孩的独自呢喃。
“干嘛要给他钱。”
杨一凑过来，初夏吓了一跳，他一上车就躺在了座椅上，初夏都以为他睡着了。
“老人家挺可怜的。”初夏默默道，“他还断了手呢。”
“这就是骗人的。”
“你怎么知道，难道他特意砍断了自己的一只手就为了来到这几乎不会有人的火车上讨要这几块钱的生活费？我相信他们如果身体没有缺陷的话…他们会去找一份正经的工作。何况他们年龄这么大了。”
初夏说了一大堆，不知道哪里来的怒气，初夏为那些没有同情心的人感到可悲。
“我是医生，看惯了生老病死，每天因为一些无缘无故的事故疾病在手术台上去世的不知一两个。虽然在我手上还没有过。”杨一特地补充了一句。
“是，你是医生，了不起。”初夏愤愤看着杨一，三秒过后转过头去不在理他。
“好了，”杨一说重点“你知道你刚刚给了那乞丐多少钱？”
初夏愣了一下，火车开进隧道，旁边都是呼呼的声音。
“不知道。”初夏摇头。
“唉…”杨一扶额。“你现在摸摸你的口袋。”
“哦。”初夏乖乖照做。
之后她就愣了，原本身上还剩的一百多块钱都放在这个口袋了。
可是现在，这里空空如也。
“你…我…”初夏语无伦次了，他们下了火车之后还要转一趟车才能到Z市市区呢。
“你给那老头多少钱都不看清。”杨一继续扶额做无语状，“你的所有钱都在哪里了吧。我身上没钱，现在怎么办。”
“我…有卡。”初夏从行李箱正面一个小袋子里翻出一张银行卡，里面还有很多钱呢。
“有卡，那你问问那边车站有没有银行或者ATM？”
“不会有吧…”
那边车站就是一个大客车都不会停的小站，根本无关紧要，只有一个售票厅和候车室，然后剩下的就只有高山大树。
“这么蠢难怪许向阳不喜欢你。”
“什么？”杨一抱怨了一句，初夏大概没听清。
但是她听到了许向阳三个字。
她对这个名字一向敏感。
“没什么。”杨一摇头，初夏也就没追问了。继续思考怎么回家的问题。
那个老人还在车厢的另一边向一对母女唱着感恩的心，继续说着“好人有好报”。
初夏看不到那母亲的表情，被座椅拦住了，但是小女孩站在一旁，可怜的看着他，说上攥着一块钱的零钱却迟迟不敢给那老人。
此时初夏不用看了，她估计已经可以想象到那个女孩的母亲脸上的表情了。
一定是无比厌恶的。
那母亲转了个身，可是老人却迟迟不肯离开，他一直盯着女孩手上的那一块零钱。
初夏看着又不自觉的去掏口袋，还想多给他一点。
“你个笨女人，想什么啊，我们回家怎么办，去那个老头那把钱要回来啊。”
“啊…”初夏愣愣地看着杨一，刚才他说话的声音让那个正在唱“感恩的心的”老人逗停下了歌唱，望向了他们这边。
他好像听到了杨一大声说得那句话，但他大概可能不知道是从初夏那边传过来的。
到毫无疑问他听到了“要回来”这几个字。
老人终于放弃了那对母女逃也似的走了。
“他…走了…”初夏指向那个老人，她听到杨一又骂了一句“笨女人”。然后竟然起身去追了。
反正在一辆火车上，在怎么跑也跑不了多远。
才出去几步，然后杨一又折回来了，初夏愣愣地看着他。
“车票多少？”
“二十。”初夏答得顺口，她过来的时候是直达，四十块钱，现在回去要转车，一人二十，所以回去那趟车应该也是二十了。
初夏脑子转了N个弯之后看着杨一定定地点头，杨一在斜了她一眼之后马上往老人的方向跑了去。
车外的风景飞逝，又是一个隧道，不长，一下子就过了，眼前又变得明亮。
初夏知道这次出来她毫无收获，就算“祭奠”了她的生身母亲。
说实话打心底她并不认为她死了，她还在，不过…并不在自己身边而已了。
眼前又是一片漆黑，呼呼的风声持续了一会之后车外又变地明亮，风景又不一样了。
杨一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回到了初夏面前的座位。
“要到了，笨女人，一百。”
杨一俊秀的脸庞上多了几条抓痕，红红的在他白皙的脸庞上无比显眼，初夏都忍不住去想杨一拿钱时候的那场景了。
——时间不长，杨一应该是一下子就找到了老人，然后一番理论，老人不听，于是杨一开始实行“暴行”。
强行去抢老人的包，然后两人开始“世纪大战”。
于是，便成就了杨一脸上的“战果”。
“那老头力气还挺大。”
杨一在初夏对面坐下抱怨，初夏呵呵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