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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随即又对应少言说:“应公子,我替你裹伤吧。”
应少言摇了摇头,他给应秀灵行礼:“姑姑,少言没有照顾好小雪,我先回去了,等小雪醒了再来看她。”说罢转身就走了。
应秀灵叫了他两声,谁知应少言一改平日对姑姑恭敬有加的态度,似乎完全没有听见,早已经转身出了门。他的伤口在左后肩,应秀灵和孟雨都看到伤口还流着血。他的背影落寞愁怅,似乎灵魂也离开他的身体飘远了。他只是深一步浅一步地向前走着,孟雨要去追上他,被应秀灵拉住了。
应少言回到家里时,应正云早已经回来了,看到应少言浑身血迹地走进来,应正云盯着他:“你终究还是不听爹爹的话,去找她了?”
应少方嗫嚅地:“爹……”
应正云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他不动声色地对应少言说:“到我书房里来一趟。”
应少言一时觉得无颜再见父亲。今天的事情,不知道当年果断决绝的父亲会如何看待自己。自己这样的懦弱,这样的摇摆,这样的无情无义,又这样的优柔寡断。他如何能面对被世人当成大英雄的父亲呢?
应正云的书房是他重新出世之后修缮的,简明而整洁。因为他喜欢收集兵器,所以空间设计得十分宽阔,陈列了不少各种各样的兵器。
应少言心情忐忑地跟着父亲进了书房,似乎仍然没有从失魂落魄中醒过来,面对父亲,他十分羞愧:“爹爹,孩儿给爹爹惹麻烦了!”
应正云看着他满身的血迹,心疼起来,温言道:“少言,先不忙说这个。”说罢扶他在床上让他趴在被子上。
“你受伤了,爹爹给你上药吧。”
应正云说着,找出剪刀,白布和金创散,又让丫环打了一盆清水。他小心地剪开应少言身上的白袍和里衣,动作很轻柔地替他清洗伤口,上好了金创散,又用白布仔细地包扎好。
他的动作轻柔而又熟练,显然是久经战斗,见多了流血与创伤。
应少言看爹爹没有一句责怪的话,只是在给自己忙活,他的眼中不由就噙满泪水:“爹爹,儿子给您闯了祸,也好丢人。”
应正云给应少言换上自己的一件白布长衫,搂住他:“孩子,不说这个。爹爹亏欠了你二十年,舍不得说你。”
应少言委屈地扑到应正云怀里,呜呜地哭起来。今天,是他迄今为止,最伤心的一天。但是他得到了爹爹的抚慰,又是在心灵受伤之后,最好的安慰。
应正云轻抚着他受伤的肩膀:“别人都说我是嫉恶如仇,眼里容不得砂子。但爹爹也知道,感情是最折磨人的,爹爹当年自己也做得不好,又怎么能责怪你呢?”
应少言抱着应正云,哭得十分伤心。半晌,他才收住哭声:“爹,我也知道点秀很可怜,可是她再也不肯再跟我了。”说完这句话,他又哭了起来。
她就这样离开她了,再也不会回到他的身边。
但是爹爹这样疼自己,对二十多年缺少父爱的他来说,心里像是被一只大手温柔地抚过。他抱着父亲,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应秀灵刚才看到应少言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很不放心。她知道应宅里外伤药应该都有,只怕应少言不肯好好包扎,又怕没有内服药,就拿了赶过来。
丫环采月告诉她应少言在应正云的书房里。想到应正云的性格,她很担心应少言再被责骂,急急忙忙又赶到应正云的书房。
看到应少言已经包好伤口,正在抱着应正云痛哭,她的心倒放下了,只是默默地站在书房门口。
半晌,应少言不再哭了,她才拿着药走进书房,先给应正云行了礼。
“大哥,我给少言拿了些内服药过来。”
应少言叫了声“姑姑”,想站起来给应秀灵行礼,被她拦住了。应少言一向有些怕这个姑姑,此刻想起孟雪,只觉得心酸。又觉得或许姑姑更看不起自己了。
应正云对应少言道:“你好好休息一下,侧着靠在被子上,不要压到伤口。需要翻身了就叫一下采月。”
应少言点点头。采月急忙上前扶他靠好。
应正云和应秀灵走出书房,应秀灵怕应正云不能理解应少言,便劝解道:“大哥,少言这些年受的苦太多了,但涉及两个女孩子的感情纠葛,少言还是很勇敢的,他把一切都自己承受了。”
自从应正云起死复生,他和应秀灵从来没有单独谈过什么,两个人也似乎都在刻意回避。毕竟不是当年三人相处的时候,现在各自都有了成年的孩子,有些事注定要放到心底的角落里。
应正云看着应秀灵,这个当年他收养的,从小带大的妹妹,如今二十年后再见,当初的一切都恍若隔世。他看着她依然秀丽夺人的脸:“灵儿,你是在怪大哥了吗?”
应秀灵一时才醒悟,脸红了,她低声说:“怎么会?能再见到大哥活着,我都不知道有多欢喜,好像自己也是重新活了一遍一样。”
说到这里,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眼圈却红了。
应正云看着她,心里一动,思绪似乎又回到了当年。那个倔强而美丽的女孩,独闯京城去救身陷囹圄的自己。那时候的她,永远能够击到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灵儿,现在想来,大哥当初真的是对不起你。”
应秀灵的眼中霎时含满了泪水,当初应正云应下了家里安排的婚事,在她受伤最痛苦的时候,和苏绮云定了亲。他一直都没有任何解释。也许,今天他是觉得他终究欠她一个解释,一个道歉。她低下头:“大哥,你做人,你做的事,小妹都从来不曾怀疑过。”
应正云叹息一声,看着秋天瓦蓝的天空:“西玉州,这个我永远放不下的地方,有多少令我痛不欲生的回忆。唯有那几年,是甜蜜的。”
应秀灵抖了一下。
应正云收回看着天空的目光:“灵儿,大哥从来都没有后悔把你托付给孟定国。真正的情感,是要经过磨难的。我知道他在你心里有多重。不论当年他做多少错事,无论当初他因为没有自信怎么样地躲着你,你都会在他最需要感情慰藉的时候出现在他面前。如今二十年过去,我这个做大哥的,心里再酸,也只能羡慕与欣慰了。”
他说完这句话,拍拍应秀灵的肩膀:“我知道,我欠你一个交待。你是个好母亲,我也想做个好父亲。”
说罢,他顾自地走了。
应秀灵呆立在原处。她明白,当年大哥为了成全她和孟定国,有很多话是放在心里的,既没有对她说过,也不曾对孟定国讲过。今天,或许他坚硬的心柔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