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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北秋和花辞树成功地吓走了围拢在门口的好事之徒。进了医馆后院,看到谢灵均拿着个小药杵在清点药材。老神在在的,似乎并没有被外面的事情烦扰到心情。
二人见状,老老实实地上前帮忙。
“师兄,外面乱成这样,你不生气啊?”花辞树在谢灵均的指使下,将两大筐药材搬到了屋檐下面。
谢灵均道:“生气啊,当然生气咯。”
我看你一点儿都不生气,段北秋在心里嘀咕两声,凑到师兄身后,“那你打算怎么办啊?这么下去,医馆可开不了门了。”
“不知道诶,要不我去御京找那画画像的算算账?”
二人双眼一亮,一副你说话,我动手的热忱样子,“师兄打算怎么办?”
“唔,还没想好,”谢灵均点了点下巴,“要不,先挑断他的手筋脚筋,再戳瞎他的眼睛?”
“……”
笑眯眯地说出这么狠的话,果然是生气了。两个人齐齐打了个寒颤,替那柳七弟子默哀了一会儿。
“你们这什么表情?”谢大夫一转头看到两个师弟一副同情模样,瞬间就笑了,“怎么,在你们眼里,我就是这么恶毒的人?”
对,就是。
二人在心里默念,但是口里却大喊冤枉。
“怎么会!师兄怎么可以如此揣测我们!”
“师兄菩萨心肠,济世救人,怎么会恶毒呢?师兄你想多了,想多了!”
谢灵均哼了一声,不理他们。段北秋嘿嘿笑了起来,和小时候流着鼻涕的傻样一模一样,刚才门口那点风流公子的神态荡然无存。
他贼兮兮地走到谢灵均背后,问道:“那个,谢师兄,大师兄呢?”
谢灵均头也不抬,一指屋内,道:“在里头生闷气呢。”
“大师兄生气了?”段北秋大惊失色,“为什么啊?”
花辞树上去就给他一脚,用眼神骂了两个字,蠢货!
“因为我不让他计较这件事啊,”谢灵均无奈地说,想到阮寄真黑着半边脸,又觉得有点好笑,“这种事越是计较,便愈加成为谈资。难道真让你们大师兄上御京去掀人摊子?我可不想让别人说云极山庄这点肚量都没有。”
我们云极山庄为了护短,拆人老窝的事情没少做,这点面子其实早就不要了。谢师兄你现在才来担心这个,实在有点晚。
段北秋和花辞树的心声便是如此,但他们还是不敢开口支持大师兄。门派里,大师兄之命不可违。谢师兄之命,大师兄不可违。所以,所有弟子都不敢反抗谢灵均。此与阮寄真的权威无关,只不过是谢灵均有太多叫人生不如死的手段。
“那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花辞树不甘心。这种事情最是烦人,好比无辜被人泼了一身烂泥。一抬头,那人骑着高头大马,在路人羡艳的目光中潇洒而去。徒留自己被周遭人指指点点,嬉笑嘲弄。
谢灵均摇摇头,语气平而缓和,并没有多少不忿之意,“我不想再多出点事端被人评论,只等风头过去再说罢。正好在庄里待一段时日。这几日的义诊可能会有些混乱。寄真这几日心情不好,就麻烦你们两个下山给我镇镇场子吧。”
一个男人在外貌比做出的本事更叫许多人知晓,的确是一件十分挫败的事情。但是若太过纠结于此,便是心性上略有不足。谢灵均虽心中略有郁气,但也还是不做太大的反应。
不过,阮寄真的反应倒是让他有些意外。那般的恼怒可在这大师兄身上少见的很。哪怕是当年被大半武林逼迫,他也不见这般啊……
这半生都明理的云极大师兄忽然闹起了小孩子脾气,这可叫人如何是好?
谢灵均望着那紧闭的房门,简直忧愁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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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灵均的义诊会连续几日,这是年年都设下的习惯规矩。而这几日不太平也确实叫人招架不住。后头围拢上来捣乱的人实在太多。昨日里说只见病人,就有人随便装个样子,或者干脆拿着刀在自己身上划了两道。
这等精神实在是叫人敬佩不已。花辞树就抓到这么一个。他已经成功混入了看病的队伍,正窃喜不已,然后被抓了个正着。被花辞树一拳揍在了肚子上,撂下一句话:“你既然腹痛不已,那就疼久一点,看我师兄救不救你吧。”
那人被揍得两眼翻白,口涎横流,在地上打滚。周遭耍流氓的人接触到花辞树杀气腾腾的眼神,瞬间退后三尺,不敢闹腾了。
虽说闯进去是不敢了,就有人想出些很恶心人的方式。不踏进医馆,只堵在大门口污言秽语地调戏。说得难听,还不让真有求于大夫的人进门。说想看病可以,那让谢大夫出来啊。大夫嘛,本来就是要望闻问切的。
还有些地痞流氓,干脆抬了具“尸体”放在医馆门口。说是谢灵均医死,要他出来给个说法。
这般胡闹已经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且越闹越大。不知前后者,跟着一起叫偿命。知道些眉目的,垫脚伸头期盼着那传说中的美人真熬不住走出来。围观者越来越多,原本一些仗义执言的都淹没在海潮一般的“出来,出来”里。
在一片嘈杂里,医馆的大门开了——
可惜走出来的并不是谢灵均。
来人眸似寒星,质比沉渊;一身磊落清风,淑质英才,相貌也是上佳。远远看着的大姑娘小媳妇都红了脸,心道这就是那谢郎君?可又觉得不像,俊是俊,却不是美啊。
闹事的人也知道不是,口里不三不四地喊:“你又是哪个,谢灵均呢?叫谢大美人出来啊!”
乱哄哄的人也跟着起哄,觉得这不过是个玩笑,是个好玩的热闹,不看到个满意结局太可惜。
但是,只有在医馆门后的云极弟子们知道,完了!挡天挡地,依旧没有挡住他。将这杀神放出去了,靠山镇要完了。他们各个泪流满面,愧疚难当,直呼天亡我也。可也在心里期待,他能一剑解决了所有闹事的,还医馆一个清净。
他果然不负所望,那宝剑刚一出鞘,就削落了闹事之人头上发髻。手中再一转,那些人的脖子上便出现一道明显的血痕。不取人性命,却足够叫人屁滚尿流。
那些人只感觉到头顶一凉,脖子一疼。再一抹,血流如注,惨叫声瞬间窜出半里地去。可是这还没完,那人一脚踩在躺在地上的尸体。眼中是雪虐风饕,嘴中吐出九天霜寒。
“死得这般难看,想来生前做尽了恶事。便开了你的胸膛,叫人瞧瞧这心肝有多黑。”
然后不等那惨叫,一道青光雪花直插地面。趟在地上的尸体身下顿时留下一溪流尿臭。那人抖着眼珠,看着那宝剑贴着自己的脸直入地面寸许。冰凉的剑身贴在他的皮肤上,那感觉一如死亡。
这场景实在太可怕了,没有人敢说话。
那人拔丨出宝剑,拿剑尖碰了碰地上快吓瘫痪的流氓,声调毫无起伏:“滚。”
那几个削了头发,破了脖子扶起地上吓尿的同伙连滚带爬,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像是见鬼一样地跑了。原本跟着起哄的人感受到面前人那毫无保留的杀意,想跑却脚软跑不了。那杀气刺在背上,刺出半身冷汗。
躲在门背后的段北秋戳了戳目瞪口呆的师弟,说:“大师兄真厉害,气成这样了还没下杀手。”
花辞树吞了口唾沫,艰难地说:“这几天……我们就别惹大师兄了。”
兄弟二人心有余悸地捧着心肝儿,同时点了点头。
外头阮寄真见门口的人已鸦雀无声,不敢造次,才对着方才被拦在外面不得入内的病人们说:“进去看病。”
那伙人吓得一激灵,却也不知如何反应,只是木着手脚。直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反应过来,赶快扶着自家病患到医馆门口排起队来。
阮寄真再警告地瞪了其他无所事事的围观好事者一眼,方收起手中青峰,消失在那医馆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