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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璃儿看来,二夫人提出让三少爷进百醴香之事,必定是想让三少爷与二少爷一同主事,可进了百醴香,不代表就能经营酒坊,就能成为掌事,”云璃儿星眸流转,虽然内心自信满满,却装出胆怯的样子,轻声地寻求傅茗香的认同说,“老夫人您说对吗?”
傅茗香并未明白云璃儿的意思,深邃的双眸不解地看着她,等待着她的下文。
云璃儿轻轻上前几步,凑近了傅茗香,低语道:“三少爷若进了百醴香,只研习酿酒,若要任命于他,便给三少爷一个莫须有的职位,不事经营,便可两全其美。”
傅茗香听罢,满面笑颜,赞许地点点头,拉住云璃儿的手,赞叹道:“璃儿聪慧,说到我心里了,适才我也在做此考虑。”
云璃儿听了傅茗香的称赞,微微一笑,心里十分得意。
对于这件事,云璃儿有她自己的打算。她一个孤女,在这富庶的叶府里寄人篱下,虽名为养女,可她这尴尬的身份却是岌岌可危的。
二夫人沈紫莲出身官宦家庭,有权有势,看人的眼光自然比寻常人要高。云璃儿本家与叶家是世交,在当地也是显赫之族这娃娃亲乃是在她出生以前便定下,沈紫莲虽不愿意,却也无话可说。
后来的一场瘟疫,只留下云璃儿,几乎是灭顶之灾。沈紫莲对于这家道中落的名门之后,表面上不说什么,但叶浩宇渐渐到了适婚的年龄,却在心中暗暗盘算着再结交显赫之门,为儿子另结一门亲事,待到叶浩宇娶过大房,再将云璃儿娶过门做妾,享齐人之福。
有这一层婚约,不明就里的人对云璃儿羡慕还来不及,其实云璃儿心里十分清楚。在这叶府里住得越久,便越是危机四伏。她与叶浩宇渐渐到了适婚之年,心里也就愈来愈焦急。
多年来,这二人并没有儿女之情。若云璃儿不能绑住叶浩宇的心,那便成为对叶浩宇有用的人,因此才要极尽所能稳住叶浩宇在叶家的地位,这继承人的位置更是出不得半点差池!
叶浩伟和叶浩宇,是为同胞兄弟,虽然一直没有进入百醴香,但对酒坊之事却处处多谋善虑,进入酒坊自然能帮叶浩宇出谋划策。而在百醴香担任职务却无实权,也不危及叶浩宇的掌事地位。
“璃儿,扶我坐下。”傅茗香的声音忽然有些急促,打断了云璃儿的思绪。
云璃儿见傅茗香忽然脸色发白,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焦急地问道:“老夫人怎么了?”
边说边扶着傅茗香的手臂,缓缓走到窗边,在太师椅上坐下。
“头又疼了。”傅茗香一手扶额,另一只手拳头紧握,头上的汗珠竟变成豆子大小。
云璃儿有些吓到,向书房门外走去,想要叫人,却见李妈妈正好端着桂花糕和莲子羹进来,见傅茗香面色惨白,慌张地询问:“老夫人,您可是又头疼了?”
傅茗香头疼得厉害,说不出话,只抬眼点点头。
李妈妈连忙将手里的东西放下东西,学着昨晚苏诺的样子,揉搓傅茗香的太阳穴,又按了按脖子上的穴位,过了好一会,傅茗香的脸色渐渐红润,眉头疏开,这才缓解过来……
傅茗香见云璃儿刚刚被吓到的样子,勉强挤出一抹笑容,“璃儿莫怕,我这是多年的老毛病了,最近严重了些,舒缓一下便好了。”
云璃儿点点头,将李妈妈刚端来的莲子羹送到傅茗香的手上,“老夫人操劳过度,平日里也要注意多保养身子。”
傅茗香点点头,接了过来。
昨晚用膳时,苏诺未出现在饭厅,云璃儿只当她是刚上位的下人,没见过什么世面,眼不见心不烦。
而一向讲究礼仪规矩的傅茗香也没出现,云璃儿也并未在意,只以为她忙于事务。以往傅茗香忙得没空吃晚饭也是常有的事……今早听府内丫鬟说起,才知道自己失策,错过了绝好的机会,匆匆来书房探望,意外地颇有收获,在苏诺那儿也算扳回一城。
想到这里,云璃儿笑盈盈地说:“老夫人,您若身子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只管告诉璃儿,璃儿若能帮上忙便好。”
“为这祖产操劳,也是我分内的事儿。这许多年,也已经习惯了。”傅茗香又叹了叹,“昨日头疼,多亏了诺儿帮我按摩,才好得那么快。”
云璃儿脸上微微一顿,但很快又回复了原先的笑意,“看来诺妹妹也是孝顺。老夫人是这大宅院的主掌,您要有个什么病痛的,叶府上上下下有谁不紧张呢。”
云璃儿又轻轻一叹:“诺妹妹之前一直在洗衣房,受了这么多年的苦,也难为她会些按摩之事,只怪我一直在这府中只会些琴棋诗书,不能为老夫人分忧……”
那苏诺在下等人的环境下长大,所懂得的也不过是些三教九流的活计,哪里登得上大雅之堂?可傅茗香的话,还是让让云璃儿心里产生妒意,更加讨厌苏诺。
“话不能这么说,”傅茗香真以为云璃儿在自责,端起云璃儿刚刚斟的茶,嘬了一口,劝说道“璃儿乃是出身书香世家,精通琴棋诗画,试问洛阳城,有几个女子拥有如此的才华?。”
“若论才华,老夫人才是大智若愚的女中豪杰,璃儿这些看家本领哪里拿得出手。”云璃儿作娇羞状,还顺便捧了捧傅茗香。
又聊了一会,傅茗香感觉好了些,回到起身回到檀木书案前,打算继续工作,而云璃儿也觉得自己打扰的时间过长了,便也告辞,退了出去。
此时,在绮萱阁,苏诺正打算出门去药房配些舒经活络的按摩膏。老人的肩周炎,需以活血之药多多按摩,若是在二十一世纪,那就是一瓶云南白药便可。但在这古代,医学并没有那么昌明,还得事先去配药才好。
小蛮为苏诺梳妆打扮一番之后,这少女便愈加明艳动人。
清冽的阳光下,苏诺衣衫飘动,身法轻盈。她不习惯戴金银首饰,仍旧插了只玉簪,要说最复杂的饰物,便是腰封上的银质蝴蝶珠花片,系上长长的流苏,显得更飘逸轻灵。虽无粉饰,却见这少女清丽秀雅,容色极美。双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颊边微现梨涡,直是秀美无伦。
一路轻盈细步,来到绮萱阁门口的回廊处,透过院墙的窗棱,看到两个伙计在院外回廊处聊天,两人站着,靠在回廊的墙上,身着粗布长衫,一人穿着白色麻布短衫,看起来像是某一种工作服,把原本就不大的回廊通道占得满满的。
由于苏诺与小蛮是在院内,隔着围墙和高高的窗棱,两人看不到苏诺。但苏诺却听到这两人说什么酒糟、加料之类的词语。
走近一些,便听到着白衣的伙计抱怨道:“酒糟已成型,杨老板又是大客户,我可不敢担这个责任!”
苏诺笑笑,想起了二十一世纪的自己,也经常因为工作向闺蜜桃桃诉苦和吐槽。即便再回到千年,时代不同,但人面对工作压力的心情还是一样的。
“我说你们俩,能不能让一下?”小蛮见这二人聊得忘我,根本没发现主仆二人经过,这回把道给挡了,小蛮便不满地出声要求。
两个伙计这才回头,发现身后站着两名少女,一位高贵得出尘脱俗,另一位则娇俏可爱。
虽然认不得来着是何人,凭着苏诺身上的衣服首饰,伙计们猜想应该是某位小姐,便默不作声作揖行了礼,退到了一边……
苏诺对二人笑了笑,点头示意,便与小蛮继续前行。
叶府随坐落在闹市街区,但进可繁华,退则清幽。出了叶府大门,仍有一段曲径幽通的青砖小路,转几个弯便能来到热闹的集市。
现在天色还早,街市尚没有熙熙攘攘的景象,仅有正在忙碌开市的小贩、店家,和一些赶早市的客人。
女人天生爱美,无论历经千年,仍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小蛮和苏诺也正值花季妙龄,姑娘家看到琳琅满目的饰品,本来便是满心欢喜,不想今天正巧碰到大集市,许多平日里见不着的稀奇货物也出现了。
铺子一家连着一家,有江南水乡来的丝绸丝巾,每一幅都是绣工精巧,在阳光下闪着熠熠光辉;还有大理的香囊,用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奇花异草,香囊却是带有地域色彩的图案,煞是好闻;更有从西域等等异国运输过来的皮质水壶,以及一些叫不出名字的玩意儿。
苏诺也边走边看,虽说经历过二十一世纪的丰腴生活,面对这些古代的小玩意,仍是抵不住的好奇,不停地东看看,西问问,时而拿起来端详一番……
走出一小段路时,苏诺发现少了一人,辗转往回走了几步,才发现小蛮在一个胭脂水粉铺前,像磁铁般被吸住了,一步也挪不开……
苏诺无奈地回过身,盈盈地迈着细碎步子,向小蛮走去,边走边唤她。
小蛮正把玩着手里的胭脂,向掌柜询问着什么,见苏诺叫她,反而兴奋地向苏诺招手:“小姐,你看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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