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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也不知道是做了多少次心肺复苏,不知道做了多少次人工呼吸,就在谢悠然的手都快麻木了,杨氏更是绝望得哭了起来,谢保顺、稳婆和张桂花都以为孩子没有了希望,屋外众人也都做好了最坏的思想准备时,孩子终于哇地一声,哭出了声来。
那一刻,谢悠然浑身一软,心里那根紧绷的弦一下子断掉,不由得身子一歪,瘫在了一旁。
那微弱但宛如天籁般的婴儿啼哭响起,屋里屋外,所有人都忍不住眼睛湿润了。
一时间,时间仿佛停止了流逝,只剩那婴儿的哭声,响彻在这静谧的空气里。
“我的儿子……”杨氏欣喜若狂,率先哭出声来。
稳婆和张桂花随即也反应过来,当下手忙脚乱地给婴儿包好,送到杨氏的怀里。
谢保顺满含热泪地围上去,兴奋又感慨万分地望着这个千辛万苦得来的儿子。
“老天保佑,我谢家大房有后了。”男人激动得浑身都在发抖。
“恭喜老爷夫人,喜添麟儿。”稳婆嘴里说着吉祥话,心里也是松了口气。
这么远跑来,若是接生出了一个死胎,那可真是不吉利,也不好向主家交代。
不过,这孩子之前明显是没有救了,怎么被这家的大女儿一顿古怪的摆弄,又活过来了?
她下意识地看向了谢悠然,后者无力地靠坐在床脚,脸上有笑,眼里却含泪。
稳婆唏嘘不已,过去搀扶她起来。
“谢谢大娘。”谢悠然道。
“咳,谢我做什么,救活小公子的可是你这个姐姐。”稳婆有些受之有愧。
“不,”谢悠然摇头:“若不是您帮我娘扳正胎位,后果肯定不堪设想。您救了我娘和我弟弟两条性命,我代表我们全家真诚地向您说声感谢。”说着,她冲她深深地服了服身。
稳婆虚虚受了她一礼,感慨道:“也是令弟命大,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们一家人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借您吉言。”谢悠然道,“大娘稍等,我去取您的车马费。”
“不必了,”稳婆笑道,“那位姓韩的公子已经给过了,我可不敢再收一次钱。”
韩墨辞替她给过了?谢悠然愣了一下,还是取了二百文给她,“一点小意思,大娘拿去喝茶吧。”
稳婆假意推脱了两下,也就受了。“那行,小公子既然已经顺利出生了,那婆子我也该告辞了。”
杨氏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手里的婴儿身上,倒是谢保顺还记得抬起头来客套一句:“嬷嬷慢走。”
谢悠然将人送出了门,稳婆在谢家人的千恩万谢里上了马车。
屋外,二丫和三丫兴奋地说着“我要看弟弟”,跟着一起跑进屋去了。
谢悠然看着她们这般高兴的模样,忍不住唇角一弯。
她对着韩猎户深深一服,道:“韩大叔,谢谢你,赠参之恩,没齿难忘。”
“丫头快快起身,”韩猎户忙扶她起来,“咱两家这样的交情,说谢字就太见外了。”
谢悠然知道,那参定是他们家的宝贝,此番为了杨氏拿了出来,这样的大手笔,又岂是一般人能做到。
还有韩墨辞,如果不是他及时找来稳婆,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见她朝自己望了过来,韩墨辞当即摆手,笑笑道:“打住,客气的话就不必多说了,你要有心,改天给我和我爹做顿好吃的就行。”
谢悠然嫣然一笑,当下痛快地道,“行,别说一顿,十顿一百顿都没问题。”
“哈哈……”大家都笑了起来。
这时张桂花走了出来,脸带疲倦地道:“你们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谢悠然迎上去,自然又免不了一顿道谢。
“好了大丫,你娘和你弟弟没事了,我们也该回家了。”韩猎户道。
张桂花也笑道:“是啊,我家里那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指定也在等我回去给他们做饭了。”
时候不早了,杨氏又刚生产,留他们吃饭也不太妥当,谢悠然便没挽留,将他们送出了小院。
临走时,张桂花叮嘱道:“大丫,记得提醒你爹一句,明儿去你外祖家报喜,打三朝他们得来呢。”
“我知道了。”谢悠然含笑应了,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中,眼睛里湿漉漉的。
这世上,有坏人,但也有好人的,不是吗?
想起这一天的惊心动魄,她这会儿还依然心有余悸。
站在小院里,她眸光森冷地盯着前院,眼底闪过一抹阴鹜。
她不会忘记,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谁。
眼下她要做的事儿太多,顾不上去收拾她们,但这笔账,她记在心里了。
再次冷冷地扫了一眼安安静静的前院,她转身进屋。
刚进屋,就听谢保顺正在对二丫和三丫道:“你们两个守着你们娘和小弟弟,我出去一下。”
谢悠然顺口问:“爹,你干嘛去?”
谢保顺摸了摸鼻子,乐呵呵地道:“大房添喜,怎么着也得去跟你爷爷奶奶他们报下信。”
谢悠然一下子沉了脸,“爹,你可别忘了,娘今天九死一生,是被谁害的。”
若没有韩墨辞及时给他们送来会扳正胎位的稳婆,杨氏和肚子里的孩子恐怕凶多吉少。
谢保顺张了张嘴,有点无话可说。
刚才他是一时高兴,倒忘了这茬。
可,他毕竟是爹娘的儿子,家里添丁,于情于理都要去跟爹娘说一下。
谢悠然瞧出了他的心思,冷笑一声,道:“你以为他们在乎吗?娘差点难产,后院这么大的动静,前院难道听不到吗?你见他们有谁过来看一下?咱们后院的人是死是活人家都不稀得管了,你还要把脸伸过去给他们打吗?”
谢保顺被大闺女毫不留情的这么一说,顿时噎住了。
“就是啊,爹。”二丫也愤愤地道:“今儿要不是有韩大叔的老参,要不是有墨辞哥哥及时找来稳婆,恐怕我娘……”她抹着眼泪道,“爹,前院这么冷血无情,咱又何必认他们做亲戚?有这样的爷奶叔婶,我宁可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