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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琬樱没想到她哥哥会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愣了一瞬后,她的心口顿时就涌现出极度不舍的情绪。
看出林琬樱舍不得离开这里,赵宣揽着她的手更加用力,在她耳边轻声道:“这座岛以后归爷接管,你要是喜欢,爷再带你来。”
赵宣的话的确听起来很动听,可林琬樱没办法告诉赵宣,她喜欢的并不是江南的烟雨,而是这份恬淡的舒适感,再回到京城,她怕是就找不回这种感觉了。
可无论如何,林琬樱在听见赵宣这样的话后,还是非常感动地看向他道:“妾身多谢爷的疼爱,有爷对妾身的这份心,无论妾身会不会再来江南,心中都是欢喜的。”
林琬樱这话一出,赵宣就满心欢喜地看着她,双眼里都是对她的喜爱之情。
林唯源站在一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想要开口说话,但是又怕自己突然开口破坏了面前林琬樱和赵宣之间的氛围。
幸好,贴心的林琬樱很快就发现了林唯源的尴尬,她将视线从赵宣身上移开,看着林唯源道:“哥哥,我们要离开,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吗?”
有了林琬樱的开口,林唯源再开口和赵宣商量其他的事情就顺利了很多。
林琬樱乖乖地站在一边看着林唯源和赵宣商量事情,俩个人没有想着避开她,她也没有主动避开,这是她和赵宣亲近的第二步,自然不能浪费。
确定了离开的日子后,林琬樱第二天起身就将此事告诉了玛瑙和章太医,玛瑙倒是无所谓,可章太医却有些着急。
岛上的病人太多了。
“所以您的意思是想留下来继续给岛上的人看病?”
林琬樱觉得自己可能是听错了,章太医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要知道他之所以会出京,就是因为要一路上照顾赵宣的身体,那是熙承帝怕赵宣在外面会生病,特地给的恩典。
所以他最主要负责的人就是赵宣,之前帮她诊治,那可以说是因为赵宣的命令。
可如今,赵宣并没有发话,但是他一个太医院的太医却要留下来给岛上的百姓治病?
“章叔,不是我不同意,而是您也应该明白你如今的身份,您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大夫。”因着没有外人在只有他们俩人,林琬樱说话也直接,看着章太医遗憾的神色,开口道:“这件事情,就是我去说,估计爷也是不会同意的,他还要担心您留下来有别的企图。”
林琬樱说的倒不是假话,这座岛赵宣刚接管下来,还没有完全掌控,他不会放心除了岛上原本的人留在这个岛上。
估计现在京城那边已经有人往这里赶,在他们离开后,就会有赵宣的心腹来接管这座岛。
像章太医这样,还不能让赵宣完全信任的人,根本不可能让他留下来。
章太医知道林琬樱对赵宣的了解比自己多,可让他放任岛上这么多身体不好的百姓,他又做不到。
林琬樱倒是没有想到章太医在这个时候会这么固执,为了岛上的百姓,他竟然能做出这样的选择来。
“章叔,我只能帮您探探爷的口风,如果爷对这事意见很大,您必须跟着我们一起回京。
不过我觉得,最大的可能就是您不会留下来,而是有别的大夫来这岛上给百姓们看病。”
林琬樱最后还是对章太医妥协了,因为她对上章太医的眼神后,就没有办法说出不要管岛上百姓的话来。
但是她也针对赵宣的性情做了推测,最大的可能,还是赵宣安排他的心腹过来。
因着听吴阿婆说了岛上百姓家家户户都喜欢晒虾米和鱼干,林琬樱便让玛瑙去买一些带回京城。
吴阿婆也在收拾家里的东西,她一直念叨‘破家值万贯’,说不把这些东西都带上,到了京城又要花大价钱来买。
看着玛瑙和吴阿婆忙忙碌碌一天,林琬樱终于在傍晚等回了赵宣。
赵宣一回来看到林琬樱等在家门口就猜到了她有话要说。
林琬樱在赵宣面前向来是不会隐藏自己这种心思的,看到赵宣,她迎上去用手中温热的布巾轻柔地将赵宣脸上的疲惫擦去后,便主动开口道:“今个儿妾身可是遇见了一件为难的事情,只能盼着爷回家给妾身拿主意。”
林琬樱这‘回家’的话一出,赵宣的脸上就露出一抹浅笑,看着林琬樱也不说话,就等着她开口。
“今个儿章太医来找妾身了。”林琬樱先说了这么一句话,果然等到了赵宣疑惑的眼神,她没有耽搁,停顿了一下便接着道:“章太医说他想留下来给岛上的百姓再看几天病再走。”
林琬樱这话说完,赵宣的眉头一皱,还不等他开口拒绝,就听林琬樱又道:“妾身当时便想着拒绝他来着,妾身虽然有爷的疼爱,可这事事关爷接管这座岛,妾身并不敢乱应承。
可是妾身那会刚准备开口,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章太医在岛上给百姓们治病的时候,岛上百姓都说这是爷的意思,还纷纷感谢爷来着。
所以,妾身就想着,让章太医留下来给岛上的百姓们看病,或许对爷有利。不过,妾身还是觉得,章太医留下来也不是个长久的事,如果爷另安排个大夫长住岛上,会更好些。”
林琬樱想了一个下午才想出这么个理由,收买岛上民心的事情,只能由赵宣自己来做。
她的这个建议,肯定是说到了赵宣的心坎里,不怕他不动心。
林琬樱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赵宣,看着他的表情一点点变得认真,便知道他是心动了。
而就在赵宣的表情变得慎重时,林唯源突然从赵宣身后冒了出来。
“首先,我不是故意要听你们说话,谁叫你们堵在门口就说这事。”林唯源一说完,林琬樱便笑出了声,看到她笑了,林唯源这才看着赵宣道:“妹妹说的很有道理,这太湖这么多岛,可没有一个像样的大夫。就是马龙那里,不过有一个半吊子郎中,就那样的,其他岛上的百姓想去求着看病,他都不允许。”
林唯源自然是想岛上百姓都健康的,如今章太医想留下来,对他来说就是好事。
而且他也能想到,这是一个收买人心的机会,如果赵宣把握好,可以不费劲地将岛上百姓的心收服。
林琬樱和林唯源都能想到的事情,赵宣自然也能想到,甚至,他比俩人想的都要多一些。
他这次不仅要给岛上安排大夫,他还要买一些岛上百姓一直缺的米粮来。
因着上次和刘家还有张家、王家的合作,让赵宣尝到了甜头,这次他依旧选择了这三家。
三家家主虽然不在江南,但是都留了嫡次子和家里最能干的掌柜留守江南。
之前赵宣被湖匪惦记的时候他们也跟着担心,后来看到乐福公公平安,又听说赵宣无事后这才放下心来。
这一次赵宣找到他们一说来意,三家的掌柜眼睛一亮便动了别的心思。
靠着太湖吃饭的百姓们,水性自然是没的说,太湖很大,连接着好几座城,如果能从无锡装货上船,通过太湖送到别的城池,他们会省掉很多花在路上的时间。
最关键的,还是如果招募一些水性好的百姓,帮着送货接货来往江南与京城之间,那赚的,可就更多了。
之前他们是没人没门路,如今有了赵宣这个三皇子的门路,又有了这么多水性好的百姓可以招募,自然不会不动心。
所以这一次,三家送米粮、被子什么过来的时候,还顺便带了很多米粮和被子用来招募百姓做伙计。
在太湖上做渔民也好,跟着去做湖匪也好,在岛上的百姓们看来,都没有去给三家送货挣的多又安全。
舍不得离家远的,留在太湖里撑船送货,舍得离家的,就跑京城到江南这条线。
短短一天时间,岛上的百姓们就舍弃了之前的活计,找到了新的事情做。
看着这些百姓们因为一个小小的改变生活方式的机会就面露感激,林琬樱的心情十分复杂。
这消息传的还非常快,在赵宣和林琬樱等人准备乘船离开的时候,附近几座岛屿上也有百姓偷偷往这里赶来,就想不靠天,也不靠卖命挣口饭吃。
看到太湖里的百姓们这么苦,为了这么一个机会舍弃原本生活的岛屿拖家带口赶到这里来,林琬樱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在京城富贵人家还在纳小妾上花楼一掷千金的时候,却不知江南的百姓因为一场大水,流离失所,卖儿卖女才能保住家里最后的香火。
“怎么,看着觉得不舒服?”
林唯源走到林琬樱身边,昨晚在章太医给他扎针后,他的脑海里多了一些之前的记忆,这让想起过往的林唯源心情非常不好。
走到船板上看到林琬樱在望着湖面出神,立刻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
林琬樱听到是林唯源的声音后并没有转身,而是继续看着湖面道:“哥哥,你说天下百姓穷苦的那么多,富人那么少,可为何当家做主的都是富人?”
林琬樱不知自己的这句话让林唯源和偷听的赵宣都瞬间震惊。
她没有注意那么多,还在说着,“如果,我说是如果。如果爷能坐上那位置,我就是拼着做一个祸国妖姬,也要劝诫爷多为天下穷苦的百姓们谋利。”
说完这话,林琬樱突然转身,看向林唯源身后赵宣藏身的位置,“哪怕,失去爷的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