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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混元历九月二十三午时,佐治在乌江水下霸王祠外听到项羽和韩信的对话,立刻推门进去,大声说道:“西楚霸王不必烦恼,你的画戟就由吾来继承!”项王怒喝道:“你是何人,竟敢擅闯吾之祠堂,不怕死吗?”
佐治见项王动怒,拱手施礼:“小可不才,认为自己有能力继承霸王之兵器,故来毛遂自荐。”项王哈哈大笑道:“我看你似乎孱弱不堪,怎可能拿得动我这五百斤重的画戟,还是早早离去吧,免得自取其辱!”一旁的韩信也对佐治嗤之以鼻,十分不屑。
受到如此嘲讽,佐治心中不忿,但他强压怒火说道:“既如此,我与霸王比试一下,若我能接下霸王三招,那你便将画戟给我!”项羽背对佐治,十分轻蔑地说道:“哼,凭你的本事,三招中能接下一招就不错了,吾的扛鼎之力可不是盖的!“
佐治微微冷笑道:“霸王,话不要说的太满,刚愎自用的毛病你是一点没改啊!我看此地过于狭小,不便施展,你我二人到外面比试!“于是三人走出祠堂,项王摆开架势,对佐治竖起中指。佐治施法换了戎装,身披兽面连环铠,脚蹬流云靴,拔出腰间佩剑大吼道:“霸王欺人太甚,你的画戟我要定了!”韩信在一旁大摇其头,依旧看不起佐治。
项王仰天大笑,将画戟舞起,飞速向佐治刺来。佐治挥剑招架,二人错身而过,兵刃相撞,砰然有声,周遭水流翻滚,水族惊走。佐治的宝剑被碰卷了刃,剑身出现缺口,双手虎口开裂,鲜血直流,染红江水,但他依然站立,并未倒下。
项王得意洋洋:“第一招马马虎虎,算你接下了。但你想用那把破烂不堪的剑来接剩下两招吗?还是知难而退吧!”佐治铿然作答:“当然要用这把残剑夺了你的画戟!”他扯下一块袍幅裹了双手,将剑举起,大吼一声:“来吧!”项王被这种气势所震撼,赞叹道:“后生可畏,不过只有气势是不够的!”
说完,项王挥戟照佐治咽喉便刺,佐治举剑招架,恰似针尖对麦芒,二人开始对峙。佐治使出平生之力抵住项王的攻击,项王也奋力将画戟推进,互不相让,两个都是咬牙切齿。韩信已然看呆了,他从未见过能与项羽对峙之人。
然佐治手中宝剑毕竟过于寻常,过了一炷香的工夫,剑身完全粉碎,碎片乱飞,刺中佐治面颊,束发也被击散。项王顺势一戟刺去,却被佐治双手死死握住戟柄,进退不得。
项王大喝道:“罢手吧,第二招便已分出胜负!”佐治龇牙一笑:“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不算结束!”话音刚落,他通体发出红光,双眼变为重瞳,一把夺过画戟,令项王后退数步。佐治抡动画戟一扫,竟将祠堂摧毁。
项王又惊又怒:“你怎会和本王一样有重瞳,还毁了我的祠堂,不能饶你!”说话间便施法将水底的石块移来,纷纷砸向佐治。佐治舞动画戟,将石块全部击碎,随后直取项王。项王见势不好,慌忙说道:“三招已过,本王认输,我愿将画戟赠予足下!”
佐治闻言,变回原貌,收了画戟,大笑道:“原来霸王也是识时务者,画戟既已后继有人,你可安心成佛了吧!”项王背过身去,长叹一声:“还有一事,如你能就我与淮阴侯方才讨论的问题有不凡见解,我二人都可成佛。”
佐治呵呵一笑:“要解淮阴侯心结,易如反掌。人之一生,多是在为名利操劳,不分生前身后,此乃铁律。若真让淮阴侯在霸王手下长做持戟郎中,怕是在霸王得天下后便会造反!”韩信听闻此言,暴跳如雷:“我怎会做如此不忠之事?乳臭小儿,不要太张狂了!”佐治又是微微笑道:“淮阴侯且慢动怒,听在下说完不迟。”韩信压住怒火,抱臂而立。
佐治清清嗓子,继续说下去:“一切皆因才能而起,若你无才,便会甘心做持戟郎中。恰恰淮阴侯满腹韬略,期望大展宏图,怎肯被埋没,日久必反。而霸王由于目中无人,也定会被杀,而淮阴侯也会留下千古骂名!你转投汉王帐下,初时也不被重用,由于天下未定,你便再寻明主,却被萧相国追回。后来你立了大功,在平定齐地后要当‘假齐王’,汉王受了留侯暗示,直接封你为齐王,已是位极人臣。垓下一战后,淮阴侯若能效仿留侯,辞去王位,远走高飞,也不至于落得惨死。即使效仿萧相国自污,不窝藏钟离昧,不参与陈豨叛乱,也能善终。追求功名并非过错,错的是在功成名就后没有激流勇退!而且,淮阴侯太不了解汉王与霸王,汉王虽爱才,却只能共患难,不能共富贵,他不会容他人在卧榻之侧酣睡。霸王虽心无城府,不识英才,刚愎自用,却不用担心他会清算功臣!”
项王咳嗽一声,阴郁地说道:“我只是未曾坐拥天下,如我君临天下,恐怕也会除掉有功之臣,这对很多开国君主而言,也是一条铁律。”佐治仰天大笑道:“既已明白此理,二位可以安心成佛了吧?”韩信依旧不服:“依你之言,我本就有成为不忠之臣的可能?”佐治点了点头:“淮阴侯既已点明,我也不再隐晦,每个人都在刻意逃避自己内心的阴暗面,不愿意去承认,上到帝王将相下至平民百姓无不如此。”
淮阴侯闻言,茅塞顿开,哀怨地说道:“韩信一生,原来皆为名利所困,少时受尽屈辱,一直欲投明主一展雄才,却看不穿世道人心。今日听法师一言,心结已解,成佛去也!”话音刚落,韩信之魂变为一条飞鱼,游向远方。
项王作揖拜服佐治:“壮士果是有识之士,项藉十分佩服,之前的不敬还请多包涵。我已无所牵挂,可以安心去了!”说完,霸王之魂变为一条巨鳗,对佐治一点头,甩尾离去。佐治回到水府向龙王禀明此事,龙王抚掌大笑:“乌江终于安宁了,多谢法师超度霸王之魂!”他即刻命龙女拿来一颗光彩夺目的蚌珠。“小小谢礼,不成敬意。”佐治也不客气,将珠子收入怀中,辞别龙王,径自遁回混元大陆东海灯塔。
再说那月狼城中也是风波迭起,九月十四子时,有一身穿黑斗篷,头戴兜帽之神秘人物潜入宫中,四处张望确认无人,便将一封书信投进朝堂前的铜簋,他的双手如同骷髅一般。在皎洁的月光下,那人的面庞显现出来,他戴着白色面具,只露双眼,眼中凶光毕现。此人又往四处张望一番,悄然离去。
待到天明,炼灵来到朝堂,看到桌上有一封书信,有些疑惑,便唤内侍来问。内侍答道:“小的早起洒扫丹墀,见此信在铜簋中,怕王疏忽误了国事,便取出放在王的桌上。”炼灵大惊,原来这铜簋是文臣建言献策和百姓申冤之用,自从炼灵大肆诛杀文臣后一直空空如也,今日忽有书信出现,煞是怪事。
炼灵拆开信札细看,竟是一封匿名弹劾书,上面历数暗狼在掌握重兵后的僭越之举,有数十条之多。重点提到暗狼对此次攻打双林镇杀死阴狼的不满,说他日后必反,这一部分用红字写就,十分醒目。
“投信之人呢?”“小的没有看到,这封信一早就在铜簋中,想是有人深夜潜入宫中所投。”炼灵听了内侍之言,说道:“此信极为蹊跷,恰在暗狼从双林镇回来后出现,又没有署名,只怕是有人中伤,你切不可声张!”内侍领命离去。
炼灵将书信封入一个铜匣,不动声色。第二日一早,铜簋中又出现了相似内容的书信,而且笔迹不同,由一封变为两封。炼灵心神不安,却依旧将书信放进铜匣,佯装无事。往后几日,铜簋中书信不断增加,至九月二十四已达数百封。炼灵已是寝食不安,心烦意乱,他怀着忐忑的心情翻看堆积如山的书信。
这些书信都弹劾暗狼在月狼城治下的城镇中大兴土木,兴建宫殿,蛊惑兵士造反等行为,还指出暗狼对炼灵心怀怨恨,中心思想只有一个:暗狼要反。炼灵全部看完后忍无可忍,暴跳如雷:“好个暗狼,我待你不薄,竟做出这等忘恩负义之事,可恶至极,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片刻后,炼灵又冷静下来:“这些书信来路不明,有离间君臣之嫌,必须谨慎从事,不如派人去封赏暗狼,好言抚慰,并予以警示。”想至此,炼灵派一得力内侍带了几匹上好的绢帛去暗狼住处传谕:“前番攻打双林镇致你与阴狼兄弟相残,吾实心中不忍,今赐绢帛以示抚慰。望汝勿因此事荒废军务,日后要继续忠心效力王室!”
暗狼跪在地上听了这段口谕,说道:“臣自然不敢因此事心生怨恨,请王放心!”内侍走后,暗狼将卷着的绢帛打开,掉出两张画像,竟是阴狼与中山狼,将他吓得脸色突变,再次跪地,朝着宫室的方向拼命叩头:“臣志虑忠纯,不敢怀有二心,天地可鉴!”
九月二十五,铜簋中依旧有新的匿名弹劾信,炼灵坐在朝堂上愁眉不展。花面狼走入,看到桌上书信高高堆起,慌忙下跪谢罪:“臣不知王如此操心国事,竟来打扰,罪该万死!”炼灵叹了口气:“罢了,你且起来看看这些书信。”花面狼十分不安:“若其中有王的私人书信,臣看了恐怕不妥。即便这是奏章,臣已身居下位,怎敢妄议朝政?”
炼灵有些不耐烦:“但看无妨!”花面狼谢恩,起身走近翻看书信,连看数十封,十分惊愕,慌忙问道:“王,此事暗狼知否?”炼灵又是一声长叹:“我欲效仿魏文侯对乐羊的做法,将书信一一封存,日后再给他看。但我每日都能收到,而且数量与日俱增,笔迹各不相同,令我心生动摇,岂不知三人成虎?”
花面狼狡黠一笑:“宁信其有,不信其无。既然有人上书,说明暗狼的僭越之举绝非空穴来风,且引起很多人不满,若真等他造反,悔之晚矣。不如现在早下狠心,永绝后患。宁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暗狼独掌重兵日久必成大患,凡间历代武将手握重兵者,鲜有不反的!”
炼灵听了此言,心中豁然,早将善待武将的祖训抛在脑后,立刻命花面狼持王命金牌率三百亲身卫队前去收捕暗狼,欲知暗狼命运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