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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予忍着笑,问:“你的意思是说,姑姑可以用眼睛看,但是却不能动手拿石子,得由你拿着荷包才行,对不对?”
小望之想了想舒予话里的意思,用力地点点头。
舒予哈哈大笑。
昨天还因为玩不好抛子而气得将石子都给砸扔了泄愤呢,这会儿倒是宝贝得紧了,连她都要防着,不给动一下。
“行了,那姑姑看过了,你快点下床洗漱吃早饭去吧。今天还得上学呢!”舒予瞅了荷包里的石子一眼,笑着催促道。
小望之连忙将荷包抓紧,趴在床边,小屁股拱啊拱啊地挪下了地,趿拉着鞋,飞快地撩开帘子跑出去了。
“慢着点,你鞋子还没穿好呢!”舒予在后面追着喊道。
……
好不容易熬到吃过早饭,小望之拎着荷包,一甩一甩地跟着韩彦去学堂读书去了。
原本,韩彦是不同意小望之将石子带去学堂玩的,认为那样会玩物丧志,耽误小望之读书习字。
舒予却不以为然,笑着劝说道:“小望之现在才刚一岁有余,你要让他现在就进学堂认真听书习字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觉得,死的知识总没有孩子的学习能力来得重要。
“抛子虽然只是一项游戏,可是如果你注意引导的话,它能够很好地训练小望之的手眼的灵敏和配合,思维敏捷、肢体协调了,学什么不会事半功倍?”
韩彦觉得舒予说得很有道理,于是言辞恳求地请求道:“舒予妹子说得不错。只是我还有一堂的学生需要教导,哪里有功夫单独指点小望之?
“要不这样吧,你今天若是没有什么事情要忙的话,就一起去学堂,帮忙指点引导小望之,如何?”
舒予愕然。
给个建议而已,倒还把自己给搭上了。
“当然,如果舒予妹子觉得为难的话……”韩彦歉然笑道。
“这有什么好为难的?”
韩彦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舒予笑着打断了:“是我之前就跟我娘说好了的,今天要进山采摘灯笼果,做果酱、罐头、果脯,酿造果酒的。
“你现在这突然一说,我总得先跟我娘知会一声。”
灯笼果是山里的一种野生浆果,因为果实为近圆形或椭圆形,完全成熟时果皮火红,光亮而透明,几条纵行脉络清晰可见,而且花萼宿存,很像灯笼,故名灯笼果。
灯笼果的采收季节很短,此时又恰值其大片成熟的时节,所以张李氏才会提前和舒予约定好,最近几天都要进山采摘灯笼果的。
韩彦了然而笑,连连道歉:“既然是提前约好了的,那是该跟婶子说一声的……都怪我太着急。怪我,怪我……”
舒予抿唇直笑,看了眼天色,道:“这会儿也不早了,要不韩大哥和小望之先去学堂,等我跟娘商量好了,若是今日不去采摘灯笼果,我立刻就去学堂找你们?”
事已至此,韩彦也只能应下,又感谢一番,这才带着小望之先去了学堂。
未到学堂,便听得身后有人气喘吁吁地娇声喊道:“先生,先生,等等我……”
韩彦眉头微皱,待转过身去时,已是一脸如常无波。
“韩姑娘,早啊。”韩彦笑着招呼道。
韩霞紧几步赶上来,来不及整理因为奔跑而散落的几丝鬓发,手抚心口,一边喘气一边嗔笑道:“先生,真是客气!
“大家,都是一个寨子里的人,什么‘姑娘’,不‘姑娘’的!您即便是不像,称呼舒予姐似的,喊我一声‘妹子’,那我也还是您的学生嘛!
“先生称呼学生为‘姑娘’,多别扭啊!”
韩彦从善如流,笑称了一句“韩霞”。
韩霞明媚的笑容顿时就僵在了脸上。
连名带姓地叫,这多生分?
还不如叫“韩姑娘”呢!
韩彦将韩霞的惊愕和失望看在眼里,笑着解释一句:“在学堂里,我向来都是这么称呼学生的。”
獾子寨的孩子们的名字大多都还是“大牛”“二狗”的,又哪里还有表字,韩彦一向是连名带姓地称呼的。
最多,不过是应孩子父母的要求,给他们另外取一个正式点的名字罢了。
韩霞没有料到自己的一番亲近示好,竟然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心里直发苦。
可是,这话是她自己提出来的,而且韩彦待她和其他学生“一视同仁”,根本就挑出不错来,她现在就是想反对,都不好意思张这个口。
“先生。”韩霞怏怏地回应称呼一句,努力打起精神,调转了话头,“听白亮说,学堂里《三字经》已经教了一小半了,我便趁着这段时间跟大嫂请教了几回……”
说着,怕韩彦不知道她说的大嫂是谁,遂又解释一句:“我大嫂是白大叔的长女,跟着白起哥识过几个字,读过《三字经》。”
韩彦笑着点点头,道:“我知道。”
心里却冷哼一声,觉得韩路生此人实在是有眼无珠,放弃舒予这么文武双全、善良聪敏的好姑娘不选,偏偏一门心思地要娶白英!
白英是识得几个字,读过《三字经》,可是那又怎么了?
舒予可是仅用两个月的时间就学完并且完全领会了“三百千”,而且还顺带着学了许多诗词歌赋,就连《资治通鉴》她都自学翻了大半,现在正在自学“四书五经”呢!
至于写字,舒予虽然笔力尚未成熟,然而工工整整地写一篇书信却完全不成问题。
于学问一途的天资和努力上,他自信别说是獾子寨了,就是整个秀水河子镇,不,应该说是放眼整个大周,也没有几个姑娘能够及得上舒予的!
这么想着,韩彦蓦地心头一动,顿了顿,不由地暗自感叹一句“情随事迁”。
以前他没动心思时,有回张大叔喝醉了酒,心酸地小声跟他提了韩路生急娶白英以“避祸”这件事情一句,他也只是随口感叹一句“缘分天注定,半点不由人”。
然而在不知不觉间,舒予竟然成了他心头的朱砂痣、床头的白月光,再回头想起这件事情时,他竟然会既生气韩路生的有眼无珠,看低了舒予,又十分庆幸幸好韩路生当时瞎了眼,如若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