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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琛看着沈苏姀微微一笑,“沈姑娘的性子温顺,颇得皇祖母喜欢。”
这一声略有深意,嬴纵不由抬头看了一眼嬴琛,沈苏姀知道他说的是那日她让谢无咎的马撞了他的那件事,闻言沈苏姀也不气弱,摇头笑笑,“哪里哪里,是太后宽容与我罢了。”
陆氏摸了摸沈苏姀的发髻,“沈丫头看着是个温柔的,可是也有坚韧心性,就该当如此。”
沈苏姀笑笑不再说话,这边厢却见嬴琛面上笑意深深,眉梢眼角都是飞扬之意,似乎他做成了什么大事一般,沈苏姀看着他的模样垂眸,眼底的暗色如墨一般浓厚,陆氏语毕又看向嬴纵,“既然已有尸骨,可确定了是何人?”
嬴纵闻言坐直了身子,眸光也颇为郑重,“基本能确定。”
嬴纵说着看了沈苏姀一眼,却见沈苏姀依旧垂着眸,而陆氏立时道,“是谁?哀家可知道?”
嬴纵颔首,“那个人,皇祖母定然是认识的。”
“哀家认识的……”
陆氏淡淡呢喃两句,实在想不出来,“你且说吧。”
嬴纵也不管嬴琛在此,利落的道,“那人乃是大皇子身边的第一侍卫释云。”
“释云?!”
陆氏显然对这个名满帝宫的第一侍卫还有印象,话语之中满是惊讶,嬴纵点了点头,“从骸骨上看来此人应该死于五年之前,有六指,且是螺洲人,也并非宫中的太监,能符合这三个标准的,在五年之前的帝宫之中唯有释云一人,基本可以确定是他了。”
沈苏姀坐在陆氏身边,已经可以感受到她微微僵直的背脊,她喃喃道,“怎么可能是释云,哀家分明记得在指证铮儿的时候他们告诉哀家铮儿将释云派出去向苏阀通风报信去了,又怎么会是释云呢!”
嬴纵坐在陆氏对面,闻言眸色微暗,“释云乃是被谋杀致死。”
陆氏垂着头有些不能言语,半晌才抬起头来看着嬴纵的眸子道,“罢罢罢,哀家信你,只是这样一来当年的许多事……”
她说道一半便没有继续说下去,沈苏姀眸光一转,只见嬴纵尚且没有几分变化,那坐在一旁的嬴琛却好似已经如坐针毡,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蹙着眉头,看的出来时强自克制才没有现在就告辞,幸而陆氏因为释云的骸骨有几分心神不宁,当先提出自己要休息片刻才让嬴琛解放,嬴琛先走一步,陆氏却叫住了嬴纵。
看着嬴纵墨袍鬼面的模样,陆氏一叹也不回避沈苏姀的道,“小七,如今看来当年的事确实有些不妥,不论如何你且查明便是,若是碰到了什么不好说的,尚且有哀家在这里,你自己……千万小心些。”
嬴纵唇角微勾,声音也放缓了些,“皇祖母放心,孙儿有分寸。”
陆氏深吸口气,挥手让嬴纵做退,沈苏姀看着嬴纵的背影走远,这才扶着陆氏进内室,陆氏并不上床,只靠在一张贵妃榻上闭眸养神,紧皱的眉心一直未展开过,沈苏姀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模样轻声安慰,“太后放宽心,七王爷定然不会让您失望的。”
陆氏点点头,“你是不是觉得哀家对小七宠爱非常?”
在各位皇子之中,陆氏的确对嬴纵宠爱颇多,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奇怪,从八岁开始嬴纵便因生病进金吾营等事远离了一个皇子该有的优渥生活,后来,又去西境打仗,且一打便是八年,按理说这对祖孙没有那么多相聚的时间感情也不会如此之好,可让她意外的是太后对嬴纵的好甚至超过了嬴策。
“七王爷劳苦功高,太后娘娘多谢宠爱自然是应该的。”
沈苏姀淡淡接一句,一边为陆氏打扇,陆氏闻言不知想到了什么微愣,语声悠长的道,“先帝便是那墨蓝色眸子,先帝的母妃乃是千澜族人,长得极美,生有异色眸子,皇帝没有传到那墨蓝色的眸,反倒是小七得了,不仅是眸子得了,便是性子也很像,哀家看到他那双眸子便想到了先帝,先帝一生亦是为了大秦南征北战,小七年纪如此便有军功赫赫,哀家甚至想,这天下交到他手中方能让哀家放心……”
陆氏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已经涉及到了储位之争,好似说出来才会心安,看着她缓缓闭上的眸子,沈苏姀眼底一片幽深,太后竟然属意与他……
皇宫之中发现骸骨之事不仅让大秦的各位后宫娘娘震惊非常,便是朝堂之上亦因为此事生出两分动荡,当得知此案主审之人乃是七王爷嬴纵之时许多人都放下心来,凭着嬴纵一回到君临就能砍了窦阀表少爷脑袋的事,大家可以相信他绝不会因为畏与权势而歪曲事实,随后一天,有关那死者身份的消息传遍了朝野!
当得知那死者乃是五年前畏罪**的大皇子嬴铮的第一侍卫之时,嬴铮,苏皇后,甚至是整个苏阀,这么多年被帝国淡化的旧事全部被扯了出来,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之后,君临城中的百姓仿佛感受到了一股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亭台楼阁,花丛掩映,雕梁画栋,遗世独立。
天下第一楼能叫“天下一”的缘故乃是因它楼中独一无二的景致,能在这寸土寸金的君临城之中僻出一块占地面积极大的湖泊足见其财力之雄厚,而湖边只修那一座仙域琼楼一般的“第一楼”更见其品位考究,比起街边声名远扬的酒楼,只有这湖边曲径通幽的独栋小楼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楼。
第一楼一晚的价格君临城中少有人知晓,只因为整个君临城能出得起价钱住在那里的人是少之又少,外界传言那楼中住着绝世仙子,又有人说那楼中住着一位武林高手,还说那楼其实早就是朝中哪位权阀的囊中之物,那里是他汇集门客图谋谋反之地,流言蜚语实在太多,可说这些话的人却都从未进过那一处。
在两个青衣侍女的带领下,嬴琛只带了一个贴身侍卫正往那传说之中的第一楼而去,从街边的酒楼到那湖边的阁楼看着很近,实则却走了很远,嬴琛眉头急促,眼见得久走不到正要发火,其中一个青衣侍女当先解释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