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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参长这么大,从没对人撒过谎,跟在贺连越身后,但凡遇到城门守卫的盘问,便和扮成小丫鬟的赵许安安静静地站在一侧,捏着双手,头也不敢抬。听见贺连越巧舌如簧,讲得天花乱坠,面不改色心不跳,他心里只有佩服。
小师叔实在太厉害了!
贺连越递上还没捂热的、刚劫到手的文牒,带着两人大摇大摆进了城。
“慧明师叔说了没有,去什么地方找他们?”
本参挠头道:“慧明师叔祖说,陕州城内有咱们大理段氏的产业,是一所隐蔽的禅院,就在城东钟鼓楼后边。如果进了城,就到那儿会合。”
贺连越往后窥了眼面带疑惑的城门守卫,一把将慢吞吞的赵许抱起,夹在胳膊下面,疾步如飞,挥手道:“那你还等什么,嫌人家反应太慢是不是啊!”赵许瞬间天晕地旋,整个人像被折叠的长枕头,直留两条细腿在空中晃悠。
本参担心地说:“师叔,你这样……对孩子不好吧?”
“没事,没事。”贺连越道,“你带路就好。”
三人好不容易赶到了钟鼓楼。沿□□泉方向走出数十丈,便见一片茂密的竹林,遍植泉畔,青翠苍劲,错落有致。遥见一块沉木匾额,半掩于竹林中,上书“莲音”二字。飞檐墨瓦,禅院深深。
本参面露喜色,道:“想来就是此处了,我去敲门。”
贺连越刚欲说话,却被一股极轻的力道,扯了扯衣袖。低头一看,赵许仰起小半张脸来,额上细汗密密,紧咬下唇。贺连越赶忙把人放下来,伸手探了探他额头:“病了?没发烧啊。”又去摸他的脉搏。虽然细微却很沉稳。
“喂,你怎么了?”
赵许难受地皱着眉头,却没有开口。
贺连越蹲下身,视线与他齐平,道:“哪里疼,你指给我看看。”
赵许眼角红红的,眸子湿润润发亮,好像快哭了。
贺连越简直抓狂,自己亲自动手上,拽拽他小胳膊,“手疼?”赵许缓缓摇头。“头疼?”粗鲁地摸摸小脑袋。他还是摇头。贺连越戳了戳他软绵绵的肚皮,“那是这里疼?”赵许倏然推开他的手,捂着肚子,涨红了脸。
贺连越看到他那个表情,心领神会,僵硬地一扯嘴角。
“拜托,下次想尿尿就直说好吗!”
他抬头对本参道:“你先进去找人,我带这个小笨蛋去撒尿。”说罢,抄起赵许,往竹林里奔去。一口气跑出十来米远,他擦了把汗,将人放下来,道:“行了,就这儿了。你尿吧,保准没人看到。”
赵许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憋红了脸,直直望向他。
“大爷,您还有什么要求啊?刚刚让你在路边解决,您老又不同意!”贺连越忿忿道。
两人彼此无言地对视了好一会儿,贺连越才有点明白过来,指着他颤声道:“你……你不会要我把尿吧?”
赵许打从生下来开始,就没自己解过裤带、拿过筷子,信王夫妇爱他胜过性命,家中仆妇千人,哪里有要他亲自动手的道理?此时,他也只会摊开双手,茫然而无辜地眨眼。
贺连越额上青筋迸出,长袖一甩,转身道:“老子又不是你爹妈,管你尿不尿裤子?反正你自己看着办!”身后半晌没有动静,他偷偷瞄了一眼。只见赵许的小脸由红转紫,小茄子一般,捂着裤裆,一颗豆大的泪从右眼淌下来。
“唉——”
他又心软了。跟个傻孩子置什么气?以前做义工的时候,也帮婴儿换过尿不湿呢。
贺连越走回来,半跪在地,替他脱了裤子,哼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学着点儿,以后你都要自己干。你爹娘不会陪你一辈子,我也一样。”闭上眼睛,一狠心,捉起那只软啾啾的小东西,对准竹子根部。
孱孱的水声停息后,两人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大口气。
贺连越呲着牙,把手往赵许身上一擦,径直往前走,嘀咕道:“老子这是造了哪门子孽啊……居然还有这么一天!”自己都恶寒得直发抖。
赵许跟在他后面,个子还不及他的腰高,一摇一摆的,像条小尾巴。
“说实话,你是系统派来克我的吧?真是个小冤家。”
“……”
“等查到你的身份,找到你的亲眷,我就送你离开。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
“小心地上的……”贺连越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砰的一声,扭头一看,赵许重重跌了一跤,坐在地上,捂着鼻子,眼中雾气蒙蒙。贺连越这才把话补完,“地上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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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连越背着赵许,从竹林里出来,看到本参垂头丧气地站在禅院外面。他心念一动,立即问道:“怎么了?”不会是出事了吧。
本参失落地说:“师叔祖他们已经走了。”
“这么快?”贺连越略感惊讶。
“出了藤椒岭血案后,城里搜查得很严。今天一大早就颁布了禁令,整个陕州城只准进不准出。师叔祖他们通过段家的关系网,提前知道了消息,怕因此事被困留城内,不得脱身,所以来不及等我们,就先走一步了。”
藤椒岭就是昨夜他救了赵许的地方。怪不得他刚才只看到进城的队伍,没看到有人从城里出去,原来是这样。
本参无措地问道:“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啊,小师叔?”
贺连越努努嘴,指向他身后的禅院:“还能怎么办?先住下来呗。这么好的地方,不住白不住啊。”同样是和尚,这天龙寺的皇家特供大师就是不一样,待遇比少林那帮人好多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区区一伙衙役,难道还真能奈何得了他不成?
栽赃陷害,那是什么玩意儿?
在绝对的武力值面前,都不算个事。
贺连越大大咧咧地进了禅院,吩咐看家扫地的小僧弥放洗澡水,准备饭菜,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最重要的是,马上把那个麻烦的小冤家甩给了本参照顾。
他自己洗完以后,换上一身雪白的小衣,没穿僧袍,就躺在院子里纳凉,等饭菜做好。此时,从另一间厢房里传出了本参的惊呼,接着就看见他满身水迹地冲出了屋子,尴尬地手足无措。
贺连越啧啧道:“我说那个小祖宗不好伺候吧?”
本参挠挠后脑勺:“他是挺乖的,但是……”非暴力不合作啊,“他不让我脱他裤子,还有那个……那个腰带。”
贺连越撸起袖子,一面往屋里走,一面撇嘴道:“还反了他了。待会儿你要是听见什么奇怪的动静,千万别进来。”
“欸,小师叔,你不会是要打他吧?”本参赶忙拦住门,“孩子还小,不懂事。”
贺连越和善地微笑,道:“我怎么可能打孩子呢?你真会开玩笑。”一把推开本参,径直进了屋子,“啪”的一声,猛然关上房门。本参小心翼翼地敲了两下,不安道:“小师叔,小师叔。你让着他一点儿,大人有大量,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贺连越一进屋内,看到满地*的痕迹。
赵许趴在浴桶边上,白白的雾气中探出一颗小脑袋,眼珠子黑漆漆的,一眨不眨望着他。贺连越绞了条白巾,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就你矫情。”白巾在赵许头顶围了一圈,末梢打了个蝴蝶结,越发衬得那张脸巴掌似的小。
赵许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伸手摸摸蝴蝶结。
贺连越卷起袖子,替他擦身,从瘦条的肩膀到胳膊,然后是小腹和后背。擦到大腿的时候,赵许又不干了,把脸埋进水里,抱着膝盖不出来。贺连越笑嘻嘻地把他从水里捞出来,“别害羞嘛,都是男人怕什么?”
他又吓又哄,终于把赵许提了起来。温暖的阳光透窗而入,经过一道薄纸的过滤,只剩下淡淡一片。而借着这道光,他看清了赵许湿润的眼眸,和……大腿处难堪的三角烙印。
那是比刺字更严苛的羞辱,却不知为何又留下了几分余地,没有黥在脸上。
贺连越怔了一怔。这是他第一次真切意识到,面前这个小孩,不仅是孤独的自闭儿童,还是王朝的囚徒,流放千里,抄家灭族。就算自己查清楚案子始末,也不一定能找到他的亲人。更有可能……他已经没有亲人了。
趁他发愣的功夫,赵许又重新缩回到浴桶里,垂着睫毛,动也不动。
突然,有一只手轻轻搭上他的头顶,温柔而有力。赵许微微扬起的脸,正对着贺连越俯下的胸膛。雪白的小衣松垮散开,露出光滑白净的胸口。直到他湿漉漉的脸颊,贴上了那温热干燥的皮肤,他才意识到——这个男人抱住了他。
“其实,也没那么丑。”
“你仔细看,是不是还有点像半只蝴蝶结的形状?”
“这是如意、团圆、相思的意思,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