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潜入与天塌

清然之彬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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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周一山挂断电话,以汗洗面,不住叹气时,他听到了男孩的请求。

    男人以为自己无论再听到什么都不会惊讶了,但他仍是叫出了声,“什么,你想再回去?”

    张豪点头。他已经做好了觉悟。

    既然塞巴说他们必须获取更多的信息,那么还有什么办法比深入敌人之中更高效的呢?

    不仅如此,深入险境应该能让他愧疚的内心消缓下来,这样他就可以说自己没有扔下大小姐不管了。

    “可……这太危险了!”

    “什么危险,老爷?”周管家这时推门而入。“我将他们都召集起来了,但老爷刚才说什么?”他急促地问。

    “高大小姐的男仆想回去!”周一山不可置信地重复着。

    老管家看着张豪,半晌没说出话。“你……是认真的吗?”

    “是的。”张豪说,“不用担心我,我……还算擅长躲藏。而且即使他们抓住我,我也可以自称是漏网之鱼,他们不会对一个没什么价值的小男仆做什么的,我不是他们的筹码,他们顶多把我和那群服务员关在一起。但我想去,是为了我的大小姐。我没办法不对抛下她这件事心怀愧疚,说实话,我已经快受不了了。但如果你们能给我提供一些东西,我会更感谢你们的……”

    “你想要什么?”周管家问。

    “小一号的防弹服,电击枪,如果有那种便携的通讯设备更好。”

    他们突然明白男孩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了,不禁露出了赞赏和敬佩。

    “我最后问一个问题,小子,你知道怎么回去吗?”周管家说。

    张豪自信地笑了笑。“我能跑出来就也能回去,不过我可能需要你们帮我转移一下注意力。”

    “注意力?”周一山想了一会说,“啊,这个交给我吧。还有什么比几千万更能吸引人注意的呢?”

    “啊,多谢了。”张豪说。

    五十分钟后,周一山的秘书开着一辆车小心从后门驶进了地下停车场,并借着升降梯将几个满满的大袋子直接运进了建筑内部。

    大袋子要三个人才拎得动,周一山将保安都叫了进来,并叫他们对所行之事完全保密。

    说实话,如果有人告诉他真的有内应,而且内应在这几个保安当中的话,他是第一个不信的。

    这群人曾经用性命保护他和他的家人,又怎么可能会因为不义之财放弃尊严。如果是他猜测,那么内应更可能会出在那些奸诈小人与腐败金主间,这样的人物他到能数出几个,不过……眼下仍是无法判断出到底是谁。

    这么一看,也许男孩的危险行动反而十分重要。不过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既然那个男孩都能鼓起勇气独闯险地,那么他也不能犹豫了,他要去将真相告诉那些可怜的家长们。

    老管家做的很不错,没有惊动任何其他人就将十三个孩子的家长都聚集到了一个房间中,有十七人,其中有一个不是父母而是婶婶。

    一群大人们挤在会议室中,一开始觉得很有意思,因为管家说周先生给他们准备了特别的礼物,但随着他们发现自己无法联系上那些孩子,气氛也慢慢变得不安了起来。

    就在这时,周一山推门而入。他强装镇定,但仍不免慌张。

    各位监护人见他走进来也都安静了下来,露出信任的目光。

    但周一山知道自己就要辜负他们,不得已逃避了那些目光。对他而言这是耻辱,因为他从未逃避过,也从未辜负过他人信任的目光。

    周一山找到一张椅子,坐下——因为他不确定自己之后还能站着,叹了口气说,“我现在告诉你们一件事,希望你们听完后不要慌张。”

    众人一惊,都被周先生的严肃和言语中透露出的恐惧吓住了,不由自主地沉默着,等着周一山继续说下去。

    周一山开口,话语中透露着无比的无奈和自责。“你们的孩子,包括高川先生的女儿,还有我的女儿和儿子,都被绑架了……”

    一样的表情,十七位监护人脸上露出和他刚听到这个消息时一样的表情:震惊,不可置信。

    “什么?”

    “没在开玩笑吧,周先生?”

    一半的人慌乱着,一半的人沉默着,他们了解周先生的为人,知道他从不乱开玩笑,所以立刻认清了现实,露出绝望的表情。

    接着,越来越多的人在沉默中认清现实,房间霎时陷入一片死寂。

    周一山鼓起勇气继续说,“那群绑匪不知道如何闯进了娱乐馆,将服务员关了起来,然后悄无声息控制了我们的孩子。就在刚刚,我接到了他们的电话……”

    “他们说什么?”立刻有人控制不住问。

    “他们要钱,许多钱,五亿的电子汇款,每二十分钟两千万的现金,直到凑齐两亿……”

    “天啊!”听到如此巨额的数目后有人恐惧地惊叹。

    “凑不齐会怎样?”一个女人惊恐地发问。

    “凑不齐……”周一山没勇气说下去。好在对方也没有继续追问,因为他们似乎都知道答案。

    “绑匪们……有枪,是吗?”一个男人颤巍巍地问。

    周一山低了低无法再低的脑袋,无奈地说,“他们肯定有备而来。”

    没有性别歧视,但往往这时,女人是最先崩溃的。

    她们的母爱和保护欲望让她们无法忍受自己的孩子被一群穷凶极恶的歹徒控制着,不仅生死未卜,而且正在面临难以想象的危险。

    男人也会非常紧张,但长期的领袖职能和家庭主心骨的重担让他们极力克制住自己不能崩溃。此时,他们是状况没有走向极端的唯一支撑。

    几分钟后,有人说要报警。周一山立刻制止住她,告诉她报警的各种危害,并且说自己已经准备了第一笔钱,能多拖延一会。

    “拖延一会有什么用?”想要报警的女人问。她的丈夫急忙拉住她,为她毫不客气的逼问语气道歉,问,“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吗,周先生,我想我们必须站在一条战线上了!”

    “没错,你说的没错,王总。”周一山说,“我的女儿也在里面,我现在面临的情况和你们是一样的。我本不该要求你们什么,因为这事是在我的宴会上发生的,是我邀请你们来的,是我的保卫工作没有做好。但是,我必须承认我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无法满足绑匪的要求,他们要的钱,即使我将现在所有能拿出来的都拿出来也不够。我可以顶着我的产业崩溃的风险,但我也想请求各位的帮助。我想,咱们应该先满足绑匪的要求,然后再一遍商讨对策。目前,我只有这一个办法……”

    “唉——”想报警的女人悲叹一声,爬进丈夫的怀中哭泣。

    “钱,对,先凑齐钱。如果他们得到了钱,肯定就会放人的!我现在就给我的秘书打电话!”尚有理智的男人们行动了起来。

    时间快到了。周一山走出房间,准备和绑匪进行第一次交易。

    同时,张豪也做好了准备。周管家管家给他准备了一套行装:周欣穿的防弹服,一把高电压的电击枪——时间稍长就会电死人的那种,还有一套十分隐蔽的通讯设备。

    老管家捏着一把汗说,“只希望里面的当事人不要慌张,做出什么冒险的举动。”

    “我也是当事人啊,老先生……”张豪尴尬地说。他无需掩饰,因为已经掩饰不住了。他的双腿在颤抖,不停紧张地舔着苍白的嘴唇。

    老管家看着男孩,不知该露出什么表情。他已经问了他最后一个问题,所以不能再问什么了。但他能帮上忙,于是说,“小子,我想起来那栋建筑有一个地下室,在西北角。它有一面通风隔窗露出地面一半,我记得周小姐小时候经常在那边钻来钻去。如果你运气好,也许还能钻得进去。打开的办法很简单,我想这就不需要跟你说了。”

    “谢谢。”张豪回应,这绝对是个非常有价值的信息。

    周一山,老管家和两名保安将几辆仓库搬运车推向娱乐馆,搬运车上垒满了好几个麻袋,每一个里面都塞满了最高面额的纸钞,它们刚刚从三个银行和一个地下仓库中被取出来。

    在他们走到一个侧门门口的时候,绑匪终于接听了电话。

    “你很幸运,周先生,凑齐了第一笔钱。你也信守承诺,没有报警。所以,我也会相应的给出我的诚意。把钱放在门口,退开十米,两分钟后,我就会放两个孩子回去,放心,他们都毫发无伤。收到人之后,我想你知道应该怎么做,对吗?”

    “是的,先生,我会悄无声息将他们带回去的。放心,我已经跟那些家长都通过气了,他们不会报警的。钱我会尽量凑出来,只求你们能宽松一点时限。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让我们和那群孩子……”

    “呵,别得意忘形了,周先生。别忘了,我的电子账户上可还没收到你的一分钱呢!劝你还是别费劲搜查了,你什么也查不到的,还不如把精力放在更重要的事情上。下一次时限到时,如果电子账户上还没动静的话,我可就不会这么好心了。”说完,绑匪就挂断了电话。

    周子和老管家小心对了一下眼色,开始将麻袋卸下搬运车。当卸下最后一个麻袋时,意外发生了。

    麻袋突然破了,大把大把的钱掉落了出来,散落一地。他们知道那群绑匪虽然没有现身,但一定在哪里偷偷观察着他们,也许就在那些露出一条缝隙的窗帘后。

    所以当他们慌忙捡钱的时候,那群绑匪一定真真切切的看到了,而且他们一定会将所有注意力都投射过来,毕竟当钞票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时,它可以在短时间内吸引一个人全部的注意力。

    果不其然,没过两分钟,两名绑匪就推着两个带着哭腔的孩子从楼梯角出现,他们将孩子不客气的推到他们面前,粗暴地说,“赶紧走!”

    周一山没多犹豫,带着孩子就赶紧离开了。

    事件似乎朝前进展了,他要回了两名人质,虽然没有自己的孩子,但仍觉得欣慰,最起码有几名家长无需提心吊胆了。

    另外,他也看到了绑匪的行头。按照老管家所言,不是那种特别专业的绑匪——从他们保护自己的妆容和拿枪的姿势就知道,可能只是一群走投无路的恶人。

    但一群无头无尾的恶人不可能组织起什么有效的绑架,带领他们的人也许多少有点来头,所以仍要小心。

    有两个好消息,一是只要他们能拿出足够的钱,孩子们就肯定不会出事;二是那个小子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已经潜入进去了。

    张豪的确有惊无险潜入进去了,没有任何意外。那个地下室就在西北角,而且这面还没有窗户,处在里面的绑匪不可能观察到。

    隔窗露出地面一半,应该只是当初故意设计的。张豪拨开扣锁,打开隔窗,发现自己能钻得进去。

    于是他转过头,头朝外,慢慢将自己的腿和屁股倒了进去。脚踩到了可能是一张桌子后,张豪才松开紧紧扣住窗檐的手,蹲下膝盖将脑袋也挤了进来。

    为了以防万一,他关上了隔窗。

    地下室昏暗无比,勉强能看清眼前,但张豪不敢发出任何光亮,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他只能小心一点点向黑暗中挪步。

    好在他运气不错,在眼睛适应黑暗前没碰到什么东西。接着,借助模糊的视力,他找到大门。

    张豪一边祈祷绑匪不会注意到这个地下室,一边小心转动门把。木门小心被拉开,迎来的只是更多的黑暗。

    没有人。

    张豪松了口气,轻声对着领口的对讲机说,“我已经潜入进来了。”

    贴在耳朵中的耳机中传来周管家的回复,“收到。现在就给你汇报路线,小子,万事小心。”

    张豪点头,沿着老管家告知的路线在黑暗中小心前进。

    另一边,周一山将两个孩子归还给他们的监护人。

    几位家长看到自己的孩子无事回来,喜极而泣。这本该是充满希望的剧情,不是吗?但周一山却发现房间内充斥着一股诡异压抑的气氛。

    很快,一个男人走过来,垂丧着脸对他说,“有人报警了……”

    那一刻,周一山仿佛觉得天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