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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真和石妍相隔一米,面对面站着,一个满面怒容,另一个妒火中烧。她们的手里各端着一个水杯,与其说是捂手,倒不如说是用来稳定情绪的必备道具。
“学姐,你不能来干涉我的生活,就像我无法去左右别人的喜怒哀乐。你不觉得我们大家都放轻松点,事情才会变成正常的样子吗?”
“在你之前,一切都是正常的。”
“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我要说明一点,我乔真从来没有做过夺人所爱的事情。尽管我并没有像你那么欣赏张臣挚,但今天我要表明我的态度。”
石妍冷笑:“所以,你终于承认了,你还是有点喜欢他的,不是吗?”
乔真压制着怒火,不理会她,继续说:“只要你一天不是他的女朋友,无论我是否喜欢他,都有权利决定是否和他在一起。这是我的自由,你没有权利剥夺。”
石妍听着,却没有在意她说的重点,只是很惊讶:“你的意识是说他明确在追你了吗?为什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过,我都没看出来。”
乔真对石妍少有的不理智无言以对,走到厨房里拿了瓶冰饮料,抿了一口,看她还在那里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又有点于心不忍。
她走到她身边,搭着石妍的肩,提高了点嗓音:“要我说,人的烦恼大多数是边界不清引来的。你不是他的谁,我也不是你的谁。大家作为成年人,你没有权利来打探别人的隐私,我也没有义务向你汇报我的感情动向,更没有权利对别人说教和无端指责,没有谁能够体会别人的体验和感觉。当然,朋友之间的主动交流另当别论。”
石妍有些难以置信:“你我难道现在不是朋友了吗,当初说好的要帮对方找男友做顾问的呢?”
“正因为你我还是朋友,我才和你说那么多。你觉得,以我的脾气,对一个我不在乎的、对我无端猜忌甚至指手画脚的人,会愿意多说一个字吗?”乔真觉得自己该说的都说完了,转身离开,留下石妍一个人在原地发呆。
回到屋里,乔真的胸口还有些起伏,愤怒难当。她难以想象,两人会有今天这样的对话,也对刚才说出的话有些忐忑不安。
她拿起床头柜上的一本书,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她不清楚刚才的坦露心迹撕开了两人说不清道不明的伤口,对友情是疗愈性的排毒还是毁灭性的撕裂。
她摇摇头,不想再细细思索,无论如何,如此的酣畅淋漓,至少好过躲躲闪闪的猜忌和回避。
乔真的眼前突然浮现出张臣挚凝视她的眼神,她能读懂其中的着迷和顾虑,只是每次都选择视而不见。
她坐在床头,轻轻叹了口气。前有不拘言笑的父亲,后有虎视眈眈的石妍。她即使接受了,他们又能走多远呢?外部环境对感情的影响力之大,她到底是尝过滋味的,只有工作是不会辜负她的,种瓜得瓜似乎并不是什么难事。
如此一想,她倒也就释然了。深呼吸一口气,默默把那张让人心动的脸从眼前抹去,起身去洗漱。挤出一段牙膏的时候,她抬头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意气风发,早就不是那个当年为感情消瘦憔悴的姑娘。她朝自己微笑了一下,暗暗下了决心,不如保持目前的状态,朦胧中带点牵挂,挺好。
乔真打开手机,看了眼其中的一张照片。这是一张食指缺损的汗液掌纹勘察图,他们今日连续工作的复勘收获。
想象着汗液掌纹和窗台采集得到的脚印、指纹相结合,加之卫生间采得的血样,足以大大缩小凶手的侦查范围,甚至有可能一举命中捕获,她止不住的兴奋。照片似乎是最好的解药,抵去了她连日“被”夹在石妍和张臣挚中间的烦恼,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都成了宁静心绪的背景音。
她终于抵挡不住阵阵袭来的困意,沉沉地睡去了。
一醒来,乔真就被许多个疑问打消了睡意。缺指人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从事什么行当?他的手指之前有过什么故事?物证齐全的情况下,抓捕是否有难度?之前勘察现场,如果缺指人依然在附近居住,那必定有所耳闻,会不会闻风就逃出了本市?按照父亲的推断,这起案件不会是流窜案犯所作,那他和章琴之前认识吗,有过什么过结?
如果说勘察现场如同寻宝,让乔真这些刑警绷紧了神经。那么凶手到案才是好戏拉开大幕,最吊足犯罪心理分析师的解密环节。
很多时候,她都发现,倘若用常规思维有时候很难推断出一个人在什么情况下,会用犯罪作为极端情绪的表达方式,从而误判作案动机。而动机,永远是一个人邪恶念头萌芽的起点,和持续的动力。
断指人就是在这种思绪解不开、理还乱的过程中,被带到玻璃幕墙之后的审讯室里,乔真和其他人都隔岸观火般,端坐在审讯室外,看着精瘦又固执的男青年如何为自己作出辩解。
今日的主审视张臣挚,他走进审讯室的时候,有点一瘸一拐。
乔真关切地盯着他脸部细微的痛苦表情,按耐住没有打探,很快就听旁人打着哈欠议论说:“这臭小子住的地方真是荒僻,连个路灯都没有。”
几句听下来,她就知道昨天他们得到线索后,连夜追捕凶手。张臣挚的腿在坑坑洼洼的地崴到了,应该是伤到了筋,但他说这点小伤不算什么,执意先回来把凶手“全套头做了”(指羁押手续前的审讯笔录等常规程序)。
“你说还是我说?”张臣挚和他东拉西扯了几句后,劈头就问。
“嗯?”断指人根本不敢正眼看他,一抬头,眼神飘忽不定中满是恐慌,只关心一个问题,“我会不会死?”断指人问完话就深深闭上了眼睛,垂下头,好像在思考,又好像想要逃避眼前的一切。
张臣挚静静地等着,过了几分钟,等到恐惧完全占据他的头脑,才开口对他说:“我只能告诉你,你自己坦白,和我来告诉你我们掌握了什么证据,是完全两种性质,量刑定罪也不一样。至于自首态度是不是好,这取决于你,任何选择,都需要你自己来负责。”
“我原本并没有打算这么做。”断指人像是下定了决心,突然举起了手,“你们知道我的手是怎么断的吗?”
乔真关切地凑近屏幕观察,大家听到他主动提起这个话题,也都等着听他说下去。
他显然还不能平静接受断指的事实。
两年前,他还租住在章琴隔壁的公寓,恰巧章琴是个热心的邻居,看他单身小青年一个,起早贪黑,收入也不高,有时候烧了什么好菜,就给他捎一份过去。时间久了,甚至到周末,也会邀请他到家里学个厨艺,一起吃顿饭。直到有一天,他在自己的公寓里做老鸭汤时,切断了手指。
“十指连心,我当时痛得话也说不出,她帮我报了警,叫了救护车。可是,在去医院路上,她就问我,是不是为了钱才这样做。我没回答她,只是喊痛,到了医院以后,她就一直冷眼看着我,好像看一个无药可救的坏人。这眼神,我到现在都记得,就是我没考上市重点中学时候,我妈什么也不说的那副表情。”
“好在保险公司请来了法医之后,拆开纱布,仔细观察了我手指受伤的截面,当着我的面冲理赔员点点头,当时那理赔员的脸色就很难看,我就明白他的意思是说这单签得太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