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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啪啪啪啪!
轻轻的打了自己几巴掌。
秋天的蚊子太狠,谢九现在已是满脸包包。
看看被吊在大牢墙上的克尔曼,再看看自己的手镣脚镣,长叹一声……风水轮流转,上辈子抓贼的,这辈子当贼被抓了。
“呼肯……”
“别说连累了我,听着矫情……克尔曼,刚才忘记说了……杀的好!”
被打的遍体鳞伤,满脸血污的汉子,露出了一口白森森的牙,眼一闭,晕了过去。
草原上的汉子恩怨分明,爱了就爱了,恨了就恨了,背叛就杀,有恩就要报,从来痛快。
………………
在祁阳县衙仵作间,大刀看着支离破碎的两具尸体,跑到一边疯狂的呕吐。
“殿下,您别看,没得污了您的眼。”
大剑堵在慕文暄前面,不让他上前。
祁阳县的县令满脸苍白,浑身颤抖。
“去请聂老吧。”看着几人的惨淡的表现,慕文暄没有坚持。
“是!”
慕文暄早就派了暗卫跟着谢九和克尔曼,等他们杀完人后,就让祁阳县令把他们抓起来。
本来以为一切都会顺利,谁知道会遇上了克尔曼这样的怪物!
要不是跟着他来的都是大内精英,说不得克尔曼已经跑了。
但就算是抓住了人,他这边也损兵折将。
人竟然折了半数,亏得克尔曼只是想逃出去,事后谢九又帮忙救人,才没死人。
………………
一听谢九被抓,聂老就跟着报信的大剑,急急匆匆的跑来县衙,质问早就候在大厅主位上的少年,“阿九呢?!我闺女呢?!你们是不是伤了她?!”
“……聂老莫急,令……令媛无事!”
聂老头直直的盯着慕文暄,讥讽的道,“你是谁?”
“在下慕文暄。”
“宣王?”
“……是的!我是!”
慕文暄不奇怪聂老知道他的身份,因为母妃曾经说过,他长得最像先皇,而聂老和先皇朝夕相处几十年,怎么会不识得这种脸呢?!
“让我见见阿九……一个人去!”
不愧是父女,说出来的话都一样。
“好。”慕文暄回头吩咐侍卫道,“领聂老去牢房,要小心伺候着。”
“是!”
来到牢房深处,看到了带着手镣脚镣的谢九,聂老头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了几块布,深吸几口气道,“开门。”
““聂老,恐怕不能放您进去。”陪着进来的大刀为难的道。
“爹?爹,您怎么来了,爹……!”刚回过神的谢九着急了,趴在木栅栏上道,“爹,您先回去,我不会有事的,无论,无论宣王要您干什么,您都不要答应……知道了吗!”
大刀一脸惊讶,聂老头骄傲又悲伤……小闺女什么都明白了。
以谢九行事的缜密,和克尔曼的身手,不该被捉!可偏偏还是被捉了,那只有一个解释,钻进人套子里去了。
“知道,知道!”。颤悠悠的伸出手,隔着栅栏费劲的把布缠在谢九的手上和脚上,又从怀里掏出玉佩带在谢九脖子上,“这是咱家的传家宝,能保佑你。”
“……爹,连累你了。”
“不连累,莫哭!有爹呢……等着我!”聂老头站起来,对大刀冷冷的道,“走吧!”
看着谢老头的背影,谢九狠狠的锤了几下地,满脸懊悔!
宣王殿下!!
……………………
聂老蹲在了椅子上,从怀里掏出大烟袋,想起点火的人还在牢里关着,又收了回去,“阿九行事从不瞒我,她说前几天你和他一起爬墙头了?”所以知道了克尔曼的事。
”是的。“
”不亏是老慕家的种,生来就阴险狡诈!只是个小小的杀妻案,应该不至于出动暗卫吧……你是冲着我来的?”
“……今晚的事的确是我做!与您谈判总要有筹码,否则,大概连和您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呸!杂种!”一口唾沫差点喷在了慕文暄脸上。
呼啦啦,几个护卫把剑抵在了聂老头的脖子上。
“杀啊!杀呀!老子要是眨一眨眼,就跟你姓!”狗杂种竟敢算计阿九。
慕文暄丝毫不见恼怒,只挥了挥手,刀剑就撤离了聂老头的脖子。
“当年您死里逃生,凭着一身出神入化的毒术,灭了诬陷良妃母子造反的先皇后娘家三百三十八口,若不是皇后,现在坐江山的大概就是您的外孙,良妃的儿子……安乐王!”
“小子,你爹是个混蛋!……老子从小就认识他,陪着他把这天下收入囊中,老子除了闺女,什么亲人也没有,当年他不顾辈分,趁着老子在外治瘟疫的空,骗走了我闺女给他都当了妃子,老子回来,他指天指地,发誓毒咒会对我闺女好,当时闺女也瞎了眼,非他不可,老子无可奈何才答应了,。结果呢……看见老子在民间的名声太好了,这杂种就有疑心了,以为老子有扶持自家外孙上位的野心,他就……!”
“此事经年,先皇也是懊悔不已,所以即使您灭了王家满门,他也没有怪罪与您,还封您为护国公,一直等着您回去。”
“别他妈的说好听的!小子,知道我闺女和外孙在牢里受了什么罪吗?!知道他们俩死时是什么惨样吗?!小子啊,惨不忍睹!!!若不是他派人在半路上截杀我,我不会那么晚回来,以致于……”,聂老头直直的看着慕文暄,”老子现在就杀了你,再起香拜佛让佛祖封你为玉皇大帝,你看行吗?!“
人死了呀!!!!!!!事后再忏悔再后悔再平反再封赏,有个屁用!!!!
慕文暄被噎的一愣,当年他还小,什么都不知道,聂老的事也都是听来的,于是从来没听说过良妃和安乐王进了牢里之后的遭遇。
“老子这十几年北上平洲,南下南越,西去大漠,东到海边……每到一处,老子就想下一把瘟疫,想让这大齐变的百里无人烟,千里绝人迹。”
说的人淡然,但慕文暄全身的冷汗一下冒了出来了,忽然有点明白,先皇当年为什么会那么忌惮良妃母子,有这么个大杀器在,怎么能不害怕……幸好聂老的聪明只在医术上,若当年在政事上有半分精明,良妃母子也不至于是那个下场。
“可是,老子不忍心呢,你家做的孽,凭什么要百姓受苦!”聂老头瞪着慕文暄,恶狠狠的道,“可现在,要逼着老子这么做吗?!!!”
“……来人,把聂姑娘放出来。”沉默后放人。
“是!”
“您可满意了?”慕文暄问聂老头。
不满意!但暂时也无法!
只放阿九,不放克尔曼,这是做好了另一个套子,等着他跳啊!
聂老头脸黑得像墨,可以为了阿九不管不顾,可克尔曼……唉!!
……………………
被关了一夜,可饿了!
谢九把脸埋在汤碗里,哼哧哼哧的嚼着。
“没用!大牢周围全是高手。”
谢九手一顿,接着狂吃。
“说了没用!那小子狡猾的很,只放了你一个,就是为了引你上钩,逼我就范!”
谢九摸了摸饱饱的肚子,叹了口气,“知道了。我不去!就我这一身三脚猫的功夫,不够人一盘菜的……爹,咱们带着琪琪格和阿丹走吧。”
“真不管了?”
“真的!”
聂老头狐疑的瞧着谢九,喷出几口烟道,“好!咱们先到孩子舅舅家把两个小的买下来,办好了,后儿就走。”克尔曼一家是贱民,只得落户在胭脂舅舅家,表面上是亲戚,实际上是奴籍。
“嗯,累了,睡吧!”吃完饭睡觉,养足精神再说。
睁着眼睛,听着聂老头抽了一夜的烟,谢九幽幽的叹了口气。
………………
第二天,谢九起来晚了,聂老头留了信说先去办阿丹和琪琪格的事了。
轻抚了抚胸前聂老头给的玉佩,谢九伸了个懒腰。
背着箩筐,出门溜达,先上了春风得意楼,又去了杂货店,瞅了瞅身后跟踪的尾巴,谢九没有迟疑,又进了祁阳县衙。
“找我有事?”
县太爷家最好的房子,现在成了慕文暄的书房。
谢九羡慕的看了看书架子上的书,笑着道,“我爹要你明儿中午去见他。”
终于要服软了!
“好。烦你回去告知聂老一声,我会按时赴约。”看着谢九羡慕的眼光,慕文暄淡淡一笑……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大人,能不能让我见见克尔曼……我给他带了一些好吃的。”
小尼姑好心来送信,这点面子给了也无妨,再说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可能做手脚。
………………
“克尔曼,克尔曼。”轻唤着一直被吊着的人。
浑身都是血,好在是暗红色不是鲜红,看来那位殿下没有再用刑。
“呼肯……你来了,孩子们,没事吧?”
“没事,聂老头去买他们了,以后会跟着我们一起过日子,放心吧。”
克尔曼笑了。
谢九回过头,对大剑说道,”能不能放他下来,让他安生的吃顿饭?“
若是聂老肯跟着会帝都,这个蓝眼的汉子是死不了的,而且这汉子身手好,做的事……嗯,讲真,真他么痛快,放他下来殿下也应该不会怪责。
克尔曼扑向了谢九的背篓,拿起一只烤鸭狼吞虎咽的撕咬着。
“明儿中午我会再来,想吃什么,你说?”
克尔曼抬起满是油污的脸,蓝眼睛闪烁了一下,“酒。”
谢九的手从耳朵上划到了下巴,揉揉,为难的道,“真会挑剔……答应了。”
“好。”
谢九走后,大剑就回去复命。
…………
聂老头领着两个孩子回来的时候,谢九已经整出了一桌子菜。
看着红着眼睛,脸色惨白的琪琪格,和耷拉着脑袋,没了活泼劲的阿丹,谢九什么也没说。
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谢九就催促着聂老头,“该走了。”
“知道了。”
当时,之所以选择在义庄住下,除了不愿意和人打交道外,还因为无意间,聂老头发现这里竟然有个通往城外的暗道,不长,也就半里地,但也足够躲过慕文暄的耳目了。
领着孩子,小心翼翼的走出暗道,看着不同于祁阳县的景色,谢九和聂老头齐齐的松了口气。
“爹……不,不好了,我,我好像把玉佩拉义庄了。”谢九着急起来,结结巴巴的道。
“什么?!”
“你先到前面去那棵树下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快去快去,那是咱们家的传家宝。”
谢九拔腿就跑了。
刚才还满脸着急的聂老头拉下来脸,长叹一声,这股子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倔强劲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