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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亚亚狐疑的瞠大眸子,完全被眼前的一幕给惊着了,隔了半晌才想起来要应声:“我就是!”
“您就是?”聂县令听见有女子应声,不禁循声望去,只见一女子身着粗布衣裳,打扮虽是看着有些寒酸,可这女子倒是出落的婷婷大方,骨子里透着大家闺秀的气质,让人一定也瞧不出她像是个乡野村妇出身,若是换身打扮,这女子怎么看也该是个大富大贵之人吧。“您是女掌柜?”
“应该就是我了。”艾亚亚也不敢肯定聂县令口中的‘女掌柜’是不是就是她,毕竟她跟聂县令也是头回儿见,可会女掌柜,女掌柜的唤她的,在艾亚亚的印象里,隐隐约约的泼开的是两个人的影子。
“既是这样的话……”除了眼前的女子,再也没有人去应了,可聂县令还是怕会认错:“敢问女掌柜您的铺子售的商货是?”
“铺子?商货?!”艾亚亚被问的一愣,可转顺,艾亚亚不禁唇角一弯,呵呵的笑了起来:“县太爷觉得像我这样的一名乡野村妇像是个有商铺的人吗?我只是沿街只个小摊售些果子而已。”
果子!一听见这两个字,艾亚亚忽的仿佛瞧见聂县令的眼里精光一闪:聂县令好似很是畏惧艾亚亚般的边摆手边解释道:“不。不。女掌柜误会。本官绝没有奚落女掌柜的意思。敢问女掌柜卖的果子是?”若眼前的女子真是只摊售果子的话,那这就对了一半了。
“民妇卖的是草莓!”
艾亚亚的话才一出口,聂天明的狼嚎就从聂县令的身后响了起来:“爹,她胡说,您千万别听这贱妇的信口开河,她卖的分明是心果,却偏说是是什么草莓,天知道,本是进贡的贡果,这女人是从哪偷来的秧苗,还……”
“孽障,还不闭嘴!”聂县令再次冷冷厉喝。“你们几个还傻愣着干嘛,还不把少爷押过来,给女掌柜的叩头赔不是!”
叩头赔不是?!艾亚亚不可置信地挖了挖耳朵,她没听错吧?没等艾亚亚开口去问,聂天明的嚎啕又一次传来,证明了艾亚亚确是没有听错。
“爹,您是不是老糊涂了!竟是叫儿子给她个贱妇下跪赔不是!娘都没罚儿子跪过,您竟然……”
啪——又一记五指山盖在聂天明左脸早有的指痕上:“孽障,你知道你得罪了谁吗?竟还敢胡言乱语,还不赶紧跪下!”
在两名衙役的按压下,聂天明哪里能挣扎得过,噗通一声,膝盖一曲直跪在艾亚亚的面前。
聂县令见儿子被按跪了后,赶紧又迅速上前,他跟着在一旁又是点头又是哈腰的就恨不得把艾亚亚当菩萨一般的供起来了。
“女掌柜,小儿不懂事,也是本官教子无方,还望女掌柜的多多宽恕,这次回去,本官一定好好的罚他,关他紧闭,必让他长些的教训,还望女掌柜的莫与小儿再过计较,还望您在武状元大人的面前多替小儿求求情,劝劝大人莫要跟小儿斤斤计较。莫动气,气急伤身。”
武状元大人?!听见聂县令左一声武状元,又一声大人的唤着,艾亚亚顿时犹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她哪里认识什么武状元啊!
等等,莫不是?!艾亚亚不禁倒吸了口凉气?!那个莫青彦还真是新科武状元,可为何她却不这样认为呢?!
武状元!聂天明此时才知道,就在他跟艾亚亚的摊位那穷折腾的时候,武状元竟是已经找到他家里来了!聂天明身子一摊,差点没如同泥般的瘫坐在地。
人群中,洪君轩倒背着双手,面含温驯的笑靥,这就叫做,恶人还需恶法医,这样的一幕洪君轩好似早就料到般,他竟是一点都不敢到吃惊。
站在靠前些的柳青城分出的一缕余光瞟向洪君轩,只是淡淡的一眼,便迅速的收回。怪不得这个男人在钱记会那般的劝他跟钱掌柜,原来如此!
洪君轩似是察觉到有人正望向他,猛一抬头,可是那视线竟是早已飘离无处可寻。奇怪!
大步上前,洪君轩再次凑到柳青城的身畔:“柳相公,还记得洪某说过的吧?叫您莫担心。”
柳青城听闻,面容含笑,冲着洪君轩似是感激般的微微一颔首。
而洪君轩则是借此机会,再次打量起柳青城来!不是他!洪君轩猜测早前望向他的那抹视线是属于柳青城,可现在看到柳青城的态度,洪君轩一下次推翻了早前的猜测。
因为柳青城的目光里充满了感激,若是那抹试探的目光当真是属于柳青城的话,他怕是不会感激他的吧。
“是吗,原来是这样啊!这好说,好说!”艾亚亚含笑,似是十分好说话的点头应是。
“谢女掌柜。”聂县令再次对着艾亚亚点头哈腰:“孽子,还不赶紧谢谢女掌柜宽宏大量。你这混账东西,竟在外面给我招惹是非,你可知,今日闯此大祸,我若是不教训你,都难消我心头怒火……”
“县令大人。”聂县令正装模作样的做表面功夫的训诫聂天明时,谁知艾亚亚竟是在此时无征兆的低唤了他一声。
“女掌柜的请讲。任何事只要女掌柜吩咐,但说无妨。”聂县令跟艾亚亚说话看似十分谦逊,可艾亚亚却看得出,这县太爷还是护着自己的儿子的,对她道歉,不过就是门面上的功夫,敷衍了事罢了。
“是这样的,县令大人,闯祸的也并非您家的公子一人,您也看见了我们这一大摊子的人来府衙呢,也并非无事而来,也是事出有因。”艾亚亚收起好说好了的神色,既是有武状元给她撑腰,那她还要怕什么,聂公子领死吧,这一次,咱们新仇旧恨一笔清。
“关于此事本官看了大人的信,早已明了!”聂县令赶紧小心翼翼地接过话去,他可不打算让他的儿子吃太大的亏,自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事却是小儿的不是,是小儿先去女掌柜的摊上讹了果子。本官会好好的教训他的,绝不会让他再犯。”
聂县令一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他仿佛早就料到,艾亚亚会借此事大做文章而闹到他县衙来,所以,一早就差人备下了赔偿的银两。
聂县令对着身旁的师爷一打眼色,师爷赶紧朝着县衙门口一摆手,只见县衙里走出名衙差,手里捧着只红木托盘,托盘上覆着一块红布。
“这是赔给女掌柜的果子钱——薄银五十两,还望女掌柜的海涵!”
原来早有准备啊!艾亚亚微微一笑,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走到洪五身侧,抬手将洪五往前一推。
“县令大人,民妇此次前来并非为了果子赔偿一事,不瞒县令大人说,我跟您的公子早已将此事了了。而这次只是,比较棘手,想必银子怕是不太好使啊!”艾亚亚学起聂天明早前的话来,照猫画虎道。
聂县令突的感到有些焦头烂额,他的心中猛的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女掌柜,里面请。”聂县令还是惦念着能私了私了,所以邀艾亚亚进府衙。
“不了。县令大人,民妇看县令大人公堂上的人几乎都算齐了,好似就差个办案的桌子了,不如就麻烦,就在这开审吧。”艾亚亚狡黠的一敛凤眸。
“开,开审?”聂县令额头直冒冷汗,他就说心头有股不好的预感吧,自大他这不孝子浑身湿得犹如只落汤鸡的直奔府衙大门而来,他就隐约觉得这里面有事。“女掌柜的,这是何意?本官不懂!”
聂县令抬起手,轻搌了搌额间的冷汗。烈日当头,他却好似洗了个冷水澡,兜头到脚全是冷的。
“是这样的,您的儿子是被害的原告,而我们二人,就是您儿子口中害人的被告。这衙门,实则也不是我想来的,是您的儿子硬拖着我们来的,说是要让我吃牢饭。”
“什么?!”听闻艾亚亚的话,聂县令吓得险些下巴脱臼落地上砸个地窟窿出来。
定睛一看,喝,这女掌柜的身旁站的,不是洪家公子洪君轩身边的跟班——洪五吗?!莫不是他这不孝的孽子除了惹了这招惹不得的女掌柜,竟是还不小心的开罪了洪家,这不是要命呢吗?!
“爹……”聂天明到现在才知道他捅了多大的篓子,他自作聪明的光想着栽赃艾亚亚和洪五了,竟是把武状元是艾亚亚这一头的事给忘得一干二净。
可再怎么样,这若是他能倒打一耙的真的把‘他们联手推他下井一事给假说成真’,那这武状元再想向着这女人,怕是也不好向着她了吧。
“天明,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聂县令还能不了解他的儿子,准是他这儿子自作聪明,结果又是弄巧成拙了。
“是洪五,洪五他听这个女人的,他们联手推我落井!”聂天明红口白牙一张嘴,硬是将白说成黑。
“你确定不是你自己踩滑——折下去的?”聂县令可不想开罪武状元,更不想得罪了洪家,这两位,别说他惹不起,就是他的大舅子来了,也是一位都惹不起。
“爹!”聂天明哭丧着一张脸,这个时候,他爹不是该一味的啥也不问的向着他说话吗?!别说他是自作聪明的想要栽赃,就算他真是踩滑,他爹也该助他一臂之力啊。只是,为何他爹却是这个态度呢?!
“天明啊,你听爹说,此事可大可小。你可要想清楚再应啊!”
聂县令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妇人如同嚎丧似的哭嚎着从府衙里一股脑地直奔出来,扑的一下扑在聂天明的身旁,如同只护雏的母鸡,伸手一护,将聂天明紧紧搂进了怀里,妇人哭的虚伪极了,典型的雷声大雨点小,艾亚亚一眼就看出来了。
听听妇人这嚎的:“老爷啊!听说明儿让两个恶人给合伙推进井里了,是真的吗?我苦命的明儿啊!老爷啊,您可要给咱们的明儿做主啊!”
“娘!”聂天明真是深受感动地扑在妇人怀里,母子装腔作势的‘委屈’的哭做一团。
喝,真是好一幕,母子情深的画面,艾亚亚心口一堵,行了,她的晚饭有可以省了。
哎!这年头不知死的鬼还真多!艾亚亚不禁喟叹连连。这聂县令还算是目光长远点,可这聂县令的夫人和儿子,真是天下难得的两枚极品。
洪君轩暗暗一掐额梢,这聂夫人真是让洪君轩觉得无法足以形容,只得说聂县令真是上辈子修来的‘好福气’,有这么个儿子,还有夫人,真是送死的命啊!
“咳咳!夫人啊,你怎么也来凑热闹!”聂县令气得险些没站稳地一头扎地上。他这是越想平平了事,可这对母子越是不会趁他心意。
“老爷,咱们的明儿都让歹人给推井里了,您都不管不问吗?老爷,您怎么可以只顾着向着外人呢!”聂夫人张口闭口的喊艾亚亚和洪五是恶人,是歹人,这下子,艾亚亚可忍不了了。
“敢问聂夫人,您哪曾几何时看见歹人给您的儿子推井里了?难不成当时您在场吗?还是听人说的,人言不可信啊!”李全还在边上一下下的挨着板子,肯定是有别的下人给这聂夫人通风报信去了。
“哼,刁妇,我聂府的家奴从不说谎,我看你多半就是把我的明儿推井里的元凶吧,来人,给我拖下去打!”
喝,要说这这聂夫人的排场真不是一般的大,聂县令还没发话呢,她就已经定案了。
衙差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上手!
“愣着干嘛?夫人我的话不好使吗?”聂夫人声色俱厉地喝着。
衙差们看了看聂县令又看了看师爷,将头一埋,继续装聋作哑。
“老爷……”聂夫人恼羞成怒地对聂县令下达最后通牒。平日里,聂县令是个妻管严,手里的一群衙役也没几个能顶事的,聂夫人的话在平日可比聂县令的话要好使得多了,可今日竟是与平日不同。衙役们根本不听聂夫人的差遣。
“夫人啊,你就别跟这添乱了,这里有我,你先回去,赶紧回府里去!”聂县令好似真的急了:“别在这丢人现眼了行吗?”聂县令之所以会求爷爷告奶奶的撵聂夫人回府缘由只有一个,这般的场面,他绝对不敢让武状元亲眼瞧见。
早早的聂县令就只接到一封书信,那信竟是武状元的亲笔信函,信上覆有状元印,信上说届时,状元大人会来他府衙办些事,这事就是艾亚亚的水果摊一事,要他备上些的银两,给他那不孝的孽子做的混账事情——付账。
要不怎么聂县令会摆这么大的排场,在府衙的门口列队迎接呢。而武状元的信上有交代,要他叮嘱他的儿子,切莫再去招惹水果摊的女掌柜,否则就要他乌纱不报。
聂县令自收到信开始到现在也有个把的时辰了,聂县令估摸着,武状元多半是该来了,而他若是在不能将此事就此善了,怕是就再也没机会了了。
“我丢人现眼?你竟然说我丢人现眼!”听到聂县令说她丢人现眼,聂夫人顿时就恼了,聂夫人这火气一起来,竟是六亲不认:“老爷这胆子真是越来越大的,竟是敢跟我顶嘴了。老爷也不想想您这乌纱是哪来的,若不是……”
啪,又是一记清脆的声响,耳光直掴在喋喋不休的聂夫人的脸上。让聂夫人顿时捂着左颊闭上了嘴巴。
“你这泼妇,还不赶紧闭上你那惹是生非的嘴!若不是夫人你整日偏袒这个孽障,他哪里会这般的混账?不懂世事!”
素来都是聂夫人一直袒护着聂天明,所以聂天明才会越来越嚣张,越来越无法无天,惹事回来也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无所谓的态度,反正有娘能替他摆平父亲,而他的父亲是县太爷,所以他大可以继续无法无天继续惹事回来,不用担心会惹祸上身。
“老爷,你打我,你竟然打我?”聂夫人睁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这个男人平日里怕她就跟老鼠怕猫般,几时竟长了胆子,竟是敢上手打她了。
“夫人啊!”聂县令也是逼不得已!天晓得,武状元几时会从人群里走出来,然后将眼前这一幕的闹剧,尽收眼底。
而且,眼下有这么多的百姓,都说家丑不外扬可是如今。
“呵呵,县令大人,您家好热闹啊!”艾亚亚宛似蔑视般的一弯唇角。
“刁妇,敢看我的笑话!你是嫌命长了!”聂夫人猛地起身,抬手便要去掴艾亚亚的脸。
猛的一双大手,狠狠地攥住了聂夫人的手腕。
洪君轩瞪大了双眼,身侧的人什么时候,竟是冲到了前面,几时出去的,为何脚步竟是这般的快!
“青城?!”艾亚亚伸手去挡时,才发现,她竟是慢了男人一步,柳青城结实的脊背已如一堵墙般地挡在她的面前,为她拦下了这挥来的一巴掌。
“你是什么人?还不放手!”这男人是谁?长得挺美,只是他的手劲太大,攥得聂夫人吃痛地拧紧了眉头。
青城的手劲有这么大吗?!艾亚亚不禁也狐疑了,她‘欺负’他时怎么没见过他使出这般的力气来。不过,柳青城毕竟是庄稼汉出身,庄户人家的男人孔武有力气这一点倒是也不足奇!更何况,面对的是个妇人。
“放开我娘!你这个该死的哑巴!”聂天明竟是飞快地起身,横来一拳。“哎呦呦!”
柳青城以空出的手化作掌刚准备挡下这一记猛拳,却见聂天明似是被什么击中了膝盖,噗通的一声的再度扑倒在地。
柳青城眼尖手快地猛地一用力,松开聂夫人手腕的同时,再是一推,将聂夫人推得就地倒退了数步。可这力气用的却是敲到好处,并没有让聂夫人动作不雅的跌坐在地。
“说他娘的丢石头阴我!”跪在地上的聂天明愤怒地咆哮出声,猛一抬头,正对上一个身着青色长袍,面无表情的男子。
“你是阿离?”聂天明瞬间认出了来人。
“莫青彦!”青衣男子说话非常简短,他的语气就好似石头开了口般,几乎不带一点的情感在里面。
“你,你是莫青彦?”柳青城身后的艾亚亚突然好似明白了什么般的探头问道。
“对!”冷冰冰的石头再度开口。
“就是新科武状元?”艾亚亚再度问道。
“对!”莫青彦的答话依旧只有一个字,身形一怔,男子的长臂一伸,自腰间青色长袍的束带上解下系着的腰牌。拎在手中,展示聂县令给看。
“下官见过武状元大人!”聂县令见了腰牌,整张脸都下得全无了血色,双腿打抖,噗通一下直跪在地。
而府衙的众衙役,包括师爷在内,全在此刻齐刷刷地叩拜在地。聂夫人猛地身躯一抖,也赶紧跟着众人一起下跪。
“我们该是不用跪吧?”人群里,钱掌柜摸不清状况的道。
“不用!”摇着纸扇的公子冲着钱掌柜徐徐一笑。“那腰牌只对官,不对百姓的。”
“公子真是见多识广!”钱掌柜不认得眼前的公子,只觉得这公子十分的通情达理好说话,很是随和。
“好说,好说!”男子唰的一折纸扇,转身想后,渐渐隐匿于人群之中。
“钱掌柜,您跟谁说话呢?”洪君轩从前面退了下来,前面有武状元在肯定用不到他担心了。他退到钱掌柜的身边,准备在跟钱掌柜这里多探些关于柳青城和艾亚亚的事情去。
“一位公子!咦?那公子人呢?”钱掌柜在侧头时,身边哪里还有那紫衣公子的影子。“真是怪了!”
洪君轩顺着钱掌柜的视线望去,除了涌来的看热闹的人流,什么也不曾看到。
莫青彦正过视线,好整以暇的打量起柳青城来,片刻后,莫青彦的眉头紧蹙,蠕了蠕嘴角,他似是想跟柳青城询问什么,可最终却没能问出口。
“状元大人,您看这是补偿给女掌柜的银子。”行过大礼,聂县令再对要师爷把他备下的银两又一次捧至艾亚亚的面前。
“钦差!”莫青彦的话好似素来都是十分的简短。并不是莫青彦这个人惜字如金,而他一项懒得多说废话,除非有需要,否则他一般都是长话短说。
“钦,钦差?!”聂县令的舌头都吓得打了结,想不到这次皇后娘娘是派了武状元前来,微服出巡临川县做钦差:“是,钦差大人,您看这个!”
与聂县令对话时,莫青彦的视线自始至终都停留在柳青城的身上,至少聂县令将托盘里的银子捧至他的身前。莫青彦才将视线移向艾亚亚。
“收下!”
柳青城自艾亚亚的身前,退至艾亚亚的身侧,最终走向人群,有莫青彦在,这里便用不到他了。刚刚好险,若是没有这个男人出手相助,怕是他身上的秘密就藏不住了。奶奶千叮咛万嘱咐过他,要守住的秘密,如果就这样的曝露的话,那他就白白的隐忍了这么多年了。柳青城暗暗的一捏拳头,该是不会被看出来吧!
“抱歉,钦差大人,这银子我暂时不能收,因为,我现在身上还背了一桩官司的在身!”艾亚亚也知道那银子其实是她应得的,可她就是咽不下这口的恶气,被人栽赃,不能就这样算了,叔能忍,婶不能忍,她艾亚亚绝不受这样的窝囊气。
莫青彦视线一递,冰冷地视线望向聂县令,好似在询问:是这样吗?!
“绝无此事!”聂县令赶紧矢口否认,再同时递眼色给他的夫人和儿子。
“老爷,明儿遭他们残害,您竟是不知道帮着明儿,您……”也不知该说聂夫人是傻,还是太过相信,袒护她的儿子了。总之聂夫人对聂县令递来的提点的视线理也不理。
“娘,这事,就这样算了吧,是明儿的过失,明儿是,是脚滑了,踩着水了,所以才折进井里的。不关女掌柜的和洪五的事!”聂天明做了什么,他自己心里明镜似的,爹爹递来的眼色,他也不是没收到。
其实聂天明还是有一怕的,因为当时他故意投井时,洪五一直在阻拦他,甚至抱着他的腰把他拖到井旁,可他呢,却狠狠地一把推开洪五,一古脑地奔到井前,直到他落下井的那一瞬,他不巧撞见钱掌柜的后院里有个抓药的病患着急上茅厕,那人亲眼目睹了他落井的全过程。
聂天明,不知道洪五是不是也见着这个人了。不过,事后,聂天明自认他做的滴水不漏,他在回来的路上,借着李全搀扶他的机会,他便将此事偷偷告知了李全,李全传话给家奴,要家奴塞给这人十两的银子作封口费,将这人赶紧打发走了。
聂天明别的不怕,怕就怕现在武状元竟然是钦差大人,钦差大人都出面了,万一要是彻查此事,把那人给查出来,若是那人肯出面给艾亚亚和洪五作证,那他就彻底玩完了。
“哼,聂公子,现在您倒是知道改口了,早干嘛去了!”洪五气得不肯轻饶聂天明的吼道:“什么踩滑了,我当时抱着你的腰紧拦慢拦都拦不住您寻死觅活啊,您那哪是踩滑了,分明就是有意往那井里跳!”
“哦?!”艾亚亚拖怪声的长吟一声。
“明儿,别怕,有娘呢,你爹不顶事,娘护着你!”聂夫人继续帮聂天明撑腰,鼓舞聂天明的底气道。
“娘真是我自己踩滑了,真的与他们无关,娘……”
“明儿啊,你说什么傻话!你这是被吓糊涂了吧!有娘在,你莫怕,娘相信钦差大人,是向理,不向人的!”聂夫人跪着扑过去,又是一把将聂天明揉进了怀里,聂夫人好似安抚吓坏的聂天明般,将头抵靠在聂天明的额际左侧。
这时,聂夫人才用只有聂天明才能听见的声音压低了声音道:“明儿你爹傻,你也不聪明,又没人见着那两人害你,你就一口咬定他们害你,又能怎样,娘就不信,那钦差大人敢当着这么多人面偏袒那个女人!”原来聂夫人早就看出来了,艾亚亚是有武状元护着所以才会如此嚣张,而她也并非真的相信
聂天明没有做错。她是看着半晌的也没有人挺身而出给艾亚亚他们做人证,所以她才会有恃无恐的。
“娘!”聂天明现在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以前他娘这样护他,他怕是要笑得合不拢嘴,笑上几天几夜,可现在他哭死的心都有了。“娘,您就别添乱了。真是我踩滑了!是真的!”聂天明竟是难得的跟聂老爷站到同一阵营了。
“出什么事?”见人群都往府衙的方向奔,摆地摊的小贩都守不住摊子的好奇了起来。
“据说是县令家的公子被人推井里了,连钦差大人都惊动了!大伙都去看热闹了,你还守着摊子啊,据说那卖心果的女掌柜是元凶,还有那个钱记的坐诊郎中为了那女掌柜的事情,好像是把县太爷的夫人给打成了重伤……哎呀,总之一堆的事情说不清!”有人好像百事通的将不知从哪得来的小道消息,也不问个是真是假的一股脑地往出道。
“听说了吗?那钱记的坐诊郎中真够狠的,把聂公子给推井里了,不说,竟是把县老爷的夫人都给打死了,钦差大人嚷嚷着要杀那个郎中的头呢!快去看看吧!”等传到去借钱记茅厕的那个病患的耳中,事情已经被传得面目全非。
这病患一听这话,本是蜡黄色的脸都吓得有如纸白,他穷得连五文的问诊费付不起,而人家钱记的问诊郎中呢,分文没取,还帮他‘说’通钱掌柜,允许他赊药费取药先医病。他若是不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这还是人吗?!十两银子能抵得上恩公的命宝贵吗!
病患呼哧带喘的加快脚步紧往府衙赶来,拨开人群,往前挤。
“小人,小人亲眼看见聂公子是自己投的井,没有人推,当时反倒有个小哥一直拦着,可聂公子就是……”病患挤到前排,看也没看眼前的情况,就前迈一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将事情的始末一股脑地全道了出来。
忽的本是死寂的人群,猛地炸开了锅般。
“怎么回事?”后面的人看不见前面的状况,听见点风声,扒着往里挤。
“有人亲眼见着了!”前排的人抽气声此起彼伏。
“小人,小人收了聂公子的十两银子,还请钦差大人明察,请饶恩公一条性命吧!恩公帮我医病,还允我钱记赊药!我不能看着恩公死!”
“恩公?!”艾亚亚傻了眼,她什么时候成病患的恩人了,可是听见医病二字,艾亚亚变明白,这病患口中的恩公是她的相公,只是,这人怎么回事?她相公没摊上官司,不可能会死啊!
这是怎么回事啊!艾亚亚的脑子嗡的一声乱做了一团!
柳青城竖在原地,也是一脸的无措模样。可他很快的就反应了过来,柳青城迅速走到那病患的面前,抬手将病患往起一挽。
“这就叫做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洪五好似了然般的下定义道。
“咦?!”病患吃惊极了,瞪大双眼盯着近在尺咫的柳青城:“恩公,您不是要被钦差大人砍头吗?怎么?!”
柳青城冲着那病患扬起淡淡的一记倾城浅笑。
病患猛的竟是傻愣在当下不会动了。
“银子!”莫青彦走到病患面前,伸出手去。
“这,这是要给钦差大人看的。是用来救恩公命的,这是证据!”病患分不清状况的将银子护了起来。
“这就是钦差大人。”艾亚亚缓下声音对病患轻声道。
“钦,钦差大人?!”病患似是不敢相信般,钦差大人不该是铁面无私的吗?这面无表情宛似石头雕成的青年男子会是钦差大人?!
柳青城抬起手,轻拍了拍病患的肩膀,示意他,那确实是钦差大人,而现在钦差大人要看核实他手上的罪证。
好吧!这病患见恩公都来劝他了,他乖乖的双手一呈将银子奉了上去,而莫青彦的动作则是十分干脆利落,好似行云流水般,他只捏起病患手中的银子翻过来,查看了眼底部。
一字未言的莫青彦甩开步子大步朝着那对抱成团打抖的母子而去。
“说!”撇开打抖的聂夫人不管,莫青彦锐似利刃的眸光直落在聂天明的身上。
只是一个字,就把聂夫人吓得险些双眼一翻,一头扎倒在地。“大人,大人明察啊,我家明儿绝不可能做此等孽障事情来,更何况,就凭那人的只言片语,也不足为据啊!”
“看!”举着托盘举到手酸的师爷就站在莫青彦的身侧,莫青彦伸手一捞将托盘里的银子捏起一枚,两只银子,只两底部,莫青彦将银子举给死到临头仍不知悔改的聂夫人看。
两只银子的底部都清晰的印着一个‘官’字,证明这是官银!
这个孽障,聂县令的脸色都泛了白光,没想到,他的儿子竟是会私盗官库的库银用,而他的儿子竟是傻傻的不知要将官银的官字剔去,才可以用,可若真是如此的话。聂县令可知这其中的厉害。
莫青彦冷冽的眸光仿佛能将一切瞬间劈碎般,难得他能一次说如此多的话来:“私用官银,乃是死罪!栽赃嫁祸,两罪并罚,来人!”
虽不直隶于莫青彦,可府衙的衙差却不敢不听命于莫青彦差遣。
“在!”两名衙差齐应。
“拖去砍了!”莫青彦此刻是钦差大人,他的命令,谁敢不从,冰冰冷冷的四个字,便将聂夫人直接吓得昏厥不醒。
“刀下留人,刀下留人啊,钦差大人,犬子用得实则是聂某的俸禄,他只是私盗了聂某的俸禄罢了。”聂县令就这一个儿子,虽然聂天明有再多的不是,可聂县令也不想就此断了聂家的香火。
说到俸禄,这莫青彦倒是不太好定案了,毕竟他入朝为官也是不久之事,且他对月俸这类素来不太在意,出门在外时,他几乎从不会乱花银子,所以月俸都是月月够用,甚至还有余的。且,莫青彦家境也十分的殷实,并不会出现缺银子使的事情发生。至于别的官员,他也是素来不关心,结交的友人没有几人是官场上的朋友。所以对于月俸一事,他是不甚明了。
“哦?”洪君轩竟学着艾亚亚拖着怪腔怪调的一声长吟:“聂世伯的月俸何时提了这么多啊,若是君轩没记错的话,以前好像是月俸三千文吧。”
噗!艾亚亚掩着嘴笑到捧腹,这个洪君轩真是够坏的,原来堂堂七品的县令不过每月就能拿三两的银子,可看看聂夫人跟聂天明穿在身上的价值不菲的绫罗绸缎,哼,这聂县令定不是什么清倌。
“聂公子随随便便的一花,便是聂世伯几个月的俸禄啊,聂世伯也真是舍得。”洪君轩左一句,右一句,每一句都如同短刀,每一刀都轻而易举地戳中聂县令的下怀。
“君轩,你也知道你聂世伯就天明这一个儿子,所以……”聂县令苦苦的哀求,只求洪君轩能少说两句,若是不行,他私下会带着聂天明登门致歉的。
“嗳,也是,这也难怪了!真是难为聂世伯了!想来聂世伯家大业大的,就算天明他多散更多的财,聂世伯也能把这散尽的还复来啊!”洪君轩话里话外全是挖苦之意。
哼!聂家做点那档子的龌龊事,别以为他洪家不知道,这次他的叔父打京中回乡省亲,说来是省亲,实则就是提醒聂家,当心点小命,别什么人都想惹,他们做了什么,洪家不是不知道,只是暂时没介意,从来没把他们放在眼里罢了。
“那这么说来,天明不就剩一项罪名了。那到底还要不要掉脑袋呢?”洪君轩说着递了记眼色给洪五。
对于此事莫青彦没有很快的拿主意,他甩开步子,再度走回那道出实情的病患的面前,将早前取走的银子又送回给病患:“你的了!”依旧是面无表情的丢下三个字。
“谢钦差大人,谢钦差大人。”病患跪拜,一个劲地跟莫青彦道谢。
莫青彦旋过身子,视线落在洪五的身上“名字?”
“洪五,洪家的家丁。”洪五自知这是问他呢,他赶紧应声。
“你……”莫青彦似是想询问洪五的意思。
洪五早就接到了洪君轩递来的眼色,他自是连忙道:“钦差大人,洪五对此事虽是很愤慨,可最愤慨的并非洪五,反倒是艾掌柜,先被讹了心果,又被刁难,现在又被栽赃,所以洪五认为钦差大人与其询问洪五的意思,不如先问问艾姑娘如何想,再做定夺。”
洪五把所有的决断权让给艾亚亚来裁定。
莫青彦询问的视线已经从洪五的身上移到艾亚亚的身上。
“洪五?”艾亚亚一惊,半晌的说不出话来。确实整件事皆因她跟聂天明昨日的冲突而起,可若不是她的话,洪五也不会牵连其中:“我……”
“亚亚姑娘您决断就好,君轩也觉得此事由亚亚姑娘来拿主意是最好的。毕竟亚亚姑娘的损失是最大的。尤其是精神上的创伤……”洪君轩果然是商人出身,不管是什么他都会以获利亏损来计算。
听见,洪君轩的这一袭话,柳青城的心情再度不美好了起来。这个洪君轩什么时候竟是跟他的娘子那么亲了,还说什么君轩也觉得!哼,真是油腔滑调,柳青城越看洪君轩越觉得不愈发的不顺眼了。不行,这次之后,他必须断绝小女人跟这个男人所有的往来,必须断绝!
“拿主意!”莫青彦跟艾亚亚说话也尤为的简略。
“那就挨板子吧!”艾亚亚淡淡地一眼瞄过去,正好瞧见一旁揉着屁股光是站着都费劲的李全。她当即决定既是不能要了这混账公子的命,那就让他挨皮肉之苦好了。除非他记吃不记打,否则每每看到她艾亚亚,这个混账玩意多多少少的也会长点记性,少惹她不痛快。
莫青彦冷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也没说行,也没说不行,不过看他那模样,似是默许了。
“挨板子好,就挨板子吧!”挨板子就挨板子吧,总比掉脑袋好啊,聂县令此刻算是想开了:“只是打多少板?还请钦差大人明示。”
聂县令点头哈腰的望向莫青彦,他装出一副谄媚的模样来,无外乎就是为了让莫青彦嘴下留情,少让他儿子受些苦头。
莫青彦落在艾亚亚身上的视线并未收回。
还让她拿主意?!艾亚亚小手抚着下巴,细细地寻思了起来。“要不,就见者有份好了。来的所有人一人一板子,轮着打!”
车轮战好似不错!艾亚亚寻思了半晌,终于地拿定了一个她认为的像样的主意。
只是她这话一出,聂县令险些没双腿一软给艾亚亚当场跪下,直喊姑奶奶,见者有份,没人一板子全抡他儿子身上,那估计打完,他儿子的命估计也丢了,这样还不如掉脑袋呢。
“哼——咳!”洪五忍笑忍到快要内伤,面部扭曲地怪咳了一声,他真是觉得艾亚亚这个主意出得太好了,就欠打死这聂家公子。叫他无法无天的胡作非为。这就叫做报应。该!
“哈哈!”洪君轩则是坦荡荡地笑出了声来。
而柳青城呢,他则是眉头拧紧,竟是没有一丝想笑的意思,其实柳青城知道,小女人心里真就是恨不得一刀了结这聂家公子,可是眼前的情况不允许,所以她只能将委屈往肚子里吞。若是可以的话,他多想帮她完成心愿,可她一定不肯让他脏了双手。
“爹,钦差大人,艾,艾姑娘,艾姑奶奶饶命啊!”求爷爷告奶奶都不好使。聂天明唯有跪着走到艾亚亚的面前苦苦的哀求,求艾亚亚改个主意。千万别是见者有份,一人一板子,那还真不如一刀给他来个痛快的呢。
“哎!算了!”艾亚亚将想出主意又迅速收了回去:“刑罚就是挨板子吧,至于这个板子数,民妇实在拿不定主意,毕竟民妇也不知道这板子的轻重是如何算,所以还请钦差大人帮民妇拿这个主意好了!”
“轻?重?”板子就是板子,这个轻重是什么意思。
“雷声大雨点小!打个比方好了,民妇说打聂公子一百下板子,可那板子挨在身上不痛不痒的,挨一百下还不如挨十下疼呢,这数量的多少又有什么意义呢?”艾亚亚觉得板子的数量打多打少对于她来说都没啥太大的区别,重要是使板子的人,挥板子的力度,若是挥板子的衙差,使板子的轻重水分大的话,就算她喊的数量再多,打不出那数量应有的效果,又有什么用!
聪明!洪君轩不禁在心头暗暗地对艾亚亚褒赞一声,这个女子真是不简单,竟然早就猜到聂县令这老狐狸肯定不会重打亲生儿子的板子,定会雷声大雨点小。
“这样,好办!”莫青彦也是想到有头脑之人:“由本钦差亲力亲为?”莫青彦竟是开出了最优渥的条件,莫青彦是习武之人,几板子挥下去,起码够聂天明在床上躺半个月的。
“好是好,只是……哎,实在是太辛苦钦差大人了。哪能劳烦钦差大人,不如就找人代劳好了。”艾亚亚好似心中已有了最佳人选。
“不如由我洪五来代劳?”洪五挺身而出,他不怕累,他本就是个下人。力气活干多了。
“那怎么行?钦差大人的身份是何等的尊贵,洪五你怎可这般的鲁莽,无礼!怎可替钦差大人呢?!”洪君轩倒好似读出了艾亚亚心中的最佳人选般,狠狠地训斥‘强出头’的洪五道。“亚亚姑娘,您继续说!”
“不如,就由聂县令来亲自掌板好了!”谁也不知道艾亚亚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前一刻,她还说板子轻重容易被做手脚,下一刻,竟是让聂县令亲自操刀,这不是给聂县令徇私枉法的机会呢吗?!
“艾掌柜,本官都这般岁数了,真是禁不起折腾,所以……”别看这看似是个徇私枉法的好机会,可聂县令却是心知,若是他不下狠手,钦差大人就在边上看着,怕是会连他一起治罪。他不敢徇私,可是真打吧,那可是他的亲生骨头啊,他哪里下得去手!聂县令推拒再三。
“那看来……”艾亚亚一脸的难色,好似十分危难似的望向莫青彦。
“不必,不必劳烦钦差大人,还是由本官替钦差大人代劳吧!”艾亚亚说话时,聂县令一寻思,也许他不下太狠的手,也能蒙混过关。再说了,他上手肯定要比让武状元亲力亲为的好啊。
他的下手再用,能重得过武状元去吗?武状元奋力挥十下板子怕是都能顶他挥一百下的了。艾亚亚刚刚说过的话不巧在此时给聂县令提了个醒。聂县令猛然顿悟,决定亲自操刀。
“好!那就辛苦县令大人了。”艾亚亚勾起唇角阴谋得逞的奸奸一笑。
聂县令差来衙役将他的夫人先送进府衙,他生怕他那夫人醒来又不知死活的做多余之事。从衙役手中接过廷杖。
廷杖高高扬起,聂县令突然才想起来,这打多少板啊?!
不等聂县令开口,艾亚亚已经想脑中的主意含在嘴边了:“打到屁股开花停!还县令大人务必多卖些力气。”艾亚亚阴冷冷的道。
屁股开花——乃是官话,意思就是见血为止!
聂县令此时此刻才知自己上当了,可他现在再临时改主意已是来不及了。只得咬着牙,下狠心,高扬起板子猛往下砸!
板子沾肉带着啪啪的声响,直打得聂天明哎呦呦的嚎啕不止,而聂县令也累得气喘如牛。
AAA
“青城,你看!”艾亚亚将从聂县令那得来的五十两赔偿金,从怀中的布包里取出一枚整十两的在柳青城的眼前一晃又一晃。“有这五十两,我们就可以把家里的房子重新修葺一下,盖两间大的。余下的借给赵大哥,让他们把那几块地赎回来。”
“亚亚,你这个主意好。我家那也还有些银子,到时问问天顺还差多少,我们许家也暂时用不着,也借给他。”许强赶着牛车,载着牛车上的小两口回乡。
“许伯,您是不知道,今天咱们可是大丰收,而且,我还谈了门好生意,以后啊,咱们……”艾亚亚正兴高采烈的说着呢
就见柳青城竟是猛地一翻脸色,不高兴地双脚一踩,一下从牛车上跃到了土地上,跳下牛车的柳青城,墨身就往界河跑。
“青城,你给我站住,你这是要去哪啊?”艾亚亚坐在牛车上,心里头闷得发慌,她也不知柳青城这究竟是怎么了,总之从县衙回来的路上,她就察觉到他似是很不对劲的样子,沉着一张俊脸竟是理都不理她,还走得特别快。
回来的路上,艾亚亚竭尽全力地拼命的逗柳青城开心,可这次倒好了,这个男人非但没开心,竟是连招呼也不跟她打,就跳车跑了。
“嘘嘘!”许强赶紧扯着缰绳,将牛车停在路上。
“许伯,这银子您先揣着,回家交给我奶奶!我这追青城去!”柳青城闹情绪跑了,艾亚亚哪还有心情抱着银子美啊。
她把装银子的布袋一股脑的塞给许强,腾的一下跃下牛车,狂奔着追柳青城去了。
“亚亚,你跑慢点。看路,可千万别摔着啊,青城他往河上游去了。跑不远的……”
幸好,现在夏至已尽,天黑得越来越晚。不然许强哪里放心!
“知道了!”别看艾亚亚是后跳下的牛车,可她的视线却是追着柳青城的。天黑那次,她都没有跟丢,这次天还亮着,她更不可能跟丢。
AAA
“青城,你给我站住,你给我站住!你这无头苍蝇似的乱跑个什么!”艾亚亚气得发慌,她追着柳青城追得快要气短的晕厥过去了!
在县城里折腾了快整整一天的她,晚上又来个几百米的追逐脚力赛。她艾亚亚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啊!
跑到最后,艾亚亚双手叉腰,气喘如虹,逼不得已的不停了下来,再跑下去,她肯定会因体力衰竭而亡,她实在跑不动了!
看着眼前渐渐缩小为小黑点的身影,艾亚亚决定放任柳青城跑吧,她慢慢在后面追,沿着河找他,他该是跑不掉的。
柳青城也不知是哪来的好体力,总之他跑起来,健步如飞,不大会儿的功夫就把小女人远远地甩在后面,从剩下一个黑黑的小点。再到无。
直到确定,他是彻底甩掉了追着来的女子后,柳青城终于慢慢地停了下来,莹亮的眸子里有晶亮的水痕在翻滚。他通的一下,仿佛瞬间被抽光了全部气力般地摊坐在地上。
界河的上流,浅溪清澈见底的就在他的眼前,而他呢,就这样好似疲惫至极的坐着。他确实在生气,可他气的不是别人,他只是在跟他自己置气,他恨自己怎么就那么小的气量,咚的一拳,柳青城攥紧的拳头狠狠地砸在浅溪畔的绿草地上。当他看见小女人和那个洪君轩在一起兴高采烈的谈着生意时,他就是觉得心头积压了一股火气,冲得整个心房仿佛要裂开般痛到无法呼吸。
柳青城厌恶这样的感觉,他更厌恶这样的自己,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的狼狈过,哪怕是在家里的那几个亲戚面前,哪怕他极其隐忍的活着,但是他相信,他这样的隐忍总有一天,会是尽头,总有一天,他会依靠这双手,改写曾经的一切,可今天发生的一切,就那么的清晰的映入脑海,那好像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的事情。
他多想冲上去,多想扯着那属于他的女子的胳膊,然后向所有人宣布,这个女人是他的,是属于他柳青城的,任何人,他不许任何人觊觎。可是,不行,他不能,从没一刻,他像今天这般的觉得无力过,疲惫过!
仿佛阳光照耀过窗棂,他伸手去抓,可徒留下的只有手中的空无一物。
她就那样笑着跟另一个男人,一个不似他这般的男人,那样的谈笑风生,他们讲生意,谈赚钱之道,而他呢,却像个局外人,站在远处就那么的看着,空有一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闭着嘴巴,一生一世做个哑巴!他恨,他空有一张嘴,却‘不能’说!
哗啦,啪——柳青城猛地扑向浅溪,捧起沁人心脾的溪水,狠狠地浇在他倾城的容颜上。
沁心的凉,让被愤怒冲昏头的柳青城猛然顿醒,她跳下牛车追来了不是吗?这就证明她的心里,他还是最重要的不是吗?尽管她可以跟别的男人有说有笑,可他也不差,他至少是她的相公,她现在唯一的男人。那一夜,床上的落红不就是最好的证明。若是他能像那个洪君轩一样,能予她说话,会不会好一些?!
“啊呀呀……”第一次,柳青城他不想做个‘哑巴’,他要开口说话。可长久来的自我封闭,他才发现,当他想要张口时,嗓子竟是出乎意料的完全不听他的使唤。
干哑的声音,让他懊恼不已,不停抖动的唇齿,让他很难咬准字音。不行,他要再试一次,柳青城并没有因此而放弃。
他努力的将心情尽量的放平缓,再次将艾亚亚的名字用平淡的音调念出:“哀丫丫。”
这一次,他竟是惊奇的发现,他的声音不再是干哑,而是浑厚低沉的,这样的声音,柳青城根本不知究竟能不能算是能入耳。可他依旧无法准确的咬准那个艾字的发音。后面两个该算是勉强过关了吧。
“哀丫丫,碍亚亚。捱亚亚……”柳青城再接再励的努力不屑,不停地练习起那个他耳熟能详的名字,可连念了数次,他竟是没有一次,念准的,小女人名讳中的姓氏的,好难!真的好难!
此刻时刻的柳青城就好似一个牙牙学语的孩子,他越是心急如焚的想要念对那个字,可越是不得如愿。
“青城,那是发AI的音!”艾亚亚匆忙的赶来,却看见男人跪倒在浅溪畔似是在偷偷摸摸的做着些什么,她放慢脚步,屏住气息,捻手捻脚的靠过去。
只是她听见了什么?!她竟是听见自我封闭依旧的男子,竟是在反复的练习着喊她的名字。
艾亚亚惊喜的险些按捺不住的昏厥过去,她恨不得一股脑地冲上去,狠狠地拥住他,将他紧紧地纳入怀中,她的青城在学着开口说话,而他肯开口的第一声竟念的是她的名字。这该是让她多么高兴的一件事啊。
“艾。”念对了,后两字如同行云流水般的自然而然:“亚亚。”经过身后传来的女子银铃般的提点,柳青城终于将艾亚亚的名字顺利的念出了口。且是念得一字不差。
他的声音,同她想的一样,浑沉好听,堪比天籁,艾亚亚敢对天发誓,她的相公的声音比世界上任何男人的声音都要好听。
下一刻,艾亚亚忍不住地喜极而泣。紧跑几步,砰的一下,她扑倒在男子挺拔的脊背上。
小手缠住男人结实的窄腰,轻轻地在他腰钱叩成一把小锁。她的声音颤抖得几乎无法顺利说出下面的话,带着浓重的鼻音,她用尽气力,柔声细语道:“青城,求求你,在喊一遍,在喊一遍我的名字!”
她爱听,她喜欢,她喜欢他,喜欢这个名为柳青城的男人喊她的名字,当听见他念出她的名字时,她觉得谁都不再重要了,她的心中只有他,也唯有他,只要他这样唤她一声,她便够了,今生再无所求了。
柳青城被这小女人的举动猛然惊到了,她怎么这么快就追来了?她不是没有跟来吗?为什么!难道,他说的那些,念得那些她都听见了吗!
“青城,再唤我一声。好不好?”艾亚亚感到男子挺直的脊背明显的一僵,他该不会被她吓到了吧,她是不是该更轻柔一些,语气是不是要更娇媚一些。
“唔唔……”猛的一怔身,柳青城下意识的抬手一推,两人竟是瞬间换了位置。
咦?!艾亚亚停在浅溪的正上方,来不及眨眼,甚至来不及辨清眼前发生了什么,噗通一声就落进了水里。
当柳青城反应过来时,小女人已经坐进了浅溪当中,他竟是又因羞臊着急于躲闪而办错了事了。明知无力眼前的一幕,无法挽回的柳青城转身就想跑。
“青城,你给站住!”奈何,艾亚亚竟是聪明的早了男人一步,一早就发现了他竟是又想仓皇落跑。想跑?哪那么容易!
“你给我下来吧!”艾亚亚猛地撑起身子,伸手一勾,一把抱住柳青城落跑的脚踝。狠狠地朝着浅溪里一拽。
噗通一声,男人颀长的身躯,以极其窘迫的姿势,半仰着跌坐进浅溪里。
“青城,再喊我声,快喊,不然当心我……嘿嘿……”艾亚亚笑得奸诈极了。凤眸一眯,敛出一道狡诈的光芒,色眯眯地盯着浑身被溪水浸湿的男人从头打量到脚,再从脚瞅回脸上。
柳青城下意识地猛地用手勒紧了腰间的束带,她想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虽说这界河的上游平日里人迹罕至,可这会儿天还没黑呢,万一,万一让人撞见,真亏她想得出来。
“方當——”柳青城不过脑子的喊出一声。自从喊出小女人的名字后,他就觉得再说什么好像竟是没一开始想要开口时,那般的艰难了。
“方當?!”艾亚亚不懂这一声的意思,于是重复着将男人念出的话,又念了一遍,忽的她竟是猛然顿醒。
“你才放荡呢!你是我相公,我对你动手动脚,那不叫放荡!那叫顺理成章。”有小女人连着提点的两声,柳青城竟是一下子就念准了他想说的话的发音。
“顺利成长?!”柳青城高傲的一仰头,不屑地目光凉凉地扫过大放厥词不嫌脸红的小女人,笃定的念道:“艾亚亚放荡!”
“哦?”小女人的凤眸眯成一道狭长的细缝,他学得真快,竟是越来越顺了:“那我就放荡了,我就放荡了,你能把我如何?!亦或者,你能将我怎样?”
艾亚亚恶劣地拾起一缕男子被溪水浸湿的长发,送到嘴边,啾地啵了一下。
腾的一下,柳青城俊逸不凡的脸颊瞬间被红光映得通红。
“无齿。”他好像念得终于能顺利的控制他的嗓子了,念出的字音越来越接近字本来应有的发音。
“哈哈,我就无耻了,你能奈我何?”艾亚亚在水里猛地一翻身,差点一下压在男人的身上,她将绵软的身子恨不得努力地贴向柳青城。故意撅高朱红的小嘴,往柳青城的脸前凑,往男人抿成一线的薄唇上贴。
“无耻!”男子执拗的高傲再次曝露无疑,猛地伸手去拦。岂料小女人躲的到快。
哗啦——啪,艾亚亚无征兆的撩起的一汪清水,整泼在柳青城的脸上。本是湿透的柳青城又被泼了个一脸的水,那模样那叫一个狼狈。
“哈哈,被阴了吧,青城真笨!”戏弄了柳青城,艾亚亚挑衅似的站在浅溪里,对着男人做了个鬼脸。
艾亚亚再度弯腰再去撩水,想要再泼柳青城一回儿。
“亚亚。”却听见男人低低的声音,似是天籁般的呼唤。
“青城!”艾亚亚惊得心头一喜,猛一抬头,噗的一口溪水进嘴。“咳咳……”
“你个小坏蛋!”这一刻,艾亚亚才知,她竟是上当了,这个‘狡猾’的男人,‘可恶’的男人,可她偏偏就是爱惨了他。
“来啊!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艾亚亚用手掩嘴粗布裙摆,扬手使劲地发动猛烈的泼水攻势。
用水撩的,用脚踢的,用腿掀的。艾亚亚无所不用其极。
“无赖!”柳青城只是被小女人泼了才予以一次的回击,谁知她竟是发动了猛烈攻势。柳青城不快地发出抗议。
“敢说我无赖,看我怎么收拾你!”小女人做出魔鬼的笑容,弯下腰去,在溪里摸啊摸,似是在找寻着什么。
忽的,她竟极其无赖的将浅溪里的稀泥挖进了手里,抱在手中团了团,嗖的一下,艾亚亚掷出稀泥朝柳青城的身上射去。
岂料男人动作竟是那般的敏捷,左一闪先是躲过小女人撩来的溪水,又一晃再避过飞来稀泥。
“过分!”柳青城真是被小女人惹急了,弯下腰去,也从溪底挖出一捧的稀泥。
啪的一下,掷出去,直拍中小女人的小腹。柳青城本以为艾亚亚会气恼地再度挖泥,予以回击。孰料,她竟然装作中弹状的噗通一声,趴到在浅溪的岸边。
倒下去的同时,还古灵精怪地高了喊一声:“啊,我中弹了!”然后扑倒在浅溪岸边的艾亚亚就在此时装起死来。
柳青城觉得有好笑又好气,一捧的烂泥,他也没用力丢她,她就那么装腔作势地倒在溪边动也不动了。那他是否该陪她继续演下去呢?
好吧,就上她一次当好了,思索了片刻,柳青城拿定主意,他决定‘中计’。于是,假装焦急的柳青城,迅速奔到小女人的身边,挽住她的胳膊,又是晃,又是摇的。
可小女人就是那样绵软无力的趴着。一动也不动。不会吧?!该不会是真的出事了吧!晃了半天,摇了半天,当柳青城发现,这好像不是小女人故意诱他中计时,他瞬间慌乱了。
“亚亚,亚亚,不,不要……”除了晃,摇,柳青城甚至焦急地呼喊了起来。
艾亚亚瞧瞧地掀开眼皮,瞄准角度,落在身侧的小手飞快地从浅溪里挖起一汪的稀泥。趁柳青城不备,猛地抬手。
“额……”艾亚亚傻了,而身前的男人脸上却露出了气恼的怒色。她拾着稀泥的小手被男人的大手紧紧攥住。
“哼。”柳青城璀璨的星眸里透出森冷地怒气寒光,她竟是敢这么的戏耍他,他真是气恼极了。
被柳青城一记冷扫的寒光一瞪,艾亚亚顿时觉得身躯一寒,倏地一松手,稀泥噗通一声从她的小手里滑落,沉入溪底,她悻悻地一吐粉舌,赶紧苦苦地央求:“青城,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再也不跟你这样闹了。”
柳青城甩开小女人的小手,爬上浅溪的溪岸,背着身子,整理被溪水浸湿的衣衫,理都不理艾亚亚一声,甚至就连头都吝啬的不肯回。
“青城!”艾亚亚哪敢怠慢,迅速也跟这爬上岸,顾不得全身浸湿,跑到男人的面前,与男人面对面,继续苦苦地哀劝:“青城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们下不为例啦,下不为例。”
“哼!”柳青城不愿搭理小女人似的再度将头拗向另一边。
“青城。”艾亚亚干脆一把抱着柳青城的胳膊,耍无赖似的使劲地摇啊摇。
“下不为例?”柳青城确实天资聪颖,光是练习了几次,他就能准确的控制发音了,听过的话,他便会记得这个字怎么念,一下子便能念对。
“嗯,下不为例。”艾亚亚赶紧赔着小心。
见她如此诚恳,他就姑且饶过她这次吧。柳青城宽宏大量的一勾唇角。
“青城,你真好!”艾亚亚张开小手,将小小的头颅轻靠在男人结实的胸膛上,听着他强健的心跳声,她便觉得高兴。只要能这样靠着他,她就觉得这是她此生的幸福了。
“给。”见小女人如同条小蛇缠着他不放,柳青城挪不动脚,却能抬起手,他将刚刚他起身时从浅溪里拾起来的硬壳塞进了小女人的手中。
这是?!
艾亚亚真是想不到,她瞪大凤眸盯着男子塞进她手中的硬壳,竟是一只纯白的的河蚌壳。蚌壳稍显大,雪白的没有一丝的杂质。
“送我的?”艾亚亚一早就料到界河里肯定会有河蚌,只是她没有想到竟会有这么大只的。
“嗯。”柳青城点头的同时,重重地应了一声。
“青城,这个可是好东西。你是在哪拾到的?”这里有河蚌壳,那肯定就有河蚌可捞。现在这个时候,吃河蚌的话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河蚌除了可以吃外,也许还能让她有些意料之外的收获呢。
“那。”柳青城抬手一指。
“太好了,我们挖些河蚌回去,还有晚上我给你和奶奶做河蚌汤吃。”艾亚亚不禁喜上眉梢:“对了,还要喊上许伯,许婶,还有小宝子他们!”
“河蚌汤?”这柳青城可没有吃过,他甚至不知道他念得发音对不对。
“对,就是河蚌汤。走!”艾亚亚牵起柳青城的手,两人再度下了浅溪,伸手从浅溪的稀泥,河石缝里捞起河蚌来。
AAA
“奶奶,我们回来了!”艾亚亚牵着柳青城的手,两人湿的如同落汤鸡般柳青城将外衫脱下,手里拎着的是他们从浅溪里捞来的战利品。
“亚亚,青城你们两个这是跳界河里滚去了?!”许婶跟许强早就在柳家的院里等着他们半晌了。看见湿透的小夫妻,许婶禁不住地狐疑道。
“又去河里滚了,家里难道亏了你们的洗澡水不成?还是真当自己是界河里的虾崽啊?”柳老太一早听许强说柳青城又沿着界河跑了,艾亚亚顺着界河追去了,柳老太就算准了,这小夫妻多半又得湿的跟界河里刚捞出的虾崽似的回来。
“奶奶,让青城他跟您说。我去换衣服做饭。青城你也把衣服换了,当心着凉。”虽是时值临夏,可艾亚亚还是免不了的为柳青城的身子担心,下回等再去溪水里打滚就等着入夏好了。
“青城你把今天县城的事还有界河里的事都记得告诉奶奶哦,回来我要检查!”
柳青城一紧,瞪大眼睛,却是迅速闭上,重重地点点头。算是应了下来,回到柳家的柳青城再度陷入了沉寂,他好似又不会讲话了。
“让青城跟我说?”柳老太也不知道她的耳朵究竟有没有听错。她的眼睛瞎了,哪里看得见孙儿的比划,莫不是等着许强夫妻做传话筒吗?可要是事情小少的,比划起来,传起话来也不费事,可眼下,这要‘说’的事情可真是太多了。
“亚亚。”许强夫妻禁不住也跟着柳老太一起犯起糊涂来,让青城‘说’,青城哪里‘说’得清啊。
“许伯,许婶,奶奶,您们就好好听青城说吧。”艾亚亚故弄玄虚地扬起甜甜的一记浅笑:“青城,看你的了!加油!”艾亚亚竖起胳膊,紧攥起拳头给柳青城打起道。
受到小女人的鼓舞,柳青城忽觉得心头涌起一股力量,他艰难地蠕了蠕好似不听使唤的颤抖不已的唇角,竟是唤出了一声迟了许多年的:“奶奶……”
“青,青城。”柳老太只觉得浑浑噩噩的似是在如梦未醒般,她万万没想到,在她有生之年,她还能听见孙儿有开口说话的那一日。而,此刻他竟是在唤他。柳老太眼角一热,激动的泪水顺着有如干涸的河床般龟裂的脸颊缓缓而下。
“大娘,青,青城他……”许强激动的无以复加。
“柳大娘您快应啊。快应青城啊!”这个时候,还是许婶反应够快。许婶一手抱着妞妞,一手搌着眼角的泪水。
“嗳,嗳,奶奶的好孙儿!”柳老太激动的连应了两声。
艾亚亚抱着取给柳青城的换洗衣衫站走出房门时,抬眼正巧看见夕阳挥洒下的最后的一缕余晖落在柳青城的身上。
红光耀红了柳家的院子,远比她嫁给柳青城的那一日的光芒还要耀眼。还要璀璨,而此时,柳家院中,众人脸上皆是欢喜的笑容。
柳青城正扬起头,眉宇含着这世间最美的倾城笑靥,笑望着她。这就是她要的幸福。就让他们一家人这样永远的笑下去吧,没有忧伤,没有纷扰,只此幸福的过下去吧!
艾亚亚对着那抹余晖许下美好的愿望。
AAA
“洪五,备好笔墨纸砚。”洪君轩刚一跨进自家的大门,衣服也来不急换,茶水也顾不得喝,就要跟着他一起回来的洪五去准备笔墨,他要修书一封送往一户人家。
“公子,您不会真以为艾掌柜是冯小姐吧!都这么多年了。”洪五听见自家公子的吩咐,不禁大胆地揣测起洪君轩的心意里。“公子,不是洪五唠叨,自从老爷离世,咱们洪家与冯家已是整整五年都没有书信的来往了,您这样修书过去,会不会显得太冒冒然了,更何况,冯家若真是家道中落的话……”
那信怕送过去,也不会有人收。洪五可不敢这样跟洪君轩说,这多打消他家公子的积极性啊。
时隔五年,他家公子好不容易竟是想起这桩的婚媒来。要知道,自从老爷离世的五年里,公子就把一门的心思全铺在了洪家的产业上,对女子几乎是连正眼看都不看一眼。
“而且公子要是问的话肯定也不能直接去问啊,咱们总不说是在临川县看见个模样,长相酷似冯小姐小时候的女子吧?!”洪五连忙好言相劝,生怕公子冲动之下把这门好不容易搭好的姻缘给搅断了。
“我自有分寸,你尽管去研磨便是了,哪那么多的废话。”不知何故,许是那小女孩的身影在洪君轩的脑中里始终不曾被磨灭吧,他冷了五年的感情,在看见那兜售草莓的女子时,似是瞬间复燃了般。
一时间,他竟是急于想再见见那个多年前的小女孩,想在与她一起手牵着手逛端午的花灯庙会,想再听她用豁着牙齿漏风小嘴甜甜的唤上他一声:君轩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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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的精彩提要,且看艾亚亚如何已最低廉的价格,从林守财的手里收取地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