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占城国的大公主

火山岛祝心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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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他就毫不客气地拽着朱怀上了附近的一艘游船。

    船上除了船夫在划船,就只剩下他们俩在游船上。

    秦淮河的水散发着清新而又独特的腥味,飘入鼻孔,竟然有种别样的韵味。

    胡青璇对此十分喜爱。

    她不顾形象地坐在游船的边缘,修长的双腿在船边上悠闲地摆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情享受晚风拂动胸前秀发的感觉,她微闭着眼睛,轻声道:“太舒服了!”朱怀也随之在她身边坐下。

    胡青璇这才开口说话:“咱们国家虽然人口不多,但是可不只是由我父亲一人管理。”

    “占城分为南北两地,靠近你们大明云南布政司的是由我父亲管辖,而南方则由李宰将军掌权。最近我们归顺大明,实际上还有一个没有公开的目的。”朱怀听后,微微一愣,瞥了她一眼:“你是说,即使我要你们增加十倍的贡品,你们依然会选择归顺大明?”胡青璇点了点头:“没错!”

    朱怀脸上不由得抽搐了一下,他突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位占城国的大公主,似乎远比他之前想象的还要复杂。

    原来他之前小觑她了!

    “如果我们不归顺大明,估计用不了多久,我父亲的政权就会被李宰将军给夺走。我们的困境,远不止安南的侵略那么简单。”朱怀点头表示理解。

    胡青璇接着说:“所以我们选择归顺大明,这样一来,我们胡氏皇族才能确保生存下去。就算李宰将军发生叛乱,他在大明眼皮底下也不会轻易对我们胡家下手。”朱怀好奇地问:“那你呢?在这个过程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呢?”

    胡青璇一边晃动着双腿,任凭船只轻轻荡漾,漫不经心地回答:“我嘛,就是个牺牲品。回家之后,很大概率我会被作为和亲的对象,嫁给李宰将军的儿子,以此换来和平。”

    朱怀喝了口茶,听到这话,忍不住喷了出来,茶水全都洒进了秦淮河里。

    胡青璇埋怨地看着他:“看来你上次看得眼睛都直了,不至于现在这般做作吧?”

    朱怀尴尬地看着她,察觉到她眼里那一丝狡黠,这时才明白:“你又在开玩笑吧。”胡青璇叹了口气:“哎,人生如梦,世事沧桑。夜里秋风吹落叶,扰人思绪挂心上。常常因酒贱而愁客稀,明亮月亮常被乌云遮挡。中秋节时又有谁能一起欣赏这份孤独的月色呢?只能端起酒杯,凄然向北眺望……”

    “这是苏轼的诗句。”朱怀回答。

    胡青璇点头道:“你们汉族宋代的名人中,我最喜欢的就是苏轼。”朱怀摇了摇头:“我不喜欢。”

    “为什么?大家不都喜欢苏轼吗?”

    朱怀再次摇头:“相比之下,我更喜欢范仲淹所说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句话。”胡青璇愣住了:“你怎么会喜欢这两句话呢?”

    朱怀解释道:“感慨悲伤解决不了任何事情,一切都要靠自己实际行动去改变。范仲淹是在身体力行地去改变他的国家,总比那些只会哀叹的词人要强得多。就像你现在面临的问题,的确对方势力强大,但这并非无法化解。”

    朱怀摊开手掌:“假设这就是你们占城国全部的土地,假设这片土地的一半属于你父亲,另一半则属于李宰将军。”他把手掌一分为二。

    “你父亲依然是名义上的国王,而李宰将军仍然是你们的臣子。那为何你父亲就不能下诏,将李宰将军的儿子们都册封为大将军呢?这些刚刚晋升的大将军们的封地……”

    朱怀停顿了一下,然后在他的手心下半部分继续划分:“你分一块,我分一块,很快原本完整的一大块领土就被分割得七零八落,不仅是土地,就连他们的部下勇士也能进行划分,比如你五万人,我八万人,弄得乱七八糟。那时李宰将军忙于对付自家儿子们,他还有空闲和你们皇室作对吗?当然前提是,李宰将军得有两个以上的儿子。”

    朱怀笑了笑,但他突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周围的气氛安静得有些奇怪,刚才不是应该有个女孩在他身边的吗?

    他抬起头,看到胡青璇满脸呆滞,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神非常复杂,夹杂着震惊、激动、欣赏和爱慕——总之很复杂!

    朱怀挠了挠头:“我说错什么了吗?”

    胡青璇这才回过神来,兴奋地抓住朱怀的手:“李宰将军有三个儿子!你继续说下去!”朱怀哦了一声,思索了一会儿,重新组织语言:“终究来说,李宰将军还是要归属你们胡家的统治。”

    “人心是最难以把握的因素,我家老前辈曾经教导过我,治理国家、治理百姓,归根结底就是要治理人心。不久前,他又告诉我一个道理:人心都是趋利避害的,就算是亲兄弟,亲父子,也会为了利益争斗!”

    “如果把大片的利益划分给他们三兄弟,让他们各自占有一定的封地,并且手中握有自己的军队,那么将会发生什么呢?”“他们会自相残杀!”胡青璇激动地脱口而出,声音都在颤抖,“可是可是他们是亲生父子,这有可能吗?”

    朱怀摇摇头:“不知道具体情况,不过我们汉族历史上有过这样的例子,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就算是亲生父子之间,利益也能让他们丧失理智。”“人都会有猜忌、争斗、甚至是杀戮的情绪。”

    “一开始他们可能会表现出非常团结,甚至可能对您父亲的命令嗤之以鼻。”

    “但是你得明白,李宰的儿子里,只有嫡长子才能继承他的领地,那其他的儿子们该怎么办呢?”历史上的无数教训告诫朱怀,在利益面前,父子叔侄的情谊并不牢靠。

    不论是李世民还是朱棣,哪一个不是如此?

    只要是人,在面对利益时,就不可能做到毫不心动!

    一代代的君主,不断地争夺斗争,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呢?

    对于占城国和大明两国是否有着相同的体制,朱怀并不清楚,但他深信,人心的本质是相通的。

    胡青璇愣愣地看着朱怀,她忽然有种错觉。

    这个人,真的仅仅是个普通的商人吗?

    他思考问题的角度显然超越了一般人,若此刻告诉她朱怀其实是大明的皇位继承人,她都有理由相信!

    胡青璇的呼吸变得急促,愈发觉得朱怀的计策确实可行。“可以松手了吗?”朱怀冷不丁地说了一声。

    胡青璇一脸困惑:“什么?”

    朱怀举起手臂:“你都已经把我的手捏骨折了!快放开!”

    这时胡青璇才发现,她的手正紧紧握着朱怀的手。“对不起。”

    胡青璇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吐了吐舌头。

    月亮已经升至柳树梢头之上。

    秦淮河上的游船渐渐稀少。

    朱怀伸了个懒腰:“困了,回去睡觉了。”

    “好的。”胡青璇点点头,跟随朱怀上了岸,看着他背着手离开的背影,忽然说道:“我明天就要离开了。”朱怀停下了脚步,却并未回头,只是随意地向后挥挥手:“一路平安。”

    “谢谢。”胡青璇低声说了句,静静地目送朱怀越走越远,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灯火之中,胡青璇才失神地转过头,一步一步地离去。

    胡青璇觉得自己今天对待朱怀的行为有些过分,回到史馆后,便详细讲述了当天的事情,并请求人夜里去一趟赵思礼的府邸,将此事解释清楚。

    赵思礼怒气冲冲地回到家中,找到了赵檀儿。“闺女,这么晚了,又是哪个惹我不高兴了?”赵思礼严肃地盯着赵檀儿,轻轻叹了口气。

    哎,自家闺女还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点心眼儿啊!赵思礼语重心长地问赵檀儿:“你觉得朱怀这个人怎么样?”赵檀儿皱起眉头:“怎么突然问这个?他怎么样啊?”“就是为人处世!”赵思礼没好气地说。

    赵檀儿疑惑地看着赵思礼:“朱怀吗?还好吧,他知道的东西很多,也有能力,对了,关于我们寿州那次危机,爹你还记得是谁解决的吗?”赵思礼皮笑肉不笑地回答:“呵,难道还能是朱怀解决的不成?”“嗯。”嗯代表什么意思呢?

    赵思礼满脸疑问地看着赵檀儿。

    赵檀儿回应道:“爹,你说得对!我们寿州那次危机正是朱怀解决的,我一直忘了告诉你。”嘶!

    怎么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跟这小子扯上了关系?

    赵思礼费力地平复心中的惊讶!

    没错,这小子确实厉害,比他原先设想的还要厉害万倍!

    但这又能如何?他只有一个宝贝女儿啊!

    赵思礼语气沉重地看着赵檀儿:“爹仔细想了想,这门亲事我不同意!”“啊?为什么?”赵檀儿不解地问。

    赵思礼捏了捏手,对赵檀儿说:“你知道吗?我今天见到了占城国的使者。”“然后呢?”赵檀儿眨了眨眼。“她说怀孕了。”

    赵檀儿点点头:“然后呢?”天哪!

    就不能多留个心眼儿吗?

    赵思礼抽了抽脸颊:“你就没想到过这孩子是谁的吗?”赵檀儿摇头,“是谁的?”

    赵思礼大声吼道:“朱怀的!”

    “噗。”赵檀儿忍不住笑了出来,“爹,你在开玩笑吧。”

    “朱怀虽然有时候不太靠谱,但大多数时候他的品德是很高尚的!他家教严格,家里老人对他要求很高,如果做了那种事,老爷子肯定饶不了他!朱怀那么孝顺,他是不敢的。爹,你肯定是弄错了。”

    看着自家女儿如此盲目,赵思礼心中既痛又无奈,真是造孽啊!

    赵思礼神情肃穆地对赵檀儿说:“女儿,要知道识人难辨其心!我绝不会看错人,我从政几十年,这点小事怎么可能看岔了?如果你不相信,我现在就跪着去找朱怀道歉,你看行不行?”“总之,尽量少接触吧,咱们想办法退掉这门亲事。”话音刚落。

    外面管家急匆匆走进来说:“老爷,老爷,外面有个使者,说是来给您解释误会的。”“嗯?”

    赵思礼略微思索一番,点头道:“让他进来吧。”

    随后,赵思礼狠狠地瞪了赵檀儿一眼:“你就站在这里别动,今天我就让你亲眼瞧瞧朱怀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我的傻闺女啊,你可要看仔细了!”

    不多时,使者步入厅堂,见到赵思礼立刻拱手行礼:“赵大人您好。”

    赵思礼背着手点了点头,略作沉吟,并未等对方开口,便主动问道:“令尊公主的身体状况好转了吗?”说着,他还偷偷瞥了一眼赵檀儿。

    使者有些尴尬地道:“赵大人恐怕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