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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卿回到无妄殿之后,用最快的速度返回了幻琉宫。
这些年的休养生息,让她感觉全都搭在了这件事的奔波上面,可是她一点都不觉得累。
她的性命是重华保下来的,如果当年没有对方,只怕……她也早随着那个朝代陨落了。
可是让妄卿意外的是,只不过来往几日的时间,重华的身体竟然已经彻底虚透。
重华见她慌乱地将七叶雪莲和玉灵果拿出来,抬手压住妄卿颤抖的手掌,“天意如此,并非你我能左右。”
“当年你绝对不会说这句话!”妄卿抽回手来,将雪莲的汁液翻手放进重华的手心中,“当年我母后不也知道王朝将要覆灭?可是你们不也尽全力挽救吗!”
“可是最后,我们并没有成功,不是吗?”重华看着手中晶莹剔透地药瓶,感慨道:“我记得这个瓶子,是当年千年玄冰所炼,是你第一次渡劫时,女帝送你的礼物。”
妄卿眼神复杂地盯着重华,看着他波澜不惊的眼瞳深处,轻声开口问道:“你这个样子让我很害怕,就像在一心求死一样。”
她说着,不甘心地闭了闭眼睛,“你为什么不害怕死亡,你不是喜欢七叶的吗?甚至身体虚弱也要去找她!可是你现在为什么要放弃!”
“你还用这个方法劝我啊,”重华慢慢坐到床上,虚弱地咳嗽了一声,他拉过软垫,轻轻倚在了床框边。如今只多站一会儿,都让他觉得非常的劳累。
“如果我真的能活下来,自然会给她承诺,可是现在……你觉得我还有一线生机吗?”
妄卿眼神中藏着深深的哀伤,脸上挂着柔和的笑意,“不到最后一刻,我们都不知道结局。”
她淡淡的一句话,成功让重华的眼中多了一抹亮色,“更当年比起来,你真的成长了很多。”
这样的夸赞她并不想听到,一想到面前的重华生命在不断的流逝,她就觉得心如刀绞。
“我这次从无妄殿将古籍全都拿了出来,一定会找到办法救你的性命。”
重华看着她鼓鼓的香囊,嘴角漾出浅浅的笑意,“你是将无妄殿的书都带了吧。”
妄卿尴尬地笑了笑,为了避免有被遗漏的地方,她将自己熟读的医书也全都带了过来。
“天界存在那么久,渡劫失败的又不止你一个,定有只字片语留下。”
重华看着她认真的眼神,没有在开口说话,当年渡劫失败,他又何尝没有找过办法,到了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原本他觉得大限将至,都是无所谓的事情。可是自从有了七叶,他的心里就有了牵挂。只是现在,这抹牵挂,已经被他自己硬生生斩断。
“妄卿,我到现在已经了无牵挂,但是有一件事放心不下,你这次来身上带的玉灵果,能不能单独给我。”
妄卿没想到重华有一日会有求自己,不用多想,也知道定是跟七叶有关。
“玉灵果哪里是想要就有的,我所存的玉灵果也所剩不多了。这两瓶够不够?”妄卿直接大方的将香囊里唯一的两瓶玉灵果拿了出来。
“足够了。”重华看着两瓶满满的玉灵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随着夜晚降临,重华喝了草药之后,小胖子和大耳朵都去休息了,他撑着身子推开了房门。
随着他身体亏空,越来越无法忍受外面的寒意。
妄卿借口休息,虽然早早离开了重华的房间,确是暗中却躲在不远处的树后。
若是以前,她的这点小伎俩都躲不过重华的眼睛,可是现在不同了。她看着毫不犹豫驾着祥云离开的重华,无奈地摇了摇头,多情总被无情恼……
禅尘殿中,七叶送回桫落之后,便回到了桫夜的房间。这几天,她无时无刻都在担心重华的伤势。
可是妖力没有恢复,骨笛又不在她的身边,她若是轻举妄动,不但会给重华带去危险,也会给禅尘殿带来无妄之灾。
看张床上依旧没有苏醒迹象的桫夜,七叶偏头靠在床边,盯着对方俊挺的下颚,她脑中想到的确是重华。
她忽然觉得自己变了很多,当年因为对方一张脸,她就死缠烂打,不论对方如何冷落她,她都觉得只要在对方身边就会幸福。
可是现在,为了不给对方再添麻烦,她竟然能忍住自己的性子。
眨了眨眼睛,有眼泪又滑了下来,这些日子她总是忍不住哭,心里一直酸酸的不是滋味。她注定单恋一场,可是即使如此,她依旧忍不住去担心重华。
迷迷糊糊间,七叶才终于睡了过去。然而就在此时,外面的庭院轻刮过一阵轻盈地云卷,紧接着重华悄无声息地躲在了地上。
驾轻就熟地来到了桫夜休息的房间。他抬手轻轻一勾,原本紧闭的窗户,悄无声息地敞开。
重华缓步走到床边,就看到七叶甜甜地睡在桫夜的身边,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窗框,眼中划过痛楚之色。
他以为她会放心不下他,无论如何都去幻琉宫,看他一眼。结果到了最后,痴人说梦,他根本比不过那个早已经死去的人。
重华低头,翻过手掌,看着已经没有血色的肌肤,骤然紧紧握起了拳头,“七叶,不论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你已经赢了。”
他说着,嘴角的笑容带了凄楚,往后他再也无法守护他了,可是他想让她获得幸福,完成夙愿。
现在的桫夜虽然在三件神器的作用下重新凝练出身体,可是那具驱壳中的魂魄,早已经残破不堪。七叶他们找回来的,只是桫夜的大部分魂魄。魂魄不完整,人终究无法醒来。
重华闭了闭眼睛,转身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就在他前脚离开,不远处的桫椤树下,诡异的冒出一个漆黑的身影,对方面具下的脸庞看着重华的背影,绽开一抹阴毒的笑意。
七叶因为心思忧虑,睡得很沉,根本没有察觉到重华的到来。
她在睡梦中蹙了蹙眉,口中不由自主地低唤了一声,“帝君……”
原本床上纹丝不动的桫夜,洁白的皮肤陡然散发出丝丝黑气,一个如同鬼魅般的声音,从他的身体中低喃了出来。
“恨、好恨啊……七叶,你究竟在哪里……”
重华再度回到禅尘殿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有些发亮,他没有一丝迟疑,双手交叠念了个诀,一抹洁白色的魂魄碎片,顺着他指引的方向,悄无声息地进入了面前的窗户之中。
那抹魂魄像受到指引一般,“嗖”一声,化作一道银白色的流光,进入了桫夜的眉间。
重华见状,这才放心地回到了幻琉宫。
妄卿一夜没睡,听到重华回来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出门,就看到对方眼角眉梢,都挂着清晨白色的双冰。她装作不知道,大方的走了出去,“帝君,你起来的好早。”
她说着,快步走到重华面前,仅仅一米的距离,就让妄卿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昨日重华服用下药材,仙力流逝的情况已经被基本遏制了下来,可是现在她站在对方的身边,明显意识感觉到重华体内的力量,又减少了几分。
“你身体中的仙力已经不多,若是再这样消耗下去,留给你的时间会越来越少。”
“这些我都知道。”重华见她面容苍白的样子,知道对方必定是一夜没睡,开口关切道:“还有不少时间,你无需如此焦急。你的身体本就不适合这里的环境,若是不想让我操心,你也多注意身体。”
妄卿一愣,抬手一抹脸颊,才发现只是一夜劳累,眼角竟然多了些许细细的细纹,她忙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重华见状,客气地应了一声,进了屋子刚挨到床铺,整个人便昏睡了过去。
随后十余天的时间,重华总在晚上悄无声息的离开幻琉宫,将一抹抹残缺的魂魄,收罗送进桫夜的身体之中。
而妄卿则当做不知道,依旧自行翻阅古书,寻找救助重华的办法。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推移,七叶也发现桫夜的身体,发生了些许地改变。原本黯淡无光的肌肤,开始出现了一丝丝红润的颜色。
这个发现,让她欣喜不已,原本阴郁地心情也跟着变好起来。桫夜若是醒来,她便能放下心事,到时候她就可以没有任何牵挂的去幻琉宫,到时就算被抓住,她也做好了准备。
这些天她才知道,爱情就是一场劫难,当她爱上了,即使发生在多的事情,也控制不住心之所向。
到了最后一晚上,重华再度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禅尘殿的外面,他今日在昆仑墟发现了最后一抹残缺的魂魄,只要这一抹魂魄入体,桫夜便能醒过来。
张开手掌,那缕魂魄,慢慢地向房间里面飘入。重华的脑海中,想到的则是七叶欣喜若狂的样子。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了笑意,“七叶,祝你幸福。”
随着最后的魂魄入体,桫夜的身体陡然浮动起一抹温润的光泽,沉睡中的七叶,感觉到一股温暖的气氛将她围绕了起来。她嘤咛了一声,未等睁开眼睛,一只略有凉意的手,轻轻刮过她的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