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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时,何老师又联系了昝三邻,询问他这个暑假愿不愿意再留在十里荷花画廊工作,昝三邻很想应允下来,毕竟这份工作很适合学生兼职,虽然那微薄的收入对于现在的昝三邻来说实在不值一提,可何老师毕竟是在他最艰难的时候支援了他,于情于理,他都不想拒绝。
偏偏身边有了另一个人,需要思虑的方方面面自然也会多了起来。
昝三邻知道邱粤断然不会答应他去画廊兼职的,这个人的占有欲那么强,只恨不能全天黏在一起才好,又怎么会让自己把时间与精力花在别人的事业上呢?
果然,他用了很婉转的措词与邱粤细说时,邱粤眉毛一扬,抿着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眸子里的光芒全是危险的信息,昝三邻心里一凛,即刻意识到了现在的自己处境不太妙,本能地一边后退一边试图与他说道理:“你知道的,画廊的工作很轻松,而且有时候能碰见一些外籍老师,对于英语口语的练习是很有用的……”
“是么,你是嫌弃我的口语不如他们了?”邱粤步步紧逼,冷眸盯着他的眼,“不过没关系,我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会让你好好记得我的能力有多强的!”话语末尾刻意说得暧昧情|色,昝三邻浑身颤了颤,他的“能力”自然毋庸置疑的,昝三邻有时候更希望他能收敛一二那用之不完的体力,想到那些不能宣之于口的肢体纠缠,日日夜夜抵死缠绵,脸上不由自主地爬上了一层羞涩的赧红,在邱粤的威逼之下难堪地别过了脸,知道眼前的兽王已经动了怒,识趣地不敢再有更多的举止言行刺激他,否则吃亏的永远是自己。
“现在,你还想留在画廊兼职吗?”凝视着他的邱粤丝毫不打算就此绕过他。
“我……”嚅动的嘴唇最终化作一声退让的叹息,昝三邻无奈地道,“我知道了。”
邱粤满意地点点头,嘉奖似的在他的唇上嘬了两口,又在他脖侧那点红痣上来回啮啃了几下,平复了粗噶的气息,才依依不舍地将游离在昝三邻身上极具挑|弄抚摸的手撤了回去。
“下午考完就在教室门口等我,”邱粤把唇移到昝三邻的耳畔,刻意将气息喷在他敏感的耳朵,“书本和衣服不用带,家里有。”
高二已经结束了,确实没什么必要带授完课的书本回去,而高三的教科书,昝三邻几乎也已经预习完了,剩下的无非就是习题巩固,不管是公寓还是青穰村,多的是成套的高考习题,而最好的良师益友就在身边,稍有化解不了的步骤,邱粤都会用最有效的方式让他熟记并掌握。
至于衣服,两处常去的住宅都有几个很大的衣柜,从羽绒服到内裤,乃至帽子手袜,款式几乎是每套两个码数,如同情侣装一样,因为大多时候是昝三邻先起床,他换上哪一套衣服,邱粤必然也要换上跟他一样的款式,不管别人是否看出什么端倪。
“知道了。”昝三邻恼怒地推开他唇印的施与,不管警告多少次,邱粤总当耳边风,下一次依然故我,丝毫不介意将自己划分领域的方式告诉觊觎者。
下午考完之后,很多学生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撕书祭礼,为即将迎接最为紧张的高三生涯而献出的礼花,任是谁,都有股冲动想摆脱这无穷无尽的煎熬。
漫天的纸屑伴随着沙哑的嘶吼飘荡在整个喧嚣的校园上空,靠在教室门口的昝三邻有点惘然无措地看着同窗了一个学期的同学将手中的书撕成了粉碎洒落到了楼下,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仿佛白纸黑字都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他们的对面,那栋与之两两相望的教学楼静悄悄的,毫无生气,那是专属于每一届高三学生的教学楼,每年的6月份之后,有些人从那里登上了辉煌的舞台,有些人从那里结束了卑微的生命,同一届的人,却拥有不相同的命运。
邱粤寻上来时,昝三邻看到他的发梢上沾了几块细碎的纸屑,于是伸手将它们一一拂去,眼神认真,动作却很轻。
物理课代表碰了碰同桌示意他看去,待同桌按照物理课代表的指示看去时,只见邱粤揽住昝三邻的肩膀下楼,于是问道:“怎么了?”
物理课代表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虽然方才拂去发梢纸屑的那一帧画面有点不恰适宜,可男生之间多的是类似的亲密无间举止,于是摇了摇头,怪自己嫉恨之心太大,但凡是昝三邻的一举一动,都会觉得格外的刺眼。
回到青穰村时,时间尚早,五点不到,盛夏的炽热丝毫没有消减下去,空气里隐藏着许多燥热的火焰,小半夏正抽抽搭搭地蹲在院门口哭泣,满脸都是哀伤的泪水。
“怎么了?”昝三邻吃了一惊,赶紧跑过去抱起他。
小半夏搂住他的脖子,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隐忍的哭声渐渐不受控制的大了起来,抬眼见到后头的邱粤沉着一张黑脸,小半夏下意识的收敛了哭声,然而那长一声短一声的抽噎更加敲碎昝三邻的心,他抚着小孩的后背,柔声问道:“谁欺负你了?”
正在拔鹅毛的豆腐婶赶紧站了起来,尴尬地应道:“是……是我。”
小半夏噙着泪倔强地把头扭到一边,不去看他的奶奶,显然豆腐婶说的是真的。
豆腐婶用手在围裙上搓了搓,忐忑地道,“我……把他的白鹅杀了一只,他就哭了……”
想当然了,这些白鹅还是小雏鹅的时候,小半夏就与它们朝夕相处,如今长成了大白鹅了,虽然凶悍的白鹅追着他啄过好几次,皮肤也为此破过损。可毕竟相处这么久,它们对小孩而言,是朋友,也是亲人,端午节的时候,豆腐婶就宰过一只,小半夏就曾哭得死去活来,闹了半天的脾性,豆腐婶无奈,只好随口安慰他,再也不宰它们了,可暑假一到,豆腐婶为了感激昝三邻与邱粤对祖孙两人的诸多关照,便擅自宰了一只白鹅来犒劳恩人。
昝三邻一时不知怎么安慰怀中的小家伙,只好无声地安抚他,邱粤拧着眉,觉得昝三邻太过溺爱小孩了,诚然,小孩的爱心需要呵护,但必须要及时地让小孩认清这个世界的残酷法则,不能一味的宠溺,替他们建立一所泡沫童话的城堡。
邱粤接过昝三邻怀中的小孩,动作难得的轻柔了许多,他看着小孩的眼睛,问道:“你喜不喜欢哥哥?”他指了指昝三邻。
小半夏重重地点点头,他哭得有点久,眼睛肿的像桃核,声音沙哑而黏糯:“喜欢。”
“哥哥对你好不好?”邱粤继续问。
小孩继续点头,依旧抽抽搭搭地回答:“很好。”
“你养的鹅,不愿意给哥哥吃吗?”邱粤开始将主题引出来。
“不是……”小半夏痛苦地皱着眉,他不明白都是喜欢的两者,为什么要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心里一急,看着昝三邻,眼中的泪水汹涌而出,大声哭道,“哥哥可以吃……”
昝三邻心有不忍,小孩天性善良纯真,怎么可能衡量得清楚人类对家禽的“冷酷”,却只是对亲人的温情。
“它们这辈子是鹅,被你哥哥吃了,下辈子投胎变成人,就会像变成像你哥哥这样的人,你不喜欢吗?”邱粤话音一转,如是编设。
小半夏眼珠儿睁得大大的,噙着的泪还挂在眼眶里,人却高兴起了,追问:“真的吗?”
“当然!”邱粤嘿嘿笑着,当然不可能是真的了!这个世界上为此一人叫昝三邻,不管几生几世,都不可能有跟他一样的人存在。
“奶奶,还有两只大白鹅,你也要杀给哥哥吃!”小半夏挣扎着从邱粤的怀中跳下去,奔到昝三邻的身边,朝他伸开手,昝三邻果然抱起了他,在他湿漉漉的脸上亲了一口。
豆腐婶佩服地看着邱粤,读书人果然厉害,三言两语就把她觉得棘手的问题解决了!
邱粤笑嘻嘻地走上前,丝毫不顾及豆腐婶就在旁边,涎着脸道:“我厉害吧?奖励一下我呗!”右脸送了过去,期翼能得到一个吻的赏赐,哪料昝三邻看也不看他一眼,抱着小半夏径直回了屋,只留个后脑勺给他。
却是在邱粤看不到的地方,嘴边偷偷勾起了一丝笑意。
大概是哭了大半天,小半夏吃过晚饭不久就斜斜地靠在昝三邻的怀中睡着了,豆腐婶要来抱他去睡,昝三邻笑道:“不碍事,我跟他一起睡。”期末连考了两天,高度集中的精神渐渐松弛了下来,昝三邻也觉得有点困了。
邱粤危险地眯起眼睛,一语不发地走过来,从他的怀中夺过了沉睡着的小孩,径直上了二楼,将兀自睡得香甜的小孩送去了客房。
豆腐婶赶忙回厨房做善后工作,离开了是非之地。
昝三邻摇了摇头,看到了邱粤在二楼里朝他勾勾手,暗示性的动作再明显不过。
昝三邻脸色一红,浑身起了一股莫名的躁动感,他拿起电视遥控器,手指微微颤抖着摁下了关机键,声音消逝的那一刻,他依稀能预感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他不是一个扭捏的人,即将要跟邱粤走出的这一步也早在他的意想之中,只是真的要踏出这一步,依旧觉得整个人如坠云雾之中,梦幻而迷离。
他缓缓的走上楼,一步一步朝邱粤走去,脚下每跨出一步,浑身的血液沸腾得更凶猛。
楼上的人显然也与他一样,原本戏谑的眼神渐渐炽热起来,昝三邻听到了他急促的呼吸,脸上的火燃得更猛烈了,砰砰的心跳声仿佛要破膛而出,四肢突然虚软乏力起来。
当那只熟悉的大手握着他的手腕上,昝三邻明显地察觉出了手心炽热的高温与湿润的汗渍,他知道,即便两人已经纠缠过无数个夜晚,可当真正要鱼水交融之际,这个人,也跟自己一样既兴奋又紧张。
被邱粤拉着跨入卧室的那一刻,昝三邻甚至不敢看他一眼。
门被重重的关上,还上了锁,静谧的空间里,只有两颗年轻而火热的心在怦然跳跃。
被钳制的手腕忽而一紧,他跌入了一堵宽阔坚硬的胸膛里,嘴里还来不及呼出什么声音,邱粤早已难以抑制腾升的欲|火,俯下了身,攫走他颤抖的唇瓣,阻遏了他全部的话。
点燃星星之火,势必成为不可抑制的燎原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