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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妙之急于求救,不停的灶膛里塞火柴,却陡然察觉一阵轻微的地动,她自是一惊,当即站起身来,满脸提防的扫视着四周。
随后地面紧接着又是一阵晃动,这回的震感,比起方才那一下要剧烈一些。
姜妙之陡然反应过来,惊道:“地震了!地震了!”
说话间,连忙跑到门口,慌慌张张的拍打着屋门,呼道:“救命啊!快来人哪!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救命啊!救命!放我出去!”
姜妙之自知这是徒劳之举,可地震来了第一反应自然是急于呼救。
耳边传来一声墙壁裂缝的声音,姜妙之转身望见墙壁上已经开始有了裂缝,她连忙紧紧的贴着屋门站着,冷静下来思忖对策。
想想这震感还不算非常强烈,大约只有两三级这个样子,这废屋老旧,稍微有些震感,墙壁便裂缝了。
这屋子若是因此坍了,于她而言只有两种结果,一种是她能借此机会逃出去,另一种,便是被砸死。
而今到底是生是死,非但要靠运气,还得靠她自己。
她自然是想活命的。
震感愈发强烈,到这会儿大约已有四五级,姜妙之连忙冲去墙角,抱头蹲在墙角。
这墙角呈三角体状,倘若这屋子当真坍了,墙角这里,虽不能保证绝对安全,可也必定能撑一会儿。
到时屋子都坍了,她也可趁机跑出去。
姜妙之就这样蹲在墙角,死死的护着头,屋顶不时有东西砸下来,姜妙之生怕被砸到。
墙壁上的缝隙越来越多,越来越深,姜妙之仔细观察着每一处裂缝,正当此时,屋门上方也裂开一条极深的缝隙,紧接着,屋门右侧也裂开一条缝隙,姜妙之料想着,这个时候屋门已是脆弱不堪,她若走过去推门,必定能将屋门推开。
只是屋顶不时有东西砸落,墙壁亦是渐渐坍塌,姜妙之实在不敢轻易站起身来。
可地表又慢慢的往下降,她若再不走,只怕要被掩埋在废墟里。
罢了,如今是生是死都拿捏在她自己手里,试了姑且还有一线生机,倘若不试,便只能蹲在这里等死。
姜妙之想至此连忙站起身,抱着头向屋门口冲去,眼看着就要走到门口,正伸手欲要推门,却并未注意脚下,一块碎石将她绊倒,趴在地上,她急急忙忙欲要站起身,却偏偏从来都是祸不单行,这时屋顶的房梁亦是砸下来,不偏不倚的砸在她的左腿小腹上。
“啊!”一阵剧痛袭来,姜妙之叫出声来。
她回首往后看去,方知是房梁砸下来了,她便忍着痛,试着抽回腿,奈何房梁纹丝不动。
姜妙之转头,却偏偏这时屋门上方的墙壁石块亦是一块一块的砸下来,姜妙之有意闪躲,奈何动弹不得,只能赶紧抱住头,任由石块砸在她身上。
未几,姜妙之只觉得身子不断的往下沉,她知道,地表在下降,这场地震就快结束了,可她的命也要跟着地震的结束而结束。
屋顶的瓦块忽然砸下来,姜妙之光顾着护头,却无暇护脖子,那瓦块,便正正好砸到了她脖颈后的风池穴上。
这可谓是致命一击,哪怕是砸到了头也不及砸到风池穴来得厉害。
眼前忽然一片漆黑,姜妙之渐渐的没了意识,这一切,都要结束了么……
…………………………
不知过了多久,姜妙之醒来,却见自己正躺在床榻上,回想起在后山废屋的种种,难不成她大难不死,有人救了她?
姜妙之自是庆幸的,抬手只见两只手上都裹着纱布,想到地震之时她一直护着头,手上被屋顶掉下来的瓦块不知砸中了多少次,必然有伤。
对了,那腿呢?
想到房梁那一下砸下来,当时她便想着她这条腿怕是要废了,而今获救,自然惶恐。
她连忙晃晃自己的腿,她的腿还在,可在是在,却似乎丝毫没有知觉。
难道她的腿真的废了……
姜妙之顿时不堪接受,连忙撑着床榻欲要坐起身来看看自己的腿,奈何浑身上下都使不出半点力气。
任她如何挣扎也只是徒劳。
彼时公子扶苏与灌童端着汤药走至屋外长廊上,公子扶苏听闻屋内有动静,连忙快步走进来,灌童还端着汤药,是以不敢走得迅速,小心翼翼的端着跟在他身后进屋。
公子扶苏走进来望见姜妙之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唤道:“妙之,你醒了?好些了没有?”
姜妙之望见他走近,本能的有些发懵,直至他已走至床边,方才反应过来,冷脸道:“怎么是你?这是哪儿?你怎么在这儿?”
她到底还是记恨着当日他与蒙恬的苟且之事,至今都不能释怀。
姜妙之语气不太和善,灌童听言有些愠怒,言道:“你这是什么话!你被埋在后山的废墟里,我家公子为了救你,他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了!没想到你这个人,非但不知恩图报,还冲他凶,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公子扶苏轻斥:“灌童!休得胡言!”
灌童不再多言,只是实在气不过,适才之言,表面上虽只是在训斥姜妙之,其实却是在怨恨公子扶苏,怨恨他身为大秦的长公子,在地动那样的危急关头,竟不顾自己的安危,奋不顾身跑去救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女人!
这件事情,他当真是越想越来气,倘若公子扶苏当真有个什么闪失,天下该怎么办!天下的万民该怎么办!
公子扶苏侧目看着他,淡淡的吩咐道:“你先下去。”
灌童一脸不悦,走至床前,重重的搁下汤药,这便转身出去。
待望见灌童关上门出去,姜妙之便又撑着床榻欲要坐起来,公子扶苏小心搀扶着。
姜妙之安顿的坐着,一脸抱歉的看着公子扶苏,道:“谢谢你呀,我从没有想过会是你救我。”
公子扶苏淡淡一笑,并未言语。
姜妙之忽见他手指上破了皮触目惊心,便莫名有些心急,一把抓过他的手看了一眼,而后抬起头看着他,皱着眉心疼道:“你受伤了!为什么不包扎起来?”
公子扶苏目不转睛的望着她,眼角眉梢都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良久方才笑道:“你在担心我?”
姜妙之微微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适才的反应有些过激,是以连忙松开他的手,收回自己的手,却莫名有些尴尬。
“妙之……”公子扶苏正要言语,这时恰恰好姜妙之也道:“我的……”
二人一齐出言,又一齐闭口。
公子扶苏连忙道:“你先说。”
姜妙之同时也道:“你先说。”
姜妙之不再言语,公子扶苏讪笑,“还是你先说吧。”
姜妙之亦是讪笑,言道:“其实我是想问你,我的腿怎么样了,是不是废了?”
越往后说,脸色便愈发黯然,虽早已做足了准备自己要变成瘸子,可当真将此事说出口,却又难免伤心。
公子扶苏笑道:“废了?只是轻微骨折,得休养一阵子,还不至于废了。”
姜妙之有些惊喜,诧异道:“果真?”
想想那一下可不轻啊!
没想到只是轻度骨折,这已是不幸中的万幸,果然她还是有主角光环的。
公子扶苏道:“我岂会骗你。”
“对了,这是哪儿?”
公子扶苏道:“蒙恬的将军府。”
“将军府?”姜妙之怔住,脸色顿时冷下来了,言道:“你把我带到这儿来做什么?”
对姜妙之的态度,公子扶苏早有疑惑,这下终于问道:“妙之,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姜妙之自嘲似的冷笑一声,言道:“哪有什么误会不误会的,我知道,你与蒙恬情投意合,早已定了终身,之前恕我不知情,不过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插足你们之间的感情。”
公子扶苏听言哭笑不得,只道:“原来死结打在这儿。”
姜妙之听言微微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公子扶苏笑道:“妙之,你是真的误会了,我同蒙恬,的确交情匪浅,可那也只是朋友交情,是过命的交情,可不是像你想的那样,什么断袖之癖,什么龙阳之好,那都是你自己胡思乱想。”
姜妙之狐疑道:“那除夕那晚,你和蒙恬到底在屋里做什么?神神秘秘的,又是脱衣服又是干嘛的……”
那天晚上在蒙恬的屋子外面,她可是亲耳听到屋子里有他的沉吟的,还有他们二人间的窃窃私语,一会儿沉吟着要蒙恬轻点,一会儿又和蒙恬说这是秘密。
公子扶苏回想起除夕之夜,颇有印象,一来是因为那晚被赵高派来的人刺杀,二来,便是因为那晚姜妙之站在屋外偷听他与蒙恬说话,莫名奇妙的气走了。
那晚他分明是受了伤来找蒙恬替他上药,穿好衣服却惊闻门外有一些动静,原本还误以为是那个刺客竟不知死活的追到将军府来了,于是连忙拿上剑与蒙恬杀出去,却没想到一开门却见姜妙之晕倒在地上,旁边地上还搁着一个食盒,食盒里是还热乎着的饺子。
这也就罢了,更叫他摸不着头脑的,却是姜妙之醒来以后一句话也不说,莫名其妙的哭,还哭得很厉害,只问他屁股疼不疼,然后就气鼓鼓的走了。
那会儿从始至终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因为脱衣之事,让她误会了这么久。
公子扶苏解释道:“那天是除夕,我多少还有些印象,那天晚上,我本想过来找蒙恬喝酒,可走到将军府外的围墙边却被赵高派来的人偷袭刺杀,右肩受了伤,我一人之力敌不过数十,便顺势进了将军府躲难,顺便来找蒙恬处理伤口,没想到你竟误会我们俩在屋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他越说越发笑,言道:“妙之,是不是我做了什么事,让你觉得我喜欢男人?”
姜妙之却是无心听他言语,听他说起他只是寻蒙恬处理伤口,并无苟且,便已不甚欢喜,待他说罢,她便道:“你与蒙恬之间是清白的,这么说,一直以来,都是我误会他了,那我和他还是有些可能的,是不是?”
公子扶苏满脸笑意顿时僵住,并未回应姜妙之,良久方才端起一旁的汤药,递到她跟前,淡淡道:“药都凉了。”
姜妙之闻知真相,自是释然,心里头亦是甜滋滋的,一把接过药,也不说药苦,捏着鼻子一口给闷了下去。
喝下汤药,公子扶苏便扶着她睡下,这才出去。
灌童等候在外面,望见他走出来,当即迎上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公子扶苏。
公子扶苏见他脸色,也记得他适才在屋里说的那几句话乃是指桑骂槐,自知他有话想说,却生怕在门外说什么话叫姜妙之在屋里听见,便与他走远些,这才道:“你想说什么?”
灌童道:“公子未免太糊涂了。”
公子扶苏道:“危急关头,顾不得太多,何况这是人命关天的事。”
“人命关天?”灌童苦笑,“她的命是命,那公子的命就不是命了?”
公子扶苏未语,灌童又道:“公子,属下真心为你不值,她眼里心里都只有蒙将军,何曾有过公子一席之地……”
“别说了!”公子扶苏轻斥,这时蒙恬从园子外面快步走过来,对公子扶苏作揖道:“公子。”
公子扶苏问道:“怎么样了?”
蒙恬道:“城中房屋构建结实,少有几户坍塌迹象,只是城外的几个村落,死伤惨重……”
公子扶苏深吸了一口气,蹙眉道:“没想到父皇出宫迅游,咸阳竟发生这等天灾。”
蒙恬道:“陛下还在会稽郡,想必尚不知此事,微臣已命人快马加鞭传书去会稽,公子不必太过忧虑。”
公子扶苏点点头,道:“好生安顿灾民,我去找巴夫人商议施粥散财之事。”
“诺。”
公子扶苏转身正要走,却又想起姜妙之,于是又转身叮嘱道:“对了,妙之这些日子暂住你府上养伤,你命人好好儿照顾她,还有,这件事情,不要让淳于家的人知道。”
此事本该知会淳于家的人,可他细想之下,妙之被关在后山的废屋,定是熟人所为,保不齐就是淳于家的人做的,这个节骨眼儿倘若叫她回府,必定于她不利。
蒙恬应道:“诺。”
公子扶苏这才放下心来,转身离开,蒙恬朝他躬身道:“恭送公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