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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军医见他睡熟,却是当着几人的面把缠在上头的白布揭开,把伤口露了出来,郭、钟两人饶是久经战场,也是吓的脸色煞白。
只见那郗崇道的伤口,原先还只是二指来宽,如今却是有碗大一个洞的位置已是变了颜色,那伤口边缘处肉眼见着全是烂肉,王军医用手一碰便往下掉。
这般碰了几碰那伤口便大了几分,透过偌大的洞口都能瞧见里头的肠子了,崦那肠子如今也有小半截变了颜色,王军医小心翼翼伸手进去,用指头勾了那一截出来,平摊在手掌之上,用另一只手轻轻一按那一截肠子便断了开来。一股恶臭立时弥漫整个营帐,
“呕……呕……”
郭、钟两人终是忍不住躲到外头吐了起来,王军医也是面露菜色,唯有宋屻波一脸淡然,嘴角微微翘起,
“宋先生,你看这……”
这样的病症就是一个死字,还有何医治之法!
宋屻波却是一脸镇定道,
“无碍!我这处倒还有法子!”
王军医与那回来的郭钟二人俱是又惊又喜,对宋屻波是惊为天人,
“这样的伤势先生还有法子救治?”
宋屻波双眼微闭道,
“我早年曾在一本古籍之中见到此类病症医治之法,便这类肠穿肚烂之症,寻那一岁零三月山羊杀之取肠,制粗孔针,去溃烂腐肉,以羊肠缝之……”
顿了顿道,
“不过……瞧齐王这伤势,这肠子是要少一截了!”
此时正是保命要紧,缺胳膊断腿都不怕,那还怕少一截肠子啊!
“只是……”
宋屻波抬头看向三人,
“只是我这法子传自上古巫术,是自东南边疆传过来的,这法子一但施为却不能为受者知,这还要请两位将军守口如瓶才是!”
“这……”
郭赋鑫与钟韫踌躇半晌,对视一眼又犹豫了良久,那钟韫终是咬牙道,
“如今齐王伤势已成这样,宋先生便放手施为吧!”
郭赋鑫也点头道,
“我们二人定是不吐露半个字,只是先生施为之时定要让我们在场才是!”
宋屻波点头道,
“那是当然,这事儿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做成的,还需几位打下手才成!”
那王军医见三人都点了头,他也是满口答应。
四人商议好后便分头行动,钟韫与王军医便去寻合适的羊肠,宋屻波与郭赋鑫便在这处为郗崇道清创。
郭赋鑫在那边眼瞧着宋屻波用刀将那郗崇道肚子上的肉一点点刮去,那刮下来糜烂的腐肉装了满满一盘子,散发的阵阵恶臭之味闻者立吐,郭赋鑫已是忍不住出去吐两回了,自觉自家那苦胆汁都吐出来了。
却只见宋屻波是面不改色心不跳,那拿刀的手也是稳准有力,心下不由暗暗赞一声宋先生真乃神人也!
也不知齐王为何如此忌惮宋先生,若是宋先生真有二心,这时只要放手不管,众人也只有干瞪眼儿的份儿,无人能怪责到他身上。
现下多亏有宋先生在此,才能用上古奇法救治齐王,这是我齐军之福,齐王之福!齐王不应疑他啊!
这边宋屻波将那创口清理干净,郗崇道那肚子上一块皮肉已是全数消失,只留下海碗大小一个洞来,这下子倒是通透了,立在一旁不用探头,那肚子里头的东西都能清清楚楚的瞧见了!
郗崇道此时因吃了药是毫无知觉,若是见着了只怕是吓也要吓死了!
宋屻波仔细将那腐肉刮去,直到有鲜血渗出才住了手,这厢又取了一个玉瓶出来细细撒了药粉在上头,不多时竟止了血!
看的郭赋鑫是啧啧称奇!
这般大的伤口若是没有宋先生只怕人早就死透了,那像现下齐王还安安稳稳,呼吸绵长的睡着?
外头钟韫却已是寻了合适的羊肠回来,用那盘子托着端到宋屻波面前,宋屻波便当着三人的面,取了那一截最细的穿在用火烤过的粗孔针上。
探手进去将那完好的两截肠子接到了一处,这厢穿针走线连王军医也是连连称赞,
“宋先生好巧的手!”
宋屻波淡淡道,
“按说应是王军医来做才是,只是那上古的法子,中间有繁杂的细处,我若一边口传你一边做,倒要耽误时候,只得我自家上阵了!”
三人在一旁为他端着烛火,眼睁睁瞧着他将齐王的肠子重又缝了起来。只是里头肠子缝好了,肚子上还有一个大洞呢!
宋屻波道,
“这般大的伤口已是无法自家长好……”
想了想问道,
“你们杀那羊可还在?”
“在呢!在呢!”
只顾着划了肚子取羊肠,里头半点未动,连血也没有放,扔到一边只怕此时还留着半口气儿呢!
宋屻波点头道,
“将那羊提到帐中来!”
钟韫忙去取了羊过来,宋屻波取了匕首来亲自剥了羊皮,仔细选了肚子上最柔软的一块取下,还带着丝丝热气的羊皮轻轻覆盖在那伤口之上,那羊皮里头有一层薄薄的膜,放在肚子上立时便紧紧的贴在皮肤上头,不见一丝缝隙。
另外几个见了都是面露惊佩之色,完事后宋屻波瞧了瞧也很是满意道,
“倒还算是不错,接下来的齐王会有高热、红肿之症,这我却是无能为力,便只有瞧我们家齐王了!”
这厢又开了两剂药,给齐王灌了下去。
也不知是那郗崇道是真的底子极好,还是宋屻波医术高明。
又或其实是郗崇道的报应到了,若是他这时死了倒还免得受后面的罪,只可惜他三日之后居然醒了过来。
这一睁眼便觉腹中疼痛难忍,刚想动作却发觉浑身不能动弹,左右一看自家被人缚在床榻之上,四肢上紧紧绑了粗麻绳。
“来人啊!来人啊!”
郗崇道放声大叫,外头有人进来却是那钟韫与郭赋鑫,两人一见他醒了俱是十分的高兴,见他挣扎忙过来按住他道,
“齐王,您可不能动啊!”
幸好宋先生先头有了吩咐,他们便用绳子绑了齐王,若是这厢醒了乱动起来,牵动了伤口,便要功亏一篑了!
郗崇道痛得脸上冷汗直冒,怒而吼道。,
“你们这是想做甚,真是疼煞我了!”
两人忙好言劝他道,
“齐王,如今你那伤口已是清理干净,又重新上了药,先头喝的药也过了效力,伤口是要疼的,且定要忍着啊!”
两人过来按着郗崇道不令他身子动来动去,郗崇道疼得眼冒金星,头上青筋暴跳,只觉肚子上有人用那大锯,一点点在割肉一般,那疼觉真是令人生不如死,不由大喊到,
“疼煞我了!倒不如给我一刀来的痛快!”
两人按着他都道,
“齐王不可啊!宋先生讲了,待这阵子过去便成了!”
郗崇道怒道,
“宋屻波呢?宋屻波快来见我!”
外头听到叫声大帐帘子一挑,那宋屻波从外头进来,见了郗崇道这般模样忙过来道,
“齐王,你创口甚大,疼痛自是难免还是忍一忍吧!”
郗崇道却是忍不得了,忙求他道,
“宋先生,我知你医术高超!还求你想法子让我少些痛楚吧!”
宋屻波想了想却是摇头道,
“不成的!那金针刺穴的法子却是不能多用,若是用多了人也要被刺成瘫子的!”
郗崇道此时那顾得了这些,只是叫道,
“便是做个瘫子也比疼死了强啊!”
“这……”
宋屻波犹豫起来,郭赋鑫见状也求道,
“先生想个法子令齐王少些痛楚吧!”
钟韫也道,
“这般痛下去,任是谁人也受不住啊!”
宋屻波摇头叹气道,
“用那金针无疑饮鸩止渴!”
“此时也顾不得这么多了,还请先生用针吧!”
宋屻波无奈点头道,
“你们解了他手上的绳子,将他扶起来吧!”
说罢自家去准备金针了,这厢郗崇道被他们扶了起来,这才得低头瞧见自家腹部那惨状,不由惊恐大叫道,
“这……这是什么东西?为何……为何我的肚子成了这个样子?”
大耳黄羊的皮毛如今死死贴在身体上头,黄乎乎一片还夹杂着黑毛,用力闻还有一股子膻味夹杂着恶臭之味传来,你叫他如何不吓到?
两人忙道,
“齐王您的伤口因连日奔波,已是溃烂不少,宋先生无法只得将腐肉除去,因而伤口大了些便以羊皮覆之。无碍的,伤势已被医治,这三日并无恶化,痊愈也在际了!”
他们却是不敢对郗崇道言他那肚子里的肠子少一截。
郗崇道听了两人一席话,惊恐不安的情绪终是平复了一些,这时宋屻波已是将金针取了回来,又从后头割开他衣裳露出脊背上的骨头来。
郗崇道自家不觉,那郭、钟二人也不察觉,郗崇道如今已是瘦得皮包骨头,那背上的骨头不用弯腰已是根根分明,个个见棱。
宋屻波在后头见了,却是面露微笑柔声道,
“齐王放松!我这厢与你金针刺穴,待会儿便不疼了!”
郗崇道忍着痛苦哼哼着放松了背上肌肉,宋屻波笑着将那金针一一刺入了他背上脊骨之中,他这针却是用的不同以往,竟是将针全根没入,只余了一个针头与皮肤齐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