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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末这求婚之语说的极其突然仓促,既没有钻戒礼物,也没有浪漫惊喜,就连说的话都少的可怜,只可怜巴巴“我们成婚吧”这一句!细细说来也只有单膝跪地的姿势勉强算是合格,可这也只是因为方才辛末正帮她穿衣恰逢其会罢了,也并不是为了求婚!从未想过辛末的求婚会与自己预料的相差这般多,锦染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后,却还是又喜又惊的……答应了!
果然,仪式过程什么的都是浮云,只有人对才是最重要的吧,锦染简直按捺不住满面的笑容,双眼亮晶晶的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事实上辛末能主动提出这件事锦染就已经很满足了,以辛末一向的“死板木讷,”她之前几乎觉着她不仅要主动提出私奔,连最后结婚的是都要她自己提起张罗呢。
事实上在多年之后,锦染想起此事时问过辛末为何偏偏挑了这时候求婚,那时的辛末却是犹豫了许久方才慢慢说了,那是因为辛末觉着自己对锦染作了如此“失礼”之事,自然是应当娶她的。这一回答倒是让那时的锦染好气又好笑了许久。
但此时的锦染只顾得羞涩高兴,自是没有顾及那些,答应之后也只是拉了辛末起来,带着面上的淡淡红晕,与辛末一起商量起了自己的婚事来。
户籍倒都是现成的,甚至锦染还以表妹的身份与辛末落在一起,在这酷爱近亲结婚的古代也是再正常不过。若是正常来说,成婚这样的大事,自是应该由父母操办,三媒六证一样不少的。可偏偏辛末锦染却都是不太一般,辛末自小被王府买进当了替身,父母长辈自是没有,而叶锦染这身份,虽说尊长家族俱全,可显然,锦染也并没有请叶太傅叶夫人来操持她婚事的念头。
两个人的亲族算是都绝尽了,至于能邀来的近邻好友,除了一个钱泰,还真没有什么关系亲近的人,而锦染只想了一瞬,便也干脆放弃了通知钱泰的念头,无他,太尴尬。
至于三媒六聘,彩礼嫁妆的流程更是可以省了,她们两个人的钱财家用早就合而为一、不分你我,不必走这样的形式。
如此一来,真真正正只有两个人在的婚事,该如何办还真是成了个问题,难不成当真只是去衙门改了户籍便算?不说辛末万万舍不得锦染如此委屈,便是锦染自己,两辈子来唯一结一次婚,结果什么仪式都没有只是领个证,她也是绝不甘心的。
两人就这般又喜悦又纠结的商量了许久,最后还是锦染终于决定了,亲朋宾客一个不请,仪式照办!
在这个基础上剩下要考虑的问题就简单了起来,康州这边熟识的几个倒也好交代,一句回老家结婚,过一阵子带着恢复女装的锦染回来便是,倒是这结婚的地方需要好好斟酌一番。
首先,地方要偏远,起码得无人认得她们;其次,风景要好,结婚嘛,怎么也得花前月下有山有水不是;最后,这风景秀丽的地方却也不能太过荒无人烟,毕竟她们这是新婚蜜月,又不是体验生活,忆苦思甜。
这几个要求一提,锦染瞬间觉得都着实有些头疼,谁知辛末却是早有准备一般,立即便提出了一个绝好之地,便在与湾路郡内,与她们相隔不过几十里路的小汤山!
锦染闻言一愣,继而也是一喜,的确,温泉山庄,世外桃源,要说结婚蜜月,还真是没有比小汤山更合适的地方。
“只是,那地方都是些豪门权贵自家建的庄子吧,怕是轻易也不让旁人借住……”锦染接着想到了什么,犹豫道。
锦染的顾虑的确有些道理,这里又没有什么温泉酒店,全是私人会所,还真不是说去便能去的。
辛末闻言难得的展现出了当家作主的气概,摆手道:“这些染妹都不必操心,只等定下良辰吉日,便安心……出嫁,便是。”辛末话未说罢,已是低了头,满面泛红了。
锦染便颇有几分甜蜜的点了头,在两人中间锦染一向都是那个主动的,只是真的到了这一步,事情大致说完,便连锦染一下子都不知该说什么的好,两人都沉默的面面相觑着,一时气氛竟有些尴尬了起来。
便这般对视了半晌,终还是辛末忍不住移了目光,起身瞧向了一旁窗棱上的花纹,干巴巴道:“太,太晚了,染妹快起身吧,我让阿福将早膳端来。”
锦染便也启唇一笑,点头答应着将辛末送出了门去,等着阿福送过了早膳后,打法他去歇了。自己却又合上了房门,重新换了一身轻便的女装,找出了一件素色的帏帽戴好,便自个悄悄从后院绕出了门去,去街上逛起了布店衣行。
锦染这是想要去准备自己的嫁衣,婚纱穿不上了,可能有这么正宗的中式红嫁衣也是不错嘛。只可惜锦染想的虽美,但这年代想直接买到成品却也极少,平民百姓家的姑娘都是买了红布自己一针一线的缝出来,高门大户更是自家便有绣娘。
锦染在叶府呆了两年,刺绣还是会一些的,但嫁衣这么大的工程却也决计做不来,何况时间也并不够,便只能寻绣娘现做,锦染虽还未和辛末定下日子,但若想在今年成婚,此刻也必得抓紧了。
锦染闻言不禁也有些着急了起来,看过了喜事的几种布匹面料,又与掌柜细细打听了请绣娘的事儿,便又匆匆告别,去了隔壁卖首饰装佩的楼里,毕竟结婚时除了衣裳,戒指耳环项链,钗子簪子镯子,想细些甚至于粉黛胭脂,林林总总,只她一个要准备的就多了去了,这还不算辛末那一身!
在挑东西这事上,锦染向来都是个举棋不定的性子,这又是一辈子只有一次的大事,便更是仔细纠结,这个水头不好,那个颜色太暗,终于遇见个合心意的吧,哎呀这价钱也太贵了,总不至于为了套头面把老本都搭进去!
这般挑来拣去,多半天的时候都耗费过去,锦染最后竟是几乎什么东西都未曾定下来,最终打道回府时,锦染也不过是将范围缩小到了几样,打算过明天叫上辛末和她一起来挑。
相较之下,辛末的效率便要高的多,只当天晚上,便带回了十几个适嫁娶的黄道吉日,从下月一直排到了下年去,两人商量后决定将日子定在了两月后的秋末,并不太冷,泡温和也适合,不是太晚,却也足够两人准备。
于是,接下来的两个月里,锦染与辛末两个便双双陷入了各种忙碌之中,置办各种成婚要用的喜服喜帐,首饰盖头,定下当日往小汤山山去的车马车夫,又要告诉在康州熟识的几个朋友同窗辛末即将回老家结婚,为以后锦染的出现做好铺垫,这样的喜事,少不得又得恭贺道喜,相聚一番,多亏庸凉离的远,否则说不得几个闲的无事的都要当日上门去了。
此事罢了,辛末便又动身去了小汤山,十几日后才回来,告知锦染他租下了一庄子,东西人都已备好,日子到了直接过去便成。锦染便也不再多问,她最近的日子都在忙着绣自己的嫁衣,大件的裁剪不可能,但在这旁人都是新嫁娘亲手准备的地方,若丁点不碰锦染也觉有些可惜,想了想后便决定嘱咐绣娘空下裙面的花开并蒂,由她自个亲自动手。
这算是她嫁衣上最简单的图样了,但隔了许久不做这些,锦染绣起来还真是有些艰辛,她又不愿凑合,因此一针一线走的颇为细致,进度自然也差了许多,还真是顾不得做别的去了。辛末心疼她,虽没法在几日内学会绣活,但在一旁穿针分线,倒水端茶的杂活干的分外勤谨,也是因着这样的缘故,本来枯燥无味的活计,两人一起竟也干出了柔情蜜意的甜腻来。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想来似乎只是一晃眼的功夫,锦染的并蒂莲绣到了最后一针,他们定好的黄道吉日也已近在眼前。
成婚的日子,两人都起了个大早,用过早膳,嘱咐了阿福好好看家,辛末便与男装打扮的锦染装好行李,毫无异状的上了马车,旁人只以为他们是这是回庸凉去,却不知道马车出城后却是与庸凉背道而驰的拐向了小汤山。
“租他们庄子时连丫鬟仆役也一并雇了七八个,请了周遭最有名的傧相喜娘,上妆的婆子应也在等着了,只是,我们这般行事……总是奇怪了些,他们怕是要以为我这是在外头偷偷置外室,我虽交代过,只是这户人家家道中落,下人便也有些疏于管教,怕他们议论这话让你听见,染妹你若真听见了,莫要生气,我确是,委屈你了……”辛末坐在一旁,声音低沉沉的,透着些愧疚。
“有什么,委屈的,旁人的话理她做什么,还指不定内能不能见第二次呢。”锦染团在坐上的软被里,有些含糊的回道。马车还算舒服,只是路上有些颠簸,锦染昨夜里仔细的洗了澡,等着头发干透,好不容易躺下了却又失眠许久,还未怎么睡着就又该起来,这会在车上摇摇晃晃的,困意越发泛了上来,与辛末没说上几句话,便忍不住一摇一晃的入了梦乡。
马车上到底睡不安稳,锦染中间醒过几次,也都被辛末哄着又闭上了眼睛,这般迷迷糊糊的,直到被辛末叫醒,便也到了他们要成婚的庄子门前。
庄内的人已等了许久,见状一窝蜂的迎了上来,为首的便是辛末特地请来的喜娘,一照面口下不停的夸赞着,分外热情的将辛末锦染迎进去,分开安置了下来,便带着两个丫鬟帮着锦染开始换衣上妆。锦染脑子还没有清醒过来,便被这婆婆嘴里不停的吉利话一串串的砸了下来,不待她反应过来,便又是一刻不停的更衣绞面梳头上妆,就在这过程里,那喜娘的口中的吉利话也是一刻不停的一串串往外甩,连水都不用喝上一口。
锦染在这热闹的吉利话里有些迷惘的立在梳妆台前,左右瞧着到处都红彤彤的屋子,隔着铜镜里看见自己鲜红的身影,明明为了今天早就准备了许久,可她直到此刻竟才莫名有种恍然大悟般的感觉,噢,她要结婚了!
锦染便是在这种莫名的感觉里由着众人帮她换了喜服,上好了妆饰,手里被塞了一柄玉如意,盖好了盖头,听着旁人的指挥像是做梦一般在一片红晕里轻飘飘的走了一段路,在喜娘的搀扶下堂下三拜,礼成,紧接着便是的送入洞房。
两人没有请宾客,因此辛末也便省了去前厅会客敬酒的步骤,几乎是与锦染前后脚的进了洞房,屋里围着着些喜婆丫鬟,热热闹闹的在旁说了夸赞祝贺的话,等的辛末发了喜钱便也都识趣的退了出去。
周遭猛的安静了下来,锦染在盖头之下听着辛末的一步步的停到了自己面前,接着便是一句低沉的话:“染妹,我,要掀盖头了。”
似是有些紧张,话里竟还有几分沙哑,锦染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方才一直飘着的心便忽的落到了实处,且瞬间被填的满满的,让她忍不住弯了嘴角,轻轻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