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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庆之顺着她的目光一看,正是袁媛带着一位书生朝自己这桌走了过来。梳着妇人鬓的袁媛越来越像极了心中的样子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吐出才稳定下心神。
“今日袁媛听闻诸位在这里开诗会,正巧在家无事就想来凑个热闹,望尚公主和诸位原谅贱妾的不请自来。”说完袁媛就行了个礼,在场的人有几个能当得起一礼,倒是侯婉儿正襟危坐硬生生受了。尹庆之看了,这位公主倒也是有些疯癫的劲,也就是靠山王一脉才不怵河东三家这等庞然大物。
“袁家妹妹还真是见外了,这诗会自然是来的英才越多越好,不知旁边这位公子是?”侯婉儿轻声道。
“侯爷也在啊,听闻世兄不爱抛头露面参与这等事情,怎的今日是迫不及待要见您的新娘子了?”袁媛莞尔一笑对尹庆之低可同桌之人却是听的一清二楚。
“大事为重,怎的妹妹没与刘将军妇唱夫随啊?”侯婉儿看了看尹庆之笑着说。
“军机大事咱们妇道人家参与还是不大方便的,再说要走也是去北关孝敬公婆。”说完就品了一口尹庆之倒的茶。
此时外面的众人正诗性大发,也出了不少佳句,随袁媛而来的书生站起身道:“小可袁业行,今日也观景有感也赋诗一首望诸位品评。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虽然众人皆知这袁业行是来分个高低的,可是这诗却也是难得的佳句,书生心性也不得不给了点叫好和掌声。东林学子又做了几首可惜都不及,这时侯婉儿端起一杯茶道:“今日遇些变故偶得一首,望诸位品评。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诸位书生惊呆半晌,复而齐声叫好。尹庆之虽然感觉听着耳熟了些却不大在意,他看到袁业名面色阴晴不定的看着袁媛,就知道这袁业名才学是有的,可这诗词怕是一般了估计那首也是袁媛之前做的。袁媛显然也没想到侯婉儿还有此等佳句,显然有些措手不及。尹庆之听到一声轻咳,才反应过来侯婉儿在跟自己打招呼,自己一心盯着袁媛没有听到顿时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尹庆之刚要致歉就听到侯婉儿说:“侯爷可还记得这首少年郎?”尹庆之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前些年在夏狩上为了给蒙图他们出气背出的中学课文。那时候虽然小苏查虽然已有乃父风范,可是这诗文却不是那些文官子弟的对手,气得那几位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不得已尹庆之只得会议几首上学时背过的古诗帮了他们一把,不曾想当日在场不过七、八人却还是被这位公主知道了。
尹庆之不知如何作答只得装作没听清道:“不好意思,这里太乱没太听清楚。”侯婉儿听完笑了笑,这一桌人那个不是玲珑心肝都听明白了侯婉儿的言下之意。尹庆之见状也不好言语什么,就叫管事上来几笼还没售卖过的茶点。除了赵氏兄妹外无不啧啧称奇,杨玉环狐疑的看了看侯婉儿,后者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却看向袁媛说:“傻丫头,这还看不出来,归泊侯就是这秋鸣楼的东家啊。”袁媛却平静的道:“婉儿姐姐,前些日子妹子偶得半句,却苦于对不上来。久闻姐姐才名,望姐姐帮小妹一解夙愿。”
“妹妹真是折煞婉儿了,在场皆是我大奉的大才,不妨说出来听听。”侯婉儿轻笑道。
“落霞与孤鹜齐飞,妹妹想了半天就是找不到贴切的。”袁媛就要来纸笔写了几张分发给东林众人,尹庆之却狐疑的看了一眼袁媛。
没过一盏茶的功夫众人虽然想出了几句,可惜依然是不大贴切的。袁媛只得道:“看来这半句我只有回盐城试试了。”语气中透着遗憾。
侯婉儿苦思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下句,杨玉琼却看到了尹庆之刚才眼中一闪而过的异色便用眼神给了侯婉儿个暗示,侯婉儿得到暗示就把那张纸条递到了尹庆之跟前说道:“侯爷,您的文采风流婉儿也是早有耳闻,不如您也来试试。”这首诗是当年为了逃避福伯给自己找的教书先生而做的,那人本是位大儒以为不过八、九岁的孩童能出什么佳句,不曾想这位大儒看了一眼就说道此子大才自己恐误人子弟。无奈,福伯只得同意了尹庆之的要求,这些年再也没给他找过先生。那位大儒也受人之托没有将此事流出去,尹庆之暗想难道那位大儒也是盐城书院的人?
尹庆之本不想趟这趟浑水,他欣赏着袁媛的娟秀小字,虽然搞不懂这二人打得是什么主意,可是知道今天到这儿是决计逃不开了。之前在这位公主面前本就十分失礼,第一面就惹恼了这位大智若妖的正妻终究不大合适,只得拿起那张纸看了看又装模作样的看了看窗外的天河(注1)。刚想拿起笔写上,又想起自己的字迹只好对赵英湘说道:“英湘姐我这字迹你是知道的,实在拿不出手,只好老烦你帮我写几笔。”他见赵英湘拿起笔,就说道:“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在下胡诌,请勿见笑。”这本是其中的一段,不曾想今日被袁媛拿了出来。
侯婉儿脸上浮上笑意,袁媛似乎也没有因为这半句在盐东学子对出之前背对上而遗憾。楼上之人纷纷鼓掌叫好,尹庆之却在心中苦笑,便说一会儿有事就先回去了,招呼管事收了茶具又让他明天多做些糕点给赵英湘送去就下了楼,侯婉儿却执意下楼相送。
二人刚走下楼,就听见侯婉儿道:“侯爷可是不愿听我东林学子辩论时政吗?”
“公主冤枉在下了,我是懒散惯了,下午若是不能补眠定会头疼。”尹庆之笑道。
“婉儿之前还埋怨皇后奶奶乱点鸳鸯,今日才知侯爷大才,心中甚是欣喜。”侯婉儿柔声道。
“公主严重了,在下不过胡诌几句罢了。”
侯婉儿轻声道:“听闻河东有勾魂之术,望侯爷多保重身体,婉儿听皇后奶奶说本月十三就是咱俩的大喜之日。”
尹庆之听到这话就停下脚步扭头在侯婉儿耳旁道:“尚公主,只要不妨碍我,我不在意你想做什么。虽然你我不日便要完婚,可你我皆不像是为虚名所累之人。最后奉劝你春蛙秋蝉,最是误国。”说完在侯婉儿的耳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沉醉于侯婉儿身上的香气,可眨眼的功夫就直接走出了小院上了后门口的马车。因为达官贵人不喜在市井抛头露面一般都是从后门小院进出,小院内此时也没有什么人看见这一幕,侯婉儿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笑了笑往回走去,此时楼上正辩论着北伐对税负的影响和对策。
尹庆之上了马车看见福伯和张伯已经等着自己了,福伯问道:“这位尚公主相貌如何?少爷可还满意啊?”张六叔也是调笑道:“没事,不满意也不必挂怀,反正皇帝亲口御旨可取平妻,长得丑了也不打紧。”
“相貌倒是没说的,可哪里想到这位尚公主也是个豢养了不少门客文士,那东林学社就是老勋贵们用来和河东三家对垒的。现在看来靠山王一脉的影响力比我想的大很多,估计这位公主这几年没少往各部司安插人手。之前听张小续说袁媛认为尚公主是大智若妖的人物,现在看来这位公主简直是可以媲美国公的一方豪杰。”尹庆之叹道。
“少爷,这才是靠山王一脉的行事风格。想来她以后也不会坏了您的事,刚才看见袁媛也来了?”福伯宽慰道。
“嗯,两边的矛盾比我想的尖锐些,不想了,今日见到本人也算是达到出门的目的了。”尹庆之说道,福伯和张六叔见尹庆之兴致不高就没有再接话。
“看来有好多我不知道的事啊……”尹庆之心中默默的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