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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家的会客厅寂静无声,所有宾客不约而同向后退了几步,眼里透着震惊。
白越和方庭羽见沈时骁动怒的的模样,怕他失手犯错,上前拍着他的肩膀安抚,“先去医院吧,他的事稍后再算账。”
沈时骁厌恶地看着孟子衿,随后冷冰冰收回视线,快步开车离开。
方庭羽并不清楚孟子衿究竟哪里惹到沈时骁,但能让沈时骁如此没有风度翻脸,多半和夏稚有关。
白越打量着狼狈的孟子衿,低着头告诉方庭羽:“听说,当年夏稚出车祸,时骁满法国都没找到他,可能和孟子衿有关。”
方庭羽眼神闪过一丝诧异,看着孟子衿的眼神多了几分耐人寻味。
“那为什么他看起来,反而一副受害者的样子。”
“嗐,博取同情心吧。”
医院的走廊里,孟家所有的人都焦急地在门外等候。
夏稚坐在椅子上,垂着脑袋,神色歉意。
如果不是他,外婆也不会受惊晕倒。
走廊的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沈时骁拎着餐饭,朝大家走来。
“先吃些饭吧。”
孟子驰朝着他点头:“谢谢。”
沈时骁端着夏稚喜欢吃的蟹黄包,递给他一双筷子,坐在他身边。
温声说:“饿不饿?先吃点?”
夏稚缓缓摇头:“不饿。”
孟子驰坐到他的另一侧,附和道:“先吃点吧,放心,奶奶没事。”
夏稚接过餐盒,缓缓问道:“今天在你办公室,我还有问题没有问你。当年,我妈妈为什么离开了孟家?”
孟实闻声看向夏稚,双手抱着臂,转身背对着他。
孟子驰低声说:“当时家里很穷,爷爷和奶奶独自到上海打拼,实在承担不了两个孩子的抚养,便暂时把姑姑过继给亲戚,双方约定几年后,等孟家没有那么捉襟见肘时,再把姑姑接回来。可是那亲戚离婚,女方带着姑姑偷渡到国外,从此再也没有音信。”
沈时骁听着他讲时,略带担心的看着夏稚,眼神中带着些许复杂。
夏稚轻轻开口:“既然养不起,为什么要生我妈妈。既然生了,为什么说丢就丢。如果非要丢一个,为什么丢我妈妈?”
这段话虽然很平静,但句句诛心。
孟子驰略微心疼地看着他,想伸手安抚夏稚,却又停在空中,缓缓收回。
“所以爷爷和奶奶一直很愧疚,想找到姑姑,补偿她。”
孟实背对着夏稚:“我知道,这件事对你妈妈很不公平,当初我爸临终前,最后一句话,喊的是妹妹的名字。孟家有30%的股份是留给你妈妈的,现在把那些股份给你吧。”
夏稚抬起头时,眼眶泛红。
“这就是补偿吗?”
孟实惭愧:“我们孟家,也会多加照顾你。”
这时,病房里终于传来动静。
护士说:“大家可以进来了,病人醒了。”
几人走进病房,孟实和医生在旁边小声讨论病情,夏稚和孟子驰围在床边,看着孟奶奶。
孟奶奶睁开眼睛,第一句话就是喊夏稚妈妈的名字。当她看清夏稚的面庞后,刚才的记忆慢慢浮现,接着是彻骨的痛。
孟子驰坐在床上,不停地安慰孟奶奶,夏稚静静地站在床边,慢慢低下头。
孟奶奶朝夏稚伸出手,“孩子,让外婆看看你。”
夏稚行动带着片刻迟疑,缓慢上前走了两步,握住孟奶奶的手。
孟奶奶瞬间老泪纵横,不停地拍着他的手心,哽咽着:“还好,外婆找到你了,以后我们家可以团聚了。”
夏稚轻轻点头,沉默不语。
孟奶奶今晚受到惊吓,一时伤心欲绝才产生昏厥,医生说并无大碍,可以回家修养。
孟实本想让孟奶奶在医院治疗几天,但孟奶奶不习惯住在外面,坚决要求要回孟家。
医院门口,孟奶奶拉着夏稚的手,说:“今天和奶奶回家去睡行吗?”
夏稚摇头:“我明天还有通告,会吵到您,就先和骁哥回家了。”
孟奶奶看向沈时骁,眼神中带着不舍和失落,叮嘱:“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夏稚点点头,坐上沈时骁的车。
沈时骁并没有急于上车,反而待孟奶奶上车后,把孟实叫住。
他把名单的事情,和孟子衿的所作所为大致告诉孟实后,极为严肃地说:“我不管夏稚现在和孟子衿是什么关系,一天后我要看见孟家处理这件事的态度,如果你们接着纵容他包庇他,我亲自来教训他。”
孟实听完这件事,很没有脸面。
黑着脸应了一声,钻进汽车。
今晚有些凉,上车后孟实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披在孟奶奶身上。
孟奶奶半垂着疲惫地眼帘,喃喃道:“小稚…是不是怪我?”
孟子驰在另一旁搂着她:“您别多想,他明天真的有事,您身体又不舒服,他怕打扰您。”
孟奶奶问他:“小稚,是不是知道当年我们…把他小昕过继给亲戚的事了?”
孟子驰沉默不语。
孟奶奶眼眶发热,“这是我们造的孽,谁都不怪,只怪我们自己。”
孟实叹息,“您别担心,我们是一家人,有着血缘关系,这是改变不了的。”
孟奶奶失落地点点头,抹了一把眼泪。
三人回到孟家后,发现孟子衿就坐在沙发上,顶着哭成核桃的眼睛,手里握着一把军刀。
孟子驰吓坏了,赶忙跑过去夺过军刀,呵斥道:“你疯了是吗?还嫌家里不够乱?”
孟实连忙把孟奶奶扶上楼,随后快步走下来,冲着孟子衿甩了一个耳光。
孟子驰下意识护着他:“爸!有话好好说,您别动手。”
孟实严厉地嚷他:“谁让你自作主张直接告诉你奶奶,夏稚和她没有血缘关系的?就算我们开始说好,要伪造鉴定声明,可声明出来了么?你这么急切告诉奶奶这件事,目的是什么?”
孟子衿捂着嘴角的血,小声说:“我觉得快出来了,奶奶总是问我结果,我便告诉了她。”
孟实气得不轻,继续质问:“那大学名单的事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哥哥整理好的名单,经过你的手后,夏稚就读的大学消失了?”
孟子衿啜泣:“我不知道,可能漏了。”
“漏掉了?”孟实被气笑了,“你觉得你这个理由,我们能相信吗?”
孟子衿没有说话。
“爸,您上去吧,我和子衿聊聊。”孟子驰待孟实上楼后,看着孟子衿,“你是不是喜欢时骁?不然我想不通你为何在当初针对summer。”
孟子衿的右侧脸颊,完全肿胀起来,嘴角的血向外逸着,满脸泪痕。
孟子驰叹口气:“你知不知道,你的这种行为,差点断送了两人的爱情?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我的弟弟是如此诡计多端的人。”
孟子衿颤着肩膀,缓缓起身蹲下,半跪在孟子驰腿旁,“哥,我特别喜欢时骁哥。不然我也不会因为时骁哥去法国治病,千里迢迢去法国找你。”
“所以你早就知道summer的身份了?”
“嗯,我偷偷跟着他几次,知道他就读的大学,但是其他的事,我不清楚。我一时糊涂,以为夏稚不见了,时骁哥就会喜欢我,我才做了傻事。”
孟子衿轻轻拽着孟子驰的裤子,哭得非常厉害,“哥,对不起。”
“你要说对不起的对象,不是我,是summer。”孟子驰蹲下,把他扶起来,“明天我和你一起去找时骁和夏稚,做错了事,就要承担。”
“好。”孟子衿轻轻点头。
孟子驰终究是心疼了,打量着他嘴边的伤口,拿来冰袋和药膏,替他消肿。
孟子衿目光可怜,抱着孟子驰的手臂,叫了一声哥。
与此同时,夏稚已经独自在浴室呆了很久。
沈时骁站在浴室外面,唤了他两次,夏稚只是简单地说自己想泡澡,需要多呆一会儿。
可过了一个小时,浴室仍然没有动静。
沈时骁这次急了,用钥匙打开浴室的门,拿着一套睡袍走进去。
浴室里水汽很重,夏稚泡在浴缸中,听见异响连忙回头。
此刻,他的眼睛布满血丝,氤氲着雾气,回头的一刹那间,脸上的难过与纠结暴露无疑。
沈时骁走到浴缸旁边,蹲下看着他:“怎么泡这么久的澡?”
夏稚避开他的视线,小声说:“我在舔伤口。”
“都结婚了,还独自舔伤口?那要我这个老公,有什么用?”沈时骁拉着他的手,让他坐起来,“泡太久的澡对身体不好,我们回屋。”
夏稚怏怏地应了一声,从水里出来时,像一只熟透的红虾,被沈时骁裹上浴袍,从浴室中抱出去。
床上,沈时骁让他坐在自己身上,低着头逗他:“可以舔伤口了,从哪里开始?”
夏稚撇撇嘴:“这个笑话好冷。”
沈时骁额头触碰着他的脸颊,低声问:“有什么不高兴的,跟我说说,总比闷在心里好。”
夏稚小声咕嘟:“我就是有点钻牛角尖。”
“怪外婆和外公把妈妈抛弃?”
“嗯。”
“那我们现阶段可以不原谅他们,继续过我们的生活。”沈时骁握住他的手指,轻轻亲了一口,“自己开心最重要,等你什么时候可以慢慢接受他们,再以家人的身份相处就好。”
夏稚:“我还以为,你会劝我,原谅他们。”
“不会。”沈时骁亲了下他的唇角,喃喃说道:“我只是,不希望你不开心。”
夏稚搂住他,将下巴放在他的脖颈,使劲蹭了蹭。
夜已经很深了,沈时骁刚把夏稚哄睡着,手机接受到了一条老方发来的短信。
“沈总。那串电话号码虽然早就被注销,但我通过公司的内部系统,找到了当年实名的人。他叫Ak,法国本地人。”
沈时骁松开夏稚,替他盖好被子,去阳台给老方打了通电话。
“这个人的身份信息查了吗?”
“查了,和夏稚可以说毫无关系,家庭成员全部从事正经工作,档案干净,近几年没有大病或者金融纠纷。”
沈时骁凝视着夜色:“那,这个人为什么要害夏稚?”
老方低吟:“他和夏稚唯一的关联,大概就是他认识孟子衿,孟子衿认识夏稚。”
“孟子衿?”沈时骁猛地抓住围栏。
老方说:“他和孟子衿,是同班同学,兼舍友。”
沈时骁:“还有其他有用的信息吗?”
老方回:“目前没有,接下来的一步,就是去找Ak,问清楚号码的事。不过在调取一些当年车祸的事时,可能需要家属在场,您方便来一趟吗?”
沈时骁:“方便。”
挂下电话,他在阳台站了许久。
孟子衿当年可以瞒住夏稚的学校,说明他对夏稚的敌意很深。
那么他是怎么快他一步知道夏稚的真实身份的呢?
如果他真的和夏稚的车祸有关,那么…
沈时骁头疼得厉害,抵在阳台的围栏处,紧闭双目。
如果他猜想的都成立,是不是代表夏稚的车祸有很大一部分责任,在他的身上?
如果不是因为他,孟子衿或许不会对夏稚下手。
沈时骁陷入巨大的自责之中,头疼欲裂。
第二天,夏稚醒来时,旁边已经没了沈时骁的踪影。
下楼后,他发现餐桌上早就准备好丰盛的早餐,而沈时骁正端着一盘烧麦朝他走来。
他问:“怎么亲手做早饭,不多睡一会儿?”
沈时骁回:“我做的,或许能让你心情好一些。”
夏稚小跑着抱住他:“谢谢老公。”
沈时骁吻向他的头发,“快吃吧。”
两人吃早饭时,沈时骁说出了他要去法国的原因,夏稚听完浑身冒冷汗,脊背发直。
“也就是说,车祸的幕后推手,可能和孟子衿有关?”
“嗯,可能。所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离孟子衿远一些。”
“嗯,我记住了。”夏稚不舍地攥着他的手,“你得走多久?”
沈时骁:“一个礼拜左右。”
最近夏稚不忙,只有几天有通告,沈时骁叮嘱他没事就呆在家里,哪也不要去。
孟子驰本来给沈时骁打电话,约好带着孟子衿上门道歉,但被沈时骁以夏稚身体不适为由拒绝。
孟子驰听说夏稚生病了,接连两天给夏稚打电话,询问他的身体状况,夏稚表示自己没大碍,只是经常犯困,需要休息。
孟奶奶主动约了夏稚三次,想和他一起去见一下他的妈妈。
夏稚犹豫再三,答应了。
他和他的妈妈性格很像,如果他妈妈还活着,在知道这件事后,相信也会难过,也会生气。
但他没有资格阻止孟奶奶见他的妈妈。就像他没有资格阻止一个母亲,去见自己的女儿。
但他有一个条件,去墓园那天,孟子衿不能跟着一起去。
早上,墓园下着小雨,周围起了雾。夏稚一身黑衣站在孟奶奶身边,替她打伞。
孟奶奶抱着花,哭得泣不成声。
最后半跪在墓碑前,轻轻抱着墓碑,抚摸着那张照片。
她泪眼婆娑:“小稚,你妈妈是怎么去世的?”
夏稚回:“夏淮山出轨,我妈妈为了他,放弃了大好的前程与事业,和他一起打拼,到头来被小三膈应,被夏淮山设计,身无分文地赶出夏家。最后患了癌症,郁郁而终。”
孟奶奶听完,跪着哭道:“妈妈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那个夏淮山…我要他给我女儿偿命!”
孟奶奶已经80岁,身子骨适应不了长期的跪地,更何况是跪在冰凉的地上。孟子驰几次上前想要扶她起来,都被她拒绝。
最后,是夏稚走到她身边,对她说:“外婆,我妈妈已经原谅你了。”
孟奶奶哽咽着:“你怎么知道?”
夏稚抬头望着天空:“雨停了,彩虹出来了。”
孟奶奶望着天边的晴空,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结束时,孟子驰搀扶着孟奶奶上车后,看着夏稚。
“你最近身体好些了吗?”
夏稚:“嗯,没事了。”
孟子驰:“时骁呢?他没陪你来么?”
夏稚:“他工作忙,我自己便来了。”
今天气温有些冷,孟子驰催促着夏稚上车,亲自开车把他送回家。
孟奶奶舍不得夏稚,又试探地问他一句:“小稚,你要不要和外婆回家住几天?”
孟子驰附和:“对啊,稚稚,咱们回家住一宿怎么样?”
夏稚有些犹豫,孟子驰笑道:“怎么,你回家住,还需要时骁同意?”
夏稚:“我问问他,毕竟要出去住。”
他特意离车走远了些,给沈时骁打电话。
沈时骁那边似乎有些吵闹,有人在争执着什么。他说:“可以不去住吗?”
夏稚问:“你是不是,查到什么了?”
沈时骁:“嗯,我这边快结束了。”
夏稚低吟:“行,那等你回来再说。”
挂下电话,他转过身,发现孟奶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车,像个小孩子似的看着他。
孟奶奶的腿脚不太方便,膝盖处的裤子由于刚才长久地下跪,沾着一些土。
“小稚,可以去和外婆住吗?”
夏稚想拒绝的话没说出口,最后关掉手机,点点头。
回家随意挑了两件衣服,夏稚乘车和孟奶奶前往孟家。
孟子驰今天也很高兴,送奶奶上楼后,让佣人清理出来一个新房间,带着夏稚进屋。
“衣柜里有睡衣,还有什么需要的来找哥哥拿。”
夏稚微笑:“谢谢哥。”
孟子衿听到这边的动静走过来,看见夏稚后,明显一怔。
孟子驰解释:“小稚回家里住两天。”
孟子衿点点头,视线落在孟子驰手上的生活用品上。
把夏稚安顿好后,孟子驰下楼去给他准备水果。亲自洗好切好端上楼,敲响夏稚的房间门。
孟子衿站在楼梯的走廊处,听着里面的笑声,自己好像是个局外人一般。
他妒忌地攥着门扶手。
现在连哥哥也被夏稚抢走了。
夜里,夏稚还是告诉沈时骁,自己打算在孟家住一宿。
沈时骁应该是在飞机上,手机关机了。
听到隔壁孟奶奶呼唤自己的名字,夏稚小跑过去时,正好碰见孟子衿。
孟子衿端着两杯牛奶,递给他:“既然奶奶叫你,你就去拿给她吧。”
夏稚接过牛奶,进屋和孟奶奶聊天。
孟奶奶说:“小稚,干脆你就住在我的房间吧,陪外婆聊聊天。”
夏稚说:“行。”
孟奶奶眼神不好使,带着老花镜拿起她经常翻阅的书籍,“外婆给你念书?”
夏稚笑着打趣:“外婆,我不是小孩子了。”
孟奶奶和蔼地笑着:“这不是小孩子的书,你可以听。”
夏稚莞尔一笑,干脆依偎在孟奶奶的臂膀上,听她读书。
屋外,孟子衿一直留意着夏稚的房间,见他迟迟没有回来,才撤回到自己的房间。
因听书太投入,夏稚忘了那两杯牛奶的存在,等他想起来时,牛奶已经凉了。
他刚想再去热一热牛奶,孟奶奶跟小孩一样阻止道:“我们今天不喝,偷偷倒掉。”
夏稚弯起眼睛:“行。”
第二天,孟奶奶继续留夏稚吃午饭,并告诉孟实,今天就把股权转让协议办理好。
孟实点头,回公司准备股权转让的事宜。
孟子衿站在楼上,远远望着孟实离开,经过孟奶奶的房间后,发现昨晚他端的两杯牛奶,根本没有被动过。
吃午饭时,孟奶奶一直给夏稚夹菜,心疼地说:“小稚,你看你多瘦,比子衿瘦多了。”
夏稚笑着说:“我就是这个体质,不爱胖。”
虽然夏稚没有和孟奶奶说过自己以前的生活,但孟奶奶不难猜出,妈妈死后,孤零零打拼的夏稚有多辛苦。
她挽着夏稚的手腕,轻声说:“等你舅舅回来,就可以把外婆留给你妈妈那30%的股份,转让给你了。”
夏稚轻轻点头:“谢谢外婆。”
孟子驰剥好螃蟹,递给他:“小稚,快吃。”
孟子衿望着眼前的一切,拿着筷子的手轻轻颤抖,最终将筷子撂下,面无表情地看着孟奶奶。
孟奶奶见他的眼神有些发怵,疑惑地问:“子衿,你怎么了?”
孟子衿忍无可忍,冷笑着:“奶奶,您未免太偏心了吧?”
孟奶奶:“我怎么偏心了?”
孟子衿冷声道:“夏稚是您的外孙,我是您的孙子,凭什么他丝毫不费力气,就能得到爷爷留下的一半股份!而我,只有那可怜兮兮的,15%的使用权?”
孟奶奶解释:“子衿,因为你和哥哥是两个孩子,姑姑只有小稚一个孩子。”
孟子衿嗤笑一声:“那姑姑呢?凭什么她就可以拿到那么多股份,只是因为你们对她有愧疚?小时候把她遗弃了?”
孟子驰呵斥:“子衿!不要再说了。”
“我偏要说。”孟子衿站起来,双手扶着餐桌,撑着身子,冷冷地盯着夏稚:“你觉得,你拿这么多股份,你配吗?”
夏稚盯着他,站起来还未说话,门口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孟子衿,夏稚不配,你这个杀人犯配吗?”
所有人同时转头,沈时骁跟孟实一同走进来,手上拿着一些文件。
夏稚走到沈时骁身边,望着孟子衿煞白的脸,抿着唇没有说话。
孟子驰拧着眉:“时骁,你刚才说的杀人犯是什么意思?”
沈时骁盯着孟子衿,问他:“是我告诉大家你的种种劣行,还是你自己告诉大家?”
孟子衿尽管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仍旧保持镇定。
他干笑了一声:“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沈时骁牵着夏稚的手缓缓坐下,眼神犀利地盯着他:“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Ak是谁?他丢失的手机号码为什么会被你捡走?”
孟子衿撩起眼,笑着说:“Ak么?他是我的同学,怎么了?”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沈时骁冲着众人道:“当年,我和夏稚谈恋爱,这件事情除了我们俩,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可没能预料到的是,一次我送夏稚离开时,正巧撞见孟子衿。随后夏稚在一场车祸中受伤,失去记忆。我联络子驰,找遍法国的所有大学,都没有在表演系发现年龄在19-20岁的中国男生。这多亏了孟子衿,把子驰名单上,夏稚的学校删掉,我才一直没找到他。”
孟子驰一脸严肃:“名单的事,我们都知道了,但是子衿和杀人犯有什么关系?”
沈时骁盯着孟子衿,继续问:“孟子衿,你以为你做的百密一疏吗?当初你和秦莞茹联手,提前得知司机接夏稚的时间地点,安排买通司机保养车子的4S店,在司机的车上动了手脚…你是不是以为,这样别人永远不会知道。”
孟子衿笑着问他:“你有证据吗?”
“证据?”沈时骁扔给他一份文件,“证据就是,那通给秦莞茹发送匿名信的号码,是你舍友的!并且在那号码和秦莞茹联系期间,你给他充值了一笔话费!证据就是那名在司机车上动手脚的员工已经被抓获,他提供的银行卡转账用户,名字叫做孟子衿!”
孟子衿瞳孔猛地一缩,握着筷子的指尖微微发白。
孟奶奶捂着胸口,颤颤巍巍地说:“什么意思…子衿曾经想害死小稚?”
一直沉默的孟实问:“动机呢?会不会这些事,都是栽赃?子衿没有动机要杀夏稚。难倒只是因为他喜欢你?”
沈时骁眼底一片漆黑:“至于动机,你们自己问他吧。”
孟子衿忽然狂笑起来,笑着笑着眼底一片血红,慢悠悠从口袋里,拿出一把折叠的军刀。
沈时骁连忙护住夏稚,警惕地看着他。
孟子衿把玩着军刀,歪着头笑了:“夏稚,你真是福大命大。昨晚我送给你的牛奶,你怎么没喝呢?”
孟奶奶大惊失色:“子衿,你在牛奶里下毒?”
孟子衿:“放心吧,我的好奶奶。牛奶里没什么剧毒,只不过配着今天的早餐吃,会造成内脏衰竭而已。”
孟子驰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难过地问:“子衿,你向奶奶和小稚?”
孟子衿抬起头,擦掉眼泪。
“对啊,之前的事都是我做的。我提前跟踪夏稚,掌握了他所有的信息,并且早在几年前,我就知道,他是姑姑的儿子。”
孟奶奶指着他:“你、你知道他是他的表哥,还向他下手!”
孟子衿用刀轻轻割着自己的手指,看着沈时骁,笑得温柔,笑得明媚。但转瞬间,那抹笑容逐渐凝固,变得惊悚慎人。
“如果,你能喜欢我,或许我便不会在意夏稚手中的股份,就算我的一切都给他也无所谓。可偏偏,你不喜欢我,你喜欢他。就算在夏稚音信全无把你扔掉后,你也不喜欢我。”
“我最喜欢的人,喜欢夏稚。我永远得不到的股份,也是夏稚的。凭什么啊,凭什么啊!”
孟子衿情绪骤然间失控,拿着刀向夏稚挥去,但被孟子驰一把扼住手臂,按在桌子上不能动弹。这时军刀方向改变,反向冲着孟子衿的脸上划去,鲜血直流。
此刻,孟子驰心情带着无以复加的难受,眼神慌乱之间,却依然没有松手,怕他伤害别人。
孟子衿哭得泣不成声,朝着夏稚吼道:“你看看!就连我哥哥都是你的了,全世界都是你的了!你可以得意了!你睡觉都会笑醒吧!”
沈时骁护着夏稚,用手挡住夏稚的眼睛,不想让他看到孟子衿如此狰狞恐怖的一面。
他冲着孟子衿说:“你的一切,都是你的咎由自取。夏稚从来没有夺走你的东西,而是这些东西永远不属于你。”
孟家的庭院外,响起警车的笛声。
沈时骁告诉大家:“这件车祸谋杀案,法国那边已经立案通报,我申请转移到国内。至于怎么处理孟子衿,法律会告诉大家。”
孟实和孟奶奶还没反应过来,孟子衿已经被冲进来的警察拷上手铐。
临走前,孟子衿疯疯癫癫地笑着,回头看了眼孟子驰,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