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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阿婆和莫老大媳妇各自心怀鬼胎,相互待在屋子里头不愿意出来,就这么一直熬到了晚上。
“阿娘……”莫三宝从门边探出个脑袋,可怜巴巴地望着屋里的莫老大媳妇。
莫老大仍旧斜躺在炕上不说话,皱着眉头想心事,莫三宝在门口叫唤他望也没望一眼。
见莫老大死人一样一下午不吭声,莫老大媳妇冲着他翻了个白眼,走到门口把莫三宝抱怀里带了进来,故意坐在炕边和他说话。
“阿娘,我饿了,你做饭给我吃。”莫三宝趴在他阿娘怀里撒娇道。
“三宝啊,”莫老大媳妇成心哄他,想逼着莫老大表态道,“咱家没钱了,也没粮食了,过不了多久咱娘俩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莫三宝听不懂莫老大媳妇的弦外之音,他只知道这两天阿婆和阿娘天天吵架,便信以为真,哇地一声就嚎起来:“阿娘!我不要像三伯一家一样被赶出去!”
“死娘们嫌活得长是不是!”莫老大看娘俩这样,气得一脚狠踹上莫老大媳妇的背后,“咚”地沉闷地一声,差点把莫老大媳妇连带莫三宝直挺挺踹下炕去。
莫老大媳妇疼得冷汗霎时就下来了,莫三宝一看阿爹阿娘要打起来了,吓得更是哇哇大哭。
把莫三宝放下让他出去,莫老大媳妇只觉得脊柱钻心的疼,她扶着炕沿费力站起来,心里的怒火就直向上窜。
虽然在莫老二一家和其他乡亲眼里,莫老大媳妇就是一个十足十的泼妇甚至于瘟神,她在莫家这么多年也和公婆顶过嘴动过手,但对莫老大还真是一心一意地伺候,一句怨言也没有。
直到上次在衙门大牢里,衙役和她说莫老大已经和陆县令说是她提的盗窃的主意,她就一直惊疑不定。怀疑的种子一旦在心里埋下,就算是亲密的人也会变得隔阂起来。虽然莫老大媳妇嘴上不问,但从衙门出来之后就一直留心莫老大和莫阿婆、莫阿爷对她的态度,越留心越觉得他们当时就是把她推出去当
挡箭牌了,心里就越膈应。
她今儿下午拼命让莫老大把锅全栽赃到莫阿婆头上,也是出于半试探半报复的心理,她就是要看看莫老大会不会心虚,就是要看看她在莫老大心里到底有几斤几两。
结果莫老大的迟疑让莫老大媳妇彻底凉了心,再加上这一脚,莫老大媳妇彻底对他没了希望。
“他爹,怎么着,你又想拿我送去大牢里住着是不是?”莫老大媳妇恨恨地望着莫老大道。
莫老大压根儿不知道媳妇儿心里的这些心思,他其实也早就想把家里的所有财产都据为己有,可家里的地那么大,就算都归了他家,他一个人也干不过来。
再者说,小姑姑迟早是别人家的媳妇儿,小叔子瘦胳膊瘦腿,只会读书,根本争不过他,莫阿爷和莫阿婆都一把年纪了,再过几年入了土,这莫家的东西还不都是他的?
他要是老老实实等着莫阿爷和莫阿婆死了,得了钱不说,还能捞一个孝子的名声,要是现在把莫阿婆弄出去顶罪,那他的名声不就毁了?可他又舍不得那三吊钱,真是左右为难。“你天天净瞎想些什么?”莫老大不明就里,向莫老大媳妇全盘托出道:“他娘,等阿爹阿娘一死,莫家啥东西不是咱们的?四弟那副软样儿,他能得个啥?现在把阿娘送牢里去了,万一以后她死之前给咱们
使绊儿咋办?”
莫老大媳妇正是怒极,根本没脑子想莫老大说的话到底是实话还是编得借口,这会她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冲上去就对着莫老大又抓又咬。
莫老大和莫老大媳妇只顾着吵架,俩人都没在意到哭着的莫三宝去了哪儿。
莫三宝看阿娘被阿爹踹成那样,还以为真的出了啥事,吓得满院子乱哭,又不敢去找莫阿婆,生怕她赶阿娘走,只能哭着出了大门去找外面撒野的莫大宝和莫二宝。
莫大宝和莫二宝正在屋后掏蚁窝,他俩小孩心性,本来就因为阿娘偏爱莫三宝不怎么待见他,莫三宝年龄又比他俩小一些,到哪儿不是撒娇就是耍赖,闹得莫大宝和莫二宝现在就不愿意带他玩。
看莫三宝哭得鼻子眼泪全到了嘴里,莫大宝冷着脸只当没看见,莫二宝想了想觉得不对,语气老大不情愿似的问道:“喂,阿娘呢?”
“二哥,哇——”莫三宝也知道这两个哥哥不喜欢他,只看着不敢说话,一听莫二宝搭理他问了阿娘,就暴雨雷霆起来,“阿爹、阿爹打阿娘!”
“那你早说啊!”莫二宝也不管莫三宝还嚎啕大哭,撒腿就往家里冲,直接喊了莫阿爷来拉架。莫阿爷和莫阿婆正下定了主意让莫老大媳妇去顶罪,听莫二宝说她和他们的好大儿子打起来了,赶忙就要去收拾莫老大媳妇这个“丧门星”,结果刚到门口,就听见莫老大说不能让莫阿婆去坐牢,不然不好
独霸遗产的话。莫阿婆虽然疼莫老大,但是也疼小叔子,一看这莫老大是想等他俩百年后独吞家产,而且看样子要不是冲着家产早就让她去蹲大牢了,气得直了眼,冲进去怒不可遏一把拽起莫老大媳妇就打:“是不是你教
老大这样说的!想着吞了我家的钱送给你娘家是吧!老婆子我今天就打死你!”
四人又是一顿鸡飞狗跳,突然一个手拿长刀的官差踹开了屋门,对着四人道:“住手!”
原来是林捕头明知他一个人在这儿要不到赔偿给莫老二家的三吊钱,干脆速回衙门带了一种衙役过来。
“压住他们四人!”林捕头按着腰间佩刀,站在屋门口大义凌然道。
四个衙役就冲进屋子,迅速分开莫阿爷四人拧着手不让他们轻易动弹。
莫三宝在外面吓得不敢进屋,只扒着门口哭,莫大宝也吓得没了主意,唯有莫二宝看这架势,冲过去要咬林捕头的大腿,被林捕头拉着两个手按得老老实实的。
不一会儿,一个衙役就拿着个锁坏了的盒子出来了,打开之后,里面正是一吊吊的钱。林捕头伸手拿了三吊,在莫阿爷面前一摆,似笑非笑道:“阿爷,要想过太平日子,就安安分分的自己过,不要再去闹事斗殴,这三吊钱是衙门罚的,在下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