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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大奶奶和桔子、杏儿聊京城贵妇、小姐们的话题,无非是首饰、胭脂、布料、衣裙新样子等,她每每抛出这样的话头,没有见过多少世面的桔子和杏儿自然能接上话的很少,时间一长,刘大奶奶也觉得自己和这两个人聊天有些说不出来的累。
不过,还算好的是,项太太温柔,不管听不懂听懂的,都会认真的听着,态度极为的好。而吴小姐呢,比之项太太差些,但也一直在旁陪着,遇到有兴趣的话题,还能问她几句,不至于让场面太冷清。
最后,刘大奶奶和桔子说起怀孩子要注意的事情时,总算是能叫这两个人对她的态度亲热了几分。
待桔子实在是身体困乏不好再打扰,刘大奶奶才起身向她们告辞,临出门时,刘大奶奶拉着桔子的手,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我听说,玉泉寺的签文最是灵验,项太太若是曾求过玉泉寺的签,心想事成了,必是要亲自去还愿的。”
桔子听了,顿时想起端午节去玉泉寺,她在佛前祈求的事,一对照刘大奶奶的话,她悄悄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想着:求来了项方的孩子,该是要去玉泉寺还愿谢谢菩萨。
项方回来,桔子跟他说了刘大奶奶来家里的事。
“她与我和杏儿说的全是京城贵妇、小姐们的衣饰打扮的话题,倒是没有提要参股如花作坊的事。”
项方点点头,扶着桔子坐下,坐到桔子对面,说道:“孩子今日乖吗?你身子有没有觉得不舒服的?”
桔子脸上漾起慈母的柔情,摸着肚子,浅笑着道:“孩子和我都很好。”
项方微笑着,才又提起刘家的事,“我想刘大少爷应该不会再提入股如花作坊的事了,他上次来,也是受徐家三爷所托。”
“嗯,那就好。刘府是大家族,其中当官的也不少。我就怕因为生意不成,刘大少爷会怨你不帮忙。”
“没事,我跟他们说的清楚,如花的生意她早有章程,若需要找人参股,她走前早就会安排了,就像健身娱乐室,她不就是早早找了灏亲王一起合作的嘛。而木工铁匠作坊她应是没有这个打算要和人合作的,毕竟从工艺到经营、销售,如花手下的工匠和管事、伙计都能胜任,况且如花的乡君身份在那儿摆着,皇上对三轮车也曾称赞过,她无需借别人的身份撑场子,实是没那个必要再和别人合作。”
“这些咱们知道,那刘大公子和徐三老爷又岂会不知道,但他们还找上门来,我看,你还是跟巫掌柜再说说,有机会,还是叫他和这两人再说说,不合作的主意是如花拿定的,也叫他们知道,并非是你从中在推脱。”
项方知道桔子一向小心,便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她说的话,“好,明日我再找找巫掌柜,跟他说说。我给如花的信中也说了此事,不知道她收到了没。”
“是啊,她和柳大舅舅该是到家了吧,也没个信回来,你说爹和娘、公公他们知道咱们有孩子了,会不会很高兴啊!”
“那是当然会高兴的,他们就要当爷爷、姥爷、姥姥了,能不高兴嘛。可惜你身体不好,要不然咱们能亲口告诉他们,他们会更高兴的。如今你的身子最重要,凡事都有我呢,家里的事你就叫杏儿先帮着干,等大夫说你能坐车走远路了,咱们就回村去,家里有岳母照顾着,还有大姐、二姐她们生过孩子有经验的人帮你,我更放心些。若是不能回去,等天凉了,咱们去信请岳母、岳父和我爹过来,一是叫他们在京城看看,二是和咱们在一起,一起看着他们的孙儿出生。你说好不好?”
桔子面上一喜,又是一忧,项方看了,忙又说道:“时间还多的是,这事咱们先不着急,只做着两手准备,你不是也听如花说了嘛,她叫你最好还是在京城生孩子,就怕你路上有个颠簸,三叔、东子、志勤他们几个要是今年过了乡试中了举,明年还得来京城参加春闱,到时候,这京城就不只是咱们几个了,岳父、岳母和我爹要是一起来,路上也好互相照应着。”
“嗯,我听你的,过些日子,看我这身体如何,到时提前给家里再写封信,看公公和我爹娘是个什么意见。”说着,桔子想到刘大奶奶说玉泉寺的签文灵验的事,便跟项方说:“端午时咱们去玉泉寺,我曾在佛前许了愿,这愿望成真了,你看我们是不是该去佛前还愿谢谢菩萨。”
项方看到桔子摸着肚子的动作,反应过来,便笑着说:“明日大夫不是来给你诊脉吗?问问他你是否能去,要是可以,咱们后日便去,到时跟方管家借那辆不颠簸的马车,里面少放些冰,把马车再赶慢些,一切以你怎么舒服怎么来。”
第二日,从大夫那儿得到确切的答复,桔子只要不磕着碰着摔着,一路小心着些,是可以去玉泉寺的,三个月的胎儿已坐稳了胎了,项方夫妻听了,很是高兴,项方立刻去奇境苑找方管家借马车和护院安排明天的出行,而杏儿则也被桔子告知,叫她明天放一天假,不要出早点摊,陪他们夫妻去玉泉寺还愿。
杏儿能出去玩,极是高兴,这些日子天气太热,想想玉泉寺有山有水,倒是个可以避暑的好地方,她欣然同意了,却没发现桔子看着她的眼神满是担忧。
桔子这边惆怅的是,在佛前许的愿里,还有一项和杏儿有关,来京时,不只是二伯悄悄跟她说要她照顾劝着些杏儿,爷爷、奶奶和她娘都来跟她说了,要她劝着杏儿定下心来,把她的婚事放在心上,定个人家,就怕杏儿在外面逛的越来越野了,以后更难听他们的话,也更难找个婆家。
桔子在惆怅着杏儿的婚事,想着除了要还自己的愿外,还要在佛前给杏儿求求姻缘。杏儿这边却如同放飞了笼子的小鸟一般,心情快乐得不得了。成天出摊子卖早点,她虽赚了些钱,但她还是觉得自己被闷坏了,能去玉泉寺爬爬山,杏儿无比欢畅。
此时已经是六月盛夏的季节,京城的天气很热,一大早,天刚朦朦亮,王码巷这边,项方夫妻和杏儿、巧慧、巧如坐着一辆马车,带着小厮倪九和两个护院,一个护院充当着马车夫赶着马车,项方在车辕上坐着,小厮倪九和另一个护院则都骑着马,一行人在城门将开之时,便出了内城。
桔子和杏儿坐在马车里,车底隔板里放着一个盆子,里面盛满了冰。桔子从在一边,离放冰的地方远一些,杏儿则坐在脚边就是冰盆的地方,丝丝凉气从木隔板的空槽里渗出来,杏儿觉得极是舒服。尽管两边的窗户关得死死的,但也不能防止这丝冰凉散到外面去。
从内城出来的时候,沿路已有人摆着早餐摊子,车外的各式叫卖声音透过车厢传了进来,鼻子里还能闻到空气中传过来的各种酸甜的香味。桔子一个孕妇,立刻就觉得饿了,杏儿也是早上只吃了一点东西,看桔子快要流着口水的样子,杏儿果断地叫停了车,拉起车帘向两边看了看,都不用她亲自下车,倪九就听了项方的吩咐,杏儿指手划脚的一阵,立刻就买来了不少的小吃。
买来的东西桔子只有眼馋的份,不只是项方不允许她吃,就是杏儿和巧慧她们,也都盯着她,不时地提醒着她路边的东西有可能吃坏肚子,故而,最终这些小吃全都被桔子以外的所有人分食了,桔子只能吃着杏儿和巧慧从家里带出来的吃食和点心。
马车出了城,走得越发慢了。这是项方要求的,城外的官道比不上城内的路,怕桔子颠簸,自然是首要的要保证车子的平稳。
慢慢悠悠地走到玉泉寺山下时,玉泉寺山下两道的各式贩夫走卒却是不少,挑着担子沿路叫卖着,杏儿透过车窗看着外面,有不少的姑娘、小媳妇们略带着羞涩,跟买东西的客人讨价还价,暗想:京城里只就富贵人家的姑娘讲究个不能抛头露面,这老百姓人家的姑娘、小媳妇们却是能出来赚钱养家的。
越往玉泉寺山脚下走,人流就越多了起来,她们的马车被挤在路中间,行步都变得十分艰难起来。
“今天的人怎么比端午那日的还多呀?”
巧如听了杏儿的话,便说:“小姐怕是忘了,今儿个是十五,这寺里来的香客自然就多些。”
“呀!对啦,今儿个是十五,桔子姐,你挑的这个日子还真是巧,一会儿下车了,巧慧和巧如护着你,我在前面为你开路,小心些别被人冲撞了。”
桔子连连点头,看了看外面,便开了车厢门,对车辕上的项方说:“相公,路都堵了,驾着马车还不如走路快,前面不是有个马廊吗,要不我们把马车寄放到那里,咱们走着去。”
项方闻言道:“行,我挑个人少的地方,咱们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