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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二十二日。
如花一行人终于在风雪交加的大雪天到达了京城。
看着巍峨的城门,所有人俱都是激动不已,终于到了。
这一路上,大家都受了不少的罪,主要是天气太差,除了几天天气晴朗外,余下的不是下雪,就是阴天刮大风,如花他们这些坐马车的人都不好受,何况是那些骑马的侍卫,一路上可是受了不少苦。所幸跟着的主子不是狠心无情之人,每天在路上都会安排侍卫们半个时辰一轮的换乘马车,如此才避免了冻伤和生病。
其实,原本该早八、九天到京城的,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先是志学偷跑了去参军,返程去找志学耽误了两天。然后是柳氏气极又伤了风受了寒病倒了,又耽误了三天。还有便是风雪太大,没办法赶路,这又耽搁了几天。一拖就拖到了今天才抵达京城。
项方、方管家和黄掌柜得知如花出发的消息后,算着日子,可是在十天前就开始每天带着人来迎接如花一行人的,也是到今天,才总算是看到了如花他们的车马。
进城门之前,睿亲王习墨桓的马车打头阵,直接带着如花他们一家的车马,走了专用通道,只看了两眼便进了城门,不像如花上次来时,还要排队接受检查后,才能放行。
“王爷出面,咱们都不必被士兵检查了。”如梅扭头对柳氏说着。
柳氏有气无力地靠着车壁坐着,听了如梅的话,便说:“也是奇怪,王爷怎么那么巧地和咱们在路上碰到了,因为有王爷在,你爹可是来了劲,话多的不成。”
如梅看向如花,如花挑了下眉,没有说话,知道柳氏是在说伍立文同意志学参军,回来后被柳氏数落不理睬,一路上没少给伍立文和她以及大哥好脸看,她和大哥还好些,伍立文却是被柳氏埋怨着,更是连话都不肯和他说了。直到习墨桓在半路与他们“巧遇”,伍立文借着习墨桓的“势”,乘机和柳氏说着话,讨好着柳氏,终于能在投宿时和妻子一间屋子了。但现在瞧着柳氏的样子,估计还在生着气,当着习墨桓的面不好发,等进了京回了自己家,她这个爹恐怕是还得独守空房了。
如梅赶紧地转换话题,问如花:“如花,咱们都住到你的奇境苑去吗?”
如花点头,“嗯,都住进来吧,宁舅舅和志青哥也不算外人,都是亲戚,奇境苑里院子多,和我们一家一起住,也方便他们和爹、姐夫和东子表哥一起温课读书。而且,我那里也离贡院近,考试的时候也方便过去。”
“会不会麻烦你?”如梅有些犹豫。
柳氏不解地看着犹豫的如梅,问:“自家姐妹,咋和你二妹说这见外的话?你们和我们一起住,哪里会麻烦。东子是你们的表哥,博文又是你小婶的弟弟,就是志青也算是你们的堂哥,都是亲戚的,地方又大,住在一起还能互相照应着些。”
如梅咬了咬唇,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如花,说道:“娘,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听相公说,二妹的那处宅子曾是皇家的别院,我们都是平头老百姓,按规制的话,根本没资格住进去的。我和相公也是想着咱们在京城为人处事,还是要谨慎小心些的好,这里的贵人太多,不要因为自己做错了什么,还连累到如花被人诟病。”
如花眨了眨眼睛,还真相信如梅说的这番话是和梅一楠一起合计过的,要不然她这姐姐能说出“不合规制”和“诟病”这样的词来。
柳氏坐直了身子,忙问:“如花,是不是真的?那宅子得是够级别的贵人才能住的?要是这样,我们就不敢去住了,你不是还有几处宅子吗?我们去别的宅子住,对,就住去项方和桔子住的那处宅子,行不行?那宅子的屋子够不够,我们挤一挤,该能全都住得下吧?不管怎样,你宁舅舅和志青哥咱们要照顾好了,我们出村子时,你小婶和志青他爹娘可是一再地请咱们多照应些他们的。还有族长和族老、村长他们,也请咱们把他们几个考试的人给照顾好呢。”
如花等柳氏一气的说完了,这才笑着说:“娘,你别说风就是雨的,要是没这点把握,我能说叫他们都住到奇境苑去吗?”说着,又扭头对如梅说:“姐,姐夫说的规制是规制,奇境苑是皇上赐给我的府邸,我有权在那里面居住,你们是我的家人,一家人不住在一起,这还像话吗?而且,得了宅子的时候,我是亲口向皇上请示过的,皇上许了我,不管我叫谁住进奇境苑去,都没有问题,宅子在我手里,户主是我的名字,我有权使用并规定什么人可以住进去。”
柳氏拍着胸口,“这娘就放心了。”稍一顿,柳氏惊讶地问:“如花,你咋胆子那么大,还敢跟皇上问宅子能不能叫别人住,你不怕皇上不高兴呀?”
“娘,我不问的话,哪里知道我有没有犯了规制的条例?我不提前问好,能给你们做好安排吗?”
柳氏讪笑着,没了话说。
如梅还是担忧,说:“二妹,要不我们还是住到桔子姐他们住的那处宅子去吧,你那儿到底曾经是皇家别院,如今你进了京,要是有人上门坐客,有我们在,会给你添乱的。”
如花心里有些不快,问:“大姐,这话是姐夫让你说的?还是你自己这么想的?”
如梅一看如花变了脸,怕如花误会了梅一楠,着急着赶紧解释,“不是你姐夫说的,是我,是我这么想的。你姐夫只是说我们住进去会不合规制,叫我提醒一下你,怕你不知道这其中的规矩。既然能住,那住着当然没问题了。我就是想着,你是三品的乡君,这又赶上年关的当口,肯定会有官位高的人家上门来或是邀你去坐客的,还有那些人情来往的人家,我长这么大,除了当年从伍家村到大吴村外,从来没出过远门,如今到了天子脚下的京城,我怕我什么都不懂,有人看了会笑话我,连带着给你脸上抹黑。”
如梅眼神躲闪着,就是怕和那些贵人去打交道,“我就想着还是别住进你那儿了,我只想着每天照顾好你姐夫,叫他能安安静静舒舒服服地温书。”说到最后,如梅的声音越来越小,就连柳氏听着,也得向前探了探身子,才能听得清。
还好,这不是梅一楠的想法,否则,如花就会觉得梅一楠太过迂腐了,是个清高自傲的书呆子,这样的人,只会读书做学问,可要做官的话,那可不一定能干得好。以前瞧着梅一楠不是这样的,那就是真如如梅所说,这种想法是如梅自己的心思。看来,大姐是生出了交际恐惧症了。
“大姐,这事怪我,没提前引导你、培训你做好这方面的准备。你别害怕,从明天,我把张嬷嬷派给你,叫张嬷嬷给你教规矩和礼仪,还有交际处事的方法,怎么和那些官太太、贵夫人打交道,怎么穿衣打扮,还有那些内宅的阴私手段,你也得听张嬷嬷说一说,免得将来着了道。娘,你也一起跟着大姐学,爹虽没报着能考上进士的心思,但他以举人的身份,我来运作一下找找人,也是能给他谋个八品的主簿或是县丞当当的,爹和姐夫当了官,你和大姐都是官夫人,是该要好好学着怎么和那些人打交道交际的。娘还好些,打理首饰铺子时已学着和县令夫人和那些富家太太们打交道了,这一回跟张嬷嬷学习时,大姐你可得好好学,别被娘给比下去了,你可比娘年轻,学不好可说不过去。再说了,以姐夫的学问,他将来的官职一定比爹高。”
“乡君,咱们到了,王爷还在呢。”
听到葛元的声音,如花这才惊觉她们母女三个人说着话,都已经到了奇境苑的门口了。
“娘、大姐,咱们下车去跟王爷道个谢,这几天有他照应着,咱们可是省了不少的事。”
柳氏和如梅也有此意,母女三个穿上厚厚的大毛衣裳,又披上棉披风后,才相扶着从马车上下来。
当着众人的面,习墨桓也没能和如花私下说什么话,跟伍立文他们道了别后,便在如花等人的恭送下,往自己的王府去了。
如花他们送走了习墨桓和他的侍卫,这才一起进了这座名为奇境苑的皇家别院。
除了如花、项方、张嬷嬷等人,伍立文、柳氏和志勤、东子、宁博文、吴志青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辉煌尊贵的“宅子”,一时间又激动又好奇,走走停停的,看得目不转睛,发出一声声的赞叹。
桔子大着肚子,穿得跟个圆滚滚的球一样站在前院的回廊之下,一见到如花他们,便高兴地迎了上来。
“哎哟,桔子你小心些,你这身子重,可别摔了。”
“就是,桔子姐,你别动,我们就过来了。”
桔子瞥了一眼除了三叔伍立文和志勤、东子外,还有吴志青和宁博文在,顿时一阵脸红,听了如花的话,没敢再往前冲,等在原地。
“三婶、如梅、如花,你们可来了,这些日子你们一直没到,我和相公一直担心着,成天就盼着这老天爷别再下雪了,怕你们在路上受罪。”
“可不是嘛,下着雪路不好走,这才耽搁了些日子。”
“噫?杏儿呢?没跟你们一起回来?”桔子没见到杏儿,有些奇怪。
如梅说:“没来,二伯给杏儿相中了一个小伙子,说是明年成亲。”
桔子一愣,拉着如花小声地问:“我给二叔写了信了呀,不是跟他说了陶大人和黎公子都求娶杏儿,要二叔进京来看看合不合意。他这是不同意吗?我给两家怎么回话?二叔有给我带信吗?”
如花只觉得天雷滚滚,前世英年早逝的陶威,居然看中了杏儿姐,还要求娶杏儿,看来,命运不是不可以逆转的,毕竟,自打自己穿越来了,很多事很多人都发生了变化。
如梅和柳氏没听清楚,只听得有人要娶杏儿,柳氏关心地问了句:“是当官的吗?我听你叫大人呢。”
桔子犹豫着,不知怎么说起。
项方却是疾步过来,体贴地对桔子说:“桔子,有什么话还是回屋再去说,三婶她们一路也累了,等洗漱用了饭,还得要好好休息一下缓缓神。你身子重,别一直在外面站着,还是带三婶快进屋去。如花,你看看你怎么安排你们的住处,这里的各个院子,方管家已着人都收拾过的,住哪一个院子都成。”
如花回过神,点了点头,“桔子姐你听姐夫的,快进屋去,别冻着,你带我娘和大姐她们去我原来住的院子。”说着,又回头去吩咐方管家和张嬷嬷,安排了宁博文等人的住处。